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杀人要诛心[二更]

    用了很长的时间安抚好了蕾拉, 把小姑娘哄睡以后,薇拉走出了小房间。

    走廊上的空调温度并不高,克拉克顺手拿来了毛毯裹住只穿着毛衣大衣留给蕾拉了的薇拉, 问她

    “你打算拿沙尔托怎么办”

    薇拉看着韦恩集团的董事长, 挑了挑眉

    “一点儿物证都没有”

    “只有口供。”

    在薇拉安慰小姑娘时,布鲁斯早把沙尔托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了, 遗憾的是还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他把手里整理成册的,有关于沙尔托的资料递给薇拉。

    此人的确足够谨慎小心, 他和坎贝尔不同,对于录像、录音、短信记录等玩意儿都极为敏感。

    光从他骚扰这些变种人女孩时基本都在一些私密场所,要不就是课堂, 绝不会使用短信、邮件等手段, 就能看出他有多谨慎了,想抓他的小辫子还真有点困难。

    诚然, 以布鲁斯的能力,他能找出沙尔托在工作上、理财上的诸多纰漏比如说他来参加这个人才培养计划就是为了韦恩慈善基金会。

    但是这些罪证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也达不到重创沙尔托的目的。

    “沙尔托在大学期间曾经联合几个友人侵犯了一个农家姑娘。”

    布鲁斯冷冷地道,“但是现在无法定罪。”

    只要蝙蝠侠想查, 二十多年以前的案件也能水落石出, 可问题就是,当时的那个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 再加上那位农家姑娘对此事羞于启齿、生怕暴露之后自己名声受损,基本不可能出庭作证。

    “也就是说那老杂种真能脱罪”

    乔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睁大眼睛,冷冷地问。

    布鲁斯和薇拉对视了一眼, 冲着乔尔略一点头

    “光凭口供, 法庭不会判他有罪。”

    当然, 这只是针对法庭的。

    哥谭每年都有无数这样无法被审判的冤案,这个时候就需要蝙蝠侠出场,运用某些不正当手段来达成目的了。

    乔尔当然不知道面前看似好脾气的韦恩先生已经在心里判了沙尔托死刑,他怒气冲冲地道

    “那我就打电话给教授”

    以查尔斯教授的能力,肯定能让沙尔托这老混蛋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音刚落,薇拉陡然伸出手,对着乔尔的额头轻轻一戳。

    “没出息。”

    她瞥了少年一眼,“乔尔,遇见这种事,你的第一反应还是哭着回家叫家长吗”

    想让沙尔托认罪还不简单

    等戴安娜回来,借用她的真言套索不就行了

    真要说起来,他们有上百种办法搞死沙尔托,可问题是,日后乔尔或者其他人再在职场上遇见沙尔托这种玩意儿,难道还要家长一直跟着处理吗

    “你记住,乔尔。”

    薇拉一手推开医疗室的门,冲着目瞪口呆的少年略一挑下巴,慢条斯理地道

    “打蛇打七寸,杀人要诛心。”

    说罢,她不再理会门口的三个男人,脚步翩翩地走了进去。

    克拉克“”

    布鲁斯“”

    薇拉你这样是会教坏小孩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一如单纯天真的蕾拉会因为遭遇侵犯而感到自我厌弃,一如布鲁斯查到的那个被害的农家姑娘隐瞒被侵犯的事长达二十多年。

    她们产生这样的情绪,完全就是出于灵魂深处的性羞耻。

    被撕裂、被贯穿、被剥夺了最宝贵的尊严时,产生的第一反应,只会是浓浓的羞耻。

    这种羞耻存在于蕾拉无法说出被侵犯的具体过程,存在于农家姑娘坚持二十多年保守秘密,不可被修正,无法被挽回。

    她们,以及无数个“她们”,沉溺于羞耻之中,无可自拔,崩溃枯萎。

    但是,这样的“性羞耻”感,仅仅只存在于女性身上吗

    拿着那本厚厚的资料,薇拉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沙尔托的床边,煞有介事地翻开着资料,好似在看一本精彩的小说一样,时不时地发出“啧啧”的感慨声。

    沙尔托尚且不知道薇拉的想法,还满心以为薇拉是出去教训了蕾拉,他满脸感激地看着薇拉

    “塞纳女士,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啊,不客气。”

    薇拉笑眯眯地道,“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救护车,剩下的事情也有你们公司的人来处理他们两拨人都在赶来的路上。”

    沙尔托感激涕零“谢谢,塞纳女士,您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都说了,不用客气,这样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沙尔托先生考虑为我最近想到的微电影剧本提点意见吗”

    沙尔托“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看着薇拉笑容可掬的温柔脸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您答应真是太好了,我的剧本是这样的”

    薇拉完全不理会沙尔托的疑问,她打开资料,自顾自地讲述起了自己临时想到的新剧本。

    “从前,有一只流浪狗。

    这是一只公狗,一只肌肉发达、年轻力壮的公狗,它出生于一个偏远的小镇。”

    沙尔托

    “这只公狗自打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镇子里流浪,整个镇子里的所有人见证了它的成长。

