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解决了卫真真设下的危机之后, 狐星河明显轻松许多。第二日上路之时, 狐星河懒洋洋靠在马车上, 姿态闲散惬意。

    果儿坐在狐星河边上,看向狐星河的目光满是崇敬。

    在他看来,狐星河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还这么聪明机智, 面对那样的危难也临危不惧,还能想到办法克服, 这世间简直没有比大人更好的人了!

    狐星河离开了炎帝时,果儿曾松了口气。他因为炎帝关押狐星河的事情,对炎帝一直抱有恶感。认为狐星河能够离开炎帝那个喜怒无常的人, 简直是好事一桩。

    但这次遇上埋伏,知道其中凶险, 果儿不禁又担忧起来,担心狐星河又入虎口:“大人, 景国那边是谁不想你回去?”

    狐星河撇嘴,提到那个人让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卫真真, 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即将嫁给景帝的贵女。”

    果儿脸色一白:“那不是景国未来的王后?这下可糟了!”

    狐星河不屑轻哼, 眼眸闪过一道光芒:“她当不成皇后了。”

    果儿不太明白狐星河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丧期一过,她就要和景帝就要成婚了么?”

    狐星河抬了抬下巴, 纤细小巧的下颌骨与脖颈形成优美纤长的弧度,姿态有几分傲然和自信:“因为我回来了。”

    狐星河扬起唇角:“我要夺走她现有的一切,要让她知道有的人睚眦必报,是她万万不能得罪的存在!”

    果儿道:“她做了什么坏事?”

    狐星河道:“她做的坏事太多了, 都可以写十卷书了。”

    狐星河眼眸微眯,望向车窗外面,陷入回忆之中,准确的说是他分|身的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的狐星河可以说生活在卫真真的阴影之下,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提到卫真真的名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狐星河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很小的时候,狐星河就因为师父的缘故,一直生活在宫中。因为狐星河的师父是景帝纪昱的太傅,所以狐星河与纪昱走得很近,两人除了不在一起住的,其他时刻都在一起。

    而卫真真则是后来入宫的,卫真真的母亲云尚公主在丈夫死后,重新回到宫中,一直没有再嫁。彼时卫真真三岁,一直同云尚公主居住在宫中。

    卫真真很喜欢缠着纪昱,对纪昱独占欲很强,她特别讨厌与纪昱几乎形影不离的狐星河。

    一开始狐星河还不知道,被卫真真可爱的小脸儿迷惑,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走哪儿都带着。但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让狐星河看穿卫真真的真面目。

    那个时候纪昱六岁,狐星河与卫真真同岁,都是三岁。纪昱正在跟着师父练剑术,狐星河不喜欢习武,师父也不勉强,就让狐星河一个人在边上玩儿。

    狐星河拿着弹弓在那里弹树玩干玩,后来卫真真来了。她见到纪昱正在练剑术,小脸儿露出失望极了的表情,眼睛咕噜一转,看到了狐星河。

    她跑到狐星河身边,对狐星河摊开手掌:“给我,我要玩!”

    狐星河那时候玩得正起劲儿,嘟着个嘴巴,根本不理会卫真真,一只眼睛闭着瞄准树干,“砰”,又是一个石子打中树干。

    卫真真见狐星河不理自己,直接伸手去抢,惹得狐星河也有点生气,转过身避开了卫真真。卫真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得狐星河手足无措。

    狐星河慌了,急忙把弹弓拿给卫真真,然而卫真真抓过弹弓就往地上扔去,还用脚使劲踩了几脚。

    这弹弓是狐星河的师父给他做的,是狐星河最喜欢的东西,如今却被卫真真使劲踩着,弹弓上粘满了脏兮兮的灰尘。

    狐星河呆呆地看着弹弓,瘪了瘪嘴,眼睛一下就冒出泪花儿。然而想到自己是男子汉,不能哭,狐星河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蹲下身子捡起弹弓,用手背擦着眼泪跑走了。

    后来弹弓不知怎的不见了,狐星河正因为弹弓难过着呢,就见到卫真真拉着纪昱来找到自己。

    狐星河见到纪昱,因为丢掉弹弓而难过的心情好上不少,他惊喜道:“纪昱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上完课了么?”

