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存放粮食, 林清雪之前花高价租下了在家附近的仓库, 只要一想到它们以后会变成花花绿绿的票子。
花钱时的肉痛荡然无存,心情甚是愉悦。
果然,自己就是天生的商人, 老天的宠儿啊!
满足地巡视完堆得高高的稻谷,林清雪悠然走到隔壁仓库,甜美的笑瞬间消失,眼瞪得鼓圆, 勃然大怒:
“该死的, 刘毅,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就交代你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别以为我现在需要你, 就可以肆意妄为,敷衍我,把我当傻子哄。”
自己好不容易说服爸妈, 同意拿家里一半的积蓄来买粮, 租的三个仓库, 竟然只填满了一个半,最大的那个堪堪铺满地面。
发大财的机会千载难得, 更何况这次是没有一点风险,只赚不赔的生意, 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自己怎么能不出离愤怒。
刘毅早已习惯她的阴晴不定,跟姣好的外表严重不符的言论,面色一瞬发青,便恢复了正常, 怯怯道:
“县城粮价飞涨,你给的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而且我大肆购粮的行为,已经引起有心人的猜疑,我担心……”
这番话非但没消火,反而更加激怒林清雪,狠狠地戳了几下他的脑袋,厉喝道:
“你是个猪脑壳、死脑筋吗?脑子被驴踢了,不会转变思维?县里买不了,不会去镇上、农村?”
当初选中刘毅,就是因为他寡言少语,嘴严实,现在看来,真是瞎了眼,这家伙就是个大傻子。
心痛,我的钱呐!
女孩的劲不小,刘毅被戳到的地方,很快泛红,隐隐露出青色,他本人却无知无觉,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林清雪最嫌弃他这个窝囊懦弱样,可没办法,现在两人是一只船上的蚂蚱,刘毅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极力压住火气,扬起笑容道:
“哎呀,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嘛,有什么说什么,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女孩本就长得娇美,这一弯嘴角,仿若鲜花绽放,像蜜一样甜。
刘毅不觉看呆了,黝黑的脸羞涩地笑了笑,倒显得平平无奇的五官,有了几丝亮点,嗓音微弱道:“我从不会生你的气。”
哼,谅你也不敢。
林清雪淡笑一声,实则心里乐开了花,这种被人当公主一样捧着的感觉,不得不说,让人心情甚好。
怪不得电视里的女主喜欢广撒网养备胎,至于刘毅,呵,不够格,顶多算个舔狗。
正事要紧,林清雪软声道:
“怪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你知道的,那些农村泥腿子,家里肯定有余粮,他们那样爱贪小/便宜的人,给点蝇头小利,肯定会巴巴地卖出去。你这些天就往附近村庄跑,记得多找几个人,分散注意力,还有打扮一番,别让人认出来。”
刘毅反正没书读了,自己还要考大学呢,可别被拖累了。
心上人替自己的安危操心,刘毅哪还能提出反对意见,当即应和,说自己马上去办。
*
正直壮年的林卫国,最近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似乎回到了意气风发的青春期。
清雪这丫头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冰雪聪明不说,胆大心细,商业头脑极强,跟年轻的自己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当初极力催促自己盘下入不敷出的纺织厂,自己脑子一热,便答应了,愁得是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没想到这孩子鬼主意多着呢,准备把它转型为服装厂。
厂里按她的思路,设计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又别致,花大价钱找电影明星当模特,在公交座位、电影院等场所张贴宣传单,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但也顺利打出了名声,打出了品牌。
现在只要新品上市,便能引发各种年龄层的哄抢,不到三天便卖断了货,甚至红到了省城,有两家大的商场想找自家拿货,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过去狗眼看人低的县领导,为了赞助和业绩,聚餐吃饭时,一口一个林厂长叫着,全都巴结、捧着自己,知道自己好哪一口,带的全是温柔可人、青春靓丽的小秘。
美得林卫国都不知天南地北了,连看到小舅子一家子,都觉得没这么讨厌了。
收到媳妇连续飞来的眼色,胡根宝偷偷溜了一眼心情还不错的姐夫,提起一口气,嗫嗫嚅嚅道:
“姐,姐夫,你能不能……”
砰的一声,大铁门重重关上,打断了他的话。
林清雪一进来便看到了白砖上的黑脚印,透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心情一下子掉到了冰点,脑瓜子直泛疼。
这一家子就见不得自己过两天好日子,总是掐着时机来,烦死人了。
即便再不乐意,面子功夫还得做,否则那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又得喊打喊杀,骂自己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林卫国顿时眉开眼笑,有宝贝女儿在,终于不用应付这两穷亲戚了。
林清雪在离那对夫妻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总感觉有股穷酸味,朝四周瞅了瞅,道:“牛蛋今天没来?”
