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树叶附在枝丫上,从窗户悄悄探进去,随风抖动着柔嫩的小身躯,发出“沙沙”的响声。
窗明几净。南大的金融系十分出名,公司金融学专业的学生大多学习态度诚恳,纷纷埋头记笔记,只有少数人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教室里只回荡着老师讲课的声音。
于眠每次都去教室很早,她要帮室友们占位置。今天她也同样端正地坐在第一排,时而抬头看老师,时而记录着什么。
“这个问题谁来回答?”穿戴整齐的中年女教师问。
这位老师姓赵,是学校特聘的教师。当于眠举起手时,她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微笑着点头,听这名勤奋的学生沉着地发言。
这是上午的第二节大课,课后于眠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赵老师叫住她。
“我这边有一个项目人手不够,需要找人帮忙处理一些数据,你愿意来锻炼吗?”
于眠微怔,望着赵老师温和的面容,很快答应:“当然愿意。多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赵老师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理论知识学得不错,应该多往实践方面走走。”
她走后,于眠的室友们纷纷挤了过来,感叹道:“人和人就是不同啊。别看赵老师平时对谁都笑眯眯的,她傲着呢。”
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她们都知道于眠基础非常扎实,不仅经常泡图书馆,还总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想的很多方案都是可实行且有特色的,成绩又好,难怪会引起别人注意”
“不过是叫你去跑腿而已,得意什么,又不是年级第一。”
有人嘲讽道。
只见一位夹着太阳伞的白弱女生靠在玻璃门上,阴阳怪气地说话,斜着眼睛望着于眠等人。
于眠的其中一位室友笑道:“怎么你嫉妒我们阿眠啊?眼睛都红得滴血了。”
女生涨红了脸:“我嫉妒她?不过是个书呆子,只会纸上谈兵而已。真去帮赵老师做事,肯定出洋相。”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大伙儿也不恼,指着她笑嘻嘻,气得对方颤抖着手打开太阳伞,消失在众人面前。
自从于眠在班上举办的某个活动中出了彩,这位同学就爱酸她。
于眠从来不气。她活了不止十八年,前世也算个社会人,重新回到大学只想多学知识。她以前就是金融系的,基础好不奇怪,因此也不会沾沾自喜,和人争执。
反倒是室友们看不惯,联合起来帮她怼人,敌方实力不济,每次都惨败。
“走,吃二食堂的小火锅去。”大伙儿说说笑笑。
吃饭时,有人问:“阿眠这么努力,不只是打算进一个好公司吧?”
“嗯,我想自己开一家公司。”于眠道。
“自己开?”问话的人惊了,怪不得,但又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不去管理之类的专业?”
于眠夹起一筷子粉丝: “公司金融也是十分重要的部分,我想从这方面入手研究。”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毕业之前做好创业的准备。
学校的日子很平静,因为她读过一次的缘故,很多没必要的矛盾都能避免。
于眠在朝着自己规划好的路线,一点一点地往前。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期间于眠又去看过祝凌两次。
他越来越忙,攒着一股劲学着,和她通话频率变少。
于眠问他累不累,祝凌也不再撒娇说累,要她亲亲抱抱,反而很有感慨地叹道:“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有什么办法呢。你一直在往上,如果我不加把劲,就看不到你了。上大学有什么稀奇,我现在想上个更好的学校。”祝凌说。
祝凌的文化成绩逐渐提升,曾经认为的上大学好像也不再遥远。
他担心的事情从“能不能赢得于伯母的认可,和心上人在一起”,到了“我能否离于眠更近。”
期末考试结束后,于眠没有回家,她和父母说了自己要去赵老师那边,得到了同意。
女儿虽然独立能力强,但很少去离家远的地方,于父不放心:“眼看就要入冬了,衣服够吗,爸再给你寄点衣服过去。过年你得回来吧,你一个人在那边……”
唠唠叨叨,却充满了温情。于眠安慰她爸:“我尽量早点回来。”她和母亲也说了几句,于母支持女儿出去锻炼,只是在要挂的时候问:“大学遇到不少优秀同学吧?”
