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接受完了记忆,阮小娘也明白了原身为什么吞毒药自杀在喜轿上。

    原身名叫阮春玉。

    在现世某些人眼中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古板”大家闺秀, 不过这个大家闺秀却与阮小娘曾经所听说过的民国时代背景里那些出身名门, 实力不凡的大家闺秀不同。

    阮春玉只不过是一个从小被收养在文州有钱人家曲家的孤女。而收养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曲家的管家, 在一次意外中为救曲家大老爷死了,只留下这么个孤苦伶仃长得又漂亮的小姑娘。

    为了感念这一份救命恩情, 于是曲家大老爷做主给儿子曲亦辉定下了跟原身的娃娃亲。

    而有了这一层关系和曲老爷的撑腰,阮春玉从小在曲家虽说是个童养媳, 但基本上也是按照小姐的份例精养长大的。

    但她也没有辜负曲老爷的期望,成为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不仅精通管家和各类人际来往,连曲家大大小小的事物在后来也是经由她手处置的。

    就连曲家一直以来因为身份原因, 而对她意见不小的曲夫人和曲家小姐最后也都在她的努力下对她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态度好转了不少。

    至于曲家少爷曲亦辉一开始到也挺开心,毕竟谁不愿意娶一个既能够对自己伏低做小,又能替家里分忧的漂亮女人呢。

    只不过也仅仅只是一开始而已。

    成亲没多久很快曲少爷就腻味了,因为大少爷觉得阮春玉根本就是个没有自我思想, 只知道附和他意见的木头美人。

    白有了一张漂亮脸蛋,实际上刻板的不行,活脱脱就是他爹的第二个翻版!

    而这时候,恰好曲家来往的几家知交都流行起了让儿子女儿留洋去镀层金。

    一听这消息,不论是曲家少爷还是曲家小姐都蠢蠢欲动,毕竟年轻人嘛,心里都有那么点儿攀比的小心思,更何况留洋诶, 听上去就气派的不行。

    曲家大老爷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一方面是担心儿子出去出了什么意外,还有一方面当然也是不愿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媳刚成亲就落了个独守空房的结局。

    为此还专门找了原身谈话,让她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

    曲夫人是个精明的人,基本上曲老爷抖一抖胡子她就把枕边人的心思猜的□□不离十,一看这情况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不过她倒没跟曲少爷和曲小姐一样傻乎乎的跟曲老爷硬着来,她直接找上了阮春玉,这个在自家老爷心里分量不小的儿媳。

    一通三从四德啪啪啪的砸下来,配上那略有些嫌弃的目光,就差没直接当着原身的面儿说,我家掏心掏肺把你这个孤女养大还允许你成了曲家儿媳,你现在倒好,不仅半点儿不感恩,还拖起我儿子的后腿了!

    原身虽说在曲家也是按照小姐的待遇长大的,但从小到大在曲家受到过下人的却不可谓不多,也养成了内心敏感的性子,不管在曲家做什么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不管是感念曲老爷的关爱,还是为了心里的那口气。

    但即使这样,像曲夫人这般直接的指责,原身还真是第一次见。

    以往就算对她有什么不满,曲夫人也只是面色不大好看,从未像现在这般把她当仇人绊脚石看。

    曲夫人的举动虽说伤了原身的自尊心,但到底还没到让她因为这件事到忤逆曲老爷意思的地步。

    真正让原身出面的原因,还是因为来自丈夫曲少爷的埋怨和愤怒指责。

    曲夫人是婆婆在原身收到的教导里是听着敬着就可以,但丈夫却不是,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要为了伺候好曲少爷这个未来要继承家业的继承人,以夫为天的观念几乎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被丈夫用背叛和带着痛恨嫌弃的目光看着,原身心痛难过后最终还是动摇了,第一次出面违背了曲老爷的意愿,跪下为丈夫求情。

    而原身的这一跪,也彻底改变了她后来的人生轨迹。

    无数次想,如果当初哪怕忍着曲少爷的嫌弃也坚定地跟曲老爷站在一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曲老爷最终还是没拗过全家人的意愿,点头同意了送儿子留洋读书,与此同时曲小姐也跟着出了国。

    而原身也送走了对自己满怀感激的曲少爷。

    等曲亦辉归国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了,这个时候的花国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就连曲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而原身和曲家的一众妇孺也为了安全被曲老爷送回了乡下老宅,只留下曲老爷守在文州打理生意。