哦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家吃的住的都挺好,就是有一对爱打秋风的舅舅舅妈,极度重男轻女的外婆,以及中了邪的扶弟魔亲妈。
土气巴拉名字的主人,就是自己的亲表弟,十足的熊孩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都已经八岁了,竟然还需要人追着跑着喂饭,撒泼耍赖无一不精。
也就他奶、他爹娘那群眼瞎的,会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宠着,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他们要是给不了,就来自家攀关系,卖惨哭穷,大谈当初是如何照顾姐姐的,就半根黄瓜的恩情,也值得长篇大道,可是平时精明的妈就吃这一套
闻言,胡根宝眼神闪烁了一下,咧着口烟熏的黄牙,局促地摆手:“没,没。”
明显的心虚。
林清雪眉头一跳,心底猛地一抖,气得浑身发颤,质问道:
“他是不是又去我房间了!”
胡根宝大概没想到外甥女会暴怒,眼珠子慌乱地瞟着,根本不敢对视。
李菜花摸着软沙发的手一顿,自己才不怕这个臭丫头,浑不在意地说:
“你这孩子,大喊大叫的,吓我一跳。你是当姐姐的,让让弟弟怎么了,再说我们几个月才来一趟。咱家又不像你家,大房子住着,爹娘都是双工资。牛蛋没见过啥世面,去看看而已,又不会弄坏你的东西。”
小姑子没生个儿子,以后死了谁给他们摔盆,肯定得指着自家牛蛋养老啊。林清雪现在嚣张有什么用,得意什么劲儿,迟早得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
婆婆都说了,到时候,林家的一切都是自家牛蛋的。
林清雪不想跟这个胡搅蛮缠的泼妇啰嗦,咚咚咚往楼上跑,一脚踹开房门。
等看到里边的场景,林清雪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早上才整理好的房间,乱得跟乞丐窝一样邋遢。
雪白的被子掉到地上,上面印着两个黑脚印;梳妆台上的镜子被口红画的惨不忍睹,护肤品倒的倒,有的盖子已经打开,涂得桌上地上全是;书架上的书被扔得到处都是,有些已经被撕成两半,只余几本零碎地摆着……
该死的罪魁祸首,竟把黑乎乎的爪子放在自己的进口CD机上,听得正入迷,还抠了抠臭脚丫子,用自己的毛巾去擦。
林清雪整个人气得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拽过来。
胡牛蛋正要闹,一看是骂过自己的新姐姐,有点怂了,拉着林清雪的衣服,讨好道:
“姐姐,这东西真好听,我们那就没有,你送给我吧,村里的小孩肯定会羡慕死我的。”
反正表姐家这么有钱,再买一个就行了。
林清雪看到他那口被糖腐蚀的烂牙,就恶心,你多大脸,是你家吗?你想要的我就得给?咬着后槽牙道:
“给你三分钟,把我的房间恢复原状,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胡牛蛋见她居然敢违背自己的意思,怒了,臭丫头片子竟然敢骑在胡家的独苗苗上,趁林清雪不注意,一脚踢中她的膝盖,狠狠推开,蹦起来直接去抢。
林清雪也上火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大耳刮子甩上去,恶狠狠道:“让你抢我东西!”
*
楼下的李菜花,坚信林清雪不敢对自己儿子做什么,至多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牛蛋机灵着呢,肯定能顺回不少好东西。
哪怕林清雪看起来特别愤怒,也没跟上去。
林卫国对小舅子两口子很反感,可他这人要面子,牛蛋一来便说想上去玩,这点小事都拒绝,自己这张脸往哪搁,而且李菜花这人最是多嘴,若是传到外面,堂堂大厂长,竟然看不起穷亲戚,多影响商业合作。
眼看几分钟过去,两人还没下来,李菜花终于坐不住了。
这时,上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三人面面相觑,赶忙往楼上跑,李菜花冲在最前面,一推房门,愣了。
牛蛋和林清雪正坐在地上玩纸牌,瞧着气氛还不错。
李菜花才不信他俩关系会这么好,上前一把搂住,狠狠瞪了林清雪一眼,若有所指:
“儿子,别怕啊,跟娘说,是不是林清雪打了你了?”
