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瓶里打点滴的声音随着药水滴答滴的下落一直在房间里循环着, 戚绒的大卷发因为很久没有打理有些粘腻,而她整个人双目无神, 除了机械般的守在这里以外基本丧失了思考。
如同行尸走肉。
汤子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戚绒。
符倾卿被安排在了独立的隔离病房,他来的时候整个走廊里除了几个护士几乎没有人经过, 寂静的可怕,他在符倾卿病房的门口默默站了许久才做好了心理准备推开门,却还是被戚绒吓了一跳。
“戚绒, 我们聊聊。”他踌躇了许久, 还是缓缓开口喊道。
而坐在病床旁边的人像是反应迟钝一样很久才转过身来看向他,那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和麻木的瞳孔看得汤子晨心里莫名一抽搐。
“符倾卿对你, 不是简单的朋友的关系吧。”
几分钟后两个人坐在医院的咖啡厅, 汤子晨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肯定句。
戚绒的座位在窗边, 独属于秋天的带着凉意的风从窗口传来, 夹带着属于树木的清香,偶尔可以听见不远处站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的视线停留在医院外面一看便是欢声笑语一片的草坪上,许久才回了一句:“嗯。”
“你这个状态, 多久了。”汤子晨叹了口气:“倾卿发生这种事情确实很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你不能完全不顾自己吧?”
“即使你就这么守在这里她也醒不来,我先前去问了下医生, 她的身体机能上都没什么大问题,唯一就是脑补有轻微瘀血,只要好好等下去总会醒过来的。”
“倾卿她又不是醒不过来了,你这么虐.待自己算怎么一回事, 难道你过的越难受她就能醒过来了?你以为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上天就会怜悯你还是怎么?更何况你以为倾卿她如果醒过来会不心疼你?”
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不见得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俨然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样子,男人只好摇了摇头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我不管啊,你等会不管怎么样都跟我回去收拾一下你自己,这副样子真是看不下去了。”
汤子晨顿了顿,感觉自己之前的话可能太过分,又抬眼望向她安慰道
“倾卿会没事的。”
“说完了吗?”
戚绒终于像是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他。
“呃....”汤子晨有些迟疑,“我还没说完呢!别想赶我走。”
男人有些恼怒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气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还不解气,又瞪了戚绒好几眼。
“快说。”戚绒还是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事的人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的。
“行行行,我赶快说。”
汤子晨败下风来,从包里拿出来几个文件夹摆在桌上,递给戚绒。
“这是什么?”戚绒抬了抬眼,接过文件夹。
“你在医院的这几天我可没有闲着。”汤子晨摇了摇脑袋,“你打开看看这些文件就知道了。”
“汤家在很早之前就试图提防邵氏的经济入侵,但是一直无奈于势力过于单薄所以时不时的还是得跟邵氏有一些业务往来和合作,每一次合作邵氏总要从汤氏这里吃一些东西走才甘心。”
说到这里汤子晨嘲讽似的嗤笑了一声。
“你现在看到的是之前我们和邵氏合作的一次业务。”
戚绒的视线停留在那张写着“金银珠宝合作草案”的纸上,突然来了精神。
“我翻了很多个过往的合作案例,在这个案子上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金银珠宝?”戚绒皱起了眉头,“汤氏什么时候涉猎到金银珠宝的经营了?”
“汤氏确实经营的少,但是还是微微有所涉猎,不过整个案子执行依然是以邵氏作为主导方,很多细节汤氏这边是没有资格跟进的。”
戚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草案,从头到尾都是邵氏作为甲方强行和汤氏合作,许多条款都极为不公平的。
“这样的合同是谁签署的?”女人皱起了眉,“我看不到任何利益价值在里面。”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汤子晨叹了口气,“当时汤氏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邵氏当时就承诺如果签署了这个合作之后会在我们另外一个项目上注资,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
“等等。”听到这里戚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案子我看了下无非就是合作经营一家金银店,但是这个店铺怎么值得邵氏花大笔资金注入汤氏的项目,这点不是很疑惑吗?”
