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对你好一点

    “师尊是因为折扇损坏一事，想要宽慰补偿弟子吗？其实不用的。”不用那么麻烦的，叶星洲笑着拒绝了，“能一直待在师尊身边，就已经是对弟子最大的奖赏了。”

    莫莲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这不是叶星洲想要什么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想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回想起叶星洲和庞傲天战斗时的超常发挥，看过原著的莫莲知道，这是叶星洲的玉佩被唤醒的前兆。再过不久叶星洲就会激活玉佩获得传承，同时得到神秘高手的全力栽培。

    想来叶星洲爆发时，寄宿在他玉佩中的神秘高手应该是短暂苏醒了一会儿。莫莲不确定那位神秘高手是否发觉了他刚开始时的袖手旁观，未雨绸缪，莫莲决定先跟主角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提前打好预防针。

    “你可知道，我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救下你？”莫莲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听到莫莲的问话，叶星洲不禁愣住了：“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你刚被庞傲天等人包围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说到这，莫莲停顿了一下，“我可以像在山门大选时一样出手救下你，但是这次我没有。”

    所以，那个时候师尊早就到了现场，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吗？为什么要这样……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师尊生气了吗？叶星洲低垂着头，不由感到心酸。

    虽然叶星洲相较同龄人已经很成熟稳重了，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听到师尊这番话时内心没一点动摇是不可能的。

    况且，莫莲仙君还是他唯一想要依靠的人。难道连仙君也要放弃他了吗？想不通其中缘由，一时间叶星洲只觉手脚冰凉，心乱如麻。

    还不等叶星洲深思，莫莲继续说道：“因为我能救你一时，但不能救你一世——我不可能在你每次遇险时都及时出现，最终你只能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求人不如求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在你羽翼丰满之前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我不希望你产生依赖心理。”

    叶星洲本就极其聪慧，被莫莲稍加点拨他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想要不再被人欺负，就需要自己去拼搏；尊严也不是靠别人施舍，而是要靠自己去挣得的。原来是这样……师尊对我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

    原来师尊并没有放弃他，而是对他寄予厚望！叶星洲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他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过于依赖师尊了。还好师尊即使指出他的问题所在，他才能及时改正错误。

    “当时如若我出手了，庞傲天之流不过是面服心不服，他日还是会找你麻烦。只有让你自身强大起来，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

    莫莲说着，将叶星洲偏向他的伞推了过去。

    绘着竹叶寒霜的白色油纸伞，终于把黑衣小少年早已淋湿的肩头也笼罩住。

    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叶星洲一直暖到心底：“师尊，为什么要为我考虑到这一步？”

    伴随着心中暖意的，是叶星洲心中挥之不去的自卑感。他不过是底层烂泥一般平凡的存在，怎值得如云高洁的莫莲仙君为他如此费心？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与我并肩而行，成为让我骄傲的荣耀。”这是标准答案，却不是莫莲心中所想，“但若我说，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你信吗？”

    也许在叶星洲看来他已算付出良多，但是莫莲知道一直以来他做的不过是些虚情假意的表面功夫。也只有叶星洲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才会傻傻的被他骗到。

    在对方危难时刻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然后施以援手，的确是获得他人崇拜的最快方式——但是莫莲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不想让叶星洲对他只是盲目的忠诚，他希望叶星洲能先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拥有自己的思想。

    莫莲将身子向前倾，一下子拉进来他和叶星洲之间的距离。

    在他那双迷醉微醺的桃花眼中，映照出来的是天真少年无邪的面容。

    ——若他说，他只是想对叶星洲好一点，叶星洲会相信吗？

    看着少年眼中的局促、喜悦还有期待，莫莲嘴角的笑容不由带上了几分真切。其实不管他说什么，这小傻瓜都会相信的吧？

    果然，下一刻叶星洲语气坚定的回答道：“无论师尊说什么我都相信。只要师尊不放弃我，我便会努力成为师尊期望的样子。”

    伞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周围的空气清爽微凉，吸上一口沁人心脾。但这凉意浇不灭心头的炽热期望，反而使心中压抑的百般情绪越演越烈。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在淋淋雨声中，乱了的是人心。离得太近了，叶星洲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儿，不自禁的咕嘟咽了下口水。

    莫莲退后回原位，抬眸看向雨中婆娑的苍青竹叶。

    指尖聚集的霜雾之气凝结成一个冰锥，然后莫莲将悬浮在空中的冰锥打向竹叶。

    寒冰仙力卷着一簇打落的完整竹叶，打着旋儿的飞舞到莫莲身边。莫莲随手摘下其中一片。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片青翠竹叶，莫莲偶然兴起，将竹叶放到嘴边，吹奏出前世记忆中的民谣小调。