    却见到纪昱一双清冷如雪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愤怒,紧抿着唇。纪昱从背后伸出手来,手掌摊开,掌心是一只鹅黄色头顶翠绿的鸟儿。鸟儿的脑袋耸搭着,已经死了。

    在鸟儿的鸟喙上还有一抹血迹,腹部凹陷下去,一看就是被弹弓用石子打死的。

    这鸟儿是纪昱养的宠物,纪昱十分喜爱,没想到现在却死了。狐星河想着,自己丢失了心爱的玩具就如此难过,而纪昱最喜欢的鸟儿死了,一定比他更难过吧!

    他正想安慰纪昱,却发现纪昱冷眼瞧着他,一副质问的神色。卫真真突然用手指指着狐星河,一副害怕的模样小声道:“纪昱哥哥,我看到就是星河用弹弓打死鸟儿的!”

    卫真真说完就抓着纪昱的衣服,躲到了纪昱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得意洋洋地瞧着狐星河,冲狐星河做着鬼脸。

    狐星河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被误解的羞恼和对卫真真的气愤交织在一起,冲晕了狐星河的脑袋,让他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证据来,他只是使劲摇着脑袋,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狐星河的模样不似假装,让纪昱反倒有些迟疑起来。就在这时,卫真真道:“若是小鸟还活着,一定哭的比星河更伤心吧……”

    这句话让纪昱一下想到鸟儿的死亡,鸟儿被人打死的愤怒让纪昱心又冷下来:“鸟儿是被弹弓打死的,宫里只有你玩弹弓。”

    意思就是说,打死鸟儿的人除了狐星河,再不可能是别人。

    狐星河呆住,他怎么也没想到纪昱会冤枉自己,一心认为他的鸟儿是自己打死的。那一瞬间的难过,就像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狐星河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一时间难过得只想哭。

    他拿不出证据,因为那弹弓确实是自己的。

    他一遍遍地说着自己没有打死那只鸟儿,让纪昱相信自己,纪昱确实松动了。

    然而卫真真又在此时开口:“可是上次,我明明见到星河哥哥用弹弓指着纪昱哥哥的鸟儿……”

    这件事情纪昱也记得,当时狐星河才拿到弹弓,十分的开心和得意,拿着弹弓到处比划,还用弹弓指着纪昱的鸟儿。

    狐星河哭得整张脸都红了,鼻尖亮晶晶的,他声嘶力竭地哭道:“我没有,师父告诉我那样不对之后我就再没有了!”

    可这一次纪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狐星河了,他生气而失望地看了狐星河一眼,把狐星河当做一个撒谎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的小孩,转身就走了。

    卫真真急忙跟在纪昱身后,就像一条缠人的小尾巴,在纪昱看不到的背后,卫真真转头看着狐星河,对狐星河甜甜的笑了。

    狐星河哭得更大声了。

    马车上,狐星河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件事,这件事情现在想来仍然让他无法释怀。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冤枉,可只要同卫真真在一起,总免不了被人冤枉。

    果儿听得愣愣的,完全想不到一个三岁的女孩就有如此的心机:“她怎么打小就那么坏呀……”

    狐星河冷笑一声:“这还算好的了,还有一次……”

    这次的事情是在狐星河四岁的时候发生的。

    四岁的时候他和卫真真一块进入了宫里的学堂,纪昱在学堂先生讲到某些课时,也会来学堂听课。

    一开始纪昱来学堂,都是坐在狐星河的身边,而卫真真坐在纪昱的背后。卫真真在课堂时,表现得十分乖巧,总是喜欢对着先生甜甜的一笑,因此十分得先生喜欢。

    而狐星河上课时,总觉得先生教授的课没有自己师父教授的有趣,因此总是发呆出神,相比之下就没那么受先生喜爱。

    在一次上课时,狐星河好端端地却突然觉得身上很痒,像身上有什么虫子在爬一样。他忍不住左挠挠右挠挠,屁股在坐墩上挪过来挪过去,先生瞪了他一眼,狐星河便不敢再动。

    但过了一会儿,狐星河感觉那虫子爬到了他肚皮上,又从肚皮爬到了背上,他实在忍不住趴在案几上,手别在背后想把虫子抓出来。

    先生忍无可忍,一拍案几大声呵斥道:“狐星河,你给我在外面去罚站马步!”

