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要离婚吗？”
苏扬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忽然觉得心口压得那块石头没有了，心里空了一块。
楚耀阳整理了一下衣襟，避开了苏扬的目光，他道，“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是你自己非要往来巴结，既然是个替身，就该做好替身的本分。”
“所以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该退位了，是吗？”苏扬嗤笑了一声，他自嘲道，“作为一个识趣的替身，我现在就该去签下离婚协议书，拿钱走人，以后消失在你的面前，对不对？”
外面阴沉沉的，乌云翻滚，眼看着一场瓢泼大雨即将来临。
“是的。”楚耀阳眸光微冷，重复道，“签字吧，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三年……”苏扬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有无数次，我都以为我会放弃你，但终究不舍得，可是这次……好像轮不到我来做决定了。”
他拿起笔，在协议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落笔时微微发颤，手都在抖，笔帽盖了好几次都没能盖上去，他将笔握在手里，就像是握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他一直都知道楚耀阳心里有个白月光初恋，却不自量力的以为自己能靠时间得到楚耀阳的一点点爱，可事实证明……爱情这个东西，和时间没有任何关系。
三年，他几乎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对楚耀阳事事听从，从无怨言，他放下了自己大好的事业，整日锁在这个屋子里，照料着楚耀阳最喜欢的花。
可后来他才明白，楚耀阳从来不喜欢话，只是那位初恋极其爱花。
“三年了，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憧憬过有一天你会真心爱上我，我做了无数的梦，可是他们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苏扬站起身，走到了楚耀阳的身边，他抬眸看着这个自己深爱三年的男人，笑了，“如果有一天，你能梦到我，那代表我彻底忘记你了，我将所有的回忆都还给你。”
“说完了吗？”楚耀阳垂眸看了眼苏扬藏在身后的手，问道，“你手怎么了？”
刚刚苏扬签字用的右手，他才想起了，从进屋到现在，他也没看到苏扬将左手拿出来，像是有意遮掩一般。
“没事。”苏扬沉默了一下，旋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道，“协议签完了，我也不应该留在这里……我这就挪位置。”
“你要去哪？”楚耀阳忽然问道。
“住酒店去，明天再租个房子。”苏扬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却还是不免有些发颤，他说到后来，便不说话了。
“今晚别走了，太晚了，而且外面下雨……”不等楚耀阳说完，苏扬便打断了他的话，他低咳两声，努力让声音变得正常一些，笑着道，“没事，等会那位回来，看到我在这里……估计也不会不自在，既然已经离婚了，就没有任何理由还住在一起。”
外面一阵惊雷，闪电从翻滚的乌云里显出，极亮的光闪过，像是劈开了这黑沉沉的天。
【888：再加把劲，宿主，你表现的再卑微一点，最好能哭出声。】
【苏扬：哭？我不会，你是要嚎啕大哭，还是默默流泪？】
888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888：嚎啕大哭吧，毕竟这离婚，好像不是小事呢。】
【苏扬：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也只是问一问，没打算做。】
888沉默了一下，它就知道不该接话的，这位宿主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这么多个世界的教训了，它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楚耀阳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他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匆匆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过来，低声道，“我送你去酒店。”
【苏扬：刚刚还说外面雨大，让我在这里再待一晚，转眼就变样了。】
【888：要不怎么叫做渣攻呢？】
【苏扬：我的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九了，就差百分之一，胜负在此一招。】
既然要扮演贱受，那就得卑微到底，什么是卑微到底？自然是为了和渣攻在一起，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只有渣攻怎么想，是愧疚还是无所谓，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苏扬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却没有多少他的东西，他也只是带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必备的证件而已。
