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一只青玉砚台砸了过来,宋琰偏了下头,砚台砸到门上,砸出了一个坑。
宋老爷子坐在书桌旁,颤抖着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宋琰,气得气都喘不匀乎:“不许退婚,今后也不许再提一个字!”
宋琰的膝盖跪得有点疼,干脆坐了下来,呈跪坐的姿态。
对眼前的情形他已经习惯了,以前是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出,这两年爷爷身体不好,他就改成半年一次。
宋老爷子从墙上拿下来一个牛皮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宋琰背上。
他年轻的时候参过军,现在虽然病着,手上的力气依然不小。
后背火辣辣得疼,宋琰也是微微皱了下眉,连声痛都不叫,他倔强地抬着下巴:“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虞家小姐的。”
宋老爷子一连又抽了十来鞭子,大声骂道:“虞家爷爷救过爷爷的命,这门婚事是从小定下的,我们宋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
保姆赵婶站在书房门房,鞭子每落下来一次,都像抽在她的心上,身体也禁不住一颤,心疼道:“先生,您要不要进去劝劝,再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宋琰的父亲宋清海紧紧皱着眉:“没事,从小被打到大的,也没见被打死。”
赵婶是看着宋琰长大的,疼他跟疼自己的亲儿子似的。
但主人家的事,她不好多管,只能干着急,心里想着,要是夫人还在,指不定得有多心疼。
赵婶悄悄转身准备走,被宋清海叫住:“老夫人已经吃了安眠药睡下了,别去吵她了。”
赵婶只得放弃偷偷搬救兵的念头,听见书房里面又是“啪”的一鞭子。
宋老爷子的音调拔高了八分:“你享受宋家带来的荣耀,就该尽到自己的责任,娶不娶?!”
白衬衫上沾了血迹,伤口上绽开的皮和布料粘在一起,动一下就钻心得疼,宋琰忍着痛,像一块顽石一般,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不娶。”
宋老爷子打累了,把鞭子往地上一扔,疲惫地走到宋琰面前,低头看着他:“虞家现在势弱,你要退婚,别人会怎么想。”
宋老爷子身体不好,说几句话就要咳几声:“外面的人不会管你是不是在追求自由还是真爱,他们只会说我们宋家看不起虞家,欺负人,这让我怎么对得起老虞的在天之灵。”
宋琰抿了下唇:“还谁弱谁有理了不成。”
宋老爷子指了指宋琰,大骂道:“你想退婚,门都没有!”说完甩了甩袖子往门口走去。
“扑通”一声,刚走出两步的宋老爷子突然倒了下去,嘴里喷出一大口血,地板上湿了一片。
“爷爷!”宋琰抱着宋老爷子,忙叫人叫救护车。
宋老爷子看着宋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虚弱:“昨晚,我梦见老虞了,他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我好几个钟头,还给我出主意,让我把你绑了扔他孙女的床上去。”
说完又咳出一团血。
到了医院,各项检查做下来,医生不满地说道:“上回送来的时候就说了,不能再让老人家气着了,这怎么还能气成这样。”
“要是再来这么一回,我们不敢保证人还能不能救回来。”
宋清海狠狠瞪了宋琰一眼,低声骂了句:“逆子!”
“你爷爷平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还这么气他!”
宋琰身上全是血,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闻言也不吭声,任由宋清海骂。
宋老爷子脱离危险之后,宋清海怕宋琰再把宋老爷子气着,连骂带轰地把他赶走了。
宋琰在车里换好衣服坐了一会,抽了几根烟,打电话叫了一帮狐朋狗友,约了个酒局。
星月会所,赵辞他们比他还先到,看见宋琰推开门进来,打趣道:“脸色这么臭,一看就是又又又又退婚未遂。”
宋琰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自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倒了酒,阴沉着脸,谁都没理。
有人带了女伴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围了个满桌。
赵辞走过去,坐在宋琰身侧,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他:“怎么了这是,以前被揍了也没见你这样。”
赵辞染着一头黄毛,穿着一件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身上惯常带着一股香水味,却不是女人身上沾来的。
他家是做香水和化妆品生意的,他喜欢往身上抹香水。每天都会带上一瓶,遇到漂亮的女士就送给人家。
宋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点着,低声道:“我爷爷身体又不好了。”
赵辞从小跟宋琰一起长大,宋琰的事他基本都知道,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你就非娶虞蓁蓁那货不可了?”
别说财阀太子宋琰了,连他都瞧不上虞蓁蓁,从小就是个作精,脑子又蠢,烦人得很。
赵辞想了想:“虞家不是新认回来一个女儿了吗,你看过了吗,怎么样?”
“怎么找都比虞蓁蓁强吧,考虑一下?”
赵辞认真帮宋琰分析道:“你家老爷子只说让你娶虞家的女儿,又没说哪一个,反正只要姓虞就行。细说起来,虞蓁蓁其实就是个假货,真遵守婚约,也该是那位真千金嫁过来。”
宋琰弹了弹烟灰,眯了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没说话。
赵辞一看见宋琰眯眼睛就知道,他准在盘算什么,宋琰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精明沉冷。
赵辞拿胳膊碰了碰宋琰:“在想什么呢,真看上虞家另外一个女儿了?”