    被先生这么大声呵斥,学堂上所有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狐星河身上。坐在狐星河身边的纪昱不悦地看了狐星河一眼,不满意狐星河在课堂上的轻慢。

    狐星河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尴尬和羞愧让他灰溜溜地走了出去。他站在屋子外面,一双眼睛通红委屈得想哭,他真的觉得身上很痒,像有虫子在爬一样,他根本不是故意的。

    狐星河铁了心要把虫子找出来,证明他的清白,就听到屋子里面先生生气的声音。

    “卫真真,以后你就坐在狐星河的位置上,你乖巧听话,不能让狐星河影响到了纪昱。”

    狐星河在外面听到,一瞬间鼻子酸酸的,两颗豆大的眼珠一下就滚落下来,滴在地上,连身上的痒都顾不得了。

    这时他的腿传来虫子爬动的感觉,狐星河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只手指长的蜈蚣从他腿上爬下来,他吓得小脸儿苍白,忍不住尖叫一声。但随即反应过来,又死死把嘴巴捂住,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影响先生上课。

    但先生还是听到了。

    “狐星河你给我抄十遍书!”

    狐星河急忙辩解道:“先生,刚刚有条蜈蚣在我身上爬!”

    学堂里顿时传来孩子们的哄笑声,其中卫真真的声音像银铃一般,笑得开怀极了。

    听到卫真真的笑声,狐星河本人的心一抖,有些害怕。

    他听到先生生气道:“蜈蚣在哪儿呢!”

    狐星河忙想把蜈蚣找到给先生看,但低头却怎么也瞧不见那只蜈蚣了,他红着眼睛呆呆道:“蜈蚣……蜈蚣不见了……”

    屋子里又是一阵哄笑。

    他忽然想到卫真真说过的话,卫真真对他说:“你和我换个位置,我不许你和纪昱哥哥坐!”

    在狐星河拒绝之后,卫真真咬着手指狠狠道:“那好吧,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想到这里,狐星河用手抱住肩膀蹲了下来,小小的他只觉得被寒意包围……

    这个故事讲完之后,果儿做出了与狐星河当初一样的动作,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太恐怖了,那我们回到景国之后怎么办?”

    狐星河好笑地看了果儿一眼,眼睛一转,对着果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你家大人现在可不是好欺负的了!”

    果儿被狐星河逗笑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倒是对这一趟景国之行少了几分担忧和恐惧。

    狐星河只说了这两件事,其实卫真真干过的不止这两件小事,但后面的事情狐星河没说。那些事情都太过沉重,他准备留着一件件跟卫真真清算。

    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卫真真应该很害怕吧。毕竟因为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就只有他了。

    狐星河眼尾上扬,一丝幽幽的眸光流泻出来,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异和嘲弄。

    景国国都,景元城。

    这是一座交通便利繁华的都城,狐星河来到景元城的城门外,通过开启的城门见到了这座城池的内部。

    他正接受着城门守卫的盘问,在经过询问之后,狐星河的马车和随行的一行人得以进入城内。他身边只带了二十个侍卫,王淞被他留在城外,行踪隐蔽,无一人知晓。

    宫里的侍人早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到狐星河之后,侍人迎上来接替了马车夫的位置,带着狐星河往王宫的方向走去。但是在快到王宫时,马车却往左边一钻,进入了一条荒僻的巷道,很快停在一间屋子门口。

    狐星河并不慌张,毕竟是在都城,纪昱的庇护之下,根本不可能有当众行凶的事情发生。

    狐星河踩着车辕,从马车上跳下来,果儿跟在狐星河身后,也跟着出来了。

    那侍人立在门口,对着狐星河皮笑肉不笑道:“狐公子,请进吧。”

    狐星河进入房门,在屋子里见到一道想不到的身影,他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那道人影背对着他,披着一件褐色的袄子,袄子上的帽子遮住了头,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但这道人影狐星河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如何会认不得?

