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旨意, 特令瑶晚芯代其师父傅璎住到萧家, 为爱好佛法的萧家夫人宣讲佛法。
傅决做事向来以维护皇室颜面为要, 就算王家有长公主害死了王轩的证据, 为了不惹帝王厌弃,王家也轻易不敢鱼死网破。
因傅决有心压制,王家隐而不发, 傅璎在岚山寺所做的丑事,过了两天便如同微风吹过的湖面, 渐渐恢复了平静。
似乎长公主还是那个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岚山寺王家子弟溺水, 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陛下令瑶晚芯到萧府宣讲佛法,这事虽说奇怪,但她毕竟是长公主的关门弟子, 旨意又是陛下亲自下的,所以看上去就是萧家有圣眷模样。
萧家对瑶晚芯的到来表示了万分的欢迎。瑶晚芯佛经读了许多, 唬人还是能行的, 于是她刚到萧家就哄得萧夫人白氏,以及萧如诲的妹妹萧如月喜欢上了她。
最过于开怀的,莫过于是萧如诲了。因为他隐隐察觉了,他应该是喜欢瑶晚芯的,能见近距离到心上人自然让人心生欢喜。
今日是傅璎离开京城, 回落雪庵的日子。傅璎祈求在折柳亭再见瑶晚芯一面,这可能是傅决给她最后的面子。
进入秋日,折柳亭柳树枯萎, 柳叶早已通通掉落,如今只有凋零的灰褐色柳枝低垂着。
长公主朴素的车架孤零零停在折柳亭外,她来京的排场仪仗早已换成了护送随行的一行侍卫,肃然守卫在一旁。
怎么也没有侍女伺候?
瑶晚芯和萧如诲乘马车到时,她觉得这严肃的阵仗隐隐有些古怪,只是她要和傅璎分别的不舍,让她暂时没有想这么多。
瑶晚芯匆匆走下马车,便被侍卫拔刀拦住:“禁步,今日贵人出行,旁人不得靠近!”
“那是我师父!”
怎么回事,她不过去了萧府两天,师父身边的人就换了?
瑶晚芯皱了皱眉,就朝马车里脆生喊道:“师父,芯儿来看你了。”
马车帘子动了动,过了半晌,青灯掀开帘子走了下来,朝一旁的侍卫道:“长清尼想要同她弟子说话,这是陛下也应允的,还请你们稍走远些。”
侍卫依言走远了些,青灯这才看向瑶晚芯,红了眼眶:“姑娘,你终于来了……”
瑶晚芯敏锐地感觉不对劲,她正要问什么,便见车帘微动,傅璎从马车上踩着小凳子走了下来。
瑶晚芯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喃喃:“师父,你怎么了?”
不过才几日不见,傅璎就憔悴得惊人,连她保养得体的面容,都有了明显的皱纹。
今日她却只穿了普通的灰色缁衣,最最让傅璎惊讶的是,傅璎已经落发,头顶只带了一顶素色的帽子。
青灯识趣的后退,把空间留给瑶晚芯和萧如诲。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竟然落发了?”
