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曲离的眸光跨越人山人海, 落在狐星河身上。
旌旗猎猎, 舒曲离的红色衣袍鼓动翻飞,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眼含笑,对于狐星河远远伸出掌心。看舒曲离的口型,分明在对他说。
“阿狐, 过来。”
身后是被困在战场上,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攻的邬易烈, 他长戟染血,目眦欲裂,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紧紧盯着狐星河的方向, 硬生生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被众人围困,一时片刻根本不能脱身, 只能眼睁睁看着狐星河向着舒曲离靠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啊!”
邬易烈仰天长啸。
狐星河被烈马载着跑到舒曲离身边, 他怎么也没想到舒曲离会谋划得这么深。原来那夜在峡谷中埋伏邬易烈的是舒曲离派来的人。
他用银丝废掉邬易烈的黑马,若是能杀掉邬易烈, 剩下的人自然能将狐星河带走。若是让邬易烈逃走, 邬易烈势必会带走那些埋伏之人的军马。
而这些军马都受过严苛的训练,一听到哨子声, 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能立刻回到主人身前。舒曲离正是利用这一点,轻而易举地从邬易烈身边抢走了狐星河。
等到狐星河一接近,舒曲离将狐星河从军马上带下来,飞速离开了这处混乱之地。
狐星河被舒曲离紧紧抱在怀中抱在怀中, 闻到舒曲离身上的香味,渐渐感到困倦无比,竟然直接在舒曲离的怀中昏睡过去。
……
狐星河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木屋,木窗支着,清新的空气便从木窗透了进来。
而木屋里的装饰却极其华贵,不管竖立在地面的青铜灯树,还是沉木打造的案几,又或者是床榻悬挂的纱幔,还是床榻上的被褥,都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使用的,更像是宫里的物件。
狐星河发现自己里面穿着单薄贴身的白色里衬,外面罩着一件透明的红色纱衣,原本穿的衣服不知被谁给换掉了。
狐星河蹙眉,从床榻上走下,□□的双足落在冰冷的地面。这时他听到叮铃铃的声音,从他脚边响起。狐星河这时才发现,他的右脚脚踝竟被人套上一根银色的细链子。
这根链子被融进坚硬的地面,长约五米,刚好能让人在屋子里活动,除非斩断这根细链子,否则狐星河根本没办法逃出这间屋子。
狐星河细牙咬住了下唇,心中已知道这是何人的手笔。除了舒曲离还能有谁!
他心中燃起一股怒火,狠狠用脚跺着地面,气得够呛。
这舒曲离怕他溜走,竟然用细链子把他套了起来,这跟养一只宠物有什么区别?
“吱呀——”
木门突然从门外被推开,晌午太阳的光线从这推开的木门照射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飞扬,像极了金粉。
舒曲离穿着红衣的身影便出现在狐星河面前。
他一头深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团白雪被烈日曝晒,竟显得有几分刺眼。
舒曲离精致锋利的眉眼在见到狐星河时柔软下来,他快步上前,眼眸瞥见狐星河踩在石板地面上的赤足,眉头微微蹙了蹙,有些责备:“阿狐怎么下床了,地面冰凉,凉着了怎么办?”
狐星河只是冷笑一声,他现在满肚子火气,根本不想搭理舒曲离的话,他磨牙质问舒曲离:“舒曲离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那只套着细链子的赤足,那条精铁打造的细链子便随着狐星河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叮铃叮铃,煞是好听。
舒曲离嫣红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上前俯下身子,竟直接用手握住狐星河莹白的赤足。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冰凉,舒曲离神色有一丝责备,直接打横抱起狐星河,将狐星河放在床上。
“脚都冰了。”
狐星河扯着脚边的细链子,怒瞪着舒曲离,巴掌大的脸气得通红,提高了声调:“这算怎么一回事!舒曲离你给我解释解释!”
舒曲离脸上的笑意不变,眸光从狐星河手中的细链子移开,变得幽深许多,他轻轻叹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抱怨:“这都怪阿狐你不是么?”
“怪我?”狐星河扬眉。
舒曲离眉眼沉沉,嘴角勾起:“如果不是阿狐一直想着逃离我身边,我又怎么会这样做?”
舒曲离深深看着狐星河惊讶的面容,雪白的手指触碰上狐星河的面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想着离开我,我就放了你,好么?”
