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一直跟在中也柚木身边，旁观了他询问整个过程, 非但没有觉得可怕, 恰恰相反, 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能不上刑就能问出东西的人可不多。
当然，柚木问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了。
能够在港口黑手党混下来的十三岁小孩, 如果真的那么天真善良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接受得异常良好。
两个人从那间时间悠久、充满了铁锈一样猩-红色的房间里出来，第一感觉居然是空气清新。
出来之后, 两个人不约而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动作，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里面积年累月的味道，搞不懂是为了给进去的人有足够的心理压力，还是纯粹地不想打扫，层层叠叠的血-迹就像是一层油漆一样，用指甲轻轻一刮就能刮出一层血皮。
这种情况下，房间里的气味真的是难以形容。
“留那两个人在里面没问题吗？”一个男人讨好地躬身上前。
管事被关了通讯器, 心有不顺又碍于两个都是从总部过来的人, 于是直接就不出现，派了他自己的助理过来。
身份上不说低，但是也没让他们接触这边管理的人。
和管事这种身居高位, 在这边有点土皇帝意思的人不同, 助理是个察言观色、判断实力有相当一套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力还有一点。
柚木似笑非笑地看着凑上来的人一眼。
“这样就可以了。”
助理被他看得讪讪, 话题随即转开。“接下来两位有什么打算？”
总部给出的指令相当的模糊，简单一句配合对方工作，但是具体要配合到什么程度、怎么配合的事情一句话都没提。管事原本也没觉得多大事，直到现在inferno的人出现，才惊觉这里面的水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吃饭睡觉先休息。”
在这里面前，织田作聪明地后退半步跟在柚木背后不说话。
他刚开始还有点担心这个孩子应付不来，后来发觉自己才是个孩子。
织田作自己是不怎么擅长也不喜欢交际应酬。自己做不到卑躬屈膝的同时，面对别人的讨好也同样不习惯
又加上他不杀-人的怪癖，明明身手很好，每一件工作都妥善完成了，结果还是没有一点点晋升的可能。
还没有想好未来怎么做的织田作，也很无所谓地继续呆在基层做他的虾米。
而柚木则痛心疾首，能和Inferno两名TOP对-峙而不落下风的人才，居然只能在港黑里面打杂。
说出来都是资源浪费。
才到回到房间不久，中也柚木就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由那位隐身了不到一小时的管事恭恭敬敬地递上来。
森鸥外第一句话就是：“运气真好呢，柚木阁下。”
柚木表示这种程度的挖苦根本不痛不痒，直接就无视掉他的话。“所以森先生有何指教？”
旁边的管事一听，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又低下了头非常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我想跟阁下您买一个消息，关于‘异能特务科’您知道多少？”
柚木手指动了动，房间里的葎草就铺天盖地生长起来。草类生长的速度太快，发出了明显的飒飒声，听起来就像是置身于荒野丛林，有毒蛇在草丛中游过，发出爬动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封印术以及葎草布置好之后，柚木才开口说话。
电话那头的森鸥外听到这种不同寻常的声音都没有多问一句，就静静地等待着柚木的回答。
“异能特务科是JUN方和王权者的合作产物，专门针对横滨这边的异能者以及境外豁免权产生的。由黄金之王和军方合作，但实际上的牵头和负责则是青之王的Scepter 4。目前内部的候选成员都是横滨出身的普通人以及异能者，在Scepter 4训练后任职。”
“和异能特务科一起推行的则是异能开业许可证。森先生真正想问的是这个吧？”
森鸥外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真不愧是柚木阁下。”
刚刚的挖苦不痛不痒，现在的赞美自然也没有丁点回应。
“针对现在黑手党世界的乱象提出的执照，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就是雇佣异能者的正规执照证明。如果拿不到这个东西，接下来港口黑手党就是成为首当其冲的阻碍呢。”
横滨黑手党的龙头老大，位置是那么容易坐的吗？
“这意味着有外地人士要插手横滨的事物吗？”
“据我所知还没有这种倾向。现在所有被考察和考虑的对象，都是横滨范围内的地·区·企·业。包括森先生的师兄福泽先生开办的武装侦探社，都是对象之一。不过……”
柚木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现在王权者们有赤之王牵扯所有注意力，但是赤之王开始往神奈川县转移势力了，谁知道呢？”
黄金之王的大本营在东京，御柱塔在东京的地位比港口大厦在横滨的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最重要的传说中的王权者的起源都在那里。
东京和横滨，也没多远啊。
而且如果那位经验丰富的多面间-谍先生说得没错，到时候横滨存不存在还是另一个问题呢。
柚木的潜台词，森鸥外听懂了多少不知道，不过这位首领大人明显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情报，他心情似乎还不坏。
“听阁下的意思是，知道许可证的颁发条件？”
柚木的声音透着一点调皮的意思，“这个问题要额外收费了。”
森鸥外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男人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既然雇主大方，柚木也不是藏着捏着的人。“按‘有用性’来考虑。”
“完全立足于横滨的角度，按照对横滨这个地方存在的必要性来考虑。”柚木笑着说：“森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港口黑手党的存在对横滨能做什么贡献呢。”
能做什么贡献？
黑手党做什么贡献。
黑手党不搞破坏就是最大的贡献。
不过森鸥外还是接受了柚木这一点毛绒绒的小挖苦，“阁下的意见我知道了。”