牛蛋深埋着头,小幅度摇了摇。
当娘的直觉不对劲,这模样肯定是受了委屈,用力抬起他的胖脸蛋一看,左脸上竟然挂着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自己一根手指都不敢动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
李菜花心疼得快要滴血,恨不得狠狠揍一顿那个臭丫头片子,却没完全丧失理智,知道现在不能撕破脸。
当即把牛蛋搂到怀里,跟个泼妇一样,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起来:
“我可怜的牛蛋哟,都怪娘没用,没得本事,护不住你,让你任人欺负。咱娘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省得碍某人的眼。”
这字字句句,话里话外,全是在控诉林清雪的罪行。
林卫国劝了两句没用,反而让李菜花越哭越来劲,顿时尴尬不已,有点恼女儿的干的事。
林清雪岂是这么容易服软的,早有准备,蹲下来,捏着牛蛋的下巴,诱哄道:
“牛蛋,说谎可不是好孩子。你自己说,是姐姐打得你,还是你自己嗑门上的?”
牛蛋把头埋得更低,心疼儿子的李菜花一把挥开她的手,冷笑道:“真是笑话,你嗑出个巴掌印给我看看!”
林清雪也不生气,噙着笑,继续哄道:“姐姐等下还有很多事要忙,耐心可是有限的,别让我发火啊。”
闻言,牛蛋瞳孔一缩,怯弱地揪住李菜花的衣角,吞吐道:“是,是我自己摔的。”
要是揭发了姐姐,她就会拿刀子把自己剁成十八片,好恐怖,不敢说。
李菜花一个字都不信,忿忿不平道:
“姐夫,肯定是清雪这丫头说了什么,威胁我家牛蛋,吓得他不敢说实话。”
“行啊,你拿出证据啊。牛蛋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我还没找舅妈您赔呢。”林清雪虚抱着手,不屑道。
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李菜花其实早就看到了,才不会傻到主动提出,厚脸皮道:
“别给我扯开话题,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不解决,我就不走了。”
林卫国连忙拉住还要继续骂的女儿,直截了当道:
“说吧,要多少钱能消你的气。”
林清雪跺脚,不高兴地嘟囔道:“爹!我没错。”
便宜谁都不要便宜这这家子,他们就是蚂蟥,逮着血厚的拼命吸,从不知足,以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李菜花的小心思得逞,装作苦恼的样子,幽幽地伸出两根手指。
竟然要两百块!
林清雪不乐意,死命拉住林卫国,让他不要给。
可林卫国实在不想折腾了,再加上清雪这次确实有错,更何况,能用钱换个安宁,值!
拿到钱的一家三口相当满意,就连牛蛋都双眼放光,怕再出啥幺蛾子,都没留下蹭饭,乐颠颠离开了。
*
村口的大榕树,每到夏日都是乘凉的好去处,晚饭后悠闲地打着蒲扇,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唠唠家长里短。
只是,今儿格外的热闹。
这样的场合,怎么少得了钱金凤,溜达达过来,大声咳嗽两声,见众人的注意被吸引过来,装作十分自然地,抖了抖手腕。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手镯,随着她的晃动,展现出点点银光。
“哎哟哟,金凤呐,你这手镯亮的哟,都快闪瞎我们的眼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镯子呢,给我瞅瞅。”
“是啊,让我们几个也见见世面。”
钱金凤本就是来炫耀的,虽然有点不乐意,但她最喜欢看别人羡慕的眼神。
啰嗦了一通,百般叮嘱不能弄坏,看着她们把指甲缝擦干净,才愿意取下来。
“掂起来怪沉手,得百来块吧。”
“你家孙有财真的舍得,不像我家那死鬼,结婚这么多年,半根毛都没送过。”这人语气酸的哟,再一看钱金凤格外不同的打扮,惊讶道:“哎哟,刚没注意。你这件上衣是雪林牌的招牌款吧,要四十八块呢。”
其他人一听,赶忙去看她的衣服,摸料子的摸料子。
默了,做工真软乎,衬得她身材特别好。
要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还真是,我一眼就相中了,在那家店经过好几回,没钱买啊。”
“我的老天,你这一身得两百块啊,发大财了?”
“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总不能看着大家过苦日子。”
钱金凤见她们终于说到了点上,昂起头,瞅着脏兮兮的凳子,撇了撇嘴,还没说话呢,便有人极有眼色的擦干净,甚至扶着她坐下来。
这感觉,爽!
钱金凤跟个富贵人家的太太一样,满足地喝了口妇人主动献上的茶,终于开了尊口:
“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我也不卖关子了。”
“前两天我回娘家,吓了好大一跳,嫂子大金戒指戴着,外甥子外甥女新衣服穿着,连我娘都得了双小牛皮鞋。一问,才知道村里来了个粮商,出手极其阔绰,把家里的粮食全都包了。你们猜猜,卖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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