宋琰吸了口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李秘书,交代了一些事。
一个打扮得颇为清纯的女人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赵辞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披肩发,大眼睛,皮肤雪白,给宋琰倒酒的时候故意往他怀里栽。
见宋琰脸上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大着胆子,暧昧地往他腿上摸了摸。
宋琰抬手掐住女人的下巴,紧紧盯着女人的眼睛:“喜欢我?”
女人早知道宋少爷不近女色,她过来搭讪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会被搭理。
被这样一双桀骜又深沉的眼睛盯着,女人心跳得厉害。
那目光分明是冷冽的,因着一双雾气昭昭的桃花眼,天生含着深情。被他这样瞧上一眼,无端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已经与他痴缠了三生三世的错觉。
宋琰勾了下唇,微微偏头靠近,眼看着就要亲上女人的嘴唇。
女人慢慢闭上眼睛,心中激动,要是能被宋家大少爷看上,她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宋琰停在女人唇边,并不亲下去,低低吼了声:“滚。”
包间内光线昏暗,大门突然被打开,走廊的光投了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鱼尾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看了看眼前的场景,怔了一下:“抱歉,进错房间了。”
屋里人多,有在喝酒的,有猜拳的,还有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头调情的。
虞晚到这家会所来是想要和公司谈解约的事的,恰好约在这间包间的隔壁。刚才一进门才发现,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陪酒的局,用解约的事骗她过来。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准备溜走,想起包没拿,准备折回去拿,一急进错了房间,才撞见眼前这一幕。
宋琰松开手边的女人,懒懒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女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似在思考什么。
包间里有人认出了虞晚,知道这是个经常在热搜上上蹿下跳不消停的女明星。
坐在宋琰身边的那个女人对虞晚翻了个白眼,这一屋子都是贵公子,说什么进错房间了,都是借口,来抱金大腿是才是真的。
装出一副欲拒还赢的姿态给谁看呢,婊里婊气。
宋琰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虞晚面前:“跟我过来,有事跟你说。”说完反手把包间的门关上,带着她往走廊尽头走去。
虞晚在后面叫住宋琰:“我包还没拿。”
宋琰皱了下眉,他嘴上没说什么,表情已经很明显了,女人真麻烦。
“哪间房?”
虞晚指了指一旁:“这间。”
宋琰嗯了声,单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走廊上,偏了下头:“我在这等你。”
虞晚推开门进去,走到刚才坐过的椅子前,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小挎包:“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了。”
投资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色眯眯的,伸手就要去模虞晚的手:“这才几点,走什么走,再聊聊。”
虞晚躲开,拧着眉道:“真有事,先走了。”
这位投资商是个财大气粗的,走到哪都被人捧着,想通过他上位的女明星和网红太多了,头一回被人甩了脸子,面子上过不去,脸色红了又黑:“跟我这装什么清高呢。”
虞晚没理,转身准备往门口走。
“不给面子?”投资商端起手上的酒杯就往地上摔,“啪”的一声,酒杯被摔成无数碎片。
在场的人看金主动了火气,大气不敢喘。
虞晚的经纪人赵逢忙过来打圆场:“李总,您消消气,是小晚不懂事,我让她自罚三杯,算是给您赔罪。”说完使劲给虞晚使眼色。
李总抓起桌上的一杯红酒,不怀好意地看着虞晚:“三杯喝掉,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一旁的一个女艺人紧张又同情地看着虞晚。
虞晚平时帮过她不少,她也想帮帮她,忙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说道:“李总,虞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陪您喝几杯吧。”
说完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虞晚领了女艺人的好意,转身往门外走去。
“谁让你走了,”李总叫住虞晚,把酒杯往前推了推,盛气凌人道,“给老子喝掉。”
包间的门没关严实,宋琰听着里面的话,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耳朵,一脚把门踹开,目光森然地在房间里扫了扫。
李总喝了点酒,没看清宋琰的脸,只看见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气得拍桌子大骂:“你他妈谁。”
宋琰走过去,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子就往李总头上倒。他脸色阴沉,声音泛着冷意:“你爷爷。”
李总被泼了酒,瞬间清醒了,终于看清楚来人,变脸一样点头哈腰低声赔笑:“宋,宋总。”
宋琰端起桌上一整瓶红酒,往李总眼前一放,漆黑的的眸子沉了沉:“喝掉,一滴不许剩。”
都是仗势欺人,就看谁势大。以宋琰的身份,他在华城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李总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喝得直呛也不敢停下来,险些被一口红酒呛死。
他不能得罪眼前的人,他公司大半的订单都是宋家给的,要是没了这笔单子,等于要了他的命。
宋琰抓起虞晚的手腕,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步子迈得大,脚下像是生了风,连抢人都抢得霸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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