“我们最开始也有这个疑惑,但是后来汤家和邵氏又进行了很多个合作,我们便把这个最开始的事情逐渐认定成为是邵氏在向汤家抛出橄榄枝,没有多关注。”
女人低下头继续打量这个合同,眼眸微微下垂:“那现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汤子晨打了个响指:“猜对了。”
他从戚绒手上将合同拿过来,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放到桌上对比。
“你看,这个金银店铺处在整个b市最豪华的地段上,以邵氏的能力并不是不可能,但是邵慕寒作为一个商人怎么会让一块这么好的地段的店铺白白荒废。”
“金银店铺坐落在市中心那边...”戚绒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这家店平时主要经营项目是什么?”
“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对吧!”汤子晨在座位上有些激动,差点没整个人跳起来。
“这家店虽然说名义上是属于汤家和邵家的合作范畴,但是实际上汤家其实没有任何的经营管理的权利,也多亏了我这聪明脑袋,飞了九牛二虎之力派人监视了这家店的经营状况。”
“继续说。”戚绒的心里已经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基本情况我可以跟你说,这家店几乎没有生意。”
“他们经营的项目更像是典当行做的事情,只有在有些人希望典当物品的时候才算是有经济上的往来,但是现在真正会去典当行的人有多少?一个月的进账和这个店铺的地段价值完全不相符合,基本上每个月都是在亏钱。”
“在亏钱的店铺为什么还可以在这样好的地段持续经营这么久,这是引起你注意的原因吧。”戚绒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汤子晨可以在商场上站稳脚跟,即便是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
论汤子晨和邵慕寒的手段,其实只差一点心狠手辣。
“这是洗.钱。”
戚绒几乎是完全肯定的这么说。
“你的‘嗅觉’很灵敏。”戚绒随手翻了一下合同,“其实邵慕寒弄得这一出挺聪明的。”
“邵氏和汤家合作的这家金银店铺的草案是对外保密不公开的,除了你和邵慕寒自己手上会有存案基本没有人能真正知道那家店背后的人是谁。”
“加上之后一系列合作将邵氏和汤家进行绑定,即便你心里有什么疑惑也完全不敢提出来。”
“对!”汤子晨拍手称赞道:“戚绒你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还行。”戚绒捋了捋自己耳边的碎发:“继续说。”
“我只能给你一个方向去查这件事。”汤子晨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毕竟现在汤家和邵家的合作还没有完全到期,我也不能掏自己老底对吧。”
“一般这种事情,背后肯定不止有这么简单,邵氏这么大的公司,在b市几乎是碾压式的称霸了这么久,有这么点灰色领域的产业倒也不是太令人吃惊,只不过一般人没有胆量去查或者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起。”
“戚绒,”汤子晨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嗯?”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人抬头望向他。
“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男人的视线很真诚,“你不在的这几日戚氏虽然仍旧在正常运转,但是你觉得一个这么大的公司若是自己的老板都没有半点斗志之后的发展会怎么样?”
“倾卿的事情我知道你很伤心,我虽然跟她真正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好歹也算是她的表哥,她出了这样的事情的也很难过。”
“但是戚绒。”汤子晨有些哽咽,“现在不是应该难过的时候。”
“真正害得倾卿受这种苦的人还在外面逍遥自在,难过只是在逃避,你真正应该做的不是为倾卿讨回公道吗?”
“我们都知道这些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但是却在这里自怨自艾不付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坏人是不会受到惩罚的。”
汤子晨就这样看着戚绒,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口
“你觉得呢?”
如果说听到这些话心里没有半点感触是不可能的,戚绒按耐住心口扑腾跳动着的心,沉着嗓子定下神。
“我现在应该从哪里做起。”她的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汤子晨这才勾了勾唇笑了出声,“还记得上次被邵氏内定的那块地吗?”
“你一个人的筹码不够,那压上我的。”
“那块地我们跟邵氏争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还有两科没考完,但是我已经打算走上日更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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