    狐星河勾起嘴角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卫真真,把我引到这儿来想干什么?叙旧么?”

    背对着狐星河的人影转过身来,她揭下挡住脸的大袄帽子,一头青丝就这么披散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明艳的脸来。

    卫真真的眸子很冷,此刻她的面色很沉,一点也不像平时一样亲和近人,倒显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来。

    卫真真嘴唇掀了掀,嘲弄道:“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

    狐星河环抱双臂,嘴里叼着一缕发丝,像含着根草一样,态度散漫不羁:“啊,你很失望?”

    卫真真眼神动了动,她似乎觉得狐星河有哪儿不一样了,比以前好看不少,五官像精致了许多倍,简直都不像一个人了。

    不,不只是容貌!

    以前的狐星河面对着她,总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就像是一只见到猛兽一样的小动物一样,害怕而戒备。

    现在的狐星河却让她有了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面对她时姿态闲散而轻松,甚至也不正眼看她,像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一般。

    卫真真顿时火大,更有一种事情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卫真真稳了稳心神,冷冷一笑:“去了趟炎国倒是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人也还是那个蠢样子。这一次我劝你,不该起的心思就别起,不然你知道下场的!”

    狐星河懒懒耸搭着眼皮,一副困倦得想睡觉的模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说啥?”

    卫真真怒道:“狐星河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这次回来什么意思我清楚的很!告诉你,不要再试图靠近纪昱,最好离他离得远远的!”

    卫真真说完这句话,转身撩开屋内的门帘,从屋子的另一处出口离开。准备进入门帘时,卫真真回头看着狐星河,笑道:“你不想再一次被赶出景国吧?”

    卫真真通篇都是威胁,狐星河却对她的话语一点也不在意。在他看来,这正是卫真真心虚的表现。若不是因为心虚,卫真真怎么会不辞辛苦跑到这里来警告他?

    从屋子里走出来,狐星河上了马车。这一次马车直接停在宫城门口,有宫人主动牵了马车引到一旁,侍卫和果儿都被留在了门口,狐星河则是跟了引路的宫人进入了宫城。

    天寒地冻,双雪飘飞。

    已经是傍晚了,天气骤降,鹅毛大的雪花洋洋洒洒降落,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雪将至。

    宫道上一直有工人在不停打扫着积雪,为往来的行人扫出一条通道来。狐星河的鞋子踩在薄薄的新下的积雪上,感觉到了寒意。

    他穿的还是炎国那边的衣服,都不甚厚,在炎国那边穿着温暖,到景国这边却不怎么适宜了。

    景国的雪天不是炎国的阴冷,带着潮湿的气息,而是一种干燥的酷寒,不见一点湿气,冻得人连鼻子都干痛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如同暴露在了冰刀霜剑之中。

    狐星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过多时,远远见到一处庄严宏伟的宫殿,狐星河知晓这是景帝的宫殿,他对景国的宫城再熟悉无比,这一处宫殿更是他经常来的地方。

    小时候他在这宫殿中与景帝一起接受师父的教导,师父去了之后,他来这座宫殿就只是为了景帝。

    他的分|身爱慕景帝,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狐星河在景国的名声并不好,相比于卫真真,它就像是一个反面,映照出卫真真的纯真和善良。

    大家都支持卫真真和景帝在一起,对痴恋着景帝的狐星河都是抱着嘲讽看热闹的心态,甚至有人嘲笑狐星河是癞□□想吃天鹅肉。

    毕竟景帝如此的完美无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如同那悬挂在天际的皎洁明月,又譬如雪山之巅清冷的雪莲。

    没有人能够想象,配站在景帝身边的人是什么模样,就连卫真真许多人也觉得不配。但如果非要说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似乎也只有卫真真。

    毕竟卫真真从小在宫里长大,为人亲和善良美丽大方,和景帝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狐星河在众人眼中的印象,却是极为不堪,既没有拿得出手的样貌,又没有什么才华,还老爱干些蠢事坏事,又愚蠢又恶毒。

