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说......嫂子的工作是怎么来的?”
闫慧珍站着, 却觉得不堪重负。
从闫大军他们找来到现在, 不过几个小时, 闫慧珍获得的信息量比从前十来年多得多。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被两个“亲哥哥”联起手来糊弄!
闫妍紧紧站在闫慧珍身边, 双手扶紧着她的手臂,生怕闫慧珍会因为突然无力晕倒过去。
闫妍精致的眉眼冷若冰霜, 看向闫小军的时候,冒着丝丝寒气。
闫小军先是一缩,随后想起眼前的是他的晚辈, 又梗了梗脖子, 冷哼一声。
闫妍虽然知道这两个舅舅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在压迫闫慧珍方面,这两个舅舅的恶如出一辙。
可她从没想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竟然做下了这么多事!
吴国邦和张红军两人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闫家, 竟然有这样多的隐情。
再看向闫慧珍母女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同情。
“慧珍,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二哥!记住他这个怂蛋样子!不过他对着郑承业的时候可一点不怂!”
“你当初不是好奇么, 为什么你压着村长,不许他给郑承业开介绍信,郑承业还能这么顺利的回城?”
闫大军此刻的表情阴森吓人, 脸上带着一种想把一切都毁灭的厉色,说起话来,语气疯狂。
闫慧珍垂着眼睛,里面雾蒙蒙的,挂着泪水,好像随时随地能滴下来似的,可她此刻站直了身体,不肯示弱。
闫大军说的,她也记起来了。
郑承业要回城,必须找村长开好介绍信,档案才能调过去。
按照李三水死要钱的性子,没有钱,这介绍信肯定不会开的。
闫慧珍把钱扣留了不说,还把郑承业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郑承业竟然连夜失踪了......
闫慧珍怀疑过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哥哥”竟然在里面掺了一脚。
闫大军的声音还在继续,闫慧珍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那一声声,拼命地往她耳膜里钻,容不得她逃避。
“现在换我来告诉你了!”
“就是你的好二哥!他让钱月梅去老娘屋里把通知书翻出来的,又冒充你签字离婚,还塞钱给了李三水那个糊涂蛋!后来郑承业为了报答他们,把老师这份工作换给钱月梅!”
闫大军眯着眼睛,带着回忆的神色,
“郑承业回城以后,你去找他,他是不是说你们早就离婚了?我还记那天吓着大雨,你一路哭着回来,看起来可怜极了。若不是闫妍还没醒,我猜你大概想投河自尽。”
“我一开始也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哪知道让我听见了闫小军和钱月梅争吵时的对话!”
“闫小军可真狠啊,一个工作,就把妹妹一生的幸福都断送了!”
“你以为他对你不闻不问是因为老娘偏心吗?不是的!他是心虚而已!”
“够了!我说够了!”
“闫大军,你说够没有,这里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
闫小军抱着头,大声嘶吼,企图打断闫大军的话。
可闫大军根本不会听他的,他憋了这么久,恨不得把所有的内幕,一股脑倒出来。
闫小军气极了,乘着闫大军不注意,一拉一拽,在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闫大军长得比闫小军高壮,又怎么肯单方面挨打,很快两个人纠缠着,撕打起来。
围观的村民有很多,却没有人上去拦架。
“呸!这俩人平时没少说他们有多不容易,对闫慧珍母女有多好!敢情如今的生活,全靠牺牲妹妹得来的!”
“可不是,这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瞧闫大军的意思,还想让闫妍去上海找闫力?这是拿闫慧珍母女当冤大头了吧?”
“闫妍也是惨,摊上这么两个舅舅!”
闫大军和闫小军两个,脸上很快挂了彩,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听着村民们的数落。
有一刻真心觉得自己不是人。
吴国邦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眼前瘦弱的女人,过得这样不容易。
他低下头,温和地问道,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想他都会答应的,私心里也是想帮眼前这个女人一把。
张红军也很好奇,据他所知,闫慧珍这个女人太心软,立不起来,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累女儿,这回要是再轻轻放过,恐怕闫大军和闫小军,会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这说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支书能主持公道,却不能主动插手。
闫慧珍抬起头,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泪痕犹在。
她让闫妍把手松开,靠着自己的力气一步一顿地走到人前。
村民们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好让她径直走到闫大军兄弟俩跟前。
闫慧珍站定,低头看了地上挂满彩的兄弟俩一眼,随后轻抬下巴,语气冷静,
“大哥、二哥,你们刚刚互相揭露对方的事情,属实吗?”