    再次见到曲亦辉的时候,哪怕是原身这个从小把丈夫的样貌刻进骨子里的女人,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不为别的,曲少爷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若说以前还只是个脾气暴躁的娇少爷,那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稳重青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洋味,也不想以前一样对原身皱鼻子瞪眼了,变的有礼了许多,同时还有着深深地生疏。

    两人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生活,并且这时候原身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怀了个孩子。

    但没多久,曲少爷就收到了一封一同留洋朋友们来的信,在一个深夜离开了曲家,就此失去了消息。

    而曲老爷在曲少爷没留下只言片语离开后,也因为心神不宁在一次乱战中被波及到受伤殒命。

    诺大的一个曲家就这样,只剩下了原身几个妇孺,家里直接乱成了一团,每天都是哭天喊地的声音,而原身也因此差点在生产心神不宁差点难产而亡。

    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就是曲家仅剩下的香火了,意识恍惚的时候,想到曾经曲老爷对自己的恩惠,还有不知所踪的丈夫,原身咬牙挺了下来,凭着一口气儿硬是把孩子生下。

    有了孙子,就连曲太太也安分了不少,而经历了生死之间,原身也坚强了不少,收起了所有伤痛撑起了乱成一团的曲家,而就在一切迈入正轨,生活平静下来的时候,一封字字恳切的和离书和问候信却如平地惊雷一般,搅乱了曲家的人心。

    曲少爷没死,成了名气不小受人尊敬的笔上先锋者。

    并且遇到了他真心想要相伴一生的志同道合妻子,是一位与他相识在别国的高门小姐。

    那位小姐也怀孕了,听说是个男孩儿,曲夫人把信念给了原身听。

    尽管曲夫人的神情很是平静,但原身还是察觉到了婆婆的态度,她好不容易收到了儿子的消息,不管怎样,她会选择站在儿子的一边。

    若说这时候,原身还有着不甘心的话,那么等看见曲少爷用着一种从未有过温柔目光,带着长相不凡大肚子的洋气小姐回乡时,所有的一切和坚持还有不甘心都在这瞬间被碾得粉碎。

    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心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而信上所坚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丈夫对这位小姐爱意的回应。

    一切都很是平静,起码在曲家人看来是这样。

    原身不吵不闹的接受了曲家的安排,为她选择了一门足以让她后半生无忧的旧派人家亲事,也没有吵着闹着要凭借一岁大的孙子提出诸多不合理要求。

    在离开曲家备嫁的那段日子里,原身平静的让下人转达了一句话,希望曲家在她百年之后,能让她的儿子去亲手为她上一次香。

    听说曲少爷带着儿子和怀着身孕的洋小姐离开了,去了d省,一个他认为能发挥他才干并且能为家国尽一份心力的地方。

    而原身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出嫁的当天,吞下了毒药香消玉殒在了喜庆无比的喜轿上。

    若是故事仅仅是这样,那或许也只是一个女人令人唏嘘的短暂一生。

    但可惜的是,或许命运不仅并未眷顾阮春玉,也没有眷顾她所生下的儿子曲修武。

    在曲少爷到达d省没多久后,d省便又陷入到了炮火之中,而留在家中待产的洋小姐也差点在这场炮火中殒了命。

    不过好在在千钧一发之际,身边跟着的两个忠仆带着她逃了出来,只不过这场逃命之旅,却独独遗落了一个仅仅只有一岁出头的男孩儿。

    逃命途中,不管是忠仆还是洋小姐都仿佛忘了这件事,没人提起那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小孩儿。

    主仆三人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埋进了心底。

    尽管曲少爷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悲痛的难以自制,但值得庆幸的是怀着他血脉的挚爱逃过了一劫。

    那个孩子死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直到十八年后,已经成为受人敬仰的知名爱国学者曲少爷,在通报胜利的人民报纸最后一页通报罪人的版面上,看见年轻有为的英雄儿子和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英俊面孔照片后,曾经隐瞒的往事才被揭开。

    原来曾经他以为早就死在那场战争中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被鬼子收养带回了岛国密探培训营。

    培训营里都是被当作岛国人养大的花国孤儿,经历了残酷的训练和选拔之后胜利者将会收到天皇的旨意去往花国为岛国效力。

    而那个被遗弃在战乱中的孩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这一批密探的领导者,国人眼中可怜又可恨的万恶卖国贼。

    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另一个儿子,哪怕是早已被磨练成了一颗钢铁心的曲少爷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更别说早就被吓得惶惶不安的洋小姐,整夜整夜地做着噩梦,似乎随时都能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青年在梦里找她复仇。

    但为了前途光明已经成为世人眼中英雄的小儿子,曲少爷最终还是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永远都不准备再提起。

