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早晨,卢修斯一走出自己的房门,就看见了等在一边和安尼斯和城主府的副管家。

    城主昨晚没能跟着瑟兰督伊一起前来拜见“能被精灵王特意寻找的人”,因此大清早的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卢修斯一脸微笑着走进餐厅的时候,城主,以及昨晚提前丢下卢修斯的拜尔德都已经落座了。

    有了人类与精灵的外貌差异,城主倒是没有出现错认卢修斯的状况。他很殷切地望着卢修斯,但至少没有打破礼数地率先开口。

    卢修斯瞟了一眼餐桌边座次的安排。

    城主自然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身边的副管家正把卢修斯往城主的左手边引去,而已经落座的拜尔德则是在城主右手边的第二顺位。

    虽然这在拜尔德看来大概也是理所应当。但不知道卢修斯精灵身份的城主能这样安排,显然是已经因为瑟兰督伊的关系而对他高看了不少了。

    “早上好,城主阁下,拜尔德阁下!”卢修斯的视线从座次安排上收回来,很坦然地走过去,接受了这个安排。

    拜尔德直接善意地笑笑,单纯地和卢修斯打了个招呼。

    城主则是颇有心计地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在确认了拜尔德的表现之后,才准备展现自己稍稍延迟了一些的热情。

    不过,城主对着卢修斯的客套话还没出口呢,瑟兰督伊的身影便紧跟着出现了。原本还想矜持一下的城主顿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瑟兰督伊表情淡淡地,没有理会城主,先扫了卢修斯一眼。

    刚刚坐定的卢修斯没有回望,扬了扬眉,淡定地跟拜尔德笑开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城主笑呵呵的坐下了。

    也许什么都知道的哈迪恩跟在瑟兰督伊背后就露出了一张苦瓜脸。

    “我一直对瑟兰督伊陛下在寻找的人很好奇,今天终于见到你了,真不容易啊!”城主左右看看,见卢修斯不像瑟兰督伊,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于是很兴奋地开口攀谈,“本来昨晚听说你在这里住下了,我就想亲自上门拜访的。不过因为时间太晚了,不太合适,就没去。后来我回到房间想想,都还觉得有些后悔。不知道陛下昨天和你叙过旧了没有?”说完,城主还看了瑟兰督伊一眼。

    “城主阁下过誉。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承蒙您和瑟兰督伊陛下惦记了!”卢修斯说着客套话,完全不接对方后面的那个问句,直接无视了城主对他和瑟兰督伊关系的试探。

    “能够被瑟兰督伊陛下惦记的人,怎么会是无名小卒呢?”城主一脸和气地笑着,看瑟兰督伊没有动静也不着急,继续和卢修斯攀谈,“还不知道卢修斯你是怎么和瑟兰督伊陛下认识的呢?”

    一直置身事外的拜尔德听到这个话题很敏感地抬起头,不自觉地往瑟兰督伊和卢修斯身上瞟了一圈,就听见卢修斯回答城主说:“说认识就太抬举我了,只是我和拜尔德阁下一样,曾经得到过陛下的允许,拜访过林地王国而已。精灵们的新年庆典非常的美,只是可惜城主您太过忙碌无暇分身,否则,错过这个就真的太过可惜了。”

    城主见卢修斯很配合地把话题往瑟兰督伊身上带回去,似乎非常的开心,连连点头,还发出惊叹声,颇为期待的顺势看向瑟兰督伊。

    瑟兰督伊完全不予理会,看得关注着城主的拜尔德和哈迪恩同时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啊哈哈,没办法,我就是太忙了,走不开,没有这个运气。”瑟兰督伊不接话,自己讨了个没趣的城主表情就有点讪讪。不过他看回卢修斯的时候发现后者脸上满是真诚,又愣是没办法得出对方是故意让自己没脸的结论。再加上他可能是这段时间在瑟兰督伊跟前热脸贴冷屁股被打击惯了,就没往心里去,找了个由头又和卢修斯接着往下聊,“我倒是常听拜尔德提起,他带着马队,还有我们洛汗的商品到北方去和陛下交换精灵的手工品和植物,不知道你是……?”

    “哦,我和拜尔德阁下差不多,只是我没有马队,也没有可以和精灵交换的货物。我主要是借着陛下的光,和其他到森林里去的人做些小交易,不值一提。”卢修斯笑得极为谦虚。被他夸赞的拜尔德想到卢修斯在长湖折腾的那些东西,跟着笑得很心虚。

    “哦?那是做什么的?你和拜尔德也有交易吗?”城主又问。

    “哦,是的,当然。能和拜尔德阁下交易是我的荣幸。”卢修斯顺着话点点头,但话又卡在这里不往下说了。

    城主见卢修斯不说,有点着急,于是眼神示意拜尔德:“是这样吗,拜尔德?不知道你们都交换了些什么特别的商品,说不定也可以带到我们萨恩盖宝来?”