“戒指……”楚耀阳忽然注意到苏扬左手的戒指不见了，而一直戴着戒指的地方包裹着纱布，隐隐能看出里面渗出的血迹。
“前段时间手指受了点伤，有点肿，戒指拿不出来，只能把它弄断了，我想楚总应该不缺这个戒指的钱吧……”苏扬摇了摇头，道，“我等会转账给您，您记得收一下。”
“不需要……其实戒指你可以留着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扬这副样子，楚耀阳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我送你去酒店。”
“我……”苏扬正要拒绝，却听楚耀阳继续说道，“正好徐尧快要下飞机了，我去接机。”
“好。”苏扬闻言，便没有再拒绝了。
从别墅区开出，外面是单行道，楚耀阳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恨我吗？”
“不恨。”苏扬有些手足无措，他总是捏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袋，几乎将里面的东西弄得变形了，“我自找的。”
“以后好好生活，算我欠你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提。”楚耀阳扭头看了眼苏扬，在一起三年，他从未真正意义上观察过这个人。
苏扬面容清俊，眉眼之间和徐尧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才会将这人当做徐尧的替身。
但是现在看，却又不太像，苏扬比徐尧要更好看，也更卑微，他整个人就像是个尘埃，落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到。
“这句话，大概是用不着了。”苏扬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从今以后，你和我之间，就再无关系了，谢谢你，让我体会到如同死去的感觉，原来心死也就是这个样子。”
楚耀阳皱了皱眉头。
忽然，本该是单行道的车道上却迎面驶来了一辆大车，楚耀阳脸色一遍，立刻打了方向盘，可根本来不及了。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将他牢牢的护在了身下。
一阵剧烈撞击后，楚耀阳感觉全身骨头似乎都快碎了，可他也感觉到一股黏腻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肩侧流下。
“苏……苏扬……”他眼前一片黑暗，头晕的厉害，潜意识却知道这液体是谁的，血腥味几乎将他包裹，他挣扎着想要从黑暗中醒来，却无力陷入昏迷中。
失去意识之前，他的手触碰到了苏扬，只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不要……苏扬……”
“别死……”
*
浩瀚星河，一年轻人穿着白色衬衫站在虚空之中，他手上还包着纱布，只见他低头将纱布解开，露出了完好无损的手指。
【888：宿主，你这是投机取巧。】
【苏扬：能用血浆代替的事情，为什么要真的把自己弄伤？车祸死的快，我没感觉……这弄伤手指，可就是就感觉了，我怕疼，不想弄。】
【888：……敬业一点。】
【苏扬：王牌执行者，靠的是手段。】
虽然苏扬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他每次都将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演技精湛，就连888都为此叹服。
要不是知道苏扬是什么德行，它还真以为自家这个宿主对攻略目标情根深种了。
【苏扬：任务进度全满了，答应我的事情，应该可以办到了吧？】
【888：……】
888难得的陷入了沉默，苏扬眉头一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微微歪了下脑袋，唇角扬起，笑道，“别在这个关键点跟我开玩笑，我脾气不太好。”
888每次看到苏扬这个表情，都有些发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宿主。
【888：主系统出了问题，所有任务执行者这边都发生了意外，不光是您这里。】
【苏扬：说重点。】
他颇有些不耐烦了，清俊的面容略显狰狞，眼神略带一丝凶狠。
【888：主系统冻结了您的进度条，您需要激活进度条，才能回到原世界。】
【苏扬：……怎么激活？】
【888：重回被攻略的世界，脱下贱受皮，让渣攻们知道您的本质，并且深深爱上您。】
【苏扬：？？？你确定不是让我去死？】
就他耍的那些手段，如果被扒光，估计那些大佬们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吧？
苏扬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888：主系统希望您能努力活下去，只要完成全部任务，您就能达成愿望。】
苏扬沉默了许久，那团沾着假血浆的纱布被他揉捏成了一团，扔在了虚空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冷道，“好，最后一次，我没耐心了。”
888立刻应道，“保证是最后一次！”
眼前的虚空被撕扯开一道缝隙，苏扬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那团沾血的纱布在虚空里一直漂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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