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莲不想跟对方计较，但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做出回应就说不过去了：“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任何行动展开之前都需要详细部署计划。贸然行动，是莽夫所为。”
“这就是莫莲仙君为自身怯懦找的借口吗？”淮月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我本以为莫莲仙君身为宗主之下第一人，必有高论……呵，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岔了，没想到仙君竟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淮月！”
以淮月的晚辈身份说这些是逾越了，司鹿人呵斥了一声。
虽然司鹿人也觉得不必太过慎重了，但是莫莲说的也没错。
“师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淮月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啊，“不管在林家闹事的是人是鬼，以咱们的实力都不足为惧！哪怕是鬼王亲临，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原来淮月竟是这么想的吗？莫莲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以他们三人的实力自是不用害怕，只是……
“淮月，此次试炼应以磨砺弟子为主。这次战斗的人不该是我们，而是宗门的新弟子们。”莫莲将面纱撩到帽子上，凝视着对方的面容，低声说道，“我们是不怕，可他们呢？你有没有想过贸然行动，对这些才刚炼气筑基的弟子有多危险？”
没想到莫莲会提起弟子们的安危，一时间淮月愣住了。
莫莲正色道：“这次由我带队，我必须对每一名弟子的安全负责。”
看着莫莲真挚的双眼，不可否认淮月有被打动了一秒。
但这动摇，也只是一瞬。
说什么担心弟子的安危，都是沽名钓誉的虚词罢了。要不是淮月认识莫莲仙君十多年了深知对方恶劣的品性，她真的就被对方骗过去了。
淮月可不信他会这么好心：“那又如何？以我们的实力我们完全可以护得所有人周全，不用考虑这么多。”
莫莲：“……”
为什么他感觉他和淮月就不在一个频道呢？所以不管他说了什么，这人都要来杠他一下对吧？
莫莲确定了，淮月是真的看他不顺眼，故意在针对他。
莫莲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心累。
吃晚饭时林老爷特地过来和他们一桌，饭桌上莫莲旁敲侧击的询问对方人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但林修德一口咬定是人失踪了。
除了对案件细节的补充，对于小妾口中女鬼让他们赎罪的话，林修德也是全盘否定。
“现在苦主都说没有这事了，师兄你也该安心了吧？”饭后，司鹿人说道。
但是莫莲始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晚上林家家丁照例巡逻，莫莲捏了个隐身术靠近，偷偷把队尾的两名家丁打昏拖到一旁。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要想判断一个人说谎与否，往往只能通过拷、问和威胁等强硬手段。但是对莫莲而言，却并不需要如此麻烦。
莫莲只是调用魔法，给两人施了个混淆术加真言术，这两人便什么都招了。
修仙界也有类似的手段，但那种叫做“搜魂”的法术有伤天和。
搜魂插查看记忆只能施展一次，被搜魂者会因魂魄受损而疯掉。由于过于歹毒了，修仙界默认只对罪大恶极者使用，且这种法术施展难度高，会的人很少。
“那名小妾说的是真的，林老爷果然说谎了。”
如果真是按顺序死的话，今晚死的就轮到他白天见过的那名小妾了。
于是莫莲提早来到小妾的房顶，来个守株待兔。司鹿人也和莫莲一起，淮月则是负责保护宗门的弟子们。
夜，一点点加深。
到了三更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妖气，司鹿人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来了！”
两人一直躲在屋顶，空中弥漫着的妖气也一直都在。
可是在两人的严加看守下妖怪没现身，房内却先传来了一声惨叫。
“遭了！出事了！”
他和四师弟一直守在门外，莫莲很确定根本没人走进房间。可房间里是怎么出事的？还不等莫莲细想，司鹿人已打破房顶的瓦片跳了下去。
莫莲叹息一声，也跟着跳下去。
当两人来到房间里时，小妾刚刚死去——死状正如她先前描述的那样，是在睡梦中七窍流血死去的。
小妾的双眼紧闭，合衣躺在床上。
她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的。可配上她脸上的血迹，这笑容不仅不美反而显得阴森可怖。
“人是刚死的，已经没气了。”司鹿人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子被杀了，这是在打他们的脸啊，“空气中的妖气已经消失了。”
莫莲走上前摸了摸小妾的脖子，脉搏已经停止了。已经能排除掉假死的微小可能性，这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到晚上就死了。莫莲的心情变得沉重，他本以为他可以救下这名妇人的。
“师弟，能感知到妖怪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吗？”
