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奥硝唑栓

    任臻扯开礼盒上的丝带, 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盒端正的躺在里面。

    任臻看了时柏年一眼, 把它取出来。

    是半根细长的骨头。

    晃了晃玻璃盒, 任臻从顶部打开把那根骨头取了出来, “骨头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时柏年对她的反应笑了笑, 接过她手里的骨头,说“人和动物的肋骨虽然在形态上比较相似,但还是有区别的,人的上位肋骨相对动物形状较弧型, 肋结节不明显,肋角小弯曲度大,肋骨沟呈片状结构。”注知识取自法医人类学

    时柏年把那半根肋骨放在她手里, “所以这一根, 是人的肋骨。”

    任臻的手抖了下, “人的肋骨”

    知道他是法医,但是随意拿这种东西, 一定很不吉利的吧, 她明显慌了,正要开口, 时柏年打消她的疑虑“肋骨是我的。”

    “你的”任臻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她差点抓不住那根肋骨,一脸无措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呆样。

    “什么时候的肋骨”任臻以为自己听错。

    “十三年前, 跳楼被抢救回来时, 医生在切脾脏的时候取的。”

    任臻震惊抬头, 这是第一次,时柏年正面告诉她关于他高三的那件事。

    也是第一次,她光听到这些对于他轻描淡写的字眼,就心如绞痛

    时柏年忽视她怜惜的眼神,“仔细看看,上面有东西。”

    任臻慌忙低头,她颤抖着指尖拿起,肋骨断裂的那一头,有两个小字和一颗星。

    星星

    “是骨雕”任臻睁大眼睛,指腹轻轻磨挲了一下那个凹槽,“是你刻的吗”

    “嗯。”

    “这个需要最小号的雕刻刀,没有一年半载的技术是刻不出来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刻的”

    时柏年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溺进去一般,只说,“很久以前。”

    任臻抿了抿嘴唇,鼻腔涌上一股酸意,眼眶也一湿,她慌忙低下头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湿糯着鼻子问“你知不知道送肋骨是什么意思”

    “知道,圣经里说,创世纪时,神在亚当沉睡的时候从他身上取了一根肋骨,用他的肋骨做了一个女人,名夏娃,送肋骨,终身伴侣的象征。”

    任臻眼眶泛红,看着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你信神话”

    “当然,骨中骨,肉中肉,现在我把自己交给你了,任臻,你不可以离开我。”

    “好肉麻。”任臻架不住他的强势掠夺,羞耻地别开脸,只是手中,那半根肋骨像是有他的温度,细腻沉重

    令她不得不正视。

    头发挡住她的神情,时柏年看着她颤抖的双肩,侧头拨开她的长发打量她,“哭什么”

    任臻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推开他,眼泪扑簌扑簌就往腿上落,一副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

    “你神经病啊,没事送什么肋骨”

    时柏年人间迷惑了,本来以为她收到这个令人感动的礼物会激动地抱住他,流眼泪,也至少是幸福的眼泪,没成想却弄巧成拙,直接把她吓哭了。

    段竹见状,默默坐远了些远离着腻歪的两人以免被溅一身血,他真是搞不懂了,刚刚还你侬我侬呢,这就欺负哭了

    不就是一根肋骨,又不是新鲜的,有什么好哭的。

    真矫情。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没有得到她不离开自己的回应,时柏年慌了,男人的额头抵住她,粗粝的指腹抹走她脸上的泪痕,十分不解地问。

    “肋骨没了,会死吗”

    原以为她会说些让他难过伤心的话,谁料她语出惊人,让他一怔。

    任臻难过地抱着他的半根肋骨,眼睛发红“会吗”

    时柏年眼睛深邃,微笑“不会。”

    “扯”任臻的情绪比较激动,“肋骨是为了保护内脏,你的脾脏又被切了。”

    “只要你这辈子不离开我,我定会长命百岁。”

    任臻被他荒诞的言论气到“那你要是撒谎怎么办你现在说的好听,我是色盲,又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等我到五六十岁眼睛瞎了,你死了,谁来照顾我”

    时柏年“”

    “只要合理用眼,夜盲症不会瞎的。”

    “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任臻抓住他的手,“你这么老,总有各种可能”

    那句这么老,实属让他的脸色变了变,“我老”

    三十一岁的时柏年不承认这一点,“大你六岁而已。”

    “六岁还不老就是老”

    “老婆,你真的嫌我年纪大你是真的伤到我的心了。”

    任臻还要说话,身旁的段竹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了,他感觉自己替他们两人的弱智言论感到抓狂

    “啧,你俩到底有事没事啊,说完了就赶紧来玩游戏,要腻歪能不能回家腻歪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听到段竹的吐槽,任臻闭上了嘴。

