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学校男女生分开教学,双方学生们私下称对方为男校、女校。相对来说,男校的管制更严,惩罚更重,体训内容更多。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并不好约束,正常学校对叛逆、打架斗殴的男生都以口头教育、反思为主,而在青云,教官们干脆以暴制暴,大多时候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因此,男校的欺压现象更严重。
相比而言,管理女校则轻松一些,女孩有反抗的较少,有反抗的也容易管束。
女校的规矩极多,小到连女生的头发长短都要规定。
不允许女生私自剪极短的短发。
校规上写是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老师的态度是女孩该有女孩的样子。
汤仪曾听说有个女生无法接受学校的教育,一气之下在宿舍把头发给剪了,老师和教官发现后,认为她态度恶劣,当着全班的面对她进行教刑。
所谓教刑,是教官使用一根长的木棍棒打学生的屁股。通常,教官打学生前会询问他做错了什么,让他对其他人大声解释,忏悔流泪。
类似的事例很多,可惜再多的反抗也于事无补。
女校的女生们对老师、教官的态度几乎是顺从的,少数有不满、愤怒的只埋在心底,不会被他人知晓。女孩的心思细腻,互相检举的风气更甚,有时可能仅仅是看不惯一个人,便向老师检举她。
女校的环境更像勾心斗角的后宫。
男校的环境更像戾气深重的监狱。
汤仪放眼看整个学校,觉得这里更像一个巨大的不正常的精神病院,不管有病没病,都要给你治一治。
她看了一会,便收起目光,继续做手上的事。
早上五点半教官放哨,他们要在规定时间内整理内务、洗漱,迅速出去站队,迟到者会被体罚。早上有晨训和校长训话,结束后,大部队前往食堂吃早饭。
吃早饭也有规矩。有时,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被罚,全体都要跟着挨饿。
每天的课程比较随机,基本上以体训为主,运动量很大,教官从不心慈手软。
汤仪原本不懂为什么要设置大量的体训课,后来她明白——生理上的疲累会让人难以产生反抗的情绪,久而久之,变得顺从。
不过,今天上午没有体训,女校的女生全部被安排去大扫除。
今早校长训话中提到,过两天有领导来校视察,打扫清理学校的工作交给了女校的学生。除去男生寝室楼由男生打扫,其他地方的卫生皆由女生负责。
教官把女生们分成好几批,各自打扫不同的区域。
汤仪被分到负责打扫男校的教学楼,和她一起的有舍长陶晓然。
两人正在打扫走廊,教官和老师站在不远处聊天。
这样的全校打扫隔三差五就有,他们是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陶晓然边哈气擦着窗玻璃,边对身旁拖地的汤仪说:“你说这一上午打扫得完吗?”
汤仪拖地的动作一顿,低声说:“不知道。”
陶晓然看着玻璃里的人影,道:“我看一上午不够。”
“嗯。”她没什么心思和她聊。
干活枯燥,汤仪又不搭话,但她可以找话题聊。
陶晓然:“你刚刚在看什么?”
“拖地有点累,就望了望外面。”
她知道汤仪在校话不多,人也有点沉闷,没想到她这么无聊。
见老师和教官依然在“玩忽职守”,陶晓然不禁对她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汤仪看一眼老师和教官,又看着陶晓然。
没办法,陶晓然负责监督她,她在这期间受制于她。
汤仪提着拖把走到陶晓然那,低头佯装在拖地的样子。
陶晓然有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男校这边有个教官很特别。”
“这个教官有点变态。他原本是女校的教官,后来把一个女生给……那女生疯了,家里人想调查,但没有证据,这件事后,他就到男校当教官了。”
看她无动于衷,陶晓然一点也没有分享秘密的快乐。
陶晓然又加了一句,“不是简单的那种……”
汤仪并不好奇,淡淡道:“传的吧。”
“不,是真的。”陶晓然瞥眼不远处的两人,继续说:“我听我们班的教官告诉我的,还让我……让女生当心点,小心被盯上。”
对这种事,说话者容易落人口实。
汤仪没说什么,听完了转身就去拖地。
重复机械的劳动也有一个好处,大脑放空了会。
很容易想起那间小黑屋里的少年。汤仪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在她背上写了一个“乔”字,她在心里给他取了一个简单的代号——小乔。
这样每每想起,还会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难得开心的时刻。
临近十一点半,教官吹哨,女生们放下手上的活,有序地站队。
