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志武以为闫妍会逐渐改善, 哪知道她的状况越来越严重, 很多事情明明刚刚才告诉她, 一转头又会忘记。
如果不是她身体状况看着还好的话，李志武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赵小娥起先一无所觉, 连续几次和闫妍说话，大飞所问以后, 慢慢也察觉到不对头。
趁着闫妍睡午觉，李志武在隔壁院子和赵小娥、王美华商量事情。
“儿子，我看你还是趁早带着闫妍去看看吧, 现在还不严重, 等严重的时候，就怕来不及了......”
赵小娥说着叹口气，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王美华坐在她身边柔声劝着，赵小娥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眼看他们家能走上正轨了，大儿子又前程，二儿子不缺钱又有娇妻幼子, 谁晓得临门一脚了，却出了这种状况。
这事知道的就他们三人, 亲家那边还不知情呢，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了, 会好好对待儿媳妇的，谁能想到，这才多久啊......
“妈, 你先别哭。”
李志武走到赵小娥身边，单手搭上她的肩膀，刚毅的脸对着母亲难得显露温情的一面。
“事情怎么样还没个定论呢！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明天就想带着妍妍去一趟省城，省城不行咱们就去上海，总有医生知道怎么回事儿。”
李志武忍着心乱，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他转头看向王美华，郑重交代道。
“这次去的聪明，我妈就劳烦婶子你多照顾了。”
“啊？不行，我也要去！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赵小娥急急反对，她伸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衣服，生怕他不带自己似的。
她很喜欢妍妍，也盼着小两口好，没什么比亲眼看着更能让人放心的了。
他们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可说不好，闫妍大着肚子，志武去跑前跑后了，身边总要跟着个人照顾才行。
“志武，你妈说的是，她不跟着不放心不说，就算呆在家里也不会安生的。”
王美华也跟着劝说。
她也是当妈的，比较能理解赵小娥的心情。
儿媳妇进了门，就跟半个女儿似的，赵小娥只有盼着她好的。
“你急匆匆地出门，本来就很可疑了，妈再不跟着去，谁来帮你稳住妍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她走丢了怎么办？”
赵小娥东想西想，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想越吓人。
李志武垂着眸，面上一派平静，内心却根本不能定下来分毫，一想到他和妍妍如同王婶子和她丈夫似的，一失散就十多年，仿佛一只大手，把他的心脏攥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说，妍妍不会的，可如今还真的不好说。
万一呢？他赌不起。
事情暂且这么定了下来，赵小娥回屋收拾行李去了，她要用的没几件，但给妍妍带的有不少。
怀了孕的人，平时就要格外注意，吃的用的都得仔细些才行，这次宁可多带，也不能少带。
李志武则把隔壁院子的钥匙交到了王美华手上。
是两把铜钥匙，并在一起的一串，钥匙串上还挂着一截红绳，上头是一个红色平安结。
闫妍怀孕以后，闲在家里经常会做一些小手工，就这个结看着简单，当初她刚学的时候，捣鼓了两天才完工。
头一个成品就挂在了李志武的钥匙上头，看着有些歪歪扭扭的，算不上多好看，李志武却喜欢的很，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着。
“婶子，这些天就摆脱你了。”
李志武把钥匙交了过去，却把平安结留了下来。
鲜艳的红色，乖乖躺在他的手心里，让看着的人感受到一股安宁。
***
闫妍睡着了，但却睡的极不安稳，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身子底下的被褥就湿了大半，秋天穿着棉质睡衣，领口也氤氲了一团。
半梦半醒之间，闫妍能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想听真切，却觉怎么样都醒过来。
闫妍知道自己的状态大概不对劲，但也能感受到孩子们很欢喜，仿佛收获了什么似的，在不停的翻动，伸胳膊伸腿，表示喜悦。
“妍妍，妍妍，你醒醒......”
