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会你也太能啰嗦了。”云朔归有些不耐烦, 转头躲过云渊的视线。
宴会在山间的宫殿举办。云渊却没有直奔着宫殿去。
他让下人驱使着座驾, 在山间转了一圈。宛如骄傲的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略显灰沉的山水从眼前一一掠过, 云朔归逐渐从正襟危坐, 变成了撑着手肘的懒散姿势。
他听到云渊的声音“如何”
云朔归知道他想让自己回答什么, 他于是道“山水如画都是你的。”
“不光山水。这座山下,埋藏着魔气的源石。如果占据了这座山,足以抵抗仙道的一次进攻。”云渊语气轻松,连绵的山脉仿佛他的战利品, 被他拿来朝云朔归炫耀。
云朔归明白他的自豪。他曾是云渊前的那一任魔尊。那时魔界各自为营,混乱不堪,还有复苏的远古巨魔作乱。为了将魔界统一下来, 云渊着实花了不少力气。云朔归无数次见到他讨伐魔物归来, 奄奄一息躺在自己面前。
他那时经常怀疑, 任务对象会不会在他完成任务之前,先把自己作死了。
不过云渊每一次都挺了过来, 最终死的变成了他自己罢了。
云朔归听着云渊自豪的言语, 稍带了点真心敷衍道“真厉害。”
“喜欢这里么”云渊忽然问。
云朔归点了点头。
当然喜欢。为了打下魔界的江山,他付出的比云渊少不了多少。如果没有系统, 他怕是早就葬身魔物手下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座山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巨魔的盘踞地。当初着实花了不少功夫攻下。
而现在
底下人来人往,因为各色的缘由起了争执,或是私自起了争斗倒是比以前有活力很多。
看到青年认真的神色, 云渊笑道“喜欢我把这里送给你如何”
云朔归转过头来, 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眸光看着他。
“这里住了些人, 不过无所谓我将他们赶走,你就可以在这里了。随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云渊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是否在开玩笑。
那是一整座山脉。足够抵挡仙道的一次进攻。
若是云渊将这句话对魔界的任何一个人说,对面的人都会心动不已。
可惜他遇上了云朔归。
好歹也是花大价钱打下的江山,说送就送青年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只留下一句“用不着。”
云渊倒是有些摸不清了“送你也不要,这么不知好歹”
“懒得要。你爱送谁送谁。”云朔归懒得理他,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魔界的宴会,往往伴随着重要事务的商谈。因而前来与会的,几乎囊括了魔界最主要的人物。几位魔主,与鬼王,同时还有云渊这个魔尊。
想到鬼王,云朔归便多留心了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天空中往下,看到云溟的身影。
在视线略过一条无人的干道时,他找到了想要看到的人。
云溟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不注意到他时,他连存在感都很薄弱。只是若是看到他,便很难移开视线。
云朔归的视线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被人捕捉到。
云溟抬头回看。直击灵魂的凉意一瞬间席卷了云朔归。
强烈的不安迫使云朔归移开视线,不再与云溟对视。
毕竟他也要命。要是这个身份和云溟处不好关系,他对云渊就没什么用了。只凭云渊对他的兴趣,他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在魔界待下去。
只是过了一会儿,那种凉意又似有若无地笼罩了云朔归。
青年微微抬头,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分明存在着什么。
十分突然地一朵带着刺的、饱满的花落在了云朔归手里。
喋血汨罗。这朵花有一个血腥的名字。
云朔归捏住了花枝没有刺的部分,芬芳的花香取代了凉意,在身周弥漫开来。
云渊也嗅到了,他问“从哪里取了朵花”
云朔归摇摇头“我从储物袋中拿的。拿了玩。”
云渊于是不再问。
连云渊都没注意到花的来源云朔归又朝外面看了一眼。
在整个魔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只有云溟一人了。