    它一点点长大,逐渐成为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猎犬,它每天都会前往镇子侧边的森林觅食,镇上的人隔三差五地就能撞上这只野狗从森林里叼着兔子跑回镇上。

    不仅如此,它还能替镇上的谷仓抓老鼠,在深夜抓住前来偷窃的小偷,镇上的人都十分喜爱它,许多人亲切地称呼它为将军”

    薇拉语气轻柔,不紧不慢,她看着资料,又翻过一页,继续讲道

    “日复一日,战果赫赫的将军终于成熟了,镇子里养狗的人家就忍不住想将军这样好的基因,不留下来配种也太可惜了。

    这样一想,大家等到自家的狗发情之后,就立刻把这些雌性带到将军面前,强行按着将军跟自家的狗配种。

    可令人失望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无论他们如何以食物或者药剂诱惑将军,这个配种的计划始终没办法实现,有的时候,他们明明都已经看着将军有所行动了,却还是失败了。”

    说到这里,薇拉顿了顿,她的目光落在了沙尔托最新一次的身体检查报告上,在报告上男性生殖科对沙尔托的诊断报告上停留了一瞬,才微笑着道

    “最后,镇上的人才发现原来威武神气、站起来有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高的将军,它的生殖器官啊,就只有一条蚯蚓那么小。”

    “它、不、行、啊。”

    “超人超人”

    一直没说话的沙尔托猛地大叫起来,他看都不看薇拉,语速急切地大吼起来,因为过度的激动,他发出了野猪喘气一般呼哧呼哧的声音。

    “超人韦恩先生你们在外面的对吗啊”

    “你们肯定在外面谁来谁来让这个女人离开你们不能这样”

    站在门外的克拉克和布鲁斯同时扭头,一个望天一个玩手机。

    没看见,没听见,不知道。

    “别激动呀,沙尔托先生,故事还没讲完呢。”

    薇拉的声音很轻柔,她露出客套的微笑,眼睛眯起

    “镇子上养狗的人可太多了,可无论是谁,都没有见过将军这样小的玩意儿,他们诧异极了,纷纷呼朋唤友,叫上镇子里所有人的人前来看稀奇。

    天啊,那么大、那么强壮的一只猎犬,就只有那么小。

    就只有蚯蚓那么小,就只有小米椒那么小,哪怕是幼童的手指,都要比那玩意儿要大呢

    自从那刻开始,镇上的所有人看向将军的眼光就变了。

    过去的时候,每当将军在镇子里逡巡,迎来的是孩子的招呼、好心人的喂食和称赞。

    而现在呢

    不管将军独自捕猎了多少只兔子,不管它抓住了多少只耗子,人们在看见它时,总是恍然大悟着说这就是那只“小”得要命的狗啊

    在将军走过时,总能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就是那只小得不行的狗啊

    你看看,他那么大一只,却又那么小,那么、那么小。”

    故事说完了。

    整个医疗室内一片死寂。

    薇拉轻轻地站了起来,她从资料里撕下那页健康档案,走到沙尔托的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这坨烂肉。

    迎接她的是一双通红的、充满了仇恨和疯狂的眼睛。

    沙尔托瘫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发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气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他的腿脚都断了,说不定能当场跳起来掐死薇拉。

    薇拉无动于衷。

    她的脸上仍然挂着那副令人厌恶的微笑,抬手之间,轻飘飘地把那张有关于沙尔托患有短小、隐睾症等疾病的报告丢到沙尔托的脸上。

    “沙尔托先生。”

    她一字一顿,好似非常好奇地问

    “你说那只野狗,知不知道它周围时时刻刻爆发出的哄堂大笑,其实就是在嘲笑它小呢”

    “女表子。”

    报告从沙尔托的脸上滑落,露出了一张极为扭曲狰狞的脸。

    心理素质极高、行事小心谨慎的沙尔托,连面对超人的威慑时都能继续装蒜,却偏偏在薇拉的一个“故事”之下,完完全全的丢盔弃甲。

    “薇拉塞纳,你这女表子,你给我记住了,你这女表子,贱人,我记住了”

    在极大的刺激和怒意之下,沙尔托完全丧失了诡辩的能力,他哆哆嗦嗦、反复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薇拉。

    “我是不是女表子这个问题有待商榷至少我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爆出去的,但是沙尔托先生,你是真的太小太小了。”

    薇拉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划过沙尔托的裤裆,语气幽幽,带着一种奇异的咏叹调

    “二十岁的那年,你和那群人在侵犯那个无辜的农家姑娘时,你解开了吗你让你的朋友们看见自己那玩意儿bo起时的大小了吗他们发现了吗他们会对着你发出吃吃的笑吗你猜他们在背地里怎么说你”

    “你三十岁匆匆结婚,迄今为止历经两任婚姻,目前离异单身你为什么离婚你为什么没有孩子你猜你的两任妻子如何在背地里宣扬你的你们的共同亲友会不会对你微笑他们都知道吗他们对你微笑时,是否是在嘲讽你”

    “你跳槽到韦恩集团,来到哥谭,仅仅只招过两次妓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那两位女士愿意做你的生意吗她们看着你的玩意儿发出笑声了吗你有脸在这两位见多识广的姑娘面前脱下裤子吗”

