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天空的星子稀稀落落, 发出惨淡的光, 四周寂静无声, 阴恻恻的风划过, 带起阵阵刺骨的寒意,像是不知名鬼魅的低语。梁京已渐渐入冬,夜半时分, 凄清冷寂。
一阵冷风划过, 月昭猛地睁开了眼,身上寒毛倒立,眼前的景象差点将她吓个半死。
她不是已经在朝晖殿就寝了吗?怎么睁开眼竟然到了这样的鬼地方。
四周除了她再没有别的活物,只有远处漆黑的树林,在苍白的月光下映出张牙舞爪的倒影, 倒影连成一片,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月昭心跳的很快,闭上眼狠狠心掐了自己一下,希望着只是个梦。胳膊上泛起红印,她感受到了疼,可是等到再睁开眼, 她还是在这个阴森可怖地方。
不是梦。
看着那黑漆漆的树林, 泪不由自主地涌上她的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宫,怎么来到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朝晖殿的宫人去了哪里。
冷风划过她的脖颈, 月昭瑟缩一下,紧紧攥住衣袖,怕的呼喊起来:“晴岚,晴岚,你在哪呢?宫人们都去哪里了?”
无人应答。
她继续喊:“母妃,母妃你在哪?你快来救女儿啊。女儿好害怕……”
月昭喊得很大声,可惜,她的呼喊全都消散在了风中,得不到一点回应。
月亮越来越高,夜却越来越黑。静谧的树林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那些乱神怪力的故事,想起吃人的妖精,地狱的恶鬼……
一旦不再呼喊,四周就变得静悄悄,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月昭的心越来越慌乱,她很害怕,十分害怕。
华丽的衣裳沾上泥土,精致的绣鞋落了灰尘,月昭却再也管不得那么多,她好想回到宫中,回到她的朝晖殿。她多么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月昭紧紧咬住了唇,跌跌撞撞的走着,喊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漆黑的看不见光的树林里,有几个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们只默默地看着,却不发声,不出现。
月昭不停地呼喊着,眼泪不知不觉爬满她的脸庞。她喊得嗓子嘶哑,直到声嘶力竭再也发不出声。
困意和冷意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她终于知道,原来一个人被丢在林中是这样的绝望。
她好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月昭两脚一歪,昏了过去。
直到此刻,躲藏在林中的人才走了出来,他们将她扛起,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第二日,朝晖殿月昭公主卧病在床,派了小太监去紫宸殿。
“月昭公主昨夜受了风寒,今日发了高烧。”小太监低垂着头,有些颤颤巍巍地说。
帝王面前,谁都不敢放肆。
年轻冷峻的帝王却眉毛都不抬一下,像早就知道了一般,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朕知道了,着太医为月昭诊治吧。”
小太监闻言称是,又慢慢退了出去。
看他离去,楚淮才抬起头起,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
月昭在唆使李莫伤害暖暖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有一天也会受到惩罚。
比起暖暖所受的一切,她昨夜那些也不算什么。毕竟她的身边还有侍卫保护,而暖暖却是一个人被丢在山林中。那样深的山林,是因为暖暖幸运,才没有碰到毒虫猛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些事,需要自己感受一番,才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只希望,经过昨天的事,月昭能懂了这个道理。
彭州澧城。
在云府待了将近两个月,外祖母的病大好,江暖暖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天,云府突然有客造访。
看到那张熟悉又亲切的面孔,江暖暖高兴又意外。
“萧叔!”她有些惊喜地唤道。
萧叔听到这声唤,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即刻应到:“公主,是老奴。”
“萧叔,您怎么了来?”江暖暖一边问着,一边亲自为他斟茶。
萧叔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眼中笑意更甚:“公主,皇上让老奴接您回宫。”
一听他提起皇上,江暖暖的脸莫名地红了红,又不由自主地问道:“萧叔,皇上近来可好?”