李志武握着闫妍的手，半蹲在床边上，看着小妻子额头细密的汗，人却昏睡着，怎么样都叫不醒。
肚子里的孩子们，却变得格外亢奋，一会儿给闫妍的肚子踢出了一个鼓包，一会儿又挥了一个手掌印。
李志武眼里的担心都快要漫出来了，总觉得怀孕以后，闫妍身体越来越差，总是忘事，睡的时间却越来越久。
李志武和赵小娥、王美华商量好，还顺便去隔壁县城丈母娘家里报信，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劝住了非要过来看望女儿的丈母娘。
他回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可李志武进房里一看，闫妍还睡着，而且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李志武守在闫妍身边，不停的喊她，能感觉到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很快又被什么拉着，睡了过去。
李志武越等越心慌，握着闫妍的手，指甲盖都泛着白，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心里思索着，怎么样让闫妍尽快给医生看一看。
“志武，你怎么了？”
闫妍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李志武满脸着急的样子，身上穿着的衣裳皱巴巴地团成一团，英俊的眉眼都皱巴到一起，看着跟个小老头似的。
闫妍勾了勾嘴角，轻笑。
“怎么一晚上不见，你都成老头子了？”
李志武勉强扯了扯嘴角，重重吐出一口气来，随后把眼前这个人，抱紧在怀里。
还是瘦弱的，纤细的，除了肚子，鼓鼓囔囔闫妍和婚前几乎没什么分别。
李志武没说现在不是早上，她也不是睡了一整晚刚醒来，他只是把怀里的人抱紧些，再抱紧些。
他甚至有些后悔了，所有的一切其实是从她怀孕的时候开始的，没有这两个孩子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像是能感知到李志武的想法似的，闫妍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拼命地踢打起来，似乎立刻就要出来似的，把闫妍吓得够呛。
“好了好了，怎么了？乖一点，乖乖的啊......”
在闫妍的轻声安抚下，肚子里的宝宝们渐渐安静下来，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闫妍捧着肚子看着李志武笑，
“咱们的宝宝好聪明啊！”
李志武把她揽地更紧了些，没说话。
就是太聪明了些......显得有些妖异。
***
李志武还是没等到第二天，决定晚饭过后就启程。
他们这个院子在巷子的中间段，左边是赵小娥住的院子，但隔壁是有人家的，对面也住了不少人。
邻居们的条件远没有李志武他们好，并不能一家人独享一个院子，很多都是一家五口，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李家能单独拥有自己的院子，还一次有两个，早就惹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这边但凡有点动静，就会惹的别人家探头查看。
他们这次离开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赵小娥带的东西极多，李志武一直把车开到了巷子里，方便她装东西。
吃过晚饭，本就有不少人做在院子里闲聊打屁，李家的这番动静，引来不少人议论。
有那和赵小娥关系还不错的，好奇道。
“小娥，你们这一家子去哪儿，还是连夜走，带着这么多东西。”
瞧瞧，后备箱都快塞不下了，也不晓得值多少钱。
“嗯，儿媳妇肚子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赵小娥随意扯了个借口，应付过去，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力求把东西叠地再笑一点，占更少的位置。
“啊！这事关孩子，确实该去，一点不能马虎。”
“是啊，是啊，别说你家还一次怀了两个呢！让人羡慕是羡慕，就是孕妇辛苦！”
“听说还有风险......”
最后那人不过开了个头，看赵小娥面色不对，立马止了话音。
事关人命，还是希望小娥家的儿媳妇平平安安的。
“说啊，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菊芳也出来了，她隐在人群里，就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赵小娥家的。
“不就是容易一失三命么！我说，你儿媳妇反正怀的是两个女儿，你还管她做什么？若是我啊......”
王菊芳见大家伙都留神听她说话，心里得意极了，恨不得摆张凳子，再拿个喇叭，她特享受这种被人关注的滋味。
“啪”地一声，整条巷子都安静了下来。
王菊芳带笑的脸色还没变化，就被自家男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
耳边是男人的怒吼声，
“说什么呢？还不去洗碗！！！”
男人可忘不了，先前李志武把他堵在墙角狠揍的表情，那样子，就是立刻拿刀把他捅个对穿，他都不意外。
家里的娘们在外面说的爽，回头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说不定连工作都保不住。
因此眼看王菊芳又有飘起来的苗头，男人一把把她拽回了家里，别说火苗了，就连火星子都摁死在摇篮里。
王菊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除了惹得众人闷笑一声，谁也没在意她说的话。
反倒是站在门边的李志武，把话音听全了，想忘也忘不掉。
一失三命......光是想一想都让他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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