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色头发的少女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装, 长裙直到脚踝上方,多了几分知性,她和那些在皇家里侍奉的女仆也差不了多少。她无疑有着一副出色的样貌, 那双总是蒙在白色的蕾丝眼罩的眼睛也暴露在空气之中。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工作。她在泡茶,好的茶不仅需要好的水源和茶叶, 更需要好的手艺, 这样才能让茶的滋味全部体现出来。
克蕾克丝贝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她在内心精确的估算了时间,掐着以秒为单位的时间, 将茶炉提起, 茶已经泡好, 这对于非人类的水银之蛇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她的一天说繁忙却也不繁忙,但是足够琐碎。
一日三餐, 打扫卫生这都是作为女仆最基本的事情, 还有一些是普通的女仆做不到的。
克蕾克丝贝端起托盘,朝主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先生,我进来了。”
她拉开门,黑发的男人正伏案工作,他听到声音抬起头, 金丝框的眼镜夹在鼻梁上, 他声音平静,“放那里就好。”他指的是桌子旁边的一小块空闲的地方。屋子依旧是卖药郎之前看到的那个充满了文人墨客气质的屋子, 但是不太凌乱了, 因为克蕾克丝贝已经打扫过。
“先生的进展不顺利吗”
克蕾克丝贝放下托盘, 托着茶壶给茶杯中倒入了茶水, 清亮透彻的茶水将杯壁熏出了一点水雾。好的茶自然要用好的杯子来配,白瓷表面釉光莹润,入手细腻光华,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浮梦先生啜了一口茶,“唔,庐山云雾”克蕾克丝贝点了点头,正是庐山云雾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药郎大人今天是否回来用餐”
卖药郎一大清早就不见了踪影,但是无论是浮梦还是克蕾都没有怎么担心,毕竟这才是卖药郎的特点,更何况他不是那种自保不了的家伙。
浮梦先生推了下眼镜,“他应该是要留在那里一两天,你今天也不用准备了。鬼灯君要请我喝酒。”克蕾克丝贝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她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只留下浮梦一个人。
浮梦先生眯起眼睛,阳光散落在榻榻米上,障子门保持着拉开的样子,庭院内的景色能够收入眼中。浮梦先生抬手拿过一本书,前面的一部分还有文字,但是后面却是空白一片,像是书的作者并没有把这本书写完一般。
可不是这样么。
浮梦先生摇摇头,拿起手中的钢笔,在稿纸上流畅的写道。
离开了人类,就连自己的生活轨道都和普通的人类截然不同。我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大多是还在学校里学习,但是我却已经在街上游走,因为我的内心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去做,要去知道。
a先生对此不置一词,怎么说呢,那种态度,就好像是自家的崽子你随便浪,但若是出事了,呵呵。
我想到他当时裂开的嘴,脸上的唯一笑容,忍不住抖了抖。不过他还是让我每天都要背着一个长形的包,黑色的,没有什么标识,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我后来问他,他让我安静的看着,黑包总会有用处。
我将信将疑,每天背着包上上下下,别的不说,倒是锻炼出了一副好腿脚。后来,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在怪物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永远的自然法则,弱者就会死,就会被吃,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赞同,直到某天,我被一群怪物缠上了,他们是想要吃掉我的,我能够感受到。
就在我被堵在死胡同里的时候,背着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拉链化作了锋利的牙齿,深沉的黑色猛地涌了上来,那些怪物被吃掉了,几乎是在瞬间,黑色如潮水一般褪去,背包在动,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里面挣扎,我知道,那是它在咀嚼自己的事物。
它似乎是饱餐了一顿,安静下来,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包。
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浮梦先生很少用笔下的文字去映射什么,他自然为没有足够的经验,也没有一双锋利的眼睛,就连笔下的文字都不能用犀利去形容,他和批判似乎天生就没有共性。但是他也不在乎,他的眼睛看到的是天空,是星辰,是宇宙,是山河湖川,天际或是海洋,瑰丽的,宏大的,他的眼睛是看不到渺小的人类的存在的。
所以太宰治才会有,自己终于被先生看到眼里的感觉。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人类在自然,在宇宙,在世界面前,什么都不是。
浮梦先生摩挲着手里的钢笔,他稍微有点手痒了,想找个人对弈一局。
或许在夏目贵志看来,浮梦先生是个很有反派气质的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什么幕后黑手一般,但浮梦先生自认为只是个普通的家伙,安静的窝在自己的那一小片地方,写着什么。