    这一次狐星河回来,不少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狐星河又干出什么蠢不可及的事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狐星河进入宫殿,穿过几道回廊,见到院落里的池塘都冻结成冰,一副天寒地冻的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等到偏殿门口,那宫人止步,让狐星河自己进去。

    景国的冬天少不了炭火铜盆。狐星河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屋子里如春般的暖意,他急忙一头钻进屋子,搓着手狠狠跺了跺脚。

    等候在屋子外的宫人见到狐星河这副模样,心里有些着急。景帝最喜欢安静,最讨厌别人发出声音打扰,就连最得景帝宠爱的卫真真进入景帝的寝宫时,也都是轻手轻脚避免发出声音。

    只有这位大爷,一进屋子不是搓手就是跺脚,还使劲儿拍了拍身上的飘雪,弄出好大一番动静。

    那宫人心道,这么冒失不知道会惹得景帝多不痛快呢。

    狐星河对这间屋子熟悉的很,他没想到景帝即便是登基即位了,也还住在原来的寝宫里。不过也有可能是丧期未到,所以纪昱暂时还未搬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简单的屏风书架,一些名贵的物件,看上去低调却不失身份。

    狐星河大大方方绕过屏风走出来,站在离景帝三米的距离,面容平静,一点看不出激动欣喜。

    这不符合常理,若是以前的狐星河见到纪昱,一定是一副激动而喜悦的神态,那双眼眸眼角微扬,如同漆黑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珠透出一股机灵的光来。

    而此时的狐星河看着景帝时,就像再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

    景帝坐在坐榻上,身前放置着一张漆着深红色的案几,案几上燃着一炉熏香,摊开着一张竹简。在案几之下,纪昱的脚边则是堆放着一堆小山似的竹简。

    纪昱手中拿着笔,正在竹简上批阅。这些竹简似乎都是今日送上来的折子,正等待着纪昱的批阅。

    狐星河眸光沉静地落在纪昱身上。

    纪昱低着头一副认真的模样,像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或者说毫不在意。那双清冷的眉眼写满专注,时不时蹙起做思索之态。

    他的眉眼很深邃,高挺的鼻梁与眼窝形成淡淡的阴翳,挺拔如同山岳,五官俊美而立体。他的嘴唇薄如刀削,带着几分冷情的意味,如同远离凡尘断情绝爱的仙人。

    然而最让人注意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的气质,带着凛然而冷冽的气息,让人见之生出自惭形愧之心,而不敢靠近。

    等到批阅完手里的竹简,纪昱将手中的竹简卷起,搁在另一边,又从脚边的竹简上拿出一卷放在案几上摊开。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看向狐星河,捏了捏鼻梁。

    纪昱的声音冷如冰泉:“知道我为何换你回来么?”

    狐星河点头:“知道,是为了偿还师父的恩情。师父死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你不想违背师父的意愿。”

    纪昱道:“知道就好。”

    狐星河知道纪昱说这话的意思。这次为了换回狐星河,纪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还付出了二十座城池的代价,用来偿还这份恩情早已足够。

    纪昱特意点出这点,是为了让狐星河收敛收敛,不要再仗着恩情肆意妄为。

    是以狐星河直接道:“你放心,这次你接我回来,就当偿还了师父的恩情,以后也不用再照顾我了。”

    纪昱一直平静无波澜的表情在听到狐星河这番话之后,终于有些微的变化,眼底浮现出微不可见地惊讶:“倒是长进了。”

    这番话就像是长辈在对着一个不成器的后辈说出的一样。狐星河顿时有种被当成赌气小孩子的感觉。

    狐星河顿了顿,再次严肃地重复自己的话语:“纪昱,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师父的恩情你也偿还了,以后我的事都与你无关了。”

    可忽然间,狐星河说着说着感觉周围气温骤降,有种来到雪山之上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就看到纪昱一双冷清漂亮的眸子,带着怒火地看着他,脸寒得如同霜雪。

    “与我无关?和我没什么关系?你现在胆子大得很了。”

    作者有话要说:7000~

    狐星河: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傻白甜狐星河,现在的我是真·戏精·玩死人不偿命·狐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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