岑旭讲完, 直接挂断, 拉开档位后方的盖子,把冯景觅的手机扔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往前开了二十米左右,岑旭靠边,停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头顶是茂密的法国梧桐,路灯藏在梧桐树叶里面,光影隐隐绰绰, 静谧着。
气氛陷入死寂,死寂中有掺杂着尴尬。
冯景觅清了清嗓子,很无辜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坏,我好不容易有个追求者, 都被你搅合黄了。”
岑旭咬起后牙槽。
她好笑的看他, “干嘛”
树叶沙沙, 有一丝和润的风从落下的车窗吹到里面, 吹佛着冯景觅的脸庞, 因为热,她的脸颊呈现淡粉色。
岑旭沉默了会儿,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示的很直白, 没想到冯景觅还是如此。
他忽然笑了下,“我跟李若青的事, 左右都只是传闻。你跟陈冲, 怎么看, 都是实打实的动真格别闹了,好么”
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冯景觅没听明白,她眨眨眼,“我真没跟你闹,我跟你闹什么”
冯景觅很惊讶,这算哪门子的折磨,她认真反思了一下,由衷觉得岑旭不够了解女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就开始受不了
岑旭无法,垂眸想了想,“好好的,别跟那个陈冲再联系,我不喜欢。”
冯景觅想说你喜欢不喜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刚到嘴边,岑旭就毫无预兆靠近,抬起胳膊,指尖递过来,轻轻拨开冯景觅嘴边的发丝。
语气平缓,说的话微微悦耳
“搬到御府花苑,跟我一起住吧。”
“什么”
冯景觅又愣住。
“你,你说什么”
岑旭看她,“搬到御府花苑跟我一起住。”
冯景觅“”
岑旭吃味“这样方便我看着你,免得你在外面招花惹草。”
男人说完脸上有些不高兴,扭头看外面半天,深深叹了口气。
“你平常怎么玩都可以,唯独不能在外面跟异性有过密的接触,这一点我无法忍受。我岑旭,这辈子有两个原则不能被触犯,一是别人侮辱父母,二是别人动我的人。”
她拧眉,“谁是你的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睡了我,我就是你的人美得你”
顿时,岑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用力握住冯景觅的手腕,把人拉倒眼前,扣住她的脖颈,两人的呼吸交汇在一起。
她吃痛,梗着脖子挣扎。岑旭手上用力,控制住她。
他说“我舍不得怎么着你,但我敢动陈冲,你信不信,我现在打几个电话,就能把他目前正筹备的医药公司搅和黄我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事。”
他的掌心很热,熨帖着冯景觅的肌肤,冯景觅知道他表面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但岑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好惹。
两人默不作声的对峙。
岑旭的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
冯景觅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说真的,冯景觅其实挺怕岑旭动怒,没来由的怕。
她非常识时务,讪笑几声,“岑总,先把,”她吸了口冷气,“咱先把手松开,有话好好说”
尾音还没消失彻底,被他收起来的手机再一次唱起歌。
以前觉得还挺优美的曲调,这个时候特别的刺耳。
冯景觅心里忐忑,不会又是陈冲吧
岑旭空着的那只手去摸手机,拨弄几下,拿出来,看一眼界面,视线冷得好像结了一层冰。
他把手机递到冯景觅眼前。
冯景觅看清楚,在心里默默问候陈冲。
岑旭阴阳怪气的说“要不接了吧,他一直打电话,估计有什么要紧事说。”
冯景觅抿抿唇,这个时候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你什么意思,我凭什么不能跟陈冲联系你跟李若青整天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搞办公室恋情的时候 ,谁说你什么了,对吧不能因为你是老板,你就搞双标,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岑旭眯起眼看她。
“我跟李若青,只限于传闻。”
“可拉倒吧,”冯景觅情绪有些激动,“你左一个若青,右一个若青,你说只是传闻那么多秘书,也就李若青配有名字”
岑旭愣怔。
好像才意识到这件事。
“我叫别人”
“许秘书,钱秘书,于秘书,刘秘书”
冯景觅说完指指自己,“哦,忘了介绍,我是冯秘书,不配拥有名字的冯秘书。”