午饭过后,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大扫除。
正如陶晓然所言,他们打扫了一整天,终于达到了“窗明几净”的效果,让陈旧的教学楼隐隐有种焕然的感觉。
一天的时光在单调乏味的劳作中度过。
汤仪躺在床上,浑身腰酸背痛,这是常态,身体会慢慢习惯的。
困意袭来。今晚她没力气去想他了,翻个身便入睡了。
——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很平静。
汤仪渐渐习惯校内的生活节奏,各种规矩、体训、劳动,偶尔的文化课抽查背诵、抄写。忽略教官、老师和周围同学的态度的话,一切其实还好,没那么糟。
没那么糟。
也没有再被惩罚过。
男老师私下找她谈话,对她知错能改的态度很满意。
不过汤仪依然处在被监督期。
四月末的午后,阳光带着一种将要入夏的炎热,空气滞闷。
学生们在操场上进行体训,先站军姿,一动不动,目光笔直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不允许走神,走神者会被教官拎出去,往操场上跑十圈。
每天体训内容全看教官的心情来安排。
教官吹哨,站军姿结束。他见队伍中有人神情放松,忽然脸色一沉,呵斥一声。
训练内容变为两百个深蹲。
做深蹲时有坚持不住的学生,会被教官拉出去在一旁做蛙跳,喊停才能停。
青云学校的体训课是严苛而高压的。
若有不配合做训练的学生,会被单独叫出来惩罚,惩罚方式也是教鞭打手心。不同的是,教官下手和老师力道不同,打完后整个手掌都肿了,一只手像废了一样,根本拿不了任何东西,做不了任何事。
所以懂规矩的老生都不会在体训课上反抗教官,只有新生会不知死活冲撞教官。
耳边一时是渐重的喘气声,一时是四周的风声,很静,又好像很喧嚣。
教官的哨声是这瞬煎熬的结束。
教官喊道:“所有人,原地休息。”
学生们被允许原地坐下,坐也有规矩,要双腿盘坐,打直腰背,目视远方。
这个时间段,还有三个女校班级在操场上体训课,有一个班离他们很近。
两个班的教官碰头,其中一个掏出盒烟,两人在操场上边抽烟边聊,眼神时不时瞟向自己班级的队伍。
没人说话,大家依然认真地休息。
不过,目光可以望向远处,稍作放松。
许多人都心照不宣此刻的逾矩行为。
远处也无任何景致,校内绿化少,那些勉强存活下来的树苗大都矮小,除了伶仃的几棵“豆芽”树外,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连朵花都没有,根本没什么可看的。
入眼是做体训的学生,他们的脸上有和他们相似的麻木表情。
也有教官正在惩罚不听话的学生,那估计是位新生,挨打也要往后缩、想逃,立马□□场上另外两名教官押回来,两个人一齐摁住新生,教官继续惩罚。
隔得有点远,新生的叫喊、痛苦变很模糊,他们都看不清。
目光慢慢扫过其他地方,直到看见了一个少见的画面。
不远处,有一男一女经过操场。男女生和他们年龄相仿。
男生个子高大,显得身边的女生很娇小。
他们走近了一些,于是能看清那对少年少女的容貌了。
少年长相俊美,脸白得像玉一样,在阳光下更甚,一眼望去极为夺目,连他身旁女生的存在都被生生压下去了。
陆陆续续有好些女生看见不远处的“景色”。
汤仪目视前方,心里却在想事情,完全没发觉周围同学的目光,正不约而同地看向一处。
当天晚上熄灯前,陶晓然第一个提到了白天体训课上所见“景色”的事。
陶晓然坐在床上问大家:“你们白天训练课上看见了吗?”
另外两位少见地点头了。
陶晓然视线一转,去看汤仪,问:“看见没?”
看着大家一致的眼神,汤仪疑惑,“看见什么?”
陶晓然趴在床头,一手托着下巴,道:“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汤仪更茫然了,她看看另外两位女生,那两位舍友也不说。
“到底是什么?”
陶晓然翻了个白眼,索性道:“帅哥啊。”
这下,换汤仪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陶晓然了。
陶晓然指指另外两位舍友,说:“可就你没看见,你亏大了。”
两位舍友没说话,却齐齐朝汤仪点头。
在这种事情上,女生们都怀着同样的心情,那就是欣赏。
陶晓然双手托腮,感叹:“我好多年没见过帅哥了,竟然在这个鬼地方能看见帅哥……”
而汤仪仍然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她跟另外两位舍友求证。
原来,白天体训课休息时,许多人看见操场上经过一对好像情侣的男女生,其中的男生很英俊。
那会她在做什么呢?在想小乔的事情。
对她没看见帅哥这事,陶晓然表示惋惜。
不过汤仪自己倒还好,帅哥跟她又没关系,她还是比较担心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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