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舟紧贴着墙壁,鼻尖都是傅卿的气息,那种极淡的花香幽幽往鼻子里钻,让他觉得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傅卿弯腰,趴在墙边小心地往外看,她看得入神,从傅柏舟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柔顺的长发和如雪的皮肤,樱红的唇瓣。
那长发顺着她脊背倾泻而下,如同上好的黑缎子垂下,顺滑柔软,看着就引诱人去摸一摸那质感。
傅柏舟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引得傅卿回目怒瞪后,弯下身在在她耳边道:“怎么,皇妹的头发不想给皇兄揉吗?”
他微凉的手顺着乌压压的青丝,抚到了白皙到晃眼的脖子上,着迷地摩挲手下的动脉和温香如玉的肌肤,微凉的吐息让傅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妹脖子长得真好看,就是感觉皮脆了些。好像咔嚓一声,就能拧断呢。”
傅卿最是宝贝自己的头发,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忽略脖子上的感觉,努力弯起唇角:“只是头发而已,皇兄想摸就摸好了,我不在意的。”
还说不在意,眼睛都气得瞪圆了,像是敢怒不敢言的猫崽子一样。
傅柏舟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看傅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为此他总忍不住故意吓她,逗她,感觉这样便能给无趣的日子平添许多欢乐。
“不可能!人呢!傅卿在哪里?”
傅璎突然喊了一句,让傅卿不得不重新趴在墙缝边朝禅房门口看去。
之间簇拥这傅璎进禅房的命妇、以及其子女们又从禅房走了出来。
傅璎在其中攥紧了手中的佛珠,脸色很不好看。
“阿卿不是说在这里等我们吗?为何她叫我们来,却又不见人影,这不是耍我们吗?”
趴着墙沿傅卿清楚看清了傅璎的变化,她再联想到今夜一系列的巧合和事情,脑海里隐隐有些清明。
对了!这不是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狗血桥段吗?女性角色被打翻的酒/果汁/各种饮品弄脏了衣服之后,就会被带去盥洗室重新更衣。
这时候就会有个心怀不轨的男子突然从屋里蹿出来,毁人名声,害人清白,就算到时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事实了。
本当成普通剧情看的小说情节,就这样展示在傅卿的面前。而且今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针对她的,要不是傅柏舟在半途中阻拦了她,她还真有可能中招。
而且,王轩刚好在这,也太过巧合了。
傅卿回身抬眼看着她上方的狗暴君。
如今还是少年的暴君,淡金色的眸子微微低垂着,修长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有的缠绕着她的发丝玩着,嘴角挂着个诡诈慵懒的弧度。
像极了大猫进食后,懒洋洋晒太阳的模样。
傅卿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脑补的推测了。
这样冷漠薄情的暴君,怎么可能刚巧选择这个禅房,抓了王轩把她要面临的算计,并好心地把这次都轻而易举的化解掉呢?
暴君这么善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耳垂突然捏了一下,傅卿耳尖一酥,她白皙的皮肤染上薄红,怒瞪着傅柏舟,仿佛炸了毛一般的猫,气得快要跳脚一样。
这么生气的吗?傅柏舟微微一怔,随即像是给猫顺毛一般,顺起了傅卿的头发。
傅卿放弃治疗的转头,继续朝着傅璎看去。
算了,凑合着忍忍吧,难道她还能一个巴掌过去咋滴。
傅璎不断拨弄佛珠,但是这并不能让她的心绪平缓半分,她好不容易布好的局,怎么不声不响就失败了?关键是她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步骤出错了。
有个命妇查看了傅璎过度愤怒的脸色,似是察觉了什么,便道:“说不定公主便在周围呢,不若殿下让人找找?”
“是该找找。”傅璎暗暗吸了一口气,对,屋里有迷香,如果傅卿进过屋,就算她想要逃跑想也跑不远。而且王轩那个不成是半途心软也不是不可能。
她可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
傅璎皱眉,如同关心侄女的姑姑一般,语气焦灼:“你说得对,阿卿平素便是个天真又不谨慎的性子,这岚山寺她和她身边的丫头对路也不是很熟悉,如果有个万一,我可没有办法向皇兄交代。”
皇帝喜爱公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众人闻言心头都压了块石,只能盼望公主没事。
侍从们已经开始叫人了,傅卿害怕被看到就立即藏到墙里,随手撑住墙的两边缓了缓蹲得酸软的腿。
傅柏舟收回在傅卿头上作乱的手,靠着墙上看,漫不经心道:“你不出去看看?他们在叫你呢。”
傅卿却突然一脸感动的拉住他的袖子,笑容乖巧清甜:“皇兄突然离开素斋宴,是不是特意来帮我的?”