傅璎不施脂粉的面上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牵动了眼角细微的纹路:“并未发生什么,只是突然了悟了,想除去这三千烦恼丝而已。”
瑶晚芯呆住,她自小跟着傅璎长大,自认为也了解自己这个师父。说是带发清修,可傅璎却穿着布料极好,剪裁得体的衣裳,吃着虽然清淡但也算精致的食物。
便是她的佛珠、衣裳的配饰也是无一不珍贵,无一不体面的。
瑶晚芯一直猜测,自己这个师父带发修行只是因为姻缘不顺,和离又不想再嫁的缘故,而不是她内心想要皈依佛祖。
但她没想到傅璎真的能放下从前种种好日子,落发苦修。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傅璎淡淡一笑,眼里很快闪过一丝不甘。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瑶晚芯的眉眼,温声说:“师父要去苦修了,许是很久才会见到芯儿。你年纪轻轻,不适合久住在落雪庵那种清苦无趣之地,所以师父求了陛下,让你暂住萧府。”
“可是,芯儿舍不得师父。”瑶晚芯挽住傅璎的胳膊,清丽的小脸上全是不舍。
她亦是不舍啊。
傅璎轻轻抱了下瑶晚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从此师父真的是世外之人了,你却还有大好的年华,师父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到底是自己身上落下的一块肉,虽然当初恨她来的不是时候,但养了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的。
傅璎看向萧如诲,眼底带着打量。
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有谁。只是萧如诲看着虽好,却也不过只是尚书之子,如今还没担任实职。
只是看皇兄的选择,她的女儿只能和萧如诲在一处了。
傅璎侧目,朝萧如诲温声说:“萧侍读,本宫唯一的弟子住在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的。”萧如诲目光如水般看了眼瑶晚芯,语气温柔,“长公主殿下放心,微臣会照顾好芯儿的。”
瑶晚芯被他看得心里一甜,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师父放心,萧哥哥对我很好,夫人、如月妹妹带我也很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傅璎笑着点头,心里的不甘与怨恨却是不断浮动。
为什么同样身份尊贵,芯儿却不能拥有郡主的身份,只能隐瞒身份的活着?而傅卿却能那样骄傲恣意的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所有人都还宠着她?
她压根不用出家,一切都因为傅决不愿意帮她。
几人还在依依不舍,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前方护卫突然拜倒在地:“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傅璎攥紧了拳头,她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傅卿从马车上下来。
艳丽的红枫色,在初秋树叶微黄的色调下尤为亮眼。傅卿肤白如雪,她戴了精致的红宝石眉心坠,宝石与瓷白的肌肤,明亮的眼睛相称,显得耀目无比。
她腰侧并非挂着玉佩络子之物,反而配了轻便灵巧的鞭子,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红色,与她本身对艳色相衬,硬是让灰扑扑的折柳亭明艳亮眼了起来。
傅卿是故意来看傅璎的惨状,来落井下石来的。
她就是恨傅璎对的算计,恨她们之间明明无仇无怨,傅璎却差点毁了她以后的生活。
如今傅璎落魄,傅卿就是要小心眼的来刺激她,看到傅璎过得不开心,她其实挺开心的。
傅柏舟站在傅卿的身侧,神色漠然。
“平身吧。”傅卿笑了笑,颜若舜华,“你们且走远些,我同长清尼可有好些话要说呢。”
傅卿一向是皇帝最喜爱的孩子,她说的话,护卫们几乎是下意识就遵从了。
侍卫如此听话恭敬的走开,再对比刚才他们对自己凶巴巴的态度,瑶晚芯拉住萧如诲的袖子,瞧着越走越近的傅卿和傅柏舟,心里有些不舒服。
走近了,傅卿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就把今天妆容素淡,神色楚楚动人的瑶晚芯压了下去。
明艳大气,一瞬间压住了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
人是感官动物,纵使不喜傅卿,但萧如诲的视线还是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瑶晚芯敏感地拉了下萧如诲的袖子,把他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看傅卿一动不动,傅璎冷笑起来:“怎么,如今见了你皇姑姑,你都不行礼了吗?”
“是父皇不许我行礼的。”傅卿笑容甜美姝丽,眼神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气得傅璎眉心的皱褶越来越深。
“本宫出宫时,父皇对本宫说,您已经看破红尘,要去做正真的姑子去了,所以让我用对待方外之人的态度对待您。”
傅卿一口一个看破红尘,一口一个姑子,傅璎简直恨透了这些禁锢了她半生的词。
连带着,傅璎开始埋怨傅决当初送她去落雪庵的决定。
她可是长公主,她还是傅决的亲妹妹,傅决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他想做什么不可以?