“是,同学们都很有才能,我还需要不断学习。”别看室友们纷纷夸于眠大佬,那个白弱女生说的话也有道理,她的确没什么可得意的,年级第一不是她。
于母话锋一变:“你觉得,那些男生和祝凌比,怎么样?出去见的人多了,才会发现以前的狭隘,好男生多得是。”
这话把于眠噎住了。
她妈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可是好男生多得是,那些也不是祝凌啊,一个是同学,一个是男友,有必要比吗。
“标准不同吧,”她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抿唇道:“那您说,上次您加的那个俱乐部,里面也有很多优秀的叔叔,您会将他们与爸相比?”
“怎么扯上你爸了。”于母不悦,“我们是有婚姻关系的,是亲人,是夫妻,他为我操持家庭,生儿育女,怎么能单独用那些东西评价。”
于眠道勾起笑:“所以您的意思是,倘若没有这些关系,我爸和那些叔叔在一块儿,你的选择就可能会变?”
她知道自己这样会惹母亲发火,轻轻吐了口气:“您应该明白,感情是无法用其他事物衡量的。您教您的学生,不也是和她们说,做人要纯粹,待人要真诚么。我和祝凌尊重您的想法,这学期很少见面,都希望努力达到您的要求。现在您又在做什么呢?”
于母发现自己败给了女儿,争不过。只好冷冷道:“我是希望你以后别后悔,好男孩多的是,别轻易做选择,到时候你想反悔,我可不管。其余的,等祝凌真能考上大学再说吧。”
明明是温馨的家人连线,却成了母女僵持,谈话无法继续,二人都默默挂了电话。
心情不怎么美丽。
这次于眠意识到,她母亲虽然退了一步,却依旧是前世那个固执的人,她不否认母亲对自己的关心,但关心不能是权威的,盲目的。
于眠调出联系人页面,凝睇男友的号码,轻轻拨出去。
听到祝凌声音的那瞬间,烦闷好像散了一点。她前世没有和祝凌走到一起,因此她无法预料以后会不会后悔,可如果于眠现在就放弃,那肯定会遗憾。
上天要她重来一次,肯定不是闹着玩。
“是我。这个寒假不回来,过年也不一定,你回家了吗,怎么那么吵……”
聊了没几句,她就被祝凌那边的响动吸引。
祝凌那边的背景音很微妙,打麻将的声音、许多人聚在一起交谈的声音、还有狗在叫。
“你在茶馆吗?”可是怎么感觉人特别多的样子。
祝凌喊了几句,于眠都说听不清。
他无语地对着那些亲戚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跑去宽阔的空地,空地上有人在晒衣服。
祝凌的奶奶以前是乡绅,其实这一片地都是他家的,可因为老宅常年空着没人住,周围的农户就占领了这院子,放柴火,喂鸡,晒衣服,赶也赶不走。
瞅见晒衣服家的小孩悄悄躲在灶屋边看他,祝凌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掏出奶糖递过去:“能把你家大人叫走的话,这糖就是你的。”
小屁孩咬了咬手指,一溜烟跑去做任务换糖了。
祝凌这才蹲在门槛上,没好气道:“回不来吗,没事,我也回不来。”
“我在老家呢。”
他爷爷今年非要让所有人回老家祭祖,想起自己的亲戚,祝凌就头疼,说不去。结果被强制带过来,爷爷还骂他不孝顺。祝慕林在一边装乖,看得他直冒鬼火。
到了老家吧,大姨大姑们围绕着老宅,明里暗里展开了利益的争夺,还对着祝母炫耀自家儿子读书好,多嘴多舌。
今天家里摆酒席,说要庆祝大姑孩子读了重点高中,吵就算了,时不时就把祝凌拎出来公开处刑。
他都在爆发边缘了。
祝凌诉苦:“庆祝就庆祝,有必要踩我吗,我已经很听你的话,没有和她们起冲突了。”
这次回老家之旅更是让他坚定要考上大学的心。他发现以前的自己是无能狂怒,打人脸还是得用实力说话。
于眠家亲戚大多不怎么来往,只是过年或者节假日,偶尔见面,都是各扫门前雪。所以她没有感受过男友口中的糟心事。
“于姐姐,你带我走算了。”
光听叙述就挺让人郁闷的。她安慰祝凌,顺着他道:“好,带你走。”
结果在即将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真的去接祝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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