虽然两人都是化神期且自己修为还要高点，但是莫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仙力掌控还不熟练的缘故，刚才是司鹿人第一个发现异常，也是司鹿人先感受到妖气的。
他的这位师弟，似乎在感知妖气上比常人要敏锐。
司鹿人摇摇头：“妖气只出现了片刻，散得太快了，我无法判断出妖怪的所在方位。”等他想要进一步感知的时候，妖气已经消失来不及追踪了。
小妾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当班巡逻的家丁。
当林老爷指挥着家丁把尸体搬走的时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白天林老爷指天发誓没人死亡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快得让人没有防备措手不及。
“白天的时候问你，你不是说没有死人，只是失踪吗？”莫莲冷眼看着对方，发出灵魂质问，“你要是再不说真话想要继续隐瞒我们，那恕我们无能为力。这事我们解决不了，林老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林老爷显得很为难。
“也许是因为现在死的只是小妾，所以你并不在意，但是等再过几天……谁也说不准情况会怎么变化，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林老爷你了。”
一旁，司鹿人默默补充了一句。
听到自己有可能会死，林老爷的表情终于变了。
“扑腾”一声林老爷立马跪下，抱着莫莲的腿在那干嚎：“道长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说，我说就是了！”
莫莲冷哼一声：“你总算肯说真话了。”
在进城后为了低调起见，莫莲就戴上了帷帽用以遮掩容颜。但是刚才经过一番运动，莫莲头上的帷帽有些歪了，露出了他的小半张脸。
当林老爷从这个角度抬头看向莫莲的时候，他刚好能看到莫莲并未遮挡完全的面容。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这道长好生俊俏啊！一时间林老爷都看呆了，他甚至忘了他正在跪地求人：“小、小十九……”
一不留神，林老爷就说出了心里话。
“谁是小十九！”莫莲顿时黑了脸，一脚把林老爷踢开：“你家十一到十八才死不久，又想着讨小老婆了？”
“道长我错了！一时失言冒犯了，我说就是了！”
知道下一个死的可能是自己，林老爷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真、相。
事情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当时林老爷外出经商，偶遇一年轻貌美女子。林老爷对其一见钟情，并娶其为妻。
两人曾经恩爱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当新鲜劲过去之后林老爷就开始动歪心思了。当时他们已经成亲两年了，这么长时间林老爷也开始腻了烦了，加上妻子始终无所出，于是他开始纳妾。
这些年来林老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纳了一个妾嫌不够，那就再添一双，遇到合心意的也不管发妻怎么想通通娶进门，林老爷身边的人就没断过。
一个半月前，林老爷的发妻悬梁自尽了。
从发妻头七的那天起，林家就开始怪事不断。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么回事。”说完了曾经往事，林老爷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发妻自尽的事和家里最近发生的到底有无联系，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你马个头！”淮月听不下去了，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这摆明了就是你亡妻死不瞑目，特地来找你报仇的！”
还嫌不解恨，淮月又上前去踹了林老爷几脚。
这一次莫莲没有阻止她，要不是为了维持自身高冷人设，莫莲听了都想动手打人。
林老爷捂着脸，敢怒不敢言：“我跟外面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这做生意嘛总需要应酬的。虽然我娶这么多房，但我心里其实也不想的……我都是为了开枝散叶，我不能让我家绝后啊。”
淮月冷笑连连：“什么戏需要你一作就是十多年，你是戏精吗？别说的好像委屈了你似的，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啊。”
“我没有，我不是。”林老爷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小声辩解，“虽然我有很多女人，但我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我夫人。况且我也没有不要她啊，是她自己想不开……”
司鹿人三连：“你夫人怨气难平，我们救不了你，你等死吧。”
哪怕同为男人，司鹿人也看不上林老爷又当又立的行径。
“道长别啊！就算我有罪，可我家里的其他人没罪。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林老爷又想往前扑去抱莫莲大腿，这次莫莲提前一步行动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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