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明明是男女朋友，这么久却没有约过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祝凌在电话里控诉，“应该你来约我才对诶。”
约会啊……
于眠站起来锁上门，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边：“你有时间了？”
这个暑假她过得倒是轻松，祝凌却一直在做兼职。于眠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缺钱，才知道他母亲很少给他生活费。
愿意塞钱把祝凌转到更好的班级，操心他复读的事，替他付学费，却不愿意给生活费？这是什么样的心理？
于眠搞不懂。
祝凌也不喜欢回去见到那几个人，干脆从早到晚在外打工，忙得团团转。于眠和他经常碰面，相处的机会却不多。
“有啊，我明天一天都空闲，就想和你待一块儿。地方我都选好了，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把自己带上~”祝凌在那头低声笑。
倒是准备得很充分。于眠也轻轻勾起嘴角，说好。听着少年叽叽喳喳谈他的计划，心里愧疚更甚。
不管是高二开始的大胆撩拨，还是勇敢的告白，以及交往后的联络，好像祝凌一直处于主动的状态。而她，则是顺着他的这份主动，作出反应罢了。
多年没有联系，于眠对高中时代的祝凌的印象早就模糊。只记得他说出喜欢时，心里的悸动与脸颊的热意，记得他离开时苍白的面容。
再次看到鲜活的那个少年，她的确想改变历史，改变她与祝凌的关系，因此接受了告白，忧心祝凌的前途，可有时候于眠在想……
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祝凌呢？为什么他的喜欢那么炽热与积极，她却在复杂的想法中无法抉择。
今天在她妈夸吕嘉一，想要对方做女婿的时候，忽然于眠就很烦躁。她很尊重家人的想法，可是也不想再次违背自己的心意。
“喂喂，于眠你在听吗？”
“嗯。”于眠回神，应道。
又聊了一阵，挂上电话。看着q/q上祝凌发过来的亲吻表情包，于眠动了动手指，也给他回了一个。
开门出去洗漱，于父叫住她，给她端了一杯牛奶：“怕打扰你，一直没有敲门。把这个喝了再去刷牙。”
于眠听话地接过杯子喝，于父用慈爱的目光看她，然后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吕嘉一？”
他又把空杯拿回去，笑道：“每次他来家里，你都挺冷淡的。我想着你本来性格就不属于活泼的类型，没有很在意。但是最近难得见你和哪个男生一起回家，还热心去帮忙。”
“最近你还问了几个问题，今天又和你妈——”
“爸。”
于眠静静望着她爸：“您想说什么。”
于父一愣，看了看主卧，妻主因为女儿的话有点不开心，已经睡了。
他把于眠拉到她的房间，让她坐：“其实你已经十八了，想要谈恋爱，家里也不是不允许——你先别否认，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于父有些不解：“你直接告诉家里也行的，这样你妈也不会天天念着嘉一。我们不一定选嘉一做女婿，只不过是因为他是邻居，又和你是同班同学，条件也符合……总的来说还得看你的心意，难不成我们会逼你？”
倒是没有逼她娶吕嘉一。那一世，于眠拒绝祝凌后，一直以各种借口躲避感情的话题。
家里虽急，但父母好像也看出什么苗头，于母在吕嘉一结婚，她又相亲失败多次后，也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催。
她只是担心父母不接受祝凌啊……在得知祝凌死去的消息，母亲也是不认同他的，说他是戏子。
“爸，你也知道我妈，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婿。如果我找了一个不符合她心意的，完全和她要求相反的，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于眠淡淡道。
完全不符合要求？
于父对女儿的男朋友有些好奇了：“哪天能让我见见吗？我不告诉你妈，如果真是个好孩子，家里怎么会不同意，如果你妈不同意，爸支持你。”
于父很诚恳：“你愿意让爸爸见他吗？”
于眠垂眸：“……改天吧。”
上一次，她爸站在母亲那边，委婉地说，既然妈妈这么反对，你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这次，他说想要了解自己喜欢的男生。
头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是父亲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一直是很懂事的孩子，很少让我们担心，什么事都能处理好。你弟小，性格又跳脱，我们在他身上关注的就多了，结果养成了你冷淡的性子。我还记得你十一岁的时候，难得你和家里闹别扭，家里开了家庭会议，却也没问出什么，结果第二天，发现门把上夹着一封信。”
啊，是那次。于眠在班里目睹了一场暴力事件，事件持续时间久，加上竞赛多，压力大，心理出了点问题。她没有向父母倾诉，而是默默消化，假期窝在房间好几天不说话。后来很快就恢复了。
“阿眠，”于父说，“你是不相信爸爸妈妈吗？其实你妈，她可能有些地方比较固执，但爱你的心不会变。今天你怪她太积极，她还气呼呼地说‘要不是她是我女儿，我会管吗’，我希望大家能够坦诚相见，我们是家人啊。”
于眠觉得心里热热的，好像眼睛也有点湿润。
她也曾经坦诚。她曾带着羞涩、紧张、期待、茫然的心情，双颊微红，在清晨和父母说，想和班里一个叫祝凌的同学交往，却得到了强烈的反对。