“你看没看过穿普拉达的女王,那里面有个女老板跟你很像,一开始她的秘书只有一个名字,叫艾米莉你比她稍微好一点。”
她用指甲盖比了比,“勉强好这么一点点。”
岑旭皱皱眉,过了会儿,语气干巴巴的解释“我跟她是大学同学,同学那么叫,我就那么随着叫,习惯了,没太注意。”
冯景觅“”
这晚不欢而散,冯景觅没再给陈冲回电话。
次日一早,冯景觅还在睡梦中,被电话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发觉自己微汗,撤开被子,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
“喂”
那边没人说话,冯景觅睁开眼,语音通话的时间还在持续计算,她打着呵欠。
“陈冲”
沉默的人才开口“一晚上都跟老男人在一起”
冯景觅睁开眼,没必要跟他解释,但也没必要误导,于是实话实说“不是,十点多到家的。”
“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冯景觅认真想了想,“为什么要给你回电话”
陈冲这才意识到,以目前两人的关系,她并没有解释的权利,更没有顾忌他感受的义务。
他叹了口气,“昨天心情不好,跟几个朋友开车出去散心,半夜才回来的。”
冯景觅“嗯嗯”,评价说“你朋友还挺多。”
陈冲说“他们昨晚非请我去吃地锅鸡,我没去一直等你电话,不过你说得对,你没必要回我电话,尤其是目前我想追你,你既然没那个打算,是该保持距离。”
冯景觅有些愧疚,“要不改天我请你去吃地锅,好的请不起,这个还是请得起的。”
陈冲说“以什么名义”
她想了下,“请吃饭还要名义生活虽然需要仪式感,但也不要那么有仪式感吧”
而后两人聊了写别的,气氛略微缓和。
冯景觅其实想的很简单,做不成男女朋友,大家可以做朋友嘛,反正她在峄市没几个朋友。
一大早到公司,还没坐定,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冯景觅从电脑跟前抬头,看到一个身穿格子服的快递员,手里抱着一束粉色百合,进门问“您是冯小姐”
冯景觅愣了愣,点头,“我是。”
对方递过来一个本子,“麻烦签个字。”
这么高调的行为,冯景觅还真好久没这个待遇了。
她接过去花,已经收获了好几双眼睛的注目礼。
幸好是上班时间,岑远就在隔壁办公室,没人敢明目张胆过来八卦。
冯景觅打开便签,上面写着“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落款是灯塔先生。
冯景觅走到位置坐下,出神片刻。
身边有人凑近,悄悄问了一句“灯塔先生是谁”
冯景觅回神,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推开助理,“赶紧去干活,八卦。”
冯景觅认识岑旭那段时间,恰好处在人生低谷,李家这边,一向疼爱她的姥姥去世,而冯家那边,父亲四十好几的年纪,喜添男丁,曾经冯景觅恶毒的发过誓,愿意折寿二十年,祈祷父亲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因为她恨他,母亲过世不久,父亲就续弦了,也可能在母亲生前,他在外面就有了那么一个女人。
谁知道呢,没有证据,无从考据。
她怀着一颗嫉妒之心,希望上天可以惩罚父亲。
老天那么忙,哪有空搭理她呢。
那段时间冯景觅有些变态的迷恋岑旭,大概是太缺爱,渴望父爱,所以特别抵制不了这种比她大几岁,懂得人情世故,神秘,处理事情又理智的男人。
那个时候,她的人生有些灰暗,好像身处大海,失去方向,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无情的雨水,寒冷刺骨的海风,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而冯景觅那个时候,唯一能倾诉,能得到的安慰,只有岑旭这里。
冯景觅曾对他说“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就是我的灯塔,海岸灯塔,你懂吗”
所以在冯景觅出国那段时间,她过的很癫狂。
因为在漆黑的深夜里,唯一可以指引她前进的灯塔灭了,冯景觅特别迷惘。
岑旭以灯塔的名义送花,实则有三个用意。
一是勾起冯景觅的回忆,希望她像以前那样迷恋他。二是试探冯景觅是否还记得她自个说过的那些,岑旭至今没忘记的话。三是不希望被外人知道送花的是谁,如果冯景觅足够聪明,会猜出是他。
岑旭等了没多久,果然等来冯景觅的电话。
彼时岑旭刚结束会议,孙省得发消息说花送到了,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出神。
“谢谢你送的花”
冯景觅的声音软侬好听,带着鼻音。
岑旭挑眉。
“嗯什么花”
“我知道是你,灯塔先生。”
“哦,我以为你现在眼里只有陈冲。”
“陈冲是挺不错的。”
岑旭“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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