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不算数”
被谭朝风用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口吻这么控诉, 哪怕是叶棠这样的人也会良心有点痛。
她伸手拍拍谭朝风乱了的领口, 漫不经心地问“江慕月呢”
“江慕月”
谭朝风愣了一下,没能立刻把人和名字对上号没办法,谭少东几乎每天都在认识新朋友。哪怕他博学强记, 也没法过目不忘地记住自己遇到过的每一个人。
江慕月在谭朝风的脑内备注是“谭星华的小情妇”。谭朝风对亲爹的谭星华都厌恶至极, 又怎么会去和谭星华的小情妇打交道江慕月他认得出, 但要问他江慕月叫什么名字,他只能答出一句“月什么吧。”毕竟谁都知道谭星华就认准了一个“月”字。
也是因为这个月字, 谭朝风想到了叶棠口中的“江慕月”是谁。
“噢, 你是说那老东西包养的女大学生”
前一秒还气呼呼的谭朝风这会儿不气了。音乐开始, 他自然地把手搭上叶棠的腰, 开始搂着叶棠翩翩起舞。
“怎么, 吃醋了”
谭朝风笑得贼兮兮的,看得出他可开心了。他眼里光芒闪烁,看得叶棠感觉他是只刚偷吃了一嘴蜜的小熊,从骨头缝里溢出的甜和满足是遮都遮不住地往外渗。
夸张地耸肩叹气, 又咧嘴露出个很符合他年纪的笑容。谭朝风凑到叶棠的耳边,口吻有点儿小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呢。”
孩子只是情感经历少, 不是情商低。谭朝风知道叶棠没那么喜欢他, 至少不是像他喜欢她那么喜欢他,但这段感情说好听了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说难听的就是他在强叶棠所难。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怪叶棠不像自己这么投入。
所以知道叶棠会因为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不高兴,谭朝风实在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嘴角的弧度。
叶棠微微失笑。她是不可能和她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的。和谭朝风在一起,那是因为她确实被谭朝风所吸引。
只不过穿越的世界多了, 叶棠清楚地明白几十年、上百年的人生并不是终点。谭朝风能陪伴自己的时间十分有限,到了下一个世界,一切又全部归零。所以她下意识地减少了在谭朝风身上的感情投入,也省得自己到了下一个世界又因深深的丧失感而痛苦。
见叶棠微微出神,不知道叶棠是在反省自己的有所保留,谭朝风只当叶棠是还在介意江慕月的事。
搂着叶棠与叶棠贴面而舞,谭朝风严肃了起来。他趁着叶棠转圈后倾的功夫,倾身压上叶棠。
“放心吧。”
在其他人的掌声中,谭朝风贴着叶棠道“我只是把那女人带去找张叔了。”
“带去找张继”
叶棠以一种近乎倾倒的姿势稳住身形,谭朝风抬起叶棠的一条大腿,将叶棠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两人跳起舞来热力四射,荷尔蒙爆棚。旁边不少女性看得羡慕不已,直说蒋总好艳福,蒋总和谭少东真般配。
“张叔被谭星华那老东西骚扰了一晚上,不堪其扰准备走了。我让他在门口等我一下,然后把那老东西的小情儿就是那江什么月带去给他处理。”
谭朝风被江慕月撞得手里的酒全洒了,血腥玛丽直接在江慕月的裙子上开成了一团团的花。出于社交礼仪,谭朝风本来是想表示江慕月的裙子由自己来赔偿。然而江慕月抬起了头,对上了谭朝风的视线,谭朝风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他爸的小情妇,脑袋上的小灯泡就跟着亮了起来。
面前这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已经是谭星华身边最后的一个人了。不说谭朝风自己怎么想,只谈谭星华的想法和外界媒体的评价,所有人几乎都在说是小白花害惨了谭星华,谭星华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为了小白花才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谭星华现在最不肯放手的东西,除了昔日辉煌,就是小白花这个“真爱”。
“真爱”已经是谭星华最后的遮羞布了。
谭朝风对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孩子没有恶意,但遭不住他对谭星华是满满的恶意。他看小白花哭唧唧,一张脸又跟刮了双飞粉似的死白死白,立刻断定小白花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那不是刚刚好吗趁这种时候离间他们两个,给那老东西致命一击。我这么想着,就问她说想不想逃离现在的生活。”
想到自己带江慕月离开时江慕月满眼星星望着自己的模样,谭朝风有些无奈。江慕月当时明显是误会他想亲自帮她脱离现状了。
她也不想想他们既没交集,又无交情,谭朝风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为了她丢下叶棠。哪怕谭朝风想报复谭星华也一样。