那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你不是问过你妈问题，她说成绩不是评判人的唯一标准吗，可是为什么她却喜欢嘉一那样的孩子？你想过没有，那是因为至少这样的孩子比较保险，万一你爱上的人居心不良，欺骗你，那么我们会心疼。”
于眠闭了闭眼：“我知道。”
“合适的时机，我会让您和他见面的，您能不能暂时帮我保密。”
于父神色温柔：“好。早点睡。”
洗漱完，关门关灯。晚上风有些大，于眠怕冻着两只鹦鹉，把笼子从窗户阳台拎进屋。
牡丹鹦鹉是群居性生物。即使白天它们会为了饲料互相啄咬，晚上却挤到一处，小小的两只依偎着，把头埋进对方柔软的羽毛里，睡得很香。
家人啊……
梦里，父母，于礼，和祝凌的面容交织在一起。
……
吃早餐的时候，于眠给于母夹了个荷包蛋，于母看她一眼，冷冷的：“我不爱吃。”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缓和了与母亲的关系，于眠说和朋友约了一起玩，获得首肯，又摆脱死活要跟着去的于礼的纠缠，终于出门了。
天气微热，空中见不到一丝蓝，她坐公交车到了一个包子铺。
祝凌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但他长相艳丽，身材高挑，很难不引人注意。于眠很快看到了他。走过去，发现他桌上摆着一大堆吃的。包子馒头面条粥。
“吃得完吗？”于眠在思考，如果祝凌没有付钱，就由她付，祝凌天天辛苦兼职，别把钱浪费了。
祝凌半抬眼皮，先和后面的人说话，下巴往于眠这里一点：“瞧见没，我女朋友。少和小爷搭讪，跟你说了有主偏不信，一个劲逼逼，是不是欠揍。你能比得上她？”
于眠：“？”
后桌的女子神色讪讪，看到于眠的脸后，更尴尬。于眠虽然不苟言笑，但这种严肃更突现了她的好看，线条精致，高冷疏离。
难道这年头，好看的人都互相吸引，不给平凡人留机会？
“不许骂人和说脏话。”于眠轻声道。
祝凌笑：“是是是。我在这儿表真心呢，你倒是只顾着管我。吃饭了没，一起？”
于眠摇头：“吃过了，你也要适量，吃多了积食。还有这些，到时候吃不完打包吗。”
祝凌满不在乎：“哪里，放心吃得完。我饭量就是这样，吃得多，不易胖。你说我是不是天生适合当明星的料。”
于是他真的吃完了这一大堆。
于眠摸了摸他肚子，怎么吃的，真的不胀？
她替祝凌付的账，祝凌笑道：“谢谢于姐姐，等我以后挣钱养你哈。”
“去哪儿。”昨晚他说已经选好了地点。
“游乐园啊。咱们先去买点零食之类的，到时候进去了，里面的东西老贵老贵，不划算。”
原来是游乐园。于眠所在的这座城市正在扩大规模，积极开拓新城区，于眠家在老城区。新区建立了一个很大的游乐园，她弟去过，反响还不错。
想到祝凌的性格，他选游乐园也能理解。比起图书馆、公园之类的，当然是选好玩的。
买面包的时候，祝凌看着于眠偷笑，于眠发现了：“怎么？”
“你喜欢毛毛虫啊？”祝凌指着她手上的面包。
毛毛虫是面包的一种，由形状得名，于眠一直喜欢吃。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祝凌摇头，眯起桃花眼：“觉得很可爱啊，感觉又多了解了你一点。”
约会，本来就是情侣为了加深彼此的了解与情感，才有的举动嘛。
他眼神忽然变得狡黠：“你猜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于眠提着袋子正要结账，思索了一会儿道：“石榴？”她见过祝凌吃。
“不对，再猜。”
“……”
猜来猜去感觉有些幼稚，于眠扫完二/维码：“不猜。”
“你都不配合我。”祝凌无言，谁让他喜欢的人是这个性格呢，瞪了她几秒，勾起唇。
买完吃的出了店门，于眠庆幸自己带了背包，把袋子装包里，准备牵一下男朋友的手，往游乐园走。
祝凌不给牵，在她手伸过来的时候避过。
还是那句话：“猜我喜欢吃什么水果。我都知道你爱吃西瓜，你一点都不关注我……”可怜巴巴，委屈巴巴，他巴掌大的脸上，表情生动得很。
于眠很想吐槽一句，这个小戏精。
做好了猜很久的准备，祝凌却抓住她的袖子，继而踮脚搂住她的脖子，薄薄的唇就这么送了上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涂的润唇膏，于眠只感觉一阵柔软水润，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个吻一触即分，祝凌笑眯眯的，背着手：“说，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猜不到，尝总尝得出吧，于姐姐~”
透明的润唇膏，涂上后，被她沾了一部分，残留着些许果香。
于眠板着脸，祝凌以为她生气了：“不是吧，我这是逗你呢，情趣懂不懂？”
他们在一条小道上。墙后面是花草，一旁高大的树木遮挡住开始变得刺眼的阳光。
于眠单手背着包，沉默地靠近祝凌。
祝凌心道不好，难不成把于眠弄得不耐烦了？好像他非让人猜来猜去，的确有点任性，毕竟太阳开始升高，气温也变热。
可是他只是开玩笑啊……
哼。好嘛，那就服个软，撒个娇。
一直在恋爱中处于主动地位，却由于各种因素，害怕失去心上人。总是先低头的少年，扬起脸，想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于……”
却被搂进怀里。
于眠纤长的手指印在他唇瓣上，按了一下。
一本正经地放到鼻子跟前嗅：“你刚才太快了，没感觉出来。”
祝凌咽了口唾沫：“那，现在呢。”
“现在啊……”
其实刚才她闻出来了，那味道清新甜蜜，立刻就能描绘出水果的模样，饱满可爱，引人回味。
“是水蜜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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