喋血汨罗在他上一个身份的身体上,玉千鸾曾经刺下了一朵娇艳的喋血汨罗。
云溟是因为他背上那朵花,以为他喜欢喋血汨罗吗
太荒谬了,荒谬的让人想笑。不过这种花只开在玉千鸾的地盘,真不知道云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新鲜的花朵。
娇艳的花朵上,还留着露珠留下的痕迹。云朔归将花捏在手中转了转。
不管云溟怎么想,他的身份恐怕都被云溟发现了。如果顺带着在云渊面前暴露,他的人设怕是要崩塌了。
可无论他再怎么寻找,都无法在路上找到云溟的身影了。
只能在云渊和云溟见面前,劝一劝云溟了。
云渊的座驾在宴会的殿前停稳了,云朔归于是收起心事,随他一起往下走。
“座驾的门有魔气障壁。你别动。”云渊说着,将他抱了起来,两人一起突破魔气的界限,走了出去。
被放下后,云朔归平静道“多谢。”
让想看他笑话的云渊直呼可惜。
他捡到的这个小家伙,在外人面前好像不是很容易害羞。折让云渊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从前捡到的,不管是男是女,在人前都很容易露出羞耻的表情。
这个小家伙不羞耻就少了很多乐趣。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待会的刺激,他怕是经受不住。
云渊“接下来的路也有许多魔气。”
“多谢尊上,抱就不必了。”
云渊总觉得这小家伙有些鄙视他,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
他于是放开了云朔归。
云渊一落地,便有许多魔修围上来,同他高谈阔论。
有人问起了云朔归的身份,云渊于是如实作答“刚捡的小玩意儿。”
有魔修道“就知道尊上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
云渊似笑非笑“你也可以来试试。”
那魔修于是噤声了。
在云渊的身边,这种一时兴起捡来的小玩意儿不算罕见。但大多数玩不过几天,就被云渊丢掉了。最久的一个,坚持了不到一个月。这位昙华魔尊,显然对这些小玩意儿不太上心。有时一时兴起,赏了属下也不少见。
相比之下,魔尊有个隔绝人世的后苑,里面收集了不少好姿色的姑娘。云渊对于那些姑娘,倒是重视得很,从来不让旁人肆无忌惮地看。
魔修们打量着魔修新捡的小东西。
云朔归这具身体,容貌清秀,身材在魔修之中看起来着实娇小。也不知道能容纳下多大的东西不少魔修看着看着,便心生了邪念。
云朔归只捻着花茎玩,懒得看这些人的视线。
如果是当初他做魔尊时,这些人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眼珠子早被扣下来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只是他懒得搭理,这些人却并不打算如他的意。
有魔修粗糙的手伸过来,在云朔归身上猥亵地蹭,口中不住发出啧啧声。
云朔归冷笑一声,放出一道灵力,当即将此人的手灼得焦透。
云渊之前为了看他失控,给他导的灵力都精纯至极。拿来对付魔修,最适合不过。
魔修夸张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他气恼至极,手中执起大斧,就要朝云朔归身上劈来。
方才是因为出其不意,才伤到了此人。如今魔修认真起来,他绝对没有理由打得过。
想通了这些,在令人窒息的魔息下,云朔归不闪不避,只淡淡地问“尊上你的人就这么让外人欺负说得过去么”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云渊,他微微拂袖,巨斧没有打到云朔归身上,便在空中碎成了粉末。
云朔归仍是那样平静,带着略微的不耐烦,朝着云渊道谢“多谢。”
实际上,因为刚才的较量,他体内的灵气已经不济。
这幅强撑淡定的模样,在云渊看来十分可爱。他更加期待起了,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灵气耗尽,不得不来朝他求饶的模样。
他心情不错地饶过了那个动手动脚的下属,而后带着云朔归进了殿宇。
“前面有很多魔气的障碍。”他好心地再次提醒。
“不用。”云朔归仍是道。
云渊于是不再多言。只在心中为云朔归记下了这一笔。
现在逞的强,都是日后流的泪罢了。
宴会一如既往地无聊。
魔修们自吹自擂,偶尔讨论些谁家的领地被仙道打了,哪里出了叛乱就算他走了百余年,魔界也仍是这样一幅热闹而混乱的模样。
他站在云渊座后,漠然地看着面前的热闹。
站久了,有点累。
在他这样想的当口,主座上的尊主回过头来,容光焕发之中带了丝狡黠。
云渊问“累了么”
云朔归微微颔首。
云渊于是道“来本尊怀里坐。”
方才灵气消耗得多了,在熏天的魔气下,坐着确实比站着舒服。云朔归自然不同他客气,安静地走过去,坐在云渊身边。