夏目
夏目实在是个很奇妙的姓氏,浮梦先生这么想到。好巧不巧,他认识,或者说知道的,有三个姓夏目的。一位是隐藏在横滨,作为猫咪游走在横滨的老人,一位是夏目贵志,还有一位是和夏目贵志颇有渊源的女性。
夏目玲子。
浮梦先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感受着舌尖属于茶的香气。浮梦先生之所以认识她,并不是因为什么友人帐,而是因为奴良滑瓢。奴良滑瓢的妻子是人类,既然是人类自然就会死,但是这个世界既然有妖怪,怎么可能没有地狱和天国神明是存在的。
珱姬和普通的人类不同,她拥有治愈疾病的能力。这在神明中,也是让人喜爱的能力,因此,毫无疑问,这位公主殿下在死后并没有转世轮回,而是去了天国。夏目玲子也是如此,如今,两人是不是好友另说,但绝对是认识的。
浮梦先生抄着手,走在木板上,一个人虽然自由,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冷清。他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天国,正好,他也很久没有见过白泽了。老朋友见过了一个,其他的也要见见。
天国,桃源乡。
桃太郎悄悄地打量着站在一边的青年,浅金色的头发,被束了一下,垂在肩上,看上去虽然妖艳却也很安静。不过药师都这么有个性吗桃太郎在脑子里稍微疑惑了一下,他的上司白泽也好,鬼灯也好,还是面前的这个青年,感觉都不太一样。
白泽自然不会在乎桃太郎心里的嘀嘀咕咕,他看了眼卖药郎,“唔真是罕见,今天竟然没背着你的箱子。”卖药郎似乎在笑,看惯了美人的白泽也不由得恍了下心神,“在浮梦那里。”
白泽一手撑着脸,微微拉长语调,“欸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他也就口头上调侃几句,他放下手,直起腰,“浮梦今天来吗好久没见他了。”卖药郎安静的收起自己的东西,“大概,是来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浅蓝色的眼睛微垂,不知道在看什么,“确实是,好久不见。”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桃太郎看了眼一起讨论着汉方的两个人,认命的走过去开门。
“谁啊桃太郎君”
白泽没听见回来的脚步声,随口问了一句。
桃太郎看着眼前的人,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跳动,他咽了下口水,“那个请问您是”
来者似乎有些疑惑,浓密细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扇了两下,“在下找白泽,请问,他在吗”
对方只是微微勾唇,却让人难忘无比,有着水墨丹青的惬意洒脱,也有着油画的精致美丽,还有着和风的风雅哀丽,用了无数词语描述,最终也不过是定格在美这一字上。
白泽见桃太郎久不回答,走了过去,“到底是谁来”白泽看见那张可以只用美来形容的脸,猛地顿了一下。半天,才眨眨眼,“哟,好久不见啊,浮梦。”浮梦面带笑意,轻轻颔首。
从桃太郎的角度看过去,温和有礼,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白泽交好。
白泽随便一瞅就知道桃太郎在想什么,他的嘴角抽了抽,面前的家伙现在看上去温和有礼,一副知书达理的脾性,但他可知道,这家伙如果剥下那层皮,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白泽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的桃太郎摸不着头脑。
白泽又是个年纪轻轻,就被浮梦的外表骗了的家伙。
但是白泽会提醒他吗怎么可能他可不想体会一下,心情不好的浮梦的手段。
卖药郎看着朝他走过的人,放下手中的汉方,“我们刚提到你。”浮梦先生笑了笑,“看来我来的正好。”
他坐到凳子上,并不参与两个人的讨论。
桃太郎好奇的看着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您要喝点什么吗”浮梦先生看了过去,桃太郎的心脏又猛地跳了两下,看着他的样子,浮梦先生若有所思,他忽然问了一句,“现在如何”
桃太郎迷惑了一下,浮梦先生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动了动,“心脏还跳的那么快吗”桃太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没有了。”
浮梦先生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好。”
在横滨,虽然他也很好看,但是那里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像桃太郎那样失态,这当然是因为先生不仅将气势收起来,还让别人的注意力都将他的相貌忽视,如果不这样,他还怎么安静的养老。
现在这样,是因为那天喝醉,法术有些波动,现在稳定下来,自然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白泽叉着腰,“总是遮遮掩掩,你也不觉得累。”他摇了摇头,深觉浮梦浪费了一张好脸,让他心痛无比。
浮梦先生看了他一眼,“之后要去地狱。”
白泽一下子炸毛,“为什么要去地狱”
“鬼灯君请我喝酒。”浮梦先生顿了一下,“不能给鬼灯君造成麻烦。”
白泽不屑的撇撇嘴,拿出自己以前撒泼打滚的无赖劲,两个人就削弱法术进行了相当的探讨。
あなたが想像できる。
你所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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