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西墨茫然了很久, 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颤抖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糊的一层。
这是他父亲的血肉, 而可怕的是,嗜血的本能仍在渴望着,催促着他舔食。
贝西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崩溃地跪倒在地抱着头哀嚎起来。
他这一刻才真正地理解了叶柳园曾经跟他说的话, 血族主宰血液, 而不是被血液所主宰。被嗜血的欲望奴役的像他这样的存在, 哪怕理智上明知这是他父亲的血肉, 情感上极度地抗拒,但可悲的是本能依旧在渴望着。
这么看,他们是何等可悲又可笑的存在。
慈善晚宴的内庭中,回荡着他凄惨地哀嚎声。
阿撒兹对贝西墨和加斯克里兴趣寥寥,他对加斯克里道:“你带他离开这里,后续我来解决。”
解决什么, 当然是现场这样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还有明日铂金市市长与教廷司铎惨遭杀害、市长公子连带被攻击失踪的新闻。
现场要是处理不好,这里发生的事明天就会被教廷利用大加宣扬, 成为血族威胁论最有利的论据。
加斯克里听命,打晕了崩溃的贝西墨,带着他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 在夜色的掩映中退去。
阿撒兹环视了一圈狼藉的内场,还有四周墙壁上糊得惨烈的血肉,他打横抱起叶柳园。
黑暗的力量在内场中扩散开来, 那些成堆的血肉上无端开出了一朵朵玫瑰,那些红得夺目的玫瑰反过来吸收了所有血液。哪怕是最小的一滴血上都盛开了一朵玫瑰,在吸干了现场所有的血肉骨骸之后,又转瞬凋零化成灰烬。
顷刻之间,一看就像是发生了血案的现场被清理一空,所有的尸体和鲜血的痕迹都化成了灰烬,包括亚当斯和那位司铎的尸骸。
至于现场七零八落的桌椅和内场留下的各种战斗痕迹,阿撒兹不打算处理。明天等人类的警察到达现场,只会看到这样一幅“市长、司铎和市长公子被人以暴力手段强行掳走”的情况。
没了那些一看就是不科学力量造成的血迹和尸骸,警方和教廷也没法硬说这是血族围攻了市长和司铎,最后也只能往“绑架”“失踪”上报道。
至于他们怎么调查,媒体会怎么报道,事件会有什么走向……只要不牵涉到血族,阿撒兹统统不会管。
对他来说,现在最终要的还是叶柳园的伤势。
阿撒兹抱紧叶柳园,一转身就带着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快速赶回庄园。
所有与会者离去,昏暗的慈善晚宴内场中,只剩下一片狼藉。
******
回到庄园,阿撒兹直奔地下室而去。
“不要让人打扰。”阿撒兹冷声对管家吩咐道。
庄园的地下有着非常大的空间,地上和其他人绝对想不到,这样一座看上去有着几个世纪历史的庄园,地下几乎被挖空了。
宽广的地下被挖成了八边形,每个边有一间房间相连,而最中心是一个小的八边形中心房间。也就是说,这个地下是个大的八边形套小八边形的构造。
阿撒兹一路走到最核心的那个八边形房间,推开门,这间房间内部空空荡荡,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墙壁和地面都是由一种黑色的石料铺成,地面的中心被挖开了一个圆形的池子,看上去像是一个超小型的泳池。
池子里面蓄着一种古怪的淡红色的水,阿撒兹将叶柳园放入其中。
那种古怪的淡红色的水淹过他的口耳鼻,血族又不用呼吸,也没有溺毙的顾虑。
阿撒兹后退一步,看着已经沉入池中的叶柳园,不可察得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我还有动用这里的一天。”阿撒兹低低地自言自语道。
那个池子中心和四周的石料是后来铺设的,但那个凹进去的坑确实一直都存在的。
传说这里就是该隐被打落至大陆上的落点,那种古怪的淡红色的水,是那时的始祖留下的血渗透进了那一小片土地。哪怕铺上了石料,那些血也会透过石料,缓缓沁出来。
在这里放上清水,就会混合成这种古怪的水。
这种稀释后的混合物,对血族来说,基本等同于圣水对教徒的作用。
阿撒兹最后动用这里,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是所有二代血族中最强的,所以他占据了这里,并在这里建造了庄园。也是靠这里,避开了旧神陨落的时代。哪怕沉睡了数千年,醒来后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
阿撒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拇指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那是著名的“玫瑰权戒”,代表着血族的最高权力。
阿撒兹右手转了转那枚戒指,将它取下来,呈于眼前细观,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仍将戒指戴回原位。