云渊一把将人揽住,云朔归中心不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云渊的心情又好了些,却听见怀中人闷闷道“还是看不出病灶到底为什么”
这小东西云渊好气又好笑,问他“你在修真界参加过这么大的宴会”
云朔归恪守人设地摇摇头“没有。他们不让我上去。”
“可你你对宴会兴致缺缺,却只关心本尊的身体。”
“你不懂么,”虽说有些鄙视,为了表示认真,云朔归还是直视着云渊的眼睛,“他们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在意的只有你罢了。”
“是只有你妹妹吧。”明知云朔归会回应什么,云渊还是回了一句。
云朔归果然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当初就应该再少给他灌一点灵气。云渊想,这样这小东西就不会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了。
云渊被他气得不再说话,云朔归便乐得自在,自顾自地将云溟送的喋血汨罗又取出来,转着玩。
他闲极无聊,用手将花瓣一点一点剥下来。只是他很快发现,这场宴会比他想象的要长很多。这样浪费地剥,花很快就被他揪秃了。
他稍微烦恼了一下,最终决定节省一些。他用指甲细细地将花瓣从中间撕开,精心地将花上的薄膜解下,只留下留着鲜味的肥厚花瓣。
在一片喧闹声中,云朔归安静地剥着花瓣,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怎样怪异的存在。
昙华魔尊虽然喜欢时不时捡一些小东西在自己身边,但那些人对他来说,只是个物件。或许比较喜欢,却不会宠爱到让他坐在自己怀中。
之前云渊将那个对云朔归动手动脚的魔修的武器崩坏时,魔修们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魔尊的占有欲强不是一天两天,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作。
只是云渊会对自己的“小玩意儿”这么亲热,让魔修们提起了警戒。
在喧闹之中,大部分魔修都在观察着云朔归。却一一无功而返。
最了解云渊的魔修,反倒不着急。魔尊云渊从来只爱强大的事物,这个在他怀中的小家伙,背后一定藏着秘密。
只有傻子才会去窥探魔尊怀中人的秘密。
云渊将在场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思索着他的属下确实应该换一批更有眼色的了。
近些年来魔修势如破竹,面对仙修连战告捷,这些所谓的领主,也以为自己十分不得了了有不少已经生出了反心,还有一些只是投机取巧的膨胀之辈,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云渊举起酒杯,敬这些热闹的魔修。至于这是不是他们能和自己喝的最后一杯酒,就很难说了。
他朝魔修们举了杯,得到一呼百应的回应后,想要喝下酒液时,却发觉晶莹的酒中飘了几片肥厚的花瓣。
云朔归敲了敲他的大腿,云渊于是微微偏头“是你放的”
“无聊放的,以为你不会喝。”青年话中带了一点紧张他确实不知道云渊会动这杯酒,“你如果信不过我,不喝也可以。”
殷红的花瓣浮在香醇的美酒之上,每一片都被从中间仔细地撕开。花液宛如血液,微微流入酒液,缠在了一起,让美酒带了丝似有若无的馨香。
云渊再次将酒杯举起“谁说不喝。医修的酒都敢不喝,本尊莫非不要命了”
云朔归不想理他的插科打诨,转过头道“想喝就喝,哪来那么多话。”
云渊抿了一口。花香藏在酒香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甜。
他敲了敲云朔归的脑袋,在青年满怀疑惑地转过头来时,将那杯酒放在了他的唇前“这酒不错,你也该尝点。”
像是不自觉,他将酒杯换了个边,方才被他的唇贴过的那一边,便贴在了云朔归唇前。
“为什”
云朔归刚开口想要质问,便被强灌了一口,好险没有呛到。
青年有些生气,又很压抑。
云渊知道他在压抑什么。
小东西身体里的灵气快不够用了,他正在勉力压制着自己不要哀求这个恶劣的男人,哪还有心思发脾气。
云渊十分欺人太甚地继续喂了几口,直到云朔归呛得难过,用力地捏住他的手臂,云渊才停了下来。
小东西已经气得眼角泛红,看上去有些诱人。
云渊眉眼带着笑,趁着云朔归还没发作,便继续道“九幽鬼王也在席上。等下了宴会,本尊就带你去见见他。”
云朔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好。”
“认得出鬼王是哪个么”
学人精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只是云渊想让他猜,他便不能认得鬼王是哪个。
云朔归于是指向高谈阔论的一群人中,其中的一个“是他”