在谭朝风的心里,和叶棠在一起远比报复谭星华重要。
“她回答想,我就问她想不想去留学。她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我就告诉她这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她就同意去留学了。”
“然后你就把她塞给了张继”
“嗯。”
谭朝风点头。
叶棠可以想见谭朝风把江慕月塞给张继的时候小姑娘会有多懵圈多难受多失望。
她和那小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小姑娘就往谭星华的身后躲。后来谭星华拿着她撒气了她也只是娇娇怯怯一脸“我好痛苦啊”的表情委委屈屈地待在谭星华的身边。
天不渡人人自渡。倘若江慕月因为受不了谭星华的歇斯底里与控制癖,她决定主动和谭星华分手,哪怕她没求到叶棠这里,叶棠也愿意在幕后助她一臂之力。然而江慕月宁肯对月流泪对花痛哭也要做等着白马王子来拯救的公主,这叶棠就爱莫能助了。
“我已经和张叔说好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那江什么月和她爸妈一起打包送国外去。也不知道老东西什么时候才会发觉他的金丝雀已经连人带笼子都没了”
谭偷家大佬朝风大仇得报,心中积了二十二年的怨愤一招散去。
这让他对叶棠坦言自己计划师不光看起来不阴险,反而有种拨云见日后舒畅与舒坦。
叶棠在谭朝风的领舞下,随着他的牵引转了两个圈,又回到他怀中。
“你这招也太坏了。”
谭朝风嘿然一笑,朝着叶棠眨眨眼睛“都是坏女人教导得好。”
两人贴到一处,谭朝风闭了闭眼,像是叹息一般呢喃“我妈妈,是我看着没的。”
在段明月被撞之前,谭家已经收到了无数个匿名威胁电话。但谭星华并没有把那些威胁电话放在心上,在段明月又一次对他提起骚扰电话后,他直接不耐烦地拔了家里的座机,并朝着段明月咆哮“我不指望你给我帮忙但你好好在家也别给我添乱”
当时的谭朝风并没有如父母所想的那样睡着。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听着这一切。
谭家的座机被谭星华拔了线后谭家也没有恢复平静。刚开始是订牛奶的牛奶箱里被人塞了恐吓信,说谭星华既然不在乎自己的老婆,那他们就把目标转移到谭星华儿子的身上。
段明月退订牛奶之后,订报纸的报纸箱里倒是没有恐吓信了。就是报纸里被夹了刀片,段明月被划了好几次手指。于是段明月连报纸都退订了。
谭星华并没有注意到段明月手上的两个创可贴,段明月也不让儿子去跟丈夫说。
段明月被撞的那天,其实对方是冲着谭朝风去的。段明月因为担心儿子,天天起早贪黑接送儿子上下学。她那天也是接了儿子放学回家,牵着儿子的手走在路上。
谭朝风永远都记得那天,他妈妈看见失控一般驶来的汽车,来不及拽着他跑,只能本能地将他护在怀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下了杀身之祸。
看着妈妈被送上救护车,带着满身妈妈的血坐在icu的门口,太上老君、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佛祖、基督、圣母谭朝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都求遍了。他甚至告诉自己,只要妈妈能活下来,他就不去怪爸爸了。
结果
谭星华完全缺席了妻子的救治过程,甚至对妻子的死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后来撞死段明月的人被缉拿归案,也被判处了死刑。但谭朝风的心已经空缺了一块。
他开始自虐,在自己身上开洞。他耳朵上的洞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几十个,而他还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谭朝风长到这么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复谭星华。
但是报复完谭星华之后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现在,谭朝风却有了除了报仇以外的生存目标。
他想和面前的女人在一起,去做一番更大的事业,两人一起并肩,站在这个业界的巅峰。
他想要每天抱着这个女人醒来,想要拥着这个女人睡去。他想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头发、眉眼与嘴角,还想看着她对他露出各种不同的表情。
这种对今后每一天都充满期待的人生,让谭朝风前所未有的快乐。
叶棠没有用言语安慰谭朝风,她给面前的大男孩儿一个抱抱。
感受到叶棠身上的体温,谭朝风满足地笑了起来。他抱着叶棠转了一圈,听见叶棠对他咬耳朵。
“张继可是我的秘书。”
一曲终了,叶棠与谭朝风得到了周围人热烈的掌声。叶棠也朝着周围微微挥手,笑着回礼。
“有什么关系张叔办事可靠人脉广,口风还严。比我的秘书好用多了。”
谭朝风才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样。他盯着叶棠,不要脸地说“再说我们谁和谁啊你的秘书借我用用还不行”
和人寒暄未完就被谭朝风捧着脸对上他视线的叶棠也懒得挣扎,她笑着用涂成黑色的指甲轻轻地叩着谭朝风的脸颊。