    薇拉的语气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却又无比清晰,带着一种了然的洞悉。

    学着某位打过交道的心理催眠师,通过观察沙尔托的神色,她就这么把沙尔托想要隐瞒的所有秘密一一揭开。

    “沙尔托先生。”

    薇拉微微弯腰,方便让沙尔托看见自己脸上的温柔微笑,她伸出一根小拇指,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佯做惊讶地道

    “你该不会连将军都不如吧”

    你那一坨小玩意儿,连狗都不如。

    “”

    门外,克拉克和布鲁斯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有点儿不想再接下来出现在薇拉面前。

    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

    对于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事业有成、声名赫赫的业界精英来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此。

    所谓的性羞耻,并不是只有女性才有。

    从某种程度来说,男性对此的在乎要远远高于女性,只是彼此之间在乎的点不一样。

    对于沙尔托来说,这个“点”,就是他不行。

    因为一旦这个秘密被人发现,就好像小镇里的人发现了“将军”不行一样,那条狗之前所有的成就和战绩就会顷刻之间消失殆尽,所有人提起它时,只会大声嘲笑它太小了。

    薇拉轻轻几句话,就揭开了他苦苦隐瞒的一切,甚至引导着他不由自主地去想

    在过去的三十年内,从所有的朋友,再到妻子,再到亲朋好友公司同事,是不是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秘密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

    他们面对他的时候露出微笑,究竟是敬佩他、尊重他,还是嘲讽他呢

    他是不是就像那条叫做“将军”的野狗,在这得意洋洋的一生中,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被人嘲笑,无时无刻不在被人在背后暗暗讽刺“小”

    如此一来,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沙尔托回去他还能照常生活吗

    又或者说,他还能活在这个社交圈里吗

    沙尔托面如死灰,他不由自主地顺着薇拉状如“催眠”一般的话语展开了重重联想,越想越觉得无法忍受,几近崩溃。

    “你、你不能这样你这叫侵犯隐私,你他妈的不能这样”

    他大吼起来,声音像是一条野狗在哭嚎嘶鸣。

    “沙尔托先生,您怎么会这么误会我呢”

    薇拉还是微笑,她拿回了那张报告,满脸无辜地反问

    “我说什么了有谁听见了吗”

    没有证据,只有口供,可是没办法定罪的呀,沙尔托先生。

    “你”

    “擦擦脸上的血迹,别露出那副表情了,先生。”

    薇拉懒得听败犬无用的嚎叫,她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

    “医护人员和你们公司的同事都已经到了,别那么难看啊,沙尔托先生,有什么疑问,我们日后再谈。”

    这还只是开始。

    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一步、一步地玩啊。

    说着,她冲着门外喊道

    “乔尔,救护车来了,这么冷的天,你自己去把毛毯拿过来,替沙尔托先生盖住伤口。”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说出“自己”和“拿”两个单词时加重了音。

    “好的,塞纳女士。”

    乔尔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薇拉的用意,他快快地找来了一床毛毯,双手轻轻拂过毛毯表面,然后跑进医疗室,亲手用毛毯盖住了沙尔托的下半身。

    然后,他也学着薇拉,对着沙尔托露出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

    没等沙尔托发怒,赶来的医护人员和沙尔托公司的同事们就已经涌进了医疗室,把沙尔托团团围住了。

    “天呐沙尔托先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快、快送他就医,剩下的事情我们来解决”

    赶到这里的热心同事足足有七八之多,有男有女,他们一边担忧地看着沙尔托,一边帮助医护人员把沙尔托扛上担架。

    而就在一名女护士凑近沙尔托,刚要掀开他身上的毛毯时,异变陡生

    在场的所有人,从沙尔托的同事,再到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在女护士凑近沙尔托的瞬间,盖住沙尔托裆部的毛毯,缓缓地呈现出了一个可疑的凸起。

    “沙尔托先生”

    在女护士又惊又怒的警告和尖叫声中,这个凸起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突出,任凭是谁,都能看出沙尔托此刻到底在搞什么。

    医疗室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惊讶的低呼。

    沙尔托连头都不能抬,当然不知道自己身下的毛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一看女护士鄙夷的表情,联想起薇拉之前的断言,他心头一惊

    “不、不是这样的”

    “别误会,我没有”

    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那个毛毯上的凸起就是铁证。

    社会性死亡现场。

    女同事们纷纷面红耳赤,扭过头去,在场的几个男人却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调侃揶揄的表情。

    因为这个毛毯上的凸起,实在是太小了。

    比蚯蚓还小,比小米椒还小,比幼童的手指还小。

    哪怕是完完全全突出来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这下子,女护士也不想去扯掉毛毯了,一群人带着明显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把沙尔托扛上担架匆匆离去。

    在离开医疗室的瞬间,还在医疗室内的一个女同事不知道听人说了句什么,忽然发出了一声喷笑声。

    这一次,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沙尔托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个女人带着笑声,轻轻地说

    “这也太小了吧”

    她在笑。

    她在笑笑着说,小。

    沙尔托整个人“嗡”地一声炸开来,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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