    叶星洲惊讶的啊了一声：“好厉害！”没想到师尊还会这个，师尊果然是无所不能的，“真好听，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旋律。”虽然师尊吹奏的旋律有些奇怪，但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呢。

    悠扬动听的曲调回荡在竹林中，叶星洲听得入迷，只觉得身心都仿佛得到了净化，原本有些躁动的情绪被安抚，慢慢平静下来。

    叶星洲不由得想道，他理想中的生活莫过于此吧？清风笛声，安静岁月。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放下手中竹叶，莫莲若有所思的问：“你可会曾学过吹笛？”

    叶星洲点点头：“母亲曾经教过我，但我吹的不怎么好。”

    “会吹就行。”

    莫莲将手心朝上伸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竹笛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说是竹笛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叶星洲看不出笛子的材质。说是竹子做的，它却呈现出玉石般通透的色泽；若说是玉雕的，但它上面的竹节纹路又太过真实。

    透过有些透明的笛身，叶星洲甚至隐隐看到笛子下方莫莲白皙的手心肌肤。

    “这支碧玉竹笛，是当年我拜入圣光宗时宗主所赠。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莫莲说道。

    叶星洲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师尊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莫莲说着，把笛子递到了叶星洲手里，“我愿意送，你只管收着便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叶星洲小心翼翼的从师尊手里接过长笛：“这次我会好好保管的。”

    “这支碧玉竹笛是由千年碧玉竹所制成，刀砍不断，水浸不腐，火烧不烂。”所以这一次不用再拼命保护它了，它足够坚韧，能够抵御元婴以下的所有攻击。

    关于要送叶星洲什么礼物，莫莲想了很多。

    钱财太俗，送法器的话又太贵重。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在叶星洲没有足够实力之前，送叶星洲厉害法宝只能害了他。

    思来想去，莫莲觉得还是送点有纪念意义的珍贵物品比较好。这支碧玉竹笛材料罕见，寓意深远，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功能只是特别坚固，正适合叶星洲。

    “哇，世上竟有这么神奇的宝贝。”

    叶星洲像个好奇宝宝，把笛子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怎么把玩都不够。

    不知何时莫莲已从叶星洲手中接过油纸伞，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吹奏竹笛。

    少年人的吹奏技术略显青涩，却有着天然去雕琢的自然灵气。

    这笛声清脆悠扬，穿过濛濛雨幕，飘荡在绿意盎然的竹林间，无限的遐思随着落雨声萦绕在耳边。仿佛是跨过了悠悠岁月，贯穿前世今生之音……

    吹奏了好一会儿，叶星洲才依依不舍的收起笛子。

    “师尊，我也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嗯？”

    “再次之前，师尊先把手递给我一下。”

    虽然不解，但莫莲还是照做了。

    虽然已经握过师尊的手很多次了，但这还是叶星洲第一次在安静无打扰的情况下仔细感受。细腻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又像是一匹上好的光滑锦缎，摸起来很舒服，让叶星洲一度舍不得放手。

    “好了吗？”莫莲问道。

    当莫莲收回手时，叶星洲还有些恋恋不舍：“嗯。你先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叶星洲拔了一把伞下还算干燥的青草，两根细长的草先打个圈，然后十指如花蝴蝶一样灵巧翻飞，以熟练的动作开始编织。不一会儿，一个简单漂亮的草戒指就编好了。

    “师尊，我帮你带上。”

    叶星洲握着草戒指，郑重其事的把草戒指套在了莫莲右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大小，完美贴合。

    看着手上的草戒指，莫莲挑了下眉：“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

    叶星洲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开口：“师尊赠我长笛，我也想送师尊礼物。但我现在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给的。我只能做点小玩意，希望能够让师尊开心。”

    其实叶星洲有想过把他祖传的玉佩送给师尊，然而这枚玉佩虽然历史悠久，但看上去黯淡无光，有种挥之不去的寒酸感。叶星洲怕被嫌弃，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谢谢，我很喜欢。”虽然东西有点幼稚，但看在是主角的一份心意，莫莲还是欣然收下了，“收到你的礼物，为师很开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应该是他所收过最廉价的礼物了吧，莫莲心想。无论是金银珠宝、魔法道具，还是美人权利，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开口，底下的人就会揣测着他的心意把这些一一送上。

    但是比起那些阿谀奉承的珍贵礼物，莫莲觉得他还是喜欢这枚草编戒指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