那人生得魁梧,身上阴气极重。他不常说话,多数时候只是笑。像是个不懂谋略的粗汉。
“为什么是他”
“旁人叫他鬼王。”云朔归照实说。真正的鬼王一言不发,这个假的鬼王却在人群中混得很开。
“猜错了。”云渊带着笑。
云朔归装作惊讶“怎么会错”
“他确实是鬼王,却不是你要找的九幽鬼王。”
确实如此。其实这人云朔归也认识。
这个人是涅槃魔尊时代的鬼王。云朔归刚成为涅槃魔尊不久,便去攻打了这位鬼王的领地。这鬼王见打不过,便带着自己所有的鬼魂,连滚带爬地跑来找他,想要和他结成拜把子兄弟。后来便一直在为他冲锋陷阵只是后来失踪了,现在想来,那时应当是被云溟给擒住了。
如今在他面前的“鬼王”,已经是云溟的一个傀儡。
按理说,这个傀儡才该是云渊的“叔叔”,只是不知道云渊怎么回事,竟然和云溟继承了这个叔侄关系。
“那真的鬼王在哪里”云朔归顺着云渊的意问。
云渊朝着角落中指去“九幽鬼王生性孤僻,你在角落中找,便能寻到他。”
如果不是云渊说,云朔归很难发现。喧闹的另一面,还有一小块地方,一个青年孤零零地坐着,沉寂地吃着席上的东西。安静得令人恐惧。
别的魔修不管再激动,都不敢朝他靠近,生怕扰了他的寂静。
云朔归点了点头,刚想回应云渊,便被云溟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学人精实在太敏锐了。云朔归有些头疼,只能藉由眼神,试图让云溟理解他的意思。
不要这时候认出他。
鬼王在察觉到他视线的那一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云朔归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云溟面无表情地与云渊对视一眼,便当做云朔归不存在一般,继续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云渊笑着道“看来鬼王对你不感兴趣。你得多下点功夫了。”
云渊没有发现端倪。云朔归暂时松了口气“嗯。”
云朔归查探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气。
如果只是应付完这场宴会,勉强还能做到。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都是带有魔气的禁制。对于这些魔修来说,进出还能感觉到怡然。但如果他要出去,必定要消耗许多的灵气。
若是要找个机会和云溟单独谈话,这点灵气就太不够看了。
要补足灵气的话云渊
不对。
宴席上除了云渊,还有更诱人的灵气。
他猛地抬起头来。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灵器,看起来像是个葫芦,是魔修们刚呈上来的。葫芦头被打开,从中散发出了袅袅灵气。
是和他以前吸收过的都不同的灵气。但是很熟悉。
是夜蛊。
云朔归微微睁大双眼。
原主曾经用一条夜蛊覆灭了整个云家。而如今,散发着夜蛊气息的东西出现在了魔修们的宴会上。
魔界察觉到云家覆灭的事情,并且已经将装有夜蛊气息的法器带回来给云渊看了吗。
“覆灭云家的东西,我从来没见到过。不知道尊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底下呈上夜蛊灵气的魔修这样问道。
云渊将葫芦拿起,拈起一点灵气细细端详。
这具身体仿佛对夜蛊有着病态的希求。云朔归看着云渊手中的那个葫芦,视线一动也不动。
很想吃掉夜蛊的灵气。他这样渴望着。
云渊微微皱眉“本界中没有这样的东西。”
修真界中的灵气,克化到底,终归会变成天地灵气与魔气。而覆灭云家的气息,克化之后,却游离在两者之外。硬要说,是有些偏向灵气。但和灵气有实质性的不同。
莫非是别的世界的灵气么或是说仙界的灵气
云渊没有说出自己无端的猜测。他挥手让几个属下去查。
顺便散布一下假消息,说云家是得罪了仙界,被上天降下惩罚覆灭的。这样能引起仙道的混乱。反正火烧在敌人那里,自然是烧的越烈越好。
云家覆灭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云渊却乍然想到,他刚捡的这个小玩意儿,似乎也是云家的人。
他看向云朔归“云家覆灭了,这事你知道么”
云朔归没有回应。
他眼中只剩下那个散发着夜蛊气息的葫芦。
过了一会儿,他才呆呆地偏过头问“你说什么”
云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葫芦,在云朔归面前摇了摇。青年的视线立即跟着葫芦动了动。
云渊笑了“想要”
云朔归点点头“想要灵气。”
“你以前吃过这东西”云渊问。
云朔归摇摇头“没吃过,但是感觉会很好吃。”
全然没察觉到,自己的用词有哪里不对。
还没吃到就已经醉了么。看来这玩意儿和云家可能有些羁绊得抽时间到后苑去试试月儿。