两个人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然后柚木手里的电话就冒出了一丝黑烟，整台手机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大概是里面的芯片和电路全部烧毁了。
柚木出门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找到了等在这里的管事。
“还你。谢谢了。”
管事的状态完全区别于早上见到他的样子，躬身双手接过他手里已经坏点的手机，目送着柚木离开之后才离开。
柚木唯一的感想就是，森鸥外管理港口黑手党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一个首领对手下的掌控程度能够直接看出他的任职情况。
这艘摇摇欲坠的大船在森鸥外的掌盘之下稳住了。
只要现在稳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森医生真是一个厉害的人呢。”
学医出道，毕业就进入了军部，年纪轻轻就爬到了那样的位置，之后还能急流勇退。
战后清算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得到了加冕？根据柚木所知道的数据，两边的比例不对等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即便是这样，前-线下来的森鸥外依旧安然无恙。
更为戏剧化的是，他敢放弃所有军-部的根基投身黑暗世界，黑医生才做了几年，就一步登天爬上了横滨第一大黑手党首领的位置。
仔细想想，起点流男主都不敢来这么骚的操作。
数数都跨了多少界？
果然只要腿够长，想跨多远就跨多远吗？
柚木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恪尽职守的情报员，可是没有跨界过一次呢。
因为最近都在港口黑手党里活动，柚木到了独处的时候就会当九尾放出来，今天也不例外。
这几年九尾一直保持着幼年的姿态，也幸亏柚木从来没有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和同一群人在一起，不然长不大的九尾就很麻烦了。
九喇嘛一出来就嫌脏，厌恶地不肯下地就跳上了床。
他也没胆子跳到床头，就乖乖呆在了床尾的位置。“什么地方，一股腐肉的臭味。”
柚木到时没什么感觉，“腐肉？”
“死过的人太多了。”九尾捂着鼻子趴在床上，发现根本阻挡不了气味钻进他的鼻子，整只狐狸都恹恹的。“我受不了了。”
狐狸作为犬科，鼻子也是很灵敏的。
这里不是某个地方传来的臭味，是整个地方都散发着臭气。
腐烂的臭味。
简直无孔不入。
受不了的九喇嘛腿一蹬就跑回去了。
这是九喇嘛第一次自己主动钻回柚木肚子上的封印里。
柚木刚刚才夸奖完森鸥外，现在就像是一个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他立刻离开了房间，走到织田作的门口敲门：“织田先生！织田先生！”
还没过两分钟，织田作就开门了。
时间紧迫他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衣服，但整个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看来类似半夜出任务的情况没少遇到啊。
社畜真可怜。
“走吧。”柚木说。
织田作一听，神色就变得非常严肃，他甚至伸手准备掏出衣服夹层里的木仓。
柚木伸手按住了他，“放轻松，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闻言，织田作也不问多余的话，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房间里面用最快的速度装备上所有能藏在衣服里的东西，然后保持着白天刚到的状态，跟在柚木身后。
中也柚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织田作之助走出了基地，还回去了刑讯室把两个关在里面的幽灵带了出来。
这边的人看见总部的人要离开，也不敢问为什么，就报上了管事。
刚刚管事才被柚木算是不大不小地下了一个下马威，自然也不敢吭声。
四个人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吾妻玲二背着EIN走还非常担心被inferno的人发现，但一路上有柚木两个人掩护，加上走的是港黑的密道，居然没有遇到其他人。
等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柚木才拿出了手机。
他出发之前曾经机智地购买了美国能用的电话卡，当时不过是随手为之，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森先生，”柚木边走边说：“你在这边的基地，整个地儿被调了包哦。”
幸好刚才下了封印，拿的也是他们提供的电话。
简单翻译，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
管事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但是大部分的人肯定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
能让九喇嘛那么讨厌的味道，还是腐肉的臭气，想必死的人不会在少数。光是敌人还不够，整个港口接货、保持运行的人恐怕都无声无息地换了不少。
能有这种手段处理尸-体的，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毕竟柚木自己是真的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只是注意到了刑-讯-室的不同寻常。
恐怕那不是积年累月留下来的痕迹。
而是用得太多了来不及清理。
柚木不过是随手赚一点外快费用，到底港口黑手党遇到了什么事并不想插手。
森鸥外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应答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居然被挂了。
柚木看着自己的手机有点不高兴。
下次我要先挂。
作者有话要说：琢磨了一下森先生的简历
细思极恐
福泽先生的简历……
总结：真不愧是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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