明明他有更好的方法护着她,但他却不用,只是狠心地把她送到那样凄苦的地方受苦清修。
傅璎想了这么多,还是觉得是傅决先不把她当妹妹的,她并无什么大错。
傅卿只消一眼就知道,傅璎到了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许是她的命,傅璎也没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被任意糟践。
傅卿心里的怒意开始燃烧,容色却因嗔怒而越发夺目。
她靠近傅璎,语气轻柔却如同软刀子:“长清尼此去落雪庵,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这个富贵之地了。”
“父皇说本宫是俗人,本宫承认了。因为京城富贵如流水,公主身份尊贵无比,父皇又待我好,我做什么都行。”
傅卿微微蹙起眉头,故作不解地看着有些恼怒的傅璎:“我果然是俗人呢!我喜爱高床软枕,华服美食,侍婢如云,我就想不通了,您怎会心甘情愿抛弃长公主的身份,去做姑子呢?”
傅璎根本不想抛弃这些,她只想撕烂傅卿的嘴。她都要走了,傅卿还故意说这些气她,真是可恨极了。
眼见傅璎身体紧绷,呼吸急促,虽然她神色强撑着平静,但傅卿知道她生气了。
于是傅卿笑得更开心了。
“长公主去了后,今后京城之中只怕再无您的名号了。你我再相见,只怕也只有您圆寂之时了……”
“你闭嘴!你竟敢咒我死!”傅璎气得忍无可忍,她朝傅卿抬起手,视线停在傅卿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恶狠狠地想,这张小脸会不会被她撕下一块肉来。
只是刚要打下,她便发出了一声痛呼。
原是一旁背景板一样的傅柏舟捏住了傅璎的手腕。
剧痛感让傅璎再也维持不住要出家时那种风轻云淡感,她挣扎着朝傅柏舟瞪去。
“放手!你个妖孽!凭你这样的妖孽也敢碰本宫?你不配活着!来人,你们快把这以下犯上的妖孽拖出去!来人啊,人呢……”
瑶晚芯从没见过,在她面前一向优雅的傅璎这样子骂骂咧咧,她有些愣愣地瞧着,却见傅卿突然上前就扇了傅璎一耳光。
“啪!”响亮的耳光声众人都愣了愣。
瑶晚芯反应过来,立即护住傅璎。
“师父,您没事吧?”她看着脸颊立即红肿的的傅璎,气愤地朝傅卿道,“公主,您怎么能打你亲姑姑呢?”
“亲姑姑?”傅卿冷笑,“她不是我姑姑,她只是个疯子而已,我今天就打她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亲姑姑会这样算计自己的侄女的。
手上麻木的痛感让傅卿心里越发快意,趁人不备,傅卿又重重地朝着傅璎另一边脸上扇了一耳光。
她力气很大,傅璎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看上去尤其可怕。
“你个贱人!连先皇都舍不得打我,你还敢动手?你算什么东西,你母亲不过是个浣纱的村姑而已……”傅璎已经气恼得要朝傅卿撕过来了,只是瑶晚芯紧紧抱住了她。
“公主住手罢!”场面混乱,萧如诲瞧见瑶晚芯无措的神色,又瞧着气势汹汹的傅卿,只觉得上次那个善解人意,让他换衣洗漱模样,又是她装出来的。
他小心地扶着傅璎去了一边,一向温和若春风的脸色冷了下来:“殿下无缘无故便随意打长辈,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太过分了?”傅卿真的有些讨厌萧如诲了,她弯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伸出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萧侍读是在教训本宫吗?”
她冷了脸色,笑意一瞬即逝:“今日便是父皇在此,也不会阻止我打她。你知道长清做了什么吗?你不了解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只凭着你看到的一面,就觉得我无理跋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忘了你家的璎珞分明是你母亲给我的,你不清楚事情真相,上来就污蔑我的事吗?”
萧家的紫玉螭纹璎珞的确实自己冤枉了人,萧如诲想着脸上不由有些惭愧。
傅卿看在眼里却只想冷笑。
傅璎到现在还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妖孽的侮辱人,傅卿想着就来气,连带着,她也有些厌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只管维护瑶晚芯的萧如诲。
她紧紧拉住傅柏舟的手,仰目厌烦地瞧着萧如诲。
“看到了吧,这是我四皇兄,他不是什么妖孽,他身体里流着的血我亦有。如果要再有人不分场合地说出那些辱人的词,那就别怪本宫耳光伺候!”