云渊笑了笑“想吃就说,非要本尊赛到你嘴里么”
他将葫芦拿近了,青年面上泛起红潮,乖乖道“想吃。”
云渊将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却又拿远了。看着云朔归陡然失落的目光,云渊慢条斯理道“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给你你却吃不下怎么办还是本尊喂你吧。”
云朔归“哦”了一声,伸手牵住云渊的手。
云渊将夜蛊的残余导出,云朔归很快便沉溺其中,连坐都坐不稳,被人抱在怀中也不知。
简直就像是天生的灵魂相匹配。云朔归高兴得想要哭出来。
“叫出来,没事的。”云渊循循善诱,手逐渐探到了云朔归的唇角,恶劣地揉捏着他柔软的唇瓣。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怀中的青年红着眼角,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在座的魔修,大都是阅历丰富的。见状,魔修们自以为明白了真相,在暗叹这小东西竟然有本事爬魔尊床的同时,在私下里笑了起来。
有的带了小宠来的,也难以忍住荡漾,开始动手动脚。
云朔归于迷乱之中听到了甜腻的叫声。
他勉强睁开双眼。在水汽之中,看到了混乱的景象。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魔修,都在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云溟也看着他。那目光冷的像水,却浇不灭灵魂的火。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偏偏云渊煽风点火。
云朔归心下烦躁,便从口中漏出了一句真心话“那么爱看,眼珠子挖给我吃,让他们看个够。”
云渊闻言,朗笑起来“不错。”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水汽朦胧的双眼,看到了许多血污。鼻尖能够嗅到血腥的气息。
“你做什么”云朔归陡然惊醒,惊讶地看着。
他面前摆着一盘滚动的血腥。在其中,一些泛白的眼珠还在蠕动。
远处的魔修还在捂着眼睛上的血洞痛呼。这些眼珠从哪里来,不言自明。
云朔归一股气上不来。他从夜蛊的气息中挣脱出来,使劲按着自己的脑袋,烦躁地道“魔尊大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恶心。你想让我吃这些吗”
“本尊若是说想呢”
云朔归不怵他,伸手便拿了一个正在蠕动的眼珠,用灵气捏爆了,血污溅了两人一身。
他回过头去,浑身血气,带着怒意直视云渊“我若是说不呢”
看着云渊依旧毫无紧张的表情,云朔归咋舌一声“我原本想,或许你说自己有病是在骗我。但现在不同我发现你真的有病。你病得要死了。圈养女人,淫乱。残杀下属,残暴。你如果再不治,迟早要疯。”
云渊点点头“说的不错。然后呢”
云朔归气得浑身颤抖,他用尽全力的说辞被人轻飘飘地反击了回来,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究竟是人设使然,还是真的对云渊失望,云朔归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只气得一头栽了上去,在云渊的脖颈之上狠狠地撕咬,仿佛这样能让这个大危害离开世间一般。
“尊上”旁边有人的声音。
“没事。”云渊的声音仍然没有一丝变化。
他甚至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云朔归不断抖动的肩膀“没事了。你不想看的东西消失了。”
轻抚之下,手下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
原以为小家伙早已吓到哭泣,却发现他方才的颤抖只是因为愤怒。云渊眼底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赏。
云渊话里有话,云朔归自然不会再沉浸在人设中不可自拔。
他撑着云渊的身体坐起,遗憾地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脖颈,而后转过头去。只见宴席上至少少了一半的魔修。剩下的魔修,面上大都露出惊魂不定的神色。云溟依旧坐在角落中,自顾自地吃着盘中的东西。见云朔归看过来,他还抬眸朝云朔归打了个招呼。
场中仍有黑影来回穿行,是云溟控制的鬼魂在负责善后。
云朔归迅速冷静下来,转过头看云渊“你早就设计好了。你想杀的人,自己有定数。”
云渊笑了“怎么可能。就是兴致上来了,随便杀几个人。你要是累了,就来本尊怀里躺着。”
完全是调笑的语气。云朔归终于确定,他和云渊谁都没有疯。