狐星河立即道:“好,我答应。”
舒曲离却噗嗤一笑,修长精致的眉眼一下舒展开来,带着几分愉悦:“你让我如何信你,阿狐?寡人已经被你骗过无数次了。”
狐星河的表情一下就垮了,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腿坐在床上,不想搭理舒曲离。舒曲离用手摸他的头发,被他躲开;舒曲离揽住他的肩膀,被他躲开。狐星河打定主意不让舒曲离碰自己一下。
舒曲离也不恼,他的眼眸一直带着满足的愉悦,好似只要狐星河在身边,不管怎样他都能满足。
见狐星河不理自己,舒曲离也不再逗弄,他取了本竹简放在案几上,闲适地看起书来。
暖阳透过木窗照进来,打在舒曲离身上,舒曲离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仿佛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他的侧颜显得宁静而美丽,连睫毛也镀上淡淡的金色,嫣红的嘴唇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这样一直看到日落,舒曲离回头看狐星河,才发现狐星河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蜷缩着身子,脸颊枕在手背上,看上去可爱极了。
舒曲离惊觉,每一次见到狐星河,他都要比以前美上许多。如今的狐星河与往日那清秀的模样相比,简直有如云泥之别,让舒曲离迷恋不已。
舒曲离恨不能将狐星河永远关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间,不让别人见到狐星河的模样,让狐星河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舒曲离的眼眸翻涌着浓烈的情感,有爱意有恨意还有怨,他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将这些情绪收敛。
不管如何,只要狐星河在他身边就好。
他命人端来晚膳,将狐星河叫醒:“阿狐,用膳了。”
然而狐星河眼皮一抬,见到舒曲离的面容直接甩脸色,根本不理会他,气道:“让我饿死好了。”
狐星河一直没听到舒曲离的声音,片刻后,舒曲离的脚步声响起,舒曲离走近狐星河的床榻,声音带着几分讨好:“阿狐,你不过来吃,我便喂你可好。”
“不好。”狐星河声音果决。
他打定主意绝食,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吃舒曲离一口东西!
然而第二日,案几上摆放着一只烧鸡,烧鸡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让肚子饿得呱呱叫的狐星河死命咽了咽口水。他干脆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行,他堂堂九尾狐仙怎么能屈服在一只烧鸡之下,坚决不行!
第三日,案几上摆放着各种鸡!有蜂蜜烤鸡,有酱油烧鸡,有蒸鸡……各式各样,满满摆放一大桌!
这香味勾引起狐星河强烈的食欲,让他饿得几乎痛得麻木的肚子剧烈的翻搅起来,狐星河感觉他再不吃就要死在这里,白白浪费一条狐狸尾巴了。
为了不让自己五百年的修为平白浪费,狐星河可耻地屈服了。他赤足下地,饿得头晕眼花脚步踉跄,扑倒案桌上,好似猛虎扑食,抓着一只烧鸡便埋头啃了起来。
舒曲离今日一直未曾出现,想来是因为战事的缘故,脱不开身。
不过这样也好,他这几日一直在思考逃离的办法,只因为舒曲离看他看得太紧,所以狐星河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舒曲离不在,他正好可以想个办法逃走。
……
纪昱骑着枣红色的大马,身后跟着一队人马行走在荒僻的山野路径。
那日大战之后,邬易烈的军队与炎国、景国两国军队皆损失惨重。明国最起码三年没办法再兴刀兵,退守西峡关守关不出。
而炎国与景国两边都不愿再与明国耗下去,他们目前根本无法灭掉明国,继续打下去也只能增添无谓的消耗而已。
因此炎国与景国都决定撤兵回国。
而纪昱因为狐星河的事情,并没有即刻动身回国。
他的密探打探到舒曲离所在的大致范围,这两日一直在纪昱的命令下搜寻狐星河的踪迹。然而范围实在太大,这支队伍搜寻两日都未能找到狐星河的所在地。
是以纪昱一忙完军队的事情,便立马亲自动身来寻找狐星河了。
他的探子曾在这里目睹到舒曲离进出,想必舒曲离就将狐星河藏身在此处。
纪昱望着眼前这片苍茫的原始山林,微微皱眉,要想在这匹大山中找出一个人来,只怕是要花费不少时日。
但就在这时,纪昱身上的枣红色马儿突然躁动起来,一直用马蹄刨着地面,不停把脑袋朝着一个方向甩动。
这匹枣红色大马正是送纪昱回到景国王城的那一匹灵马。纪昱目光闪过一丝光亮,此刻这匹马儿如此急躁,是否因为嗅到狐星河的气息?