她冷冷看向一旁捂脸的傅璎,语调冷硬:“无论是谁,再乱说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手上温热,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握着他的手。
这样牵手,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岚山寺怕被人发现他逼王轩跳水,她拉着自己逃跑。
这一次却是为了他打傅璎。
傅柏舟本不喜别人触摸自己,但他两回都任由傅卿拉着他。
萧如诲不知,傅卿和傅柏舟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他看着牢牢护住傅柏舟的傅卿,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傅卿虽然骄纵,但是她十分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至少是以真心相待的。
比如她现在把傅柏舟归到自己的一方,那无论傅柏舟是千夫所指,还是天下人都说他是妖孽,是不祥的象征,傅卿都能坚定的站在他的这边。
这样浓烈又真诚的感情,如同冬日的热茶,一口便能温暖身心。
萧如诲扫过被护着的傅柏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傅卿便是这样把他护在身后,不许他人说他一句不是,只是现在她不这样待他了。
想到刚刚傅卿对他有些厌烦的眼神,萧如晦心中有点闷闷的。
傅璎气脑得要说话,却被瑶晚芯眼神制止。
她一脸正色地朝傅卿说:“师父今日是错口了,只是您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傅卿笑了起来,“只是想来送别而已,但没想到长清会口吐恶言。看来父皇同我说的话有假,长清她压根就是耳根不净,心怀魔障,才需要出家的。”
她看向一旁的傅璎:“愿你此去,能真正修得一颗慈悲佛心吧。”
她懒得再理男女主,只拉着傅柏舟往回走:“皇兄,咱们回去吧。”
傅璎瞧着傅卿的背影突然喊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一定知道了对吧!就是你朝皇兄告状,皇兄才令傅决本宫落发的。你个害人精!你站住!你给本宫站住……”
只要想一想,她再也无法过以往那种奢华安逸的日子,只能日复一日的呆在落雪庵老死。
这样完全丧权势与地位的日子,于傅璎而言,是比要她的命还可怕的存在。
傅璎往前追了傅卿几步,就被护卫捂着嘴,拖到了马车上。
“时辰到了,立即启程护送长清尼前往落雪庵,一刻也不能耽搁!”
护卫们把在外的青灯一并赶回车内后,他们往前开路,把瑶晚芯和萧如诲挡在了外面。
傅璎对傅卿的恨意一股股涌了上来,她一把掀开车帘,朝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瑶晚芯喊:“芯儿,你一定要替师父报仇!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傅卿害的,你要帮帮师父……”
“唔,唔……”话没说完,傅璎被护卫重新捂住了嘴,塞进马车之中。
“公主说得对,您是该好好修佛了。”领头的护卫没忍住朝着马车里的傅璎来了一句后,不管她怎么骂,都忍着不出声。
马车越走越远,只有瑶晚芯仓皇站在原地,愤怒又惊愕的喃喃:“师父根本不想回落雪庵,也不想彻底落发,这一切竟然是公主逼迫的!她真过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瑶晚芯拉住萧如诲,一脸惊慌难过:“萧哥哥,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替师父报仇?”
她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萧如诲心疼地为她擦泪。
瑶晚芯扑进萧如诲的怀里,闻着他衣料上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淡香,轻声啜泣起来。
萧如诲心疼地轻抚着瑶晚芯的脊背,声音温柔地哄劝着她。
“芯儿别哭了,公主殿下虽然跋扈骄纵,但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你别担心,我先去弄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再做打算比较好。”
怎料他这话一说完就被瑶晚芯一把推开。
瑶晚芯哭得梨花带雨,偏偏神色倔强的看着萧如诲:“萧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公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不会下手,难道我师父就是故意污蔑吗?”
她想起刚刚傅卿一出现后,萧如诲眼睛就停在他身上的场景,心里仿佛打翻了醋桶一般,又涩又酸。
“我知道你同公主相交不浅。”瑶晚芯泛红的眼圈衬着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她这样好看的人,之前又一直对你有意,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会不自觉为她心软吧?”