虽然不相信傅柏舟是来帮她的,还是顺手出来解决个杂碎的,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对她肯定是有利的。她要做的是感激暴君,继续拉进关系,进而更名正言顺的对他好,抱他的大腿。
被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看着,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
傅柏舟突然一把推开身前的傅卿,突然变脸:“我出来特意为了帮你?你脸可真大。”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傅卿?他只是出来透气,顺便再报个仇而已。
傅卿被推开也不生气,她只笑着说:“无论如何都要谢谢皇兄,皇兄今晚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呢!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若是今夜皇兄不在,我只要进了禅房,只怕便脱不了身了。”
傅柏舟沉沉浮浮经历的事情多了,看过人数也数不清。
他们不是恭敬对他,就是轻视他,再不然就是害怕他的一双异瞳。就算有人对着他笑,但是那笑容不及眼底。
他们眼里是有恐惧和厌恶的,就像多看他一眼都会被邪.术诅咒一样,那笑容他看着也着实感觉恶心。
傅卿笑起来不似宫中人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笑起来杏眼微弯,连上翘的眼角,上扬的嘴角都染满了笑意。
傅柏舟漠然地看着,有些过于冷漠的言辞就再也出不了了口。
他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你出去打发了那起子人,我看着他们很心烦。”
“好。”傅卿好脾气地应了,她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糖果,塞到傅柏舟手里后就跑开,“这个给皇兄吃,很好吃,而且样子也很适合皇兄哦!”
她快步往前走,浅绿色的裙摆拂过夏末的微风。
傅柏舟看到傅卿快步走了几步后,便放慢了速度,仪态优雅地往前方走去,看上去似是准备去同人论战的模样。
他哑然失笑。
垂目却见了手中做成小太阳模样的硬糖块。
这样哄小孩子的玩意,他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傅柏舟随手要把糖扔掉时,脑海里莫名记起初初再见的那日,傅卿说:“就算是每个人的眼睛也不一定是纯黑色的,皇兄的眼睛很好看,淡金色的,就像是太阳一样。”
打算扔糖的动作定格了一瞬,傅柏舟默默把一颗“小太阳”含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口味充斥着口腔时,他皱起眉头,口不对心道:“这什么破糖,难吃死了。”
*
禅房前方,侍女高声喊道:“公主,公主,您在哪里——”
有没经过事的命妇也着急地跟着他们找了起来,生怕傅卿出什么意外,惹得皇帝怪罪。
傅卿便在此时不紧不慢地绕了出去。
“公主在那里!”
“找到公主了!”傅璎面上一喜,她迅速朝侍女指着的方向转身,却只见傅卿好好的站在原地。
傅卿换了原本淡蓝的长裙,换了一生浅浅的绿色襦裙,优雅浅笑地站在柏树之中,缓缓朝她走来,礼仪端方地行礼。
半分狼狈的样子都没有。
“皇姑姑怎么也来了这里?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来了禅房,素斋已经吃完了吗?”
傅璎笑容消失,被她狠狠攥着的佛珠,突然断裂滚了一地。
这怎么可能?带路的人是她的人,屋里也有了药,傅卿换衣时不要他人在旁边。所以只要她一进屋,跟着她来的雪莹就会被藏在林中的太监打晕。
而傅卿中了药,她不信王轩那废物点心还搞不定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但是事情就是事与愿违,傅卿现在就是好好站在了她的旁边。
傅璎带发修行,却只修得表面上的平静淡漠,只是如今没能得偿所愿,她眼神便有些厉色露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被她吓到一般,傅卿愣怔了一下,才柔声说:“我的衣服不是被酸梅汤污了吗,我来换衣服自然就在这里,皇姑姑,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傅璎冷笑,“你换衣服也不知道换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们好找。”
众人点头,他们可真是心有余悸,生怕傅卿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傅卿一脸莫名:“大家都知道我来换衣服的,又为什么来找我?我没有让你们来找我呀。”
听到这会儿,有人忍不住问傅卿:“殿下没让我们来这里吗?可是侍女不是说,是殿下让我们来次的吗?”