他心中一震,清冷的声音带上一丝激动,对这匹枣红色马儿道:“去,找到他。”
那匹枣红色马儿果真有灵性,听到纪昱的言语,当即仰头嘶鸣一声,四蹄如风跑进了山林中。身后的一队人马急忙跟随上前,一时间马蹄声不绝于耳。
这匹马儿一路穿行,途径许多荒僻崎岖的路径,终于来到山谷中的一处平地。
此时已临近傍晚,斜阳挂在西边的山头,光线昏黄还不算昏暗,可以见到下方的山谷中有一间木屋,木屋的周围有十几个身穿铠甲的炎国士兵。
纪昱看似平静的眼眸闪过一抹激动之色,身上的枣红色马儿更是因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高亢地嘶鸣起来。
嘶鸣声惊动木屋周围的守卫,那些守卫一下看向纪昱所在的位置,摆出防御的姿态来。
与此同时,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埋伏在山谷周围的炎国军队率先向着纪昱的队伍发动攻击,两军交战在一起。
炎国的大军与景国的大军都已经回国,舒曲离与纪昱所带领的军队都不过几百人而已。
纪昱一心想要突破炎军的防御,进入小木屋带出狐星河,他的眉目凛冽,宛如神将一般,手中的利剑不断清扫着围拢过来的人。
就在这时,纪昱锐利的眸光见到那间木屋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舒曲离的身影。舒曲离怀中抱着一人,正是狐星河!
纪昱身上的气势陡然冷峻数倍,下手也更加果决,他一踢马腹,竟直接杀出一条血路,从山谷中冲下,直奔着舒曲离而去。
纪昱的声音冷酷如霜雪,冷酷之下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放下他。”
而这时纪昱才注意到,狐星河被舒曲离抱在怀中,身穿着透明的红色纱衣,显得艳丽非常,一双如玉般莹白的脚竟然未穿鞋袜,暴露在空气中。
更让纪昱杀意沸腾的是,狐星河的右足脚踝处竟垂着一条断裂的银色细链,这条银色细链拴在狐星河的脚边,被风吹得晃动,落在纪昱眼中却显得分外刺眼。
纪昱握紧手中利剑,双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怒意,他的声音冷到骨子里,一字一句道:“你竟然将星河囚禁在这木屋里?”
……
邬易烈进入西峡关。
西峡关外的一仗双方两败俱伤,让邬易烈起码三年不得出西峡关外,而炎国与景国也失去继续攻打明国的实力,不得不撤退回国。
暮色笼罩着横尸遍野的西峡关外,血液浸湿了西峡关外干燥的黄色土地。
邬易烈浑身浴血站在西峡关的城门外,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有种沉重而肃穆的意味。
等到炎国与景国撤军之后,邬易烈又花费两日时间清理掉那些叛乱的乱军。如今邬易烈只要带着大军回国,再将明国朝堂上的乱臣与篡位的三弟一并杀掉,他的统治就彻底稳固下来,再无人有实力能撼动他的地位。
但邬易烈却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国,他带着一队人马走出西峡关,朝着沿途标记的地方走去。
这些标记的地方,是他派去跟踪纪昱的队伍的人留下的。
邬易烈何其狡猾,猜到纪昱必定会去寻找狐星河,便早早地就派人跟踪在后面,沿途标记,为邬易烈指引路线。
他跟着标记一路走到一座原始大山外,沿途的标记变得杂乱起来,路上的脚印也变得更加密集混乱。邬易烈一眼便判断出,纪昱的队伍在这里突然加快了速度。
他跟着这些足迹加快脚步前进,约过了一个时辰,邬易烈听到前方传来喊杀声,似乎有两只军队正在进行交战。
邬易烈如野兽般凶恶的眸子腾地冒出一股火焰,他用力一踢马腹,带着自己的军队冲入战场,挥动手中长戟:“邬易烈,纪昱,等着本王来取你们的人头!”
……
狐星河本来在屋子里啃着烧鸡,可突然木门被推开。舒曲离走进来,见到狐星河的模样微微错愕,接着上前从腰间抽出短剑斩断狐星河脚边的细链子。
“阿狐,我们要换个地方了。”
舒曲离横抱起狐星河,眉头微蹙,抱着狐星河的手很用力,像是怕狐星河突然就消失在怀中一般。
狐星河顺势用手抱住舒曲离的脖颈,见到舒曲离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外面发生了变故。
是有人找来了?