    时柏年没搭理他,抓住任臻的小手,同样红了眼眸,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包房里的人都能听见,接上一句“你放心,我死不了,再活四十年不成问题,你也不会变瞎,就算瞎了,我也会当你的导盲犬,当你的眼睛。”

    “我才不要三十岁的老狗”

    “老婆,你再说我老我就真生气了。”

    就在这时。

    包房的门传来一声绊响,丁正看过去,问“谁出去了”

    “焦浩南。”

    丁正皱了皱眉毛,起身,“你们先玩,我去看看老焦怎么了。”

    时柏年泰然自若地捏了捏任臻的手,回到正题“比起那根项链,是不是我的礼物会让你终生难忘”

    “什么项链”任臻凝眉,她顺着时柏年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茶几上的锦盒,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指着他,“你该不会是为了跟焦浩南斗气,才送我的礼物”

    “不是。”时柏年绝不承认。

    “那你为什么选择今天送我礼物”任臻十分怀疑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生日快到了。”

    任臻不说话了,沉默半响,她还是狐疑地说“你知道我的生日”

    “当然,你是10月22号生出生,是天秤座,跟我绝配。”

    任臻都要对他无语了,“你连微信都不会用的人,还知道星座”

    “当然了,我专门查过资料,11月8日是天蝎座,我的性比较腹黑,最大的有点是信守承诺,对妻子不离不弃,寿命长,不容易老。”

    “放屁”前半句任臻还信了,听到后面,越听越荒诞,“还不容易老都是你自己编的吧”

    “哈哈哈”段竹耳朵尖,听到他们的对话,仰天大笑起来。

    “老年,没想到你还不服老啊”

    时柏年被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戳穿,有些臊了,悄悄扯了扯她身后的衣料,压低声线,“给我点面子”

    “哼。”任臻嘚瑟了,也跟他咬耳朵说悄悄话“给你面子可以,晚上给我端洗脚水。”

    “就这个”时柏年一脸无惧,“别说端洗脚水,给你洗脚都没事,我还可以给你增加一个额外服务。”

    “什么服务”任臻一脸懵懂地问他,这话说出去她就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暗示,瞪他“你想得美早上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知不知道我爬了好久才站起来”

    “那回去给你揉揉”

    “不用,你只有给我端洗脚水的资。”

    时柏年勾了勾唇。

    丁正这时推门而入,有人问焦浩南去那儿了,他抬起眼皮往任臻身上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怪异,只说“哦,他喝了点酒有些撑不住,人明儿个还赶飞机呢,我就让他先回了,没事,我们自己玩。”

    “嘿,这老焦,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啊”

    “心情不好吧,我看他一整晚就没怎么笑过,看着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刚从洗手间回来,我看脸色还更差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也不敢问啊。”

    丁正大掌把骰子往桌上一扔,不耐烦了,“你们瞎猜什么呢,没有的事,一个月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赶紧的来玩吧。”

    任臻听着他们的对话,敛下眼皮,沉默。

    时柏年紧盯着她的神色,沉声“你在想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刚看到你们两个在走廊里说话了。”

    任臻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他。

    时柏年鼻孔出气,看到她脑子里有焦浩南的影子,就很不爽。

    见任臻不说话,他便更气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是听见了”

    “我怕打扰你们的兴致,听一半就走了”

    “也没说什么。”任臻看到他脸色真的很臭,只好说“他说他这只癞蛤蟆,能不能吃到我这块天鹅肉。”

    时柏年拳头捏的咔咔响,“妈的,他居然有这样狂妄的想法”刚才就该好好当着焦浩南的面秀恩爱,虐他

    “那你怎么说”时柏年问到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当然拒绝了他,我说,家里已经有一只癞蛤蟆了,他没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肋骨小心翼翼装进玻璃盒中放好。

    时柏年听到这话,才稍微放松下来,“这还差不多。”

    “等等,你说我是癞蛤蟆”

    “哎呀呀,就是一比喻”

    任臻不想理他了,就撇下他起身去跟闺蜜孟晚潇玩了。

    时柏年“”

    段竹摇着头,啧啧啧了好几声,“都说发情的男人脑子里的血都充到下面了,所以智商会变低,此言不虚啊。”

    时柏年凉凉看了他一眼,“没有科学依据的话,从你嘴里也不害臊,我看你的血都冲到嘴上了,打嘴炮一流,技术一定很不错吧”

    “我去你妹的”

    “不好意思,我没妹。”

