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胡言”云朔归刚吐出这几个字, 便发觉不对。
一股灼烧感从他的背上升腾起来,有如皮肤下所有的敏感都被发掘,云朔归被烧灼感刺激得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从后心蔓延开, 逐渐酥麻了整个肩胛。云朔归在刺激感之中, 陡然回忆起了这个图形的意义“这是”
“亏你还记得喋血汨罗。”玉千鸾的声音有些缠绵, 也有些许怀念, “当初我在主人身上种下的花,怎么就被旁人摘走了呢”
之前在仙道时, 玉千鸾曾在他的后背刺下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喋血汨罗。这花被陆清行发现后, 着实让云朔归吃了不少苦头。
如果被云渊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留下痕迹”他此时属实有些惊慌。但想到就算留下了痕迹, 系统也可以遮掩, 便放松了些。
只是那样又要瞒着玉千鸾套娃下去同样不得了。
玉千鸾笑得更愉悦“就这么怕魔尊发现可我巴不得他抛弃你”
“你想要什么直说”背上的烧灼感还在继续,云朔归只得呵止玉千鸾的独白。
“你依旧这么贴心而迅捷。”却不是为了贴他的心。
主人不知道, 他从闭关之中出来后, 有多么后悔。后悔没有在仙道时想起一切,那样主人就不会有机会再勾搭云渊。
他在闭关时,一段尘封的记忆松动了。在被他遗忘的记忆中, 主人一次次救赎了他, 将他带出绝望最终,却被陆清行轻易毁掉。他之前在没有恢复记忆时,甚至对陆清行产生过兴趣,简直可笑至极
玉千鸾道“倒也不难。我这么久没和主人亲昵过,实在有些寂寞。不如你就将这片羽毛当做我, 好好亲昵亲昵”
云朔归气得肝火都要冒出来。
简直变态
这羽毛又细又软, 怎么亲昵不是折磨人
云朔归气得要命“你想得美。我睡了, 你滚开。”
说完, 他又对系统道“统子, 把感觉给我屏蔽了。”
“宿主真要睡觉”
“我被三个狗崽子搞得心神俱疲,不能睡吗”云朔归反问。
但其实宿主大部分时间都在被那几个任务对象伺候系统没敢把真话说出来,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云朔归的要求。
羽毛在天空中抖了抖,却见云朔归真的极快地入了睡,无论他怎么威胁调笑,都没有任何动静。
赤红的翎羽最终无趣地落在了云朔归枕边,连鲜艳的颜色都变得暗淡。
另一边,玉千鸾切断了与翎羽的联系,心中微恼。
主人不在自己身边,果真很麻烦
又要顾及魔尊,又要顾及他的身体。净是些碍眼的东西。如果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他早就在主人身上种满了喋血汨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连在主人背后种朵花,都要被主人呵斥。他的主人对他那么好,怎么能拒绝这样小小的要求呢玉千鸾无不神伤地想。
不过快了。
除掉陆清行,再摆脱云渊和这具疲弱的身体,主人就可以任他玩弄,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是主人的宠物,也将是主人的主人。
云渊回来了。云朔归从睡梦中醒来,隐约察觉到这一点。
这具身体距离云渊越远越难熬,但离得越近越渴望。他能够感受到,云渊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打了个哈欠,勉强将头发系起,从床上站起。
“宿主,外面除了云渊还有别人。”
“云溟和玉千鸾在吗”
“不在。”
那就无所谓了。云朔归瞟到床上那片翎羽,随手将它揣进自己怀里。而后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刚睡醒的青年还不是太清醒,一路打着哈欠,只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一点点寻找着云渊。
他逐渐穿过了花丛与大厅,在魔宫靠近入口的地方,看到了云渊。另外几个人他不认得,像是在和云渊报告什么。
云朔归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穿过,这些人认得他,没有敢阻拦的。云渊也没再刻意躲开,于是被云朔归抱了个满怀。
云渊让报告的人停了一下,拍拍云朔归的肩问“怎么了”
“你还有脸说”云朔归打了个哈欠,话语也没了杀伤力,“都是因为你。”
他这话里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杀机,除了云渊没人注意到。云渊即便注意到了,也不会对他严阵以待,仍旧任由他抱着。
云朔归抱了一会儿,不着痕迹地在云渊身上蹭了蹭,觉得够了,于是落落大方地松开这人,笑着道“你慢慢谈吧,我走了。”
身体的需求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恶心云渊一下。让他再感受一下什么叫能看不能吃。
做了坏事的云朔归身心舒爽,连走脱的步伐都特别轻松。
坑害了他,就这么开心云渊越发觉得窥见了义父不为人知的可爱一面,更不想让他离开。
魔尊一向随心所欲,一把将将要逃走的人抓了回来,搂在自己怀中“既然醒了,就别回去睡。一直睡会睡坏身子。”
云朔归挑眉看他,眼睛中带了点戏谑“真是担心我的身子”
云渊“当然怕你睡虚了,到时候受不住。”
云朔归刚睡醒,懒得和他争口舌之利。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任由云渊抱住他,上了属于魔尊的坐骑。
这次上了车后,云渊见云朔归确实还有点犯困,倒是没有对他再做出什么出的事。
云朔归用手撑着脑袋,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在醒与睡之间徘徊。
在半梦半醒之间,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他的头脑清醒起来。
他略显讶异地睁开眼睛“到仙道了”
不光是到了仙道,而且云渊将坐骑的魔气都给驱散了,他才能察觉到这沁人心脾的灵气。