“我的还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
谭朝风当场愣住。叶棠便捏着他的下巴,拿自己唇上的口红给谭朝风盖了个自己的专用印章。
眼里微微犯潮,谭朝风轻吸一口气,抖着声音道“是,”
“我是你一个人的。”
离婚后我嫁给了前夫的儿子完
叶棠感觉到了深深的疼痛。
这种疼痛既尖锐,又惨烈,还带着一点熟悉的感觉。
颤抖着掀开自己的眼皮,朦胧地看清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发觉这滩血是从自己脑袋上流出来的叶棠头晕得厉害,胃里更是翻搅得一塌糊涂。
力气在一点点的丧失,叶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皮像有千斤一般重,她的视野也开始逐渐发黑。
一声中年妇女的尖利惨叫从叶棠的身后传了过来。
“田恬”
甜甜这是在叫她吗
不,她不叫甜甜。她记得自己叫叶棠。叶子的叶,海棠的棠
叶棠彻底失去了意识。
田军家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中年妇女李婶惨白着脸朝里喊。
“军儿啊别喝啦你家田恬出事啦”
坐在桌前抱着一瓶老白干喝得醉醺醺的田军一脸朦胧地循着声音往李婶瞧去,却是还来不及看清有几个李婶就被李婶一把拽下了椅子。
“什、什么”
田军大着舌头,满脸的糊涂。李婶看他这样就来气,干脆一巴掌朝着田军扇了上去,打得田军是眼冒金星。
“军儿我知道你死了老婆正难受可是你也不能不管你家田恬啊你知不知道你家田恬被巷子里头那几个王八羔子小砍头的从三楼给推下去了”
“甜甜被从三楼、推下去”
田军不清楚的脑子被李婶的几句话给炸懵了。什么叫他的甜甜被人从三楼给推了下去
甜甜
甜甜
头皮发炸,田军一下子清醒了。他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狗刨两下、跌跌撞撞地起身就往外冲。也不顾身后李婶还在喊“回来你知道甜甜被救护车送哪儿去了么”
一年前田军还生活得很幸福。他是个农村人,书就只读到小学毕业。后来村儿里卖了地给开发商,他没处可去,就攥着钱就进城打工了。
小学文凭在城市里没啥用处,田军只能找些在工地上搬砖、运垃圾还有给人守车的活儿。好在田军这人也能吃苦,一个人四处流浪、打工、挣钱,硬是乐观地攒到了在南都开一家小餐饮店的钱。
南都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在这里开餐饮店不说是稳赚不赔,起码大亏特亏是不会有的。就是人手方面始终都让田军头疼小工们骑驴找马来来去去总是做不长,田军又给不起更高的工资。
田军本来都歇了心思准备就一个人把小店坚持下去,这时候店里却来了位姑娘。
王凤娟的父母前两年病死了,她不愿意被叔叔卖去给傻子做媳妇儿,就连夜从山村里跑了出来,之后一路打工加跑路。到了南都,王凤娟发觉这里特别美,她就不想跑了,想在这里长期的生活下去。
同是农村出身父母早亡的苦命人,王凤娟也和田军一样能吃苦。两人说起话来很有共同语言,又都喜欢学习新事物。这一来二去,也就对彼此生出了情愫来。
田军是个朴实的汉子,他没想过高攀城里的姑娘,也没打过靠岳家少奋斗二十年的算盘。他喜欢王凤娟,王凤娟也喜欢他,两人就结婚在一起了。
可能是从小到大都是被饿着养的缘故,王凤娟的身体其实不怎么适合生育。田军不懂这些,也不怪王凤娟总也怀不上。到王凤娟怀上了孩子,他也不在意王凤娟是怀男还是怀女,只是一个劲儿地高兴坏了。
王凤娟生了女儿田恬后身体每况愈下,田军就天天都炖半只鸡给老婆吃。王凤娟舍不得田军这么造,就吃得越发少。两顿能吃完的鸡,她至少吃三天。
田军以为老婆是真没胃口,也不逼老婆。守着老婆和女儿,他已经对现状十分满足。
两个月前王凤娟一命呜呼,只留下了田军和年仅三岁半的女儿。
田军父母去世时他还有些懵懂,父母葬礼时有亲戚家的大人操持,他反倒像个旁观者。
到了直面老婆的死,田军崩溃了。他第一次有自己一个亲人都没剩下的实感,嚎啕大哭之后就开始借酒浇愁。
田军的女儿田恬最是乖巧听话,也因此在家里存在感很低。男女有别,哪怕是爸爸和女儿也该避嫌。王凤娟活着时田恬的事情都由王凤娟来打理。等到王凤娟去世,田恬也很自觉地自己打理自己。
这些天田军忙着难过,每天就只记得塞给女儿二十块钱,让她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女儿不去找事,却有事找到女儿头上。
巷子里那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子发觉田恬有钱买零食吃,就去抢她的钱。田恬知道爸妈赚的都是血汗钱,被抢了几次反抗无果之后再看见这些男孩子,她就跑。
今天田恬跑到三楼还是被男孩子们给堵了。
“跑你还敢跑”
“呵呵,你再跑一个试试啊”
男孩子们嘿笑着把田恬包围住。他们从田恬的身上扯下她那个印着芭比公主的塑料小包包来,粗鲁地拉开拉链,去掏里面的钱。
田恬想把自己的包包抢回来,男孩子们嫌她烦,一把就将她推开了。
这一片的民房都有些年代了,防护措施做得很不到位。田恬人小身体也轻,就这样直接摔下了三楼。,,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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