狐星河睫毛低垂思索着。
他现在可以说是成了一个香馍馍,人人都想要抢到手里。狐星河知道有人找到这里,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对他来说,在舒曲离手里和在其他人手里根本没区别。
他现在已然成了漩涡的中心,引发出一连串的事情,要想彻底摆脱这团乱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漩涡消失。
只有他突然消失不见,舒曲离、纪昱和邬易烈三个人才会放手。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消失不见也不行,三个人都不是傻子,如果他突然消失,其他人都会猜想到他会出现在月帝那里。
眼下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
狐星河想到了金刚镯里的假死丸。
于是狐星何在舒曲离准备抱着他出去的时候,突然伸手扯了扯舒曲离的衣襟,他低头红着脸,声音跟蚊虫一般小道:“我突然尿急。”
“尿急?”舒曲离重复这两个字,他狐疑的眸光落在狐星河脸上。
狐星河重重点了点头。
舒曲离放下狐星河,却并没有走出房门,他关了木门转头看着狐星河,对狐星河的话并不十分相信。
狐星河没有办法,只好走到放夜壶的地方,背对着舒曲离,做了个擦额头的动作,将那颗假死丸丢进了嘴中。他含在嘴里,却并不急着吞下去。硬生生挤出了一点水后,狐星河满脸通红转过身,又被舒曲离横抱起来。
这时木屋外面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早已传进狐星河的耳中。他心里已经料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半是纪昱或者邬易烈找到这里来抢人来了。
他任由舒曲里抱着自己,脑袋柔顺地靠在舒曲离怀中,眼眸半眯着,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舒曲离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心中竟因为狐星河此时的温顺而喜悦。这是不是说明,在他与纪昱、邬易烈三人中,狐星河更喜欢的人是他?
来不及多想,喊杀声已离木屋越来越近。舒曲离抱着狐星河走出房门,还未来得及将狐星河放上准备好的快马,便见到一人从山谷上杀奔而来。
狐星河半眯的眸子一眼便望见那人,那人身穿银色的铠甲,模样俊美,气质清冷,即使在人群中,他的气质也无法让人忽视,让人打老远一眼望见的便是他。
纪昱手持利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骑着那匹枣红色的烈马,直冲到狐星河面前,手中的银光一闪,那柄利剑已悬在舒曲离的脖颈。只要再进一寸,舒曲离就会血溅于此。
狐星河忙惊声道:“不可!”
舒曲离对悬在脖子边上的利剑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眸幽深,在听到狐星河的话语之后,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嫣红的嘴角勾起,带着一丝得意看着纪昱,好似在说,比起你来狐星河更在意的人还是我。
纪昱因为狐星河的这句话,手中的剑硬生生停留在半空中,他的下颌骨紧绷,冷清的眉眼凛冽如刀,他的眼眸浮现出沉重的痛苦,视线落在狐星河身上。
“好。”纪昱道,“只要你跟我走,我便不杀他。”
舒曲离猛地收紧手臂,微眯起眸子,周身的气压极低:“不可能!除非我死,你休想带走寡人的阿狐。”
纪昱喝道:“住口!”
他的眼眸杀意一闪而过,若非是想到狐星河的话,纪昱硬生生收住了这股杀意,只怕舒曲离早已死在纪昱剑下。
就在纪昱与舒曲离两人僵持不下时,又有一人横空出现。
邬易烈的大喝声在山谷中回荡:“舒曲离,纪昱,等着寡人来取你们的人头!”
那话语中带着冲天的杀气,伴随着这声怒喝,邬易烈的身影出现在山谷之上。他的眸光如电,敏锐如虎狼的眸光一下落在狐星河身上,同时望见了纪昱与舒曲离两人。
狐星河:“……”
怎么三个人都来了?狐星河觉得整个人头都炸了。
便见到邬易烈似一头下山的猛虎般,直奔狐星河而来,所过之处无人可以阻拦,一路横推至狐星河面前。
他手中的长戟高举,杀气冲天,破空之声响起,长戟向着纪昱的头颅挥去。纪昱立马用剑格挡,两人缠斗在一起。
纪昱与邬易烈两人在打斗的时候,还不忘看着舒曲离,防备舒曲离悄悄带着狐星河溜走。
舒曲离在一旁眼眸深邃,带着满眼的恶意盯着交战的两人:“打得好,两人都死在这儿就最好不过。”
狐星河:“……”
形势太乱,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狐星河:死遁之术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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