萧如诲苦笑着证明自己:“芯儿,你分明知道我不喜她,你又为何这样说?我之前说的话,只是根据她一贯的性子,推测事情的可能性……”
“你别说了……”瑶晚芯看着萧如诲,眼中的泪珠不断滚落,“我知道你对公主的性子了解,可是我对师父的性子也了解。她性子高傲,是不会随便诬赖人的。”
她弯起一抹有些失望的惨笑:“如今她们两人站在对立面,你说你相信公主不会这样做,可见你心里是觉得我师父会诬赖别人。但是她捡到我又养我到如今,我不许别人说她不好的话,连萧哥哥也不许!”
萧如诲这才想到,刚刚他说的话过分理性而少了同理心,他没有站在瑶晚芯立场上考虑。
心里自责与怜惜的刺痛感,细细密密地泛开,萧如诲想要道歉,瑶晚芯却伤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哥哥先走吧,我今日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不要跟来!”
瑶晚芯伤心的跑开了。
她一个长得清秀雅致的小姑娘,独自在外,萧如诲是不放心的。
只是现在瑶晚芯又在气头上,他又不敢现在追过去,害怕惹得她更生气。
直到他见到瑶晚芯走进了一处街坊小巷,他才快步向前,想要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小巷是死胡同,周围有许多户人家,但是刚刚明明走进了这里的瑶晚芯,此时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芯儿不会任性的躲开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萧如诲着急喊道:“芯儿,你快些出来,萧哥哥错了,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我给你赔罪,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我们回家吧!”
不起眼的小屋里,瑶晚芯被一个容貌俊朗,剑眉星目的少年捂着嘴,压制在门口。
“芯儿,芯儿,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
瑶晚芯嗅觉灵敏,她闻到了这人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他眼睛虽然很有神,但是唇色却是失了血色的惨白。
看上去,他应该是受伤了。
小屋外,萧如诲着急得敲了几家的门询问,结果都没有找到瑶晚芯。
小巷里房屋拥挤,他急急忙忙地寻着,却始终寻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屋内小院,男子把匕首抵在瑶晚芯脖子上,胁迫她走到这间屋子的后门,然后拿出一粒药丸逼着她吃了。
“这是月月断肠丸,乃是一种少见的剧.毒,寻常医者根本发现不了此.毒.的存在,但是它发作起来,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瑶晚芯吓得小脸惨白:“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自然是有心相求,但又怕你一去不复返。”男子道。
“你放心,等你帮我把事情办好后,我立即给你解.药。”
瑶晚芯勉强镇定下来,大着胆子问:“你要我办什么事?”
“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朱雀大街右侧胡同,去找清和酒家的老板,让他带大夫来看我。”男子解下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到瑶晚芯心中,“此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解药我就不给你了。”
他软软地睡到十分简陋的木板床上,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这是后门,你从这里出去。”
瑶晚芯不想服从,可是她又害怕药效会发作,于是她咬了咬牙,拿着玉佩出去了。
她刚走不久,萧如诲让人去萧府请的护院,来到这里开始在搜寻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
傅卿上了马车,便把柔嫩的手掌摊开,露出发红的手心,轻轻往上面吹气。
“撕……好痛。”
傅卿皱了皱眉,只感觉自己刚刚像是用力打在桌子上一样,手疼得厉害。
傅柏舟刚喝了杯茶水,便见傅卿柔嫩小巧的手心发红微肿。连本来似削葱根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都像是被烫到一样红通通的。
“真是娇气!不过就是打了两耳光吗?”他轻轻皱眉,怎么才两下就肿起来了呢?
傅卿朝傅柏舟委屈地瘪瘪嘴:“可是真的好痛啊,皇兄不心疼我,反倒落井下石,我好难过呀。呜呜呜……我不行了,让我疼死吧……”
她故意蹭着傅柏舟撒娇,装出一副柔弱哭唧唧的模样。
见不得她呼痛的烦人样,傅柏舟不耐烦地打开荷包,掏出随身带着的一小瓶药来,又轻柔地拉过她的手,轻轻为她涂抹起药来。
“我瞧着你真除了吃饭第一之外,真是做什么都不行。”傅柏舟一边涂,一边讽刺她。
“这么柔弱,还要学别人打人,你是蠢的还是傻的,你怎么不会让你身边的人帮你去打?”