傅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可没让你们来。我换了衣服之后,便觉得有些口渴,就让雪莹去取水。四周风景太好,我就在这里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就听到有人在唤我……”
傅卿话没说完,就被傅璎打断:“你就没遇上什么人?”
王轩人去哪里了,莫不是这个废物临时心软,坏了她的好事。
傅璎这话问得奇怪,仿佛她应该遇到什么人一样。
傅卿本以为刚刚脑补的狗血情节不太真,但是她这话一问,她就觉得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傅璎这样问话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禅房无人赶来打扰但她这话就像是知道她会碰到什么人一般。
傅卿想着,唇边笑容就淡了,她冷眼瞧着傅璎,一字一句道:“今夜本宫衣裳被污,所有人都看见了。此处乃本宫换衣之处,应该无人敢来此,怎么皇姑姑这话,听着却像本宫应该碰见什么人似的。”
众人看向了傅璎,傅璎心里一震,难不成傅卿知道了些什么?
在场命妇都是有点手段的,到了现在,一连串事情串起来,她们心里敏锐的有了些警惕,一见傅卿和傅璎只见气氛不对,便一句话也不敢说。
傅璎淡淡垂目,瞧着滚了一地的佛珠道:“今日之事来的蹊跷,侍女假传命令,骗我们到此也不知是什么目的,我问问你,不过是担心你而已,你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傅卿冷冷淡淡地抬起下颌,毫不领情道:“哦,这样哪。”
傅璎忍不住呛声:“不然还能怎么样。”傅卿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反倒衬得她之前的解释,有点可笑。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面色惨白,脚步酿跄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轩死了!”
“他的身子都被水泡得发白了,我们在溪水的下游看到王轩的!”
场面彻底有些混乱了起来,那群世家子弟,为首的便是傅靖,他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见了傅卿就一把过来拉住她的手。
“皇姐,我看见王轩死了!”
话落,就像是一滴水掉入油锅一般,激起了激烈的反应。
“王轩王侍读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尚未及冠吧?年纪轻轻的走了,当真可惜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己亲眼看见他被逼跳水的,傅卿还是定了定神,不敢置信的问傅靖:“阿靖,你说王轩死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傅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人命关天的事,我能说假话吗?”
傅卿叹了口气,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傅璎:“皇姑姑,你好心邀请我们来拜佛,但没想到这佛祖眼皮子底下,还发生了这桩命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今日不宜出门吧。”
她顿了顿,惋惜道:“只是王轩走了,皇姑姑虽然已经带发清修,但您既然卷进了这场事里,便应该把事情查清楚,然后给王家一场交代对不对?”
傅璎冷冷看着傅卿勾着一抹她厌恶的笑容:“毕竟,王家嫡系,可和您以前有着很深的关系呢。”
王家嫡系的王如风,是傅璎之前下嫁,后来又和离的丈夫。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确可能惹来闲话。
傅卿微微上扬的唇角、眼神,在傅璎眼里都是看她热闹的证明,她心里气得骂了傅卿一肚子话,面上的淡漠有些装不下去,便显得神色有些狰狞晦涩。
“傅卿,你知道了是不是?”傅璎靠近傅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她紧紧地盯着傅卿,却见傅卿弯起唇角,眉眼无辜。
“皇姑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傅璎却相信傅卿一定知道自己算计她的事了,只是事权从急,她现在确实应该却下游看看王轩的尸.体。
她烦躁的皱起眉头,越过傅卿时,却嗓音冷得如同结了冰:“你给我等着。”
傅卿毫不示弱,冷眼相对:“等着就等着。”
她是咸鱼,她是不太爱同旁人计较一些事情。但是她不是任人蹂.躏.的包子,一触即她的底线,她根本忍不了。
今晚傅璎做的事情,她根本不能忍。没道理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还要和和气气,笑嘻嘻的装傻充愣。
既然傅璎要放马过来,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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