即便是魔修,君主也不能是个暴君。要是云渊真的疯成随便杀下属的人,怕是这魔界过不了几天就要恢复他来之前那种混乱的状态。
“不了。”云朔归摇摇头,“你吓到我了。我出去透透气。”
“不生气了”
云朔归冷笑“你觉得呢”
“那你气着吧。消气了再回来。”云渊笑道。
“尽量。走了。”
云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小东西还真就转身走了。方才那景况,换做没有见识的常人,早就吓得精神恍惚。他却还神志清醒,对答如流。云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淡然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另有原因。
不管云渊怎么想,云朔归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甩开他了。
他方才就以眼神示意了云溟,但愿云溟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跟他一起出去。
至于魔界的“家事”,云朔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云渊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别把自己搞疯了就行。跟疯子上床他会很膈应。
云朔归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青年转过头去,轻声问“我听月儿说,你并没有和她亲昵过是么”
“这么在意”云渊张了张口,最终没有问出那句“你在意的是她还是我”。
毕竟答案显而易见。
云朔归点了点头“还有别的姑娘,你真的没有和她们有肌肤之亲么”
云渊反问“你以为呢”
“我以为没有。”
云渊只是笑“那便是没有。我还可以告诉你,后苑中的女子,全都是本尊救回来的。你以为的强抢民女也没有发生过。”
“你最好别骗我。”云朔归淡淡道,“不然迟早把你医成傻子。”
只是离开的步伐却轻快了些。
虽然就算云渊是强抢民女的变态他也能接受,不过没有毕竟更好,不是么。
夜蛊的气息竟然比极品灵石还要耐用。云朔归只觉得体内灵力充沛,就算再在魔界深处混个几天几夜也不成问题。
魔界与仙道的景致不同,殿宇外便是荒郊野岭,看起来阴森可怖。云朔归勉强找到了一个有几棵老树的地方,站住了脚,而后有些提心吊胆地等云溟前来。
可惜系统不在,他连云溟如今在哪都不知道。
云朔归背靠着树,乍然想起那日原主死时的景况。
夜蛊能够翻动天地,云家现在应当已经被掩埋在废墟之中了。也不知道夜蛊的主体如今去了哪里,是消散了,还是逃去了哪里。
茫茫夜色之中,云朔归轻轻叹了声。
便乍然觉得口中被塞了一条湿润冰凉的东西。
那东西还活着,不断往他口中探。还勾着他的舌头,想与他共舞。
云朔归牙关一用力,便想咬下去。却被人用力捏住了下巴,怎么也合不拢嘴。
在他面前,一个人影逐渐浮现。
云溟来了。有了这个认知,云朔归放松了些,任由来人将他压在树上吮吻。
云溟显然是有些报复心的。他勾着云朔归的舌头共舞,不断撩拨他,却又不让他满足。
直到云朔归受不了了,反客为主,云溟才露出了一点他从前作为学人精该有的操守,将学到的吻技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吻闭,云朔归喘不过气来,背靠着树身子下滑。
却被云溟从半空中捞起,而后又亲了亲他的唇角。
云朔归气也气死了“云溟你做什么”
“方才魔尊这么对你做了。”云溟听起来还挺理直气壮,“他可以这么对你我也可以。”
云朔归仔细回想了一下,怎么都不记得自己和云渊接过吻“我记得他用的是手吧”
云溟微妙的卡了一下壳,而后道“差不多。”
这可差太多了。
云朔归被气笑了,嘶嘶磨牙。
云溟见势不妙,便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你刚才叫我云溟那是我的名字”
云朔归“”又失忆了这么巧
这次轮到云朔归卡壳了。
他在云溟的幻境中待了太久,只知道那里的时间流逝比外面慢,却不知道云溟究竟应当什么时候再次失忆。
他使劲看了看云溟,但无法从学人精的外观上看出他究竟有没有失忆。
不过这种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是一顿他的作风,倒是像极了之前那个失忆后的云溟。而拥有记忆的,却好像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肯对他做。
不过卡壳了也好。他可以诱拐小朋友“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你还记得别的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叫我鬼王。他们很怕我。还有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哥哥。”