清凉的药膏涂到手掌上,立即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傅卿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像傅璎那种蛇蝎心肠,故意害我的人,我就是要自己打回去。我虽然手疼,可是我心里爽快极了!”
她平常虽然咸鱼,也懒得计较一些事情,但是对待傅璎这种无缘无故就想毁掉她的人,她恨不得把傅璎的骨灰都扬了。
傅柏舟瞧着她一副大仇得报,眉开眼笑的模样,着实让人又气又爱。
他故意用沾着药膏的手,坏心地捏了捏傅卿的脸颊:“皇妹这么能耐,还叫什么痛?真是扰人清静!”
手捏在脸上,倒是不疼,但那药膏黏糊糊。
傅卿拿出帕子,试探性地拉下傅柏舟的手擦了起来。
“叫痛,一是因为皇妹真的手痛。”她单手轻柔地替自己擦着手上的药膏,唇边笑容却直率而灿烂。
“二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叫疼,只是希望能得到皇兄的怜惜和疼爱。皇兄你看,”傅卿把擦好药膏的手摊在傅柏舟面前,神采飞扬间容貌的绝色如同一把艳刀,可斩人心魂一般。
傅柏舟一时心神微恍,心脏古怪而不受控制地失控了几下。
“我目的都达成了,皇兄果然没有无动于衷,您心疼我,怜惜我,所以才给我擦药……”
傅卿说着说着,下巴突然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抬了起来。
傅卿发现不知何时,傅柏舟坐在紧挨着她的地方,她呼吸间能嗅到他衣料上的皂角香。
“皇妹当真能说会道。”
傅卿感觉傅柏舟的手指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滑.动着,从唇瓣处有种陌生的酥.痒.感传来,让她身子僵.直的挺立。
傅柏舟琥珀色的瞳色渐深,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时如同大型猫类动物一般,有种让人心悸的危险感。
唇上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傅卿因这古怪的感觉,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举动也太失礼了吧?就算是兄妹之间,也不会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吧?
傅卿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她还没反应过来,傅柏舟很自然把她唇上的手移到了她嘴角,指尖往上戳。
“我喜欢看你刚刚那样子笑。”
傅卿瞧见傅柏舟淡淡笑开,眉目疏懒恣意,他随性靠在马车上,有股万事不上心,游戏人间行的世家子味道。
“趁着还没到,你就像刚刚那样子笑给我看,就当做是我为你上药的报酬。”
“行叭。”傅卿乖乖朝傅柏舟露出明媚的笑意:“皇兄,是这样笑吗?”
傅柏舟摇头:“不是,这样太张扬了。”
张扬?傅卿收敛了一点点嘴角的弧度,瞧上去仍旧姝丽无比:“我刚刚一定是这样笑的对吧?”
傅柏舟皱皱眉:“不是,这样太矫揉造作了。”
“那肯定是这样了。”傅卿眉眼弯弯,欢悦地看着傅柏舟,眼里似乎有星星。
可以说很好看了。
傅柏舟迎着她期待的视线,微微摇头,一脸失望:“不是,这样太刻意了。”
傅卿好脾气消失了,她皱眉:“那到底是怎么样笑的嘛?”
傅柏舟慵懒地问:“怎么,只是给皇兄露个笑脸而已,你这就不耐烦了?”
碍于淫威,傅卿笑容僵硬道:“没有没有,我重新笑就是了。”
傅卿:“皇兄,我刚刚是这样笑的吗?”