“慧珍,就是你二哥放走了郑承业!”
“慧珍,你大哥的工作确实是郑承业找的!”
底下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愤愤开口。
“呵,好,真是太好了......原来这么些年,我就认了两个狗东西当哥哥!”
闫慧珍轻笑一声,笑着笑着眼泪滚了出来。
饭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这个可怜的、极其瘦弱的女人,好像她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似的。
可闫慧珍很快把眼泪擦干,转头看向吴国邦和张红军的方向,神色坚定,
“无论我想怎么办都可以吗?”
吴国邦和张红军对视一眼点点头。
闫慧珍这才笑了,那笑容没有了从前的苦涩,反而带着些洒脱,她朗声道,
“我的东西必须要还给我,不仅是一对镯子,还有三百块钱!该我的,我一分都不要给他们!”
吴国邦点头,表示没问题。
刘春花想到那对银镯子,也顾不上管闫大军伤得怎么样了,头一扭就要回家把东西偷藏起来。
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死死摁住了!
“钱月梅这个老师恐怕不能再当了,来路不正不说,村里还有不少年轻人更适合这个职位,就我所知,钱月梅当教师期间,学生们对她的反馈很一般,她也经常在工作时间,私自回家休息。”
“这一点,村里的大家伙都可以作证!”
吴国邦看她轻轻淡淡就把两人的事安排好了,语气冷静,条理分明,眼里闪过一抹欣赏。
“不行!老师的位置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撸下来!”
站在角落里钱月梅忽然扯着嗓子喊。
可惜根本就没人听她的。
村民一听钱月梅能从老师的位置上下来,那空出来的位置,家里的孩子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个高中生了。
他们一个个安耐住喜色,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是啊,村长,我孙女说了,钱月梅老爱体罚她们!”
“还抽孩子耳刮子哩!”
“上课时间经常回家休息,一呆就是一下午......”
所谓墙倒众人推就是这样,钱月梅免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闫大军和闫小军对视一眼,直觉妹妹不对劲了,难怪老话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狠多了。
两人也顾不得面子,开始求饶起来,心里还巴望着闫慧珍跟从前一眼,雷声大,雨点小,抬抬手放过去。
“慧珍、慧珍,大哥错了,以后、以后每个月挣的钱,都分一部分给你和妍妍!还有那镯子,你要就要吧......”
闫大军说到后面,有些肉痛,心里还是舍不得,语气也没那么坚定了。
“慧珍,二哥也不对,这次过后,一定严格要求钱月梅那个女人!让她对你和妍妍态度好一点!”
闫小军眼神闪烁,丝毫不提工作的事儿。
闫慧珍轻扯嘴角,不为所动,
“村长、支书,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想把我和闫妍的户口转出来,咱们单独算一户。以后闫大军、闫小军两个和我们,再无瓜葛,希望宗族里面,也能把我和闫妍单独算一支。”
“乖乖,闫慧珍这是想和他们彻底决裂啊!”
“换我,我也这么干啊!”
“瞧瞧这俩人,都干了什么缺德事!”
“就是,难道还留着过年么!”
闫大军和闫小军面色灰败,连连道歉,可惜没人愿意再听他们说,也没人再会为他们掉一滴泪了。
***
吴国邦的办事效率极快,村民们离开不久,就把一对老银镯子和三百块钱交到闫慧珍手里。
他看着闫慧珍伸出来接的手,那样瘦弱纤细,心里不知怎地一软,再开口连自己的语气变得异常温和都没发现。
“你、你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你们的麻烦了!”
闫慧珍把东西接过来,诧异地看了吴国邦一眼,随后又别开目光,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今天的事谢谢吴村长......”
“为村民们服务,应该的、应该的,那、那我走了。”
吴国邦憨憨一笑,一点不复白天的精明。
闫慧珍轻点了下头,目送对方离开。
围观了全程的闫妍,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她微微张着嘴,语气夸张,
“妈妈,你和吴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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