然后取出一把匕首,划开了左手手腕。
喷涌而出的落入池子中,也沿着他的手指滑划过权戒的指环,顺着指尖滴落。
这次阿撒兹几乎付出了他体内近四分之一的鲜血,那些血落入池内,却不合淡红色的水相融合,反而有生命一般蠕动着滑到沉在池底的叶柳园身边,慢慢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层薄膜,看上去仿佛一个血茧。
做完这些的阿撒兹在池边看了很久,才转身回了庄园之上。
之后的那段日子对安逸了太久的血族和屡屡挑衅的教廷来说,就像是一场至黑的梦魇。
原本懒洋洋抱着猫戏老鼠心态的阿撒兹忽然一反之前的态度,变得残酷、冷漠又铁血。他像是暴君一般,将血族内所有企图反抗他的人尽数吞噬吸干。
之前的阿撒兹,就算来拜访他的血族对他心有不服,但只有不过于冒犯他或直接筹谋着杀他登位,阿撒兹都不会管。死在他手里,变成花肥的,大多是真的被贪欲蒙了眼,疯狂又胆大包天的血族。
但如今的阿撒兹不再宽容了,他对整个血族明确地表达出了他的态度,顺他者生,逆他者死,不愿臣服者也只有死路一条。
除此以外,面对教廷的攻讦和挑衅,阿撒兹也表示出他的残忍和冷酷。他可不是需要遵循什么共存协约的血族,也不是喜欢玩什么试探把戏的商人政客,他是黑夜的主宰,是如今这个情况下血族唯一可以称王的人。
一周之内,教廷内部很多人都像消失的铂金市市长亚当斯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当然,那些人在教廷内部非常重要,但不为大众所熟知。因此平凡大众们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依旧沉浸在时装周的狂欢中。
叶柳园进入血池的第七日,阿撒兹端着一杯血靠在地下室的墙壁上,看着血池中那个不停颤动的血茧。
血池内的淡红色的水已经完全消失了,阿撒兹的血凝成的薄膜变成了厚厚的组织,粘连的丝线像血管一样在池中纵横交错。最中心包裹着叶柳园的血茧,此时看来却仿佛心脏一般可怖而诡异。
阿撒兹皱着眉将杯中的血喝干,眉眼间露出的尽是厌恶的神色,可再厌恶他也得喝。
喝完后,阿撒兹随手把杯子一扔,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后,阿撒兹拿出匕首做了这七天来他每天都在做的事——放血。
这七天的大清洗和疯狂狩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每晚都要在血池中放血。虽然之后五天不如第一晚放得多,但连续失血的让他也不好受。
这种情况下那些还在他眼底下搞事的高等血族就成了他眼中的补给包,被他拆吃入肚来补充能量。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阿撒兹放完了血,注视着血池,眼中不由得出现了期待。
本来叶柳园这次的伤虽然严重到了濒死的地步,但没有被带着神圣力量的武器所伤,只要大量补充能量再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了。
但阿撒兹却动用了血池,他不想再看见那样的叶柳园了,虚弱的、瘦弱的、伤痕累累的…那让他仿佛也从无所不能的亲王变成了可怜的血奴,无力掌控任何事,只能祈祷命运垂怜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血池的功效,对叶柳园来说除了疗伤,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重塑。
无力说的多好听,叶柳园都是从瘦弱的人类转化成血族的。由人类后天转化,他的肉|体毕竟还属于人的范畴。如果给他漫长的岁月,他迟早有一天会像阿撒兹这样不断提纯自己的血脉,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摆脱人类的底子。
但那要太久了,刚好这次叶柳园的身体被破坏到了一定程度,比起修复,不如直接重塑。
阿撒兹用累积下来的血池和自己的血,帮叶柳园跳过了需要他自己经历的漫长岁月。再次从血池中出来,他就会成为仅次于阿撒兹一般的存在。
那时,他殿下的称呼,才是名副其实。
等待是让人心焦的事,但还好阿撒兹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有足够的耐心等他的血裔获得新生的那一刻。
血茧鼓动着,仿佛活物一般,紧接着其上裂开一条缝,一条白皙的手臂伸了出来。紧接着裂隙扩大,叶柳园整个人从血茧中滑出。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我最喜欢的重塑梗了,修修补补的身体,总不如先天的好呀!我们白嫩嫩的小美人要上场了!
这个世界越写越长了,放弃控制,我们继续吧!感谢在2020-04-01 23:51:45~2020-04-02 23: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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