傅柏舟皱眉:“不是。”
傅卿牵着微酸的面部肌肉:“那一定是这样笑的了。”
傅柏舟:“也不是。”
“……”
试了很多遍后,傅卿揉着面部笑僵硬的笑容,累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马车此时刚颠簸了一下,傅卿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傅柏舟怀里。
傅柏舟:“……”
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躺着睡果然比坐着睡舒服,傅卿在傅柏舟怀里翻了个身,睡得更加香甜了。
傅柏舟垂目瞧着她面颊上因为熟睡泛起的红晕,本来想要推开她的手,又移到她唇边满足的微笑上,他眉目间不由带了一点迟疑。
怪了,刚刚傅卿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一瞬间放佛吸走了他的心神一般,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抚一抚她柔.嫩微红的唇瓣。
然后傅柏舟也的确做了逾矩的举动,不过他一向恣意随心而为,失礼也无所谓了。
傅卿睡得实在香甜,再加上路途无趣,傅柏舟都有些困了。
只是傅卿靠着他睡,他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傅柏舟把傅卿轻轻扶了起来,让她靠着木质的马车壁沿,他则毫不客气地靠着她的肩膀阖上了眼睛。
傅卿身上淡淡花香很是好闻,她的肩膀靠着也比靠马车壁沿更软,更舒服。
不过一会儿,傅柏舟也靠着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卿冷笑:笑什么笑,脸都僵了。
终于入V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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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一朝穿书,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修真界中人人喊打,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女魔头。
女魔头总是穿着黑压压的斗篷,藏头露尾的。修真界皆传,女魔头面丑心黑,见不得人。
作为汤姆苏修真男主的磨刀石,秦桑分析了自己随时都会狗带的结局后,她急急约束住自己的炮灰手下,就下定决心隐姓埋名开始跑路,跑路后还心血来潮的养了个崽崽打发日子。
反正人界天大地大任她逍遥,只要不惹男主她还是一个人美钱多小仙女。
但是平静的生活,在她摘下斗篷之后就变了。
最大反派剑仙明澜子公然发声说自己心悦女魔头,钱多人美医仙安西霖主动邀请女魔头一同隐世,佛门圣子破虚拈花垂目苦笑,言自己无法勘破红尘孽障。
全修真界:“你们胡说!魔君这么好看的人,心肠怎么可能会坏呢?魔君人美心善,都是我们误解她了!”
秦桑:“……”你们开心就好:)
ps:文案已截图2020.3.19.18:00
另外推荐好朋友的文,她是刚刚写文的小可爱,也是写古代言情的哦~欢迎大家去.撩.她,去养成她。
文名:《全世界都在喂我吃瓜》by野马凌江
文案如下:叶林碧意外穿越到路野宗。
门派中只有五个人:以美色惑人、战五渣的大师兄,中二病及一心只想杀了她的二师兄,御姐无脑的小师妹,喜怒无常、像个npc的代理掌门。
就在全门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天灵根的她身上时,她选择吃瓜。
中二病的二师兄对大师兄很是殷勤,好东西第一时间双手奉献上,看着大师兄的眼睛闪闪发亮,双颊粉红。
目睹一切的叶林碧腐女心泛滥:有戏!
就在叶林碧幻想着两人的你追我赶的爱情故事时,大师兄的隐藏身份暴露了出来,是人人恨透的魔教教主。
眼见着痴情无比的二师兄面露痛苦,好好的爱情故事,变成了爱恨情仇。
叶林碧差点没为他们的艰难爱情而抹泪时,大师兄有一个秘密被爆了出来。
大师兄是重生的,而且上辈子杀了全门派,包括了叶林碧。
随后,大师兄被指认出是掌门的儿子,叶林碧瞅着代理掌门,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这个不解风情的npc居然有老婆!
所以大师兄的魔教教主位子是谁传给他的?
......
叶林碧捂住心脏,感觉自己知道得太多了,要远离大魔王时。
大师兄却把她单独拉到花树下,叶林碧觉得他要杀人灭口,心里琢磨着怎么混过去时。
那个聚集无数狗血瓜的大师兄,含情脉脉地对她说:“小师妹,我心悦你很久了。”
叶林碧手里无形的瓜掉了。
话少内心戏多咸鱼女主x美艳战五渣傲娇男主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私设如山
2略狗血感谢在2020-04-22 21:37:18~2020-04-24 00: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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