    期间丁正带着他们又玩了一个扔骰子的游戏,猜大小,输了的罚酒,因为时柏年身体的缘故,很多酒都让任臻给挡了。

    起初时柏年觉得让女人给自己挡酒很丢人,但任臻给他说了一句悄悄话后,他就瞬间老实了,面子算什么,快活才比较重要。

    这类游戏其实就纯靠运气,任臻今晚手气不太好,一直输,被灌了好几杯酒,就连孟晚潇也加入进来,跟几个男的喝起了交杯酒。

    段竹喝是喝了点,但毕竟身份特殊,再喝也不能影响第二天的睡眠,所以适合而止跟时柏年看着他们闹。

    期间任臻的手机响,被她挂了一次后,那个号码又给她拨了一遍。

    任臻挠了挠脸,捧着电话从包房里退出去到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接,“喂”

    “您好任小姐,我是之前接待您签意向金的小韩,您在我们店里预约了一辆suv,还记得吗”

    “哦”任臻无力地靠在走廊墙壁上,是你啊。”

    “对是我小韩,感谢任小姐您还记得我,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打扰您了,因为您缴纳了意向金,但迟迟没有来提车,所以冒昧地询问一下,您钟意的哪款车,还打算来提吗”

    任臻扶住沉重有点要往下掉的脑袋,她迷迷糊糊地说“提当然要提”

    “一百五十万是吧我明天就就去提,分期我只交首付四十万,剩下的时柏年有钱,他还车贷”

    业务员小韩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压根不认识时柏年是谁,隐约猜到了她是醉酒的状态,只好说“那任小姐您先休息,我明早再联系您提车。”

    “好好好再见再见再见”任臻点头如捣蒜,修长的指尖挂掉了电话。

    她打了个酒嗝,收起电话转身要折身会包房,被立在她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任臻脸色都变了,捂着心口拍了他一巴掌,“时柏年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才舒服”

    时柏年也没料到她这么不经吓,赶紧帮她揉了揉心口。

    任臻是喝的有点多,但也只是微醺多一点眩晕的状态,除了肢体有点不协调,但意识还是有的。

    她扯住他的衣领,靠在他怀里仰头咯咯咯地笑,笑的真是花枝乱颤的,“时柏年,你穿白衬衣真帅,就跟大学生似得”

    这话时柏年可太受用了,他搂住她的腰肢,向自己贴了贴,“刚才还不是说我老”

    “老个屁”任臻嘴里冒粗语,她两只胳膊紧紧抱住他,脸颊在他胸前使劲地蹭,“你最好看了,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也一定是全小区最帅的死老头。”

    时柏年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又听见她说。

    “时柏年,有些话我没给你讲过,今天我要一并讲了。”

    “你说,我听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吗那天下了南城市三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台风过境,我跟盛少谦分手的时候赌气过马路,当时天太黑,我误把红灯看成绿灯,结果被车狠狠蹭了一下,现在膝盖上还有块疤呢,当时盛少谦气坏了,把那个司机一顿胖揍。”

    时柏年抿了抿唇,“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说了吧”

    任臻的小手在他腰后下意识地画着圈,对他这话视若无睹,继续说“那天你穿着黑色警用雨衣,后面的帽子没戴,衬的身材颀长,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似得。”

    时柏年垂下眼,看着她,眸子逐渐变深,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任臻回忆着“你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你的手放在我的髌骨上,好凉,就跟冬天睡觉前我脚上的温度一样。”

    时柏年“”这是什么比喻

    任臻抬起头,凝望着他,认真地说“你当时问我打听这么多是像搞对象吗不搞就别瞎打听。”

    “如果当时是在酒店,我一定会扑倒你,你冰凉的手就该捂在我的脚上,你的喉结就该压在我的锁骨上,还有你这张流氓嘴,就该对我说你是我女神,我为你臣服”

    时柏年失笑,抓住她作乱的手,“第一天见我,你就想这么多”

    任臻并不否认,只一个劲点头,“你几乎满足我对男朋友的所有幻想,修眉俊眼大长腿,看到你这张脸,我还不能代入一下有颜色的剧情”

    “可以。”

    任臻满意地弯了弯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时柏年,还有一件事。”

    “你说。”

    “还记得我们领证的时间吗那天正是八号,阳光正好,我们去民政局,是走着去的。”

    时柏年也陷入回忆“走着去是因为,民政局就在你家小区后面。”

    任臻却自顾自说着“那天我就知道我该送你一辆车,所以,我刚刚打电话给你补了一份大礼。”

    她靠在时柏年怀里大言不惭地说着“一辆suv,首付刷了我的卡,四十万,你可千万不能忘啊。”

    时柏年“”

    “你是不是醉了”

    “没醉,很清醒,你记得还钱。”

    时柏年“”刚刚不是还说是送他的礼物

    “我们回家吧”任臻的小手扯了扯他的皮带盘扣,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语“我想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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