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鸣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是诚心为龙家人好,便放了心。反正自家人都奇奇怪怪的,先前还纳闷,怎么就林清雪正常得像个普通人,敢情是个冒牌货。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没啥心眼,要不是靠自己帮着遮掩,早就被人发现异样了。
宁芸补充了些用完的调料,话说自从她来了,家里的大料用得贼拉快,幸运的买到最后两包花椒。手里还剩下八块钱,想着三哥不是对机械感兴趣嘛,去店里为他挑了两本书。
龙鸣小心抱着妹妹递来的书,一股暖流涌进心间,剩下的钱,娘说过,是留给她买新衣服的。
两人去车站的路上,碰到一辆吉普车停在道路旁,穿着绿色军服的叔叔拿着扳手,白色的袖口沾了一块黑黑的机油印,扒在车头正在修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急得满头大汗。
龙鸣的手蠢蠢欲动,理论知识掌握了,观看过几次大型修理,就差实战了。
三哥这个人有点含蓄,即便胸有成竹,热血沸腾,都很难主动踏出第一步。
见他眼底暗含的激动,再加上对他的盲目自信,宁芸想帮他一把。
军人叔叔听到宁芸的来意,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摆了摆手。
这车可是首长的宝贝座驾,陪他征战沙场几十年,比儿子还亲。就是年头久了,时不时闹点小脾气,这次干脆打不起火,小镇没个汽车修理店,自己又是个半吊子,真不知咋办?
人家有自己的顾虑,宁芸吹了三哥大通彩虹屁都不管用,不好再打扰,只得放弃。
信心满满的龙鸣被拒绝,有些闷闷不乐,暗道:大人们总是小看他们这些小孩,今天要大显身手,给军人叔叔看看,小孩子也是很厉害的。
他帮宁芸把东西扛到旁边的阴凉处,自己走到车头,啥都没说,就默默看着。
女孩好不容易走了,她哥又回来了,换作哪个脾气暴躁的大人,肯定以为他俩诚心搞乱,非得招来顿臭骂不可。
幸好吴浩伟是个脾气温和的,虽有些不耐,见男孩没打扰自己,便随他去了。
龙鸣看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好不容易忍不住,结果这叔叔毛手毛脚,简单的地方都装反了,出声提醒道:
“叔叔,你这个位置弄错了。”
不行,手痒痒,好想亲自动手啊。
吴浩伟朝他手指到的地方一看,嘿,果真是。
这个零件非常容易搞错,之前一直没摸准,换了回来,不敢再小瞧眼前没到他肩膀的男孩,打趣道:
“小弟/弟,你还真懂啊?”
龙鸣傲娇的哼哼,自信地说:“小弟/弟什么的太土了,我叫龙鸣。我可是看到村里的叔叔修了两回拖拉机,不懂的都懂了。”
吴浩伟嘴角抽搐:……
咱可是军用大吉普,跟拖拉机差了好几个档次,话说,谁给你的信心?
之后,吴浩伟又出了两回错。
这下,龙鸣真忍不住了,顾不上失礼,把他推到旁边,撸起袖子,自己上。
只见他动作飞快,吴浩伟在旁边瞅着,今儿个似乎遇见高手了。
过了一会儿,龙鸣擦了擦额头的汗,轻松道:“好了。”
吴浩伟迫不及待走上驾驶座,果然发动了,而且马力比之前的更充足,彻底对他心服口服,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对着龙鸣极尽赞美之词,拿着两包奶糖要塞给龙鸣。
本来就是自己应得的,龙鸣才不跟他客气,道了谢,便和宁芸回家了。
*
宁芸把买回来的沃柑苗带回自己卧室,放空间的玉田里种了一晚上,趁着清晨把它们移了出去,确实救了回来,精神不少,叶子变得翠绿翠绿的。
凤彩萍早就见怪不怪,芸芸在侍弄蔬果方面有特殊的能力,昨天雇了两个相熟的邻居,已经把山上的坑刨完了,就等着栽树苗。
只得全家全家上阵。
宁芸负责浇水,当然是稀释了灵泉的水,以后没什么机会山上,现在得让它们喝饱点。
为了避免两头跑,耽误时间,连饭都是在山上解决的。由于龙凌下午要去学校,少了一个劳动力,太阳快落山时,终于把买来的果苗全栽了进去。
幸好有宁芸的灵泉供给,才不至于累得瘫倒。
所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回家大吃一顿,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李娇娇在山脚下打鱼草,见着凤彩萍一家的狼狈样,心里又开始冒火花。
因为让家里损失了大笔钱,她招来了全家人的谩骂,被罚每天干完农活得打鱼草,婆婆说要是年底没把租金赚回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李娇娇谁啊,向来记吃不记打,刚开始胆战心惊,过了一天便生龙活虎,嘚嘚瑟瑟劲又上来了,阴阳怪气道:
“彩萍姐,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运气着实不咋地。鱼塘捞不到,荒山倒是往你手里撞,亏本的玩意儿,你伺候得再精心,它也不能给你带回丁点好处,费那么大劲干啥?自讨苦吃。”
明面上说荒山,那眼神飘飘忽忽,若有似无往宁芸身上瞥了两眼。
凤彩萍正因为饥饿火气往上窜,没眼色的家伙还来触霉头,当场怼道:
“李娇娇,你是欠骂还是欠打,三天两头挑衅我。我凤彩萍天不怕地不怕,真把我惹急了,你男人我都能揍趴下。你天天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宝贝鱼儿,信不信我哪天往里边倒几罐农药,让它们下地狱,看你怎么嚣张!”