但灵气之中,还夹杂着少量的魔气。云朔归很快明白了“你把我带到了战场”
不等云渊回应,他扒着座椅,朝窗边看去。
在视线可以达到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大的宗门。以这个宗门的规来看,它所配备的防御法阵与法器都算得上是精良了但仍旧被魔修轻易攻陷。
因为前来攻打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在魔界也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鬼王。
青年一身黑衣,周身气势如同幽魂。鬼魂们在仙道的法术下,或是桀桀怪笑,或是惨声嘶嚎,却都扭曲着,不断朝仙道发起攻击。很快就将护宗大阵撕成碎片。
在狂乱的景象之中,肤色皙白的鬼王静静站立着,显得过于沉默。只是这沉默不代表他的无能,反而如同勾命的魂锁,令人从心底发出恐惧。
“云溟”云朔归陡然想起之前云溟对他的试探。
云溟问他,想要帮云渊吗是因为那时候他答了是,学人精才会帮助云渊出战吧。
不然一向不出山的九幽鬼王,怎么会突然现身在战场,将仙道打了个措手不及。
“唉,真是罪过。”云朔归在识海里朝着系统道,语气还很轻松。
“叔叔第一次出战,就如此神勇,”云渊的话印证了云朔归的猜想,“不愧是义父亲手调教出来的人。”
云朔归淡淡应了一声,却在下一秒眉头皱起“你说他是第一次出战从你认识他以来,他没有和仙道的人交手过吗”
“没有,”云渊笑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在仙道的名声,还没有在魔界名声大他刚杀了鬼王那时,有不少人去挑战,最后都成了他的傀儡魔修都被他杀怕了,但他一直窝在殿里,要么就去凡间仙道的人恐怕没几个见过他。”
云朔归的眉头皱的更紧。
在不远处,鬼魂们终于怪笑着,将仙道的防御彻底瓦解。云溟一步步走进宗门。鬼魂在血肉之躯上狂欢,将这些曾经的敌人同化成自己的朋友。
“这是一个小宗门,却是魔界与仙道通道中最脆弱的一部分,”云渊在云朔归耳边解释,“掌控了这里,想要突破仙道,就容易得多仙道那些老不死的不会想不到这些,却因为内讧,没能派出相应的人手增援真是蠢不可及。”
云渊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从容的气派。
云朔归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确实仙道修炼周期极长,三百多岁的云渊,在这个战场上只能算是资历很浅的年轻人。
但却是这个年轻人,以一己之力整顿了魔修,并且撬开了仙道的大门百年前是一次,今天又是一次。
“云渊,我一直没有问你,”云朔归平静地看着他,“你两次攻打仙道,究竟为了什么”
云渊笑了“哪有为什么坐在魔尊的位置上,不是自然而然地要征战吗不然魔修这么多人让他们内耗那可太蠢了。”
“说实话,”云朔归微微眯眼,“如果你不说,想让我替你说吗我刚死没多久,你就进攻了仙道。你是从魔界中找不到我,才想到我可能去了仙道吗”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郑重其事,又或许是云渊已经自信到不需要再骗他。云渊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道“是。”他又道“也不是。那时魔界之中有人不服我我便想证明给他们看看,我能够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啊”云朔归笑了笑,“那你做到了。如果我还在魔尊的位置上,魔修不可能发展得如此好。”
云渊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想起曾经,他还不是魔尊的时候。他次次出生入死,都是为了朝义父证明自己。每次吊着一口气回到魔宫,只想活着听到义父一声赞誉。只是他做了这么多,却不如云熙在义父面前撒个娇,或是在义父面前做几件毫无意义的简单事情,得到的称赞来得多。
当知道云熙竟然胆敢算计义父,想要谋权篡位时,云渊没有感到愤怒,只觉得好笑。云熙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看到义父风光,就以为自己也可以吗
但他最终还是愤怒地恨不得杀了云熙。就算云熙这么痴心妄想地将手伸到了义父的头上,义父还是没有责怪他,甚至对他比以前更好凭什么就凭他是义父亲生的孩子吗
还是说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就不配得到义父正眼相待
在愤怒之下,云渊手刃了义父,将云熙做成了傀儡。他清醒过来后始终不相信,那个只手遮天的涅槃魔尊就这么陨落在自己手下了。
义父一定还活着。云渊如此坚信。他找遍了魔界,都没有发现义父的影踪。于是他攻打了仙道。
他明明能够直接将仙道击溃,让那些假仁假义的修仙者,都成为魔修的奴隶。可当他在仙道也没有找到义父的踪迹后,云渊忽然觉得毫无意义。
那场战争以魔尊的主动退让而草草收场。却在今天卷土重来。
这一次,当他来到仙道时,终于听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义父的称赞。
只是比起高兴,他却更多了些难言的感觉。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曾经那么努力,想让你看到我,却始终比不上你亲生的云熙。我将他杀了以后,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我了吗果然早就该把碍事的人杀了。”
云朔归认真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一切都看穿。
云渊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义父有些复杂的眼神中。
好感度九十九了只差临门一脚。
但愿能够一举成功云朔归收回目光,默默想。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