    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这件事几乎被夫妻俩隐瞒了一辈子,还是曲少爷最终在临死前实在不堪内心的折磨,回忆起了曾经原身的嘱托,最终才拼着最后一口气儿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口。

    希望曲修文能去那人的坟前上一炷香,替他的母亲赎罪。

    剧情中的最后一幕,便是中年男人跪在母子坟前的场景。

    阮小娘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次原身所经历的一切。

    这一长串的狗血故事,只能说除了原身那个被抛弃的孩子,没有任何人一开始是无辜的。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愿意付出功德来拯救这个孩子的人,竟然不是原身或者曲少爷,而是那个享受了既得利益的小儿子。

    看着轿子里红艳艳的一片喜庆装饰,再想想那个或许已经被鬼子捡走了的崽崽,阮小娘有些头大。

    不过成亲肯定是不可能成的,不管是那个大猪蹄子都不成。

    看着衣服上镶着的小颗珍珠,和头顶晃荡不已的金银首饰,阮小娘心里算是有了点儿安慰。

    起码这回她跑路的时候,倒是不用一遍走一遍想着法儿赚路费了。

    还亏得原身因为接触过曲家的生意,脑袋里对各地的生意情况都有个基本的了解,大致位置也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往d省那边儿赶路,倒是省了不少探路的时间。

    喜轿外因为阮小娘的呕吐物和喜娘的蹦跶倒是乱成了一团,但轿内却看上去平和的不行。

    头上的金银首饰被飞快的取了下来,包括手腕上的玉镯和胸前挂着的项链,就连喜服上的一颗颗珍珠,阮小娘也没有放过,堆在一起直接用扔在地上的喜帕包裹了起来,系成包袱横跨在胸前。

    眨眼间,轿子内就变得空荡荡一片儿。

    轿子猛地一轻!原本抬着轿子被人群推推搡搡的几个轿夫,差点儿没摔了个趔趄!

    再掀开轿帘一看!

    别说人影了,就连根儿草都没剩下!

    轿夫满是横肉的脸颤了颤,下一瞬就嚎出了声:“新娘子没啦!!!”

    这下可倒好,原本就被恶臭熏得头晕脑胀的喜娘,眼睛一翻差点儿没晕过去。

    完了!完了!她的大洋飞走了!

    留下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迎亲队伍,阮小娘倒是优哉游哉的踏上了找儿子的路途。

    但正在曲家等着消息的曲夫人就遭殃了,本来还想趁着这件事儿跟那户人家交好关系,毕竟这个儿媳妇在她心里虽说出身不怎么样,但在掌家这件事儿上,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出色。

    旧派人家也是听说过这位的名声的,要不也不会降低标准看在曲家的面儿上娶个二婚头。

    现在亲事鸡飞蛋打,别说交好了,两家都直接丢了大面子。

    而且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消失的,就连捂都捂不住,当天跟着轿子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早大嘴巴的当稀奇宣扬出去了。

    两家都被怀疑上是不是在私底下干了缺德事儿,碰了晦气,才整了出这么玄乎的事儿。

    老天爷都舍不得阮春玉再受磋磨,让人给消失了。

    毕竟当初曲家少爷带回来一个洋小姐要休妻的事儿,镇上可都是传遍了。

    而这时候,d省的一个小巷子里却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貌美妇人,肩上还挎着分量不轻的包袱。

    “报纸报纸!刚印出来的报纸!上面还有d省最新消息!”

    “卖包子喽,卖馄饨,不香不要钱。”

    “诶!这位小姐,您要不要尝尝?”

    阮小娘看着大街上热热闹闹全然没有乱景的鲜活场景,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看来起码现在的d省暂时还是安全的。

    看了眼背上的包袱,对着小摊上的热情老板笑问:“老板,我要是在您这儿吃包子,能顺便跟你打听点儿事儿吗?”

    卖包子的老板笑呵呵点头,看上去还挺和气,头顶呈亮呈亮的,等阮小娘去下包袱坐下后,才看着她身上的喜服笑眯眯道:“哟!小姐您不是咱d省这地儿的人吧?”

    阮小娘有些奇怪,她这口音听上去可没问题,毕竟经历了好几个世界,基本上各地儿的口音她都能模仿的差不多。

    “老板怎么看出来的?”

    “我呀,这也是见多了,前段时间就刚好碰见过。”

    老板一手取包子,一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咧嘴笑:“咱d省这儿可没那么好的绣活儿师父,您身上这料子还有花纹儿,看着精细着呢,倒像是s省那边儿才能制出来的。”

    阮小娘有点儿诧异,曲家确实是S省那边儿的人,只不过没想到这包子铺的老板眼力见这么厉害。

    接过热腾腾的一笼包子,笑着打探,“老板您前段时间碰见的客人也是S省那边儿来的?”