凤彩萍的大力气,震得村里最有名的泼辣货都不敢惹她,建国那小身板真扛不住她的揍。
李娇娇顿时脚底发冷,勉强镇定,嘴硬道:“你,你不敢,我到时候,让,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凤彩萍冷笑一声,无所谓地耸肩:“呵呵,被你惹毛了,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事。你以后怎么证明是我/干的?拿什么找我要赔偿,别天真了。”
说完,她抢过李娇娇手里的镰刀,勾起嘴角,轻轻一掰,咔嚓,断了。
它,断了。
那声音像催命符一样震在李娇娇心上,手心直冒冷汗,再不敢在胡咧咧。
凤彩萍满意地点点头,对付这样的碎嘴子,就得使用武力镇压。
就是不知道李娇娇这次能害怕几天。
*
傍晚,凤彩萍一家正准备吃晚饭,听见外面传来汽笛声,仔细听,好像是自己院子里。
出来一看,门口停着辆吉普车,宁芸瞧着怪眼熟的,正是昨天三哥修好的那辆。
咦,怎么找这儿来了?
从车上下来对爷孙,老爷子六十岁来岁,着一身唐装,头发花白,古铜色的面庞清瘦,布满细细的皱纹,双目炯炯有神,显得精神矍铄,腰杆挺直,步履稳健,走起路来带风。
后下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是宁芸两辈子见过的最好看,不,应该说是长相最精致的小孩。
身穿素雅的白衬衣,系到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是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孔,乌黑茂密的头发,凤眼微微朝上挑,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黑眸淡如潭水,寒星冷月,高挺的鼻梁下,勾勒出漂亮的唇形,薄唇微张。美中不足的是,脸色过于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凤彩萍和龙翼两脸懵逼,你瞅我,我瞅瞅你,这对爷孙一看就是富裕人家,自己啥时候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他俩就差把‘迷茫’写脸上,顾潇渊朗声大笑,道起两家的渊源。
龙翼这才想起,男孩是五六年前姐夫救过的孩子,因为不会说话,落了水都没人发现。幸好姐夫经过,才把他救了上来,顺带垫钱交了医药费。隔天,老人领着孙子,提着大堆的礼品,来过村里,当面致谢,还帮姐姐姐夫安排了工作。
“小琛长这么高了,一下子还真没想起来。”
顾念琛听到自己的名字,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朝龙翼点了点头。
他的微笑,仿佛一道光,能照射到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宁芸不禁看得痴了。
凤彩萍热情地招呼着爷孙俩进屋休息,指挥着龙洋龙凌去柜子里拿零食,家里啥都没有,就蜜饯果干多,还有昨天上山摘的桑葚和桃金娘。
“家里没啥好吃的,我外甥女做零食倒是有一手,就是给我家三个馋嘴的儿子吃得没剩啥了,你们尝尝。”
凤彩萍嘴上谦虚,脸上可是满满的自豪,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不存在的。
顾潇渊望着盘子里五颜六色的果干,他这样的老人家对甜食完全不感兴趣,经不住凤彩萍的劝说,客气地拿了一根秋葵脆。这是宁芸特意自制的,类似前世的脱水蔬果,样子怪异,到嘴里却一点不干硬,嚼起来嘎嘣脆,还有股特有的清香。
他连吃两根,还想再吃时,已经没了,全被塞到孙子手里,总不能跟孩子抢食。
小琛有些手足无措,小口尝了一点,突然眼睛一亮,顾不上斯文,直接放了一大片,吃得很香。
本是平常的事,顾潇渊却差点落泪。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小琛已经很久没主动吃东西,哪怕勉强吃点白粥,没一会儿便全部吐出来。
先前做的菜当然是不够的,多了三个人呢,宁芸赶紧回厨房,又炒了两个菜,糖醋排骨和脆皮五花肉。
吴浩伟停好车,看到宁芸端菜上桌,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指着她兴奋道:
“首长,这姑娘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多亏他们兄妹,帮着把车修好,不然我们现在还滞留在镇上呢。”
顾潇渊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他们和龙家竟然这么有缘。
这女孩眼神干净,和先前那个挺不一样。就是造化弄人啊,谁曾想竟然抱错了,刚换回来,就得和父母生死相离。
龙家人现在过得清贫,但夫妻俩和三个儿子绝非等闲之辈,待他日出了头,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
龙家人正饿着呢,饭菜都上桌了,还寒暄个啥,再大的事等吃饱再说,用公筷给顾念琛夹了一筷子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其实他们已经在镇上简单吃了点,冒然拜访,谁家都不容易,总不好蹭饭。
顾潇渊正想说小琛他不吃肉,没想到顾念琛默默看了眼黄澄澄的排骨,竟然夹起来吃了。
他竟然吃肉了!!!
不是出于教养,小小的抿了一口,是真的吃了下去,脸色没有半点不适,吃了不止一块,连五花肉都尝试了。
可能因为心情愉快,脸色变得红润不少,看起来有了人气。
其实要说桌子上的饭菜,在普通农家来说,确实挺不错,但顾潇渊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京城著名的私家菜馆,里边的大厨过去是宫廷御厨,或是某个菜系的传人,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
龙家的饭菜胜在稀奇,厨艺只能说是中上,多吃两顿便没了趣味。
因为担心孙子的身体,顾潇渊特地花大价钱请来大厨,变着法儿做菜式,小琛却是一口不吃,连味都不能闻。
这桌普普通通的饭菜,竟然非常合他的胃口。
是做菜的人不同了?还是所处的环境发生了改变?
顾潇渊沉思了一会,狠下心,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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