如果仔细听,能够听出云溟话中压抑的情愫。
但云朔归哪是什么会注意别人细微心情的人,他闻言只是微微应了一声,表示肯定云溟的记忆。
九幽鬼王在魔界,确实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对象。毕竟谁都不想像曾经的鬼王那样,被他一言不合就做成傀儡。
说起傀儡从他来到现在,倒是没遇见过云溟的另一个“作品”云熙。距离上次仙道一别也有些时日,也不知道他那个“亲儿子”现在被云渊搞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始作俑者显然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双眼无辜地朝他看。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你现在患了失魂症。你的侄子让我来帮你医治。但是他并不知道你是我弟弟,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学人精一点就透“是让我在他面前不认识你”
孺子可教啊。云朔归松了口气,点点头“要记住了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哥哥了。”
“好”云溟乖巧道,“但是哥哥,我想要点奖励。”
“还奖励”云朔归想起了他在陆清行那里做的好事,气也气笑了,“就算我不答应,你不也会偷偷溜过来弄我我之后会跟你走,帮你看病。你想做什么,到那时候再说吧”
云溟被他精准地戳到了心思,情绪在心尖上搔刮,分不太清楚究竟是欢喜还是不耐,只闷闷应了一声。
他往前侧了侧身子,在云朔归唇角留下一个亲吻“这是哥哥让我等待的报酬。”
“你也太会得寸进尺了。”云朔归伸手拍了拍云溟的肩膀,而后笑了笑,“也亏得你听话,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多谢你了。”
这样的夸奖显然取悦了云溟。
是难得愉快的交涉。云朔归松了口气“我回去了。没有我的同意不要乱说话。”
云溟点了点头,又忽然道“等等。”
云朔归忽然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他可不认为云溟有幽默感,这时候和他开个冷笑话。云溟说等等,便真是有他认为重要的事情要说。他于是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问“怎么了”
便听云溟道“宴席上的肉饼很好吃。我一直没见哥哥吃,刚才出来就想告诉你的。”
云朔归“”
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他刚和云渊发完脾气,没剩下多大的气性,于是笑着道“好吧好吧,我回去就吃。不过就算好吃我也只能吃一点,魔兽的肉我吃了对身子不好。”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还有,不要一直盯着我看。要是被云渊发现了怎么办你也想像刚才那些人一样,被挖掉眼珠拖出去么”
云朔归只是开个玩笑,却觉得对面的云溟肉眼可见地端正了态度,仿佛唯有这件事不想退让。
“我不会,”云溟沉声道,“如果魔尊不让我看,或许我会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哥哥。”
云朔归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他凑上去拍了拍云溟的肩,安慰道“乖,你不会再失去了。”
说什么失去不失去,学人精可从来都没拥有过他啊。云朔归无奈地想。
云溟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在云朔归没有反应过来时,唇舌便又被人堵住,狠狠。
云朔归喉头不断翻滚,面上也泛起红潮。他几乎体会到了窒息被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弄到窒息。
在被云溟松开后,云朔归大口喘着气,狠狠地问“这次又是为什么报酬奖励”
云溟亲亲他的嘴角,啄干流下的液体。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地回答“或许是开心。哥哥,我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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