    包子摊老板擦了擦汗,看了眼小巷斜对面的报社,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人家可不是我这小摊儿的客人,我呀就是好奇瞄了一眼。”

    “但估摸着应该也□□不离十,不是说S省那边儿出的大文人最多么,我瞧见的那位看上去就正正好儿跟这印象对上了。”

    阮小娘蘸醋的动作顿了顿,顺着店老板目光瞟了一眼,眼含笑意似是不经意问,“那老板您还记得,当天那人穿着什么衣服,大概是个什么形象么?”

    长得挺俊秀,身上穿着洋装,但内里的衬衣绣活儿却十分精细跟自己的看上去挺像,气质瞧很温和。

    听到这个描述,阮小娘心里也差不多有了猜测。

    曲家那位少爷可不就是这种打扮么,至于那相似的绣活儿,估摸着也是出自原身的手艺。

    她身上的喜服,可就是原身自己做的。

    打听完了需要了解的消息,阮小娘擦了擦嘴,从袖口内取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在了桌子上,在报社留下了一道神识后,便起身走进了人群中。

    虽然已经得到了可能寻找到儿子的消息,不过当务之急倒还是先去换身儿正常点儿的衣服,再把首饰换成钱找个房子住。

    总不能接到儿子,到时候她们母子俩睡大街去。

    就在阮小娘找房子,倒腾自己的当口,身在d省一户洋房中的曲少爷也接到了报社递来的消息。

    曲夫人拍电报说他前妻跑了。

    “跑了?”

    倚靠在沙发上吃着反季水果养胎的聂心文,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那女人为什么跑?难道是反悔了?

    这么想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根据她那天瞧见丈夫原配的样子,看上去倒也不像。

    抬头看了眼拧眉沉思的曲少爷,有些没好气儿的说:“怎么,她跑了,你心疼了?”

    “心文,胡说什么。”

    曲少爷无奈看了眼自从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娇气了不少的妻子,虽说口气带着点儿训斥,但眼里却有着淡淡的宠溺。

    “那你皱眉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跟宝宝了,想去找她。”

    孕妇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都能挑起心里的那根儿□□,更何况是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洋小姐。

    “又开始胡闹了,我要是对阮小姐还有情义的话,又怎么会宁愿背上抛弃糟糠的名声都要跟你在一起。”

    曲少爷揉了揉太阳穴,头大的解释,“若说我跟她唯一还有的那么点儿联系,也就只有修武了。”

    这话瞬间把聂心文心里的那口不顺的气儿抚平了,但也想到了家里那个格外爱哭爱闹的熊孩子,自从被带走,见天的哭,折磨的她都头大不已,多好的心情都能被败光。

    不过谁让当初,是她自己答应丈夫跟婆婆的呢,现在可不得受这闷气么。

    见妻子转移了注意力,曲少爷也松了口气,问,“对了,修武呢?今天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哭累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睡着呢,秦妈在楼上看着,应该没事儿。”

    不大在意的说完后,聂心文又笑着抚了扶肚皮,搂住了身边曲少爷的胳膊,“亦辉,以后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可不能脾气这么坏,我们要把他教导成世界上最善解人意又有担当的优秀男子汉。”

    “若是以后他不听话的话,你就得帮我教育他,可不能像宠着你大儿子那样宠着他,知道吗。”

    曲少爷听得心里软了软,温情弥漫在两大一小间,“到时候要是我教育儿子,你可不能阻止我。”

    原本一脸急色推开门正准备出来的秦妈,听见楼下的对话怔了怔。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个面颊通红,一动不动乖乖躺在床上的小男孩,迟疑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打扰楼下温情脉脉的夫妻俩。

    回到房间内拧了拧湿毛巾,用最简单的方法帮着孩子降温。

    小姐将会有自己的孩子,虽然这位小少爷也很可怜,但这一切也只能怪小少爷命不好了。

    孩子本来就容易夭折,自己已经尽力了,若小少爷没福气熬过这一遭,相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曲少爷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感受到报社内的动静,换好衣服刚刚在当铺兑换完首饰的阮小娘,顿住了去看房子的脚步。

    所以说,曲少爷现在正带着她儿子和洋小姐住在怡仁公馆?

    “阮小姐?”

    阮小娘看着前方等着的男人,道:“抱歉,或许今天的行程我们要改约了,这两天我还会再联系您。”

    但现在她要去接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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