见公主关心皇上,萧叔眸中划过一丝光,语调突然变了:“公主,您可不知道,皇上近来政务繁忙,用膳都不按时间,消瘦了许多,往常您在的时候,他还有个地方可以说说心里话。可自从您来了澧城,皇上就越来越沉默,每天俯在案桌前批阅奏章。老奴真怕,皇上这般拼命,身体吃不消。”
萧叔说完,还长叹了一口气。
江暖暖一听,心莫名便揪了起来,还没等心中思考,嘴上便道:“萧叔,我本来也想近些日子便回去,既然您来了,咱们择日便出发。”
她一说完,又有些懊恼,其实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样,江暖暖本还想再待些日子。可是不知怎么的,一听说皇上不好,她心中突然就急切起来,想要回宫。
可是此时话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好反悔。
萧叔一听,脸上表情不变,还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长髯,心中却暗自偷笑起来。
皇上想让公主早些回去,这下成了!
既然决定要回宫。仆役们便开始收拾行囊,他们本是宫中之人,自然觉得宫中舒服一些,如今要回去,大都是欢喜的。
只有江暖暖的表姐云阑和外祖母很舍不得。
房中,云老太君握住江暖暖的手,声音有些黯然:“暖暖,你说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我老婆子。”
见外祖母伤心,江暖暖忙反握住她的手宽慰:“外祖母,暖暖一有时间就来看您。若您愿意,暖暖还能把您接到梁京住些日子。而且不论暖暖身在何处,心中都惦记着您……”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云老太君才慢慢平静下来,只不断重复道:“好好,暖暖要记得你说的话,常来看外祖母。”
看着眼前的老太太,江暖暖用力点点头,这是它对外祖母的诺言。
哄好了云老太君,云阑又凑了过来。向来飒爽的她在分别的时候也没那么洒脱。对江暖暖这个表妹,她着实喜欢,如今骤然要分别,心中也是万般不舍。
“你说你走了,我去哪再找个小丫头玩。就算能找到,估摸着也不如你软乎乎的。”云阑说这话时,声音难得有些低沉。
江暖暖安慰完外祖母,又开始安慰云阑:“表姐,我听说希州的风土人情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是也不是?”
一听她提起希州,云阑来了精神:“那是自然,希州有许多独有的特产,装饰物件十分奇特,花纹繁复雅丽,颇有些异域风情,与梁京这边大不相同。除此之外……”
云阑卖了个关子,冲江暖暖眨眨眼,又道:“希州的大姑娘小伙子也都是顶好的。尤其是小伙子,那腰,那腿,都是马上锻炼出来的,比梁京那些文弱公子可中用……”
她说这话时,语调婉转,拉的长了些,江暖暖和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此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腾地便红了。
见她说着有的没的,云老太君瞪了她一眼,忙打岔道:“说什么呢?没个姑娘家的样,没得带坏了你表妹。”
云阑却不依,又道:“这男女相思,表妹总要经历的,我这是提前给她上上课。”
云老太君闻言,抬手作势要打她,云阑忙躲在江暖暖身后。
等云阑再坐下来,江暖暖道:“听表姐说完,我倒是想去希州见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了。”
“那好呀,你什么时候来,我带你好好好好逛逛。”云阑的眼神亮晶晶。
房中的氛围欢快了不少,一时间,离别的伤感反被冲淡了几分。
行囊收拾好了,江暖暖便要离开云府了。这次,云老太君没来送她,只有云阑等在门口。
“祖母说怕她一来送就忍不住想留你,索性不来了。”云阑说着,又揉了揉江暖暖的发髻,“我要多揉几把,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见呢。”
江暖暖听了前面的话有些伤感,听到这句又不由得破涕为笑。
姐妹俩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云阑才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云阑悄悄擦了擦眼角。所以说,离别什么的最讨厌了。她突然开始思念她的小将军,想扑在他的怀里撒撒娇,亲亲他俊朗的脸庞。
车队在路上数天,终于回到了梁京。可等行到了正街,却发现街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江暖暖的马车也被挡住。
萧叔即刻派侍卫去清道,顺便打探消息。
过了一会侍卫回禀,萧叔听完,瞳孔微缩,面色有些惊讶。
江暖暖看着,疑惑地问他:“萧叔,怎么了?”
萧叔回过头来,道:“公主,侍卫说,前边是丞相府小姐蒋晴。”
“丞相府小姐?与这拥挤的道路有什么关系?”江暖暖更加不明所以。
“侍卫听路旁的百姓说,丞相府小姐即将成为今上的新后,所以她一出街,百姓们都想见识见识,这才将道路堵住。”
江暖暖听完,手中的玉盏砰地落在马车的地板上,摔成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新后是什么鬼~
顺带悄咪咪的说,男女主感情即将迎来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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