    要说知情,拜尔德确实会是瑟兰督伊到洛汗来可能求助的第一人选。但要论了解的话,这个忠厚的马队主人来往林地王国这么些年,却很少会去主动打听精灵内部的事情。本来瑟兰督伊会跑出精灵王国来,而且是为了找另外一个精灵就已经让他很惊讶了。再看到餐桌边卢修斯和城主这么一来一回的绕着弯说话,瑟兰督伊又一言不发的,他就已经一头雾水了。最后城主再这么一追问,他就彻底傻眼了。

    拜尔德对卢修斯的能力没有任何其他的了解,唯一知道得最清楚的,也就只有和罗伦斯一起聊天时说到有关五军之战的细节。现在卢修斯挑明了自己不愿意暴露精灵的身份,难道拜尔德要回答城主说,卢修斯是五军之战时精灵一方的指挥官吗?

    瑟兰督伊到达洛汗之后,是因拜尔德牵线才会来到城主府,被卢修斯自投罗网的。卢修斯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下意识在语言上设了点陷阱让城主把矛头指向拜尔德。但露馅并不是卢修斯的目的。见拜尔德几乎要表现出直白的迷茫,卢修斯也不再耽误,扬声拉回了城主的注意力:“我是一名药剂师,城主阁下。当我有幸参加新年庆典的时候,我都会带上自己制作的一些药剂。不过,我听爵士提过,萨恩盖宝城内也有非常优秀的药剂师。我想我就不用献丑了。”

    “哦?”城主惊叹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药剂师这个职业名称的含义,刚才的一腔热情就顿时降了温,“这可真是……呃……优秀!”城主眨了眨眼睛,为自己憋出来的形容词尴尬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又想到了一句能够转换话题对象的说辞。他很费心机地把话题又扯到了精灵身上,看向瑟兰督伊,“精灵们也会需要药剂师吗?”

    又一次被问到的瑟兰督伊停下进餐的动作,看了看忽略自己目光的卢修斯,再望向城主的时候便微微皱起了眉心:“精灵……”

    “精灵怎么会需要药剂师呢?”卢修斯一声拉高的轻笑声顿时卡住了瑟兰督伊随后要出口的话语,吸引得城主下意识地望向他,“精灵……”卢修斯顿了顿,没有温度的笑眼扫过瑟兰督伊身后有些惴惴的哈迪恩,夸大了嘴角的笑容,“并不需要我这种人的存在。”

    一听到这句话,站在远离餐桌位置的安尼斯和哈迪恩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想翻白眼。但城主显然不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他只看到瑟兰督伊沉默地望向卢修斯,眉心的起伏就变深了。

    卢修斯的回答让人很尴尬,虽然他自己并为露出窘迫的神态。但瑟兰督伊却又没有反驳卢修斯的这个说法。

    城主疑惑地看向拜尔德,结果又只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迷茫眼神。

    最后,城主实在是接不上卢修斯的话,抽了抽嘴角,问了句:“那不知道几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既然陛下已经找到卢修斯……阁下了,那么我也该回要塞的马场去了。”拜尔德这时终于抢了个先,赶紧开口要把自己从眼前这个诡异的局面中摘除出去,“在您府上打扰这么多天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城主和拜尔德虽然相识,但对后者的热情显然远不及对瑟兰督伊。此时拜尔德自觉地想要回避,城主顿时深觉对方识趣,不由地点点头。然后望向卢修斯。

    城主看向卢修斯的时候,安尼斯和哈迪恩也在密切地关注着巫师。不过,卢修斯显然是不准备回应后两者的回应的,他很快就笑笑说“说起来,我也是准备向您告辞的。难得来到这里,我是准备长住下来,和当地的药剂师多多交流的。”

    “哦,这样,倒也好!”卢修斯没了吸引力,城主对他的离开也就毫无顾忌了,马上点点头,转向瑟兰督伊,“瑟兰督伊陛下呢?您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逛过萨恩盖宝吧,不如我带您到处看看我们洛汗的风土人情?”

    “我一直听说精灵的领地不能离开他们王者的守护呢。瑟兰督伊陛下的话,我想他应该是要回……”卢修斯可以笃定瑟兰督伊对洛汗的风土人情没有任何兴趣,城主的提问八成也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回应,于是便忍不住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开了口。

    不过,他想在话语中添加一些语言暗示的小算盘还没划拉出个一二三四,瑟兰督伊就已经干脆开口了:“我会留在阿蒙汉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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