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这几天来,纪欣都脸色憔悴,没什么精神。

    那天事情被揭穿后,纪老太把她和纪国青叫道屋子里训斥了一顿。她脸色很难看,说都是家里的姐妹,要互相友爱,做姐姐的更要护着妹妹,不能耍心眼子。她总觉得,那老太婆看自己的眼神里别有深意。

    果然,训完话后就叫纪国青出去了,让她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纪老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纪欣,直到把她看的浑身不舒服,才出声,“丫头啊,我老太太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虽说从小没带过你几天,但也从没打过你骂过你。有时候看你娘让你干重活儿还会帮把手。”

    她盯着纪欣等她答复,一双眼睛里有着历经世事的了然。

    纪欣心里一慌,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没、奶您没对不起我的地方。”

    纪老太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她见你受气还会帮你出头,咱家的这些小辈里,关系最好的就是你了。”

    纪欣心里咯噔一下,死老太婆知道了吗?她会怎么收拾自己?纪欣双手攒紧了衣裳的下摆,不敢出声。

    半天没有听到回复,纪老太耐心渐失,一只手重重的拍了下桌面。

    “回答我!”伴随着桌上搪瓷缸砰砰的声音。

    纪欣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姑没有对不起我。她对我很好。”

    纪老太像是没看到她的害怕般,又点点头,“那就好。你二叔就更不用说了,每次给你们家分的都是轻省工分又高的活。还经常往家里拿肉啊吃食的,你也没少跟着沾光吧?”

    她的语气越慢条斯理,纪欣心里的恐惧就越大,她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

    “奶,二叔对我很好……”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扇了一巴掌。

    “你还知道你二叔对你好?!那你还诬赖安安,挑拨你姑去打她,啊?”纪老太看着她眼神锋利如刀。

    纪欣双眼蓄满了泪水,不敢置信的看着纪老太。两辈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不同于张翠娥动不动就打骂,纪老太平时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能用嘴解决的她就绝不动手。孙子们调皮了闹腾了,她最多也就教育两句,这次是第一次动手打孩子,正因为这样,纪欣才越发感到屈辱。凭什么?凭什么任谁都可以打骂自己,任谁都可以欺辱自己!

    纪国平对自己好?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二叔对我好?是,他是给了我家一些小恩小惠,可他对纪安安更好!”

    她站了起来,眼睛赤红,直视着纪老太大声道:

    “纪安安要喝麦乳精,他千方百计的托人弄票给她买,纪安安要穿新衣裳,他二话不说立马就带着她去城里买。我呢?就是偶尔记起来施舍些纪安安不要的东西,因为这些,就想要我对他感恩戴德!?”

    “你问我怎么要害纪安安?好,那我就告诉你!”

    “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做她的跟班,不甘心做她的陪衬,不甘心事事都要让着她!明明我比她也没打几个月,凭什么都要我让着她。凭什么连我喜欢的人都要拱手相让!难道就是因为二叔对我家的那些施舍吗!?”

    纪老太震惊地看着这个孙女,没想到她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心里却对这个家有这么多的不满。还有什么喜欢的人,她才多大……这孩子莫不是疯魔了吧?

    看她眼睛里渐渐透出了恨意,纪老太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我这一巴掌没打醒你,反倒让你恨上我了。国平真是作孽,居然帮着这么一个白眼狼,帮人还帮出仇来了。”

    “帮人?”纪欣脸上不以为然,讥讽道,“他不过是为了给他女儿找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跟班罢了。”

    纪老太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也不会听进去,便不想再多费口舌,“你非得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只摆了摆手,疲惫道:“你出去吧,等你爹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还有,晚上的饭,你就别吃了·吧。”

    纪欣嘴角一勾,没看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纪国青一直在门外等纪欣,怕自己娘会罚她。这会儿见纪欣出来,脸上还带着几个鲜红的指头印,她愣了一下。

    “欣、欣欣,你这是怎么了?我娘打你了?”纪国青震惊的道,这怎么可能呢……她娘从来不动手的。

    纪欣讥笑一声,没理会,直接越过她回自己房间去了。

    把纪国青弄得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往纪老太房里钻,“娘!你怎么打欣欣了?”

    纪老太虎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道,“这事你别管!我告诉你,以后别和她走的太近!”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加了句,“晚饭你也和纪欣一样,别吃了!”

    “娘!!”

    “喊爹也没用,行了,出去吧。看见你们就心烦。”纪老太像赶苍蝇似的把纪国青赶了出去。

    纪欣回到大房不用说,张翠娥一顿打是跑不了的。

    张翠娥今天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这死丫头居然在背后捅她刀子。平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捧着纪安安那死丫头,处好关系,以后好往家里扒拉东西。结果倒好,她给人一家都得罪了!

    怕的是二房真把他们这一房给恨上了,要是真的分家了,以后沾不上光不说,二房的那些家财也不会给向北和向东了。

    这会儿纪欣回来了,她可不得跟她好好算算账吗。不过这会她学聪明了,没自己动手。等纪国富回来了,她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他说了一遍。

    气的纪国富脸色发白,额头青筋直跳,他忍着怒意问纪欣,“你娘说的这是真的?”

    “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纪欣一脸的讥诮道。

    纪国富像是不认识这个女儿似的,上上下下看了纪欣好几遍,没看到她脸上有丝毫悔意。

    “孽障!”

    “啪”

    纪欣捂着脸,恨恨地看着他,还有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的张翠娥。你们给我等着,我纪欣,终有一天会把今日的屈辱讨回来的!

    “你……你……你这个……”看到她的眼神,纪国富气的身子剧烈颤|抖,指着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左右一瞧,顺手拿了鸡毛掸子就往纪欣身上抽,“孽障!陷害你妹妹还不知悔改!”

    “啊!!”

    “我知道错了!”

    “爹,别打了,我这就去给安安道歉!”

    ……

    晚饭时,纪欣带着一身伤出了房间。她来到了村里的河边,看着河面自己的倒影,双手紧握成拳,她一定会让那些人有报应的。

    两天后伤势好了些,纪欣就去山上检查那些人参有没有被野猪糟蹋了。看着那一大片人参,她心里连日来的阴霾可算是散了些。还好自己还有这些人参,到时候卖了钱,她要让那些欺辱她的人跪在面前求饶。

    纪欣心情松快的下了山,全然没有发现跟在自己后面的身影。

    不料,等三日后来山上的时候,等待着她的就只剩下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半颗人参的影子。

    纪欣双目充血地看着眼前的一地枯枝烂叶,怎么会这样!?

    \"我的人参呢?\"

    “我的人参啊……”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些枯叶流出了眼泪。

    “呜呜……”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小心了……纪欣脑子里忽然闪过纪安安的那张脸。那次,对,只有那次,在纪安安的面前露出来过。对,一定是她,是她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才毁了自己的人参!

    “纪安安!!”纪欣咬牙,

    她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疯魔了般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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