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闻言,却突然牵住了江暖暖的手。
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温热, 她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粉色, 心也变得滚烫起来。
“皇,皇上还没说是怎么发现这是个骗局的?”心砰砰地跳着,她的脑袋有些混乱, 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
“我只是想, 若你想与我说什么, 一定会亲自开口, 而不是让小太监转达, 而且地点也不会在梧桐殿,所以心中产生了些疑惑。”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含着糖,让听到的人变得甜甜的。
看着暖暖小小的粉粉的耳廓, 他接着说:“虽然这样,我又怕是你一时兴起想出什么点子, 还是往梧桐殿去了。但是到了殿门口, 看到里面黑漆漆的, 我就知道, 你一定不在里面。”
“为什么殿里不亮我就不在那?”她咬了咬唇, 抬头看向楚淮,眸中藏着星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黑吗?”楚淮轻轻笑了笑, 笑容如清风流转,反问她。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谁都没有告诉。”江暖暖突然睁大的眸子, 睫毛扑闪扑闪的。
“这是一个秘密。”楚淮突然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样子。
他不会告诉暖暖,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他会翻上碧霄殿的墙头看看她。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发现碧霄殿内的灯都熄了,但是在院中总会亮着一盏灯。
所以他发现了暖暖的小秘密。
天气寒凉,两个并肩走着的人却没有感到一丝冷意,因为心是热的,到哪里都觉得暖和。
应该是很在意她,所以才能看到她的一点一滴吧?因为心中有她,所以眼里都是她。
他应当是很喜欢她吧?江暖暖慢慢咬住唇。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装的满满当当,满到再没有一个角落能塞得下旁人。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突然停了转过身来,认真盯着楚淮的眼眸。
她不加掩饰的看着他,楚淮竟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烫。近朱者赤,难道是跟暖暖待的久了,传染了她爱脸红的习惯?
楚淮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张了张嘴,他问:“暖暖为何这样……”看着我。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看到他的姑娘踮起脚来,轻轻吻上他的唇。
楚淮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的唇像云一样柔软,夹着清淡而香甜的气息,又像棉花,又像香甜的糕点,像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他还看到她眸中的倒影,那个震惊的,睁着眼睛的人,是他。
暖暖的眼中都是他,楚淮突然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如果幸福有模样,那应该是软软的,小小的一团,藏在你心里,不经意间出现。
从前他的心是沉寂而冰冷的,可是遇到暖暖以后,它却变得滚烫和柔软。他曾经失去了很多,或许是上天想要弥补他,才送来了这束名叫暖暖的光照亮他。她是他的光,不能放手,不敢丢失,只能小心翼翼的呵护。
他的心在瞬间尘埃落定,突然伸出手揽住她,力道柔和却让人不能挣脱。
江暖暖本想轻轻的亲一下楚淮,却没想到他突然抱住她,一瞬间,她的周身全都是他的气息,清朗的,温暖的。
在这气息中,楚淮加深了那个吻。
天空中的浮云悄悄挡住了月亮的半边脸,连月亮也有些羞赧。
正月十五,月圆人团圆。
天空广阔的没有边际,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处,所有人看的好像都是一个月亮,草原的夜有些寂静,一眼望去都是看不到边的阔野。只有帷帐内气氛才火热一些。
不止大启过正月十五,草原上的人也会过。草原人豪放,喝酒都是大碗,在这个月亮最圆的夜晚,所有人都不醉不归。
正在众人畅饮之时,突然从门上进来一个人,他的脸上还沾着血渍,刀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众人先是觉得心中一跳,等看清他的面容,又放下心来。
巴日,他们的勇士。
瞬间,老虎的身前围来了一群人。
他们皆端着大碗,等着与他喝一碗。在草原人看了,愿意与对方喝酒就是最大的尊重。老虎也知道,他将刀收回鞘中,放在一旁。
接过一碗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围在他身边的人很多,他却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
到了胡勒根,他拍拍老虎的肩膀,语气诚挚的说:“巴日,如今吉达大人看中你,你以后一定会有大造化的。”
上次伏击左翎王之后,老虎得了吉达的青眼,被收为义子,在营帐中的地位一升再升。众人看着,都知道他前途无量。
老虎来到草原之后,第一个结识的人就是胡勒根,两人的关系十分熟稔。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胡勒根的酒碗一饮而尽。
胡勒根见了果然开怀,又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脊背,突然挤眉弄眼道:“我听说,吉达大人有意把他的女儿嫁给你。你小子,可是艳福不浅啊。”
吉达大人什么都好,生出的女儿也一个比一个貌美。只是他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营帐不能没有人继承,老虎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入了吉达的眼。
老虎骁勇,所以吉的确达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只是暂时没说。
胡勒根满脸喜色的说完,却没在自己这位兄弟的脸上看到开心。他不言不语,面容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的情愿。
他惊了,这可是艳福,哪个人不愿意娶草原上最美的花呢?
他的手搭上老虎的肩膀,语气疑惑:“兄弟,吉达大人的女儿各个明艳动人,娶哪一个都错不了,你竟然不喜欢?”
“这世上美人很多,但是不喜欢终究是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勒根一把捂住了嘴。
一晚上下来胡勒根的手上有股肉味和酒味混合的臭味,只是他情急,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兄弟,你可别说了,如果吉达大人说了而你不愿意,你是知道后果的。”他的语气中藏着淡淡的恐惧,为自己这位兄弟的脑袋担心。
如果巴日不愿意,只能说明他有二心,而有二心的人只会被吉达大人杀死。
老虎显然也知道,他敛了敛眉,瘦削的侧脸在灯火下更加坚毅。即便是这般,他也没有说出妥协的话。他是狼,而狼不会被逼着低下头。
一定有其他办法。
他沉默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刀,掀开帐帘出了门。
一出门,门外的寒气直让人打哆嗦,但老虎不在意,他向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光皎洁又明亮,洒满大地。
草原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在大启的时候,老虎曾经听过很多传说。其中一个说月宫中住着怀抱玉兔的仙子。从前老虎不信,并且嗤之以鼻。可是自从碰到一个人后,他却有些信了。
死死盯着那轮明月,他唰地从刀鞘中抽出刀来,直直地指向天上的月亮。没有人可以摸到月亮,他却想把它摘来了。就像在梁京的皇宫中,那里也有一轮明月。终有一天,他要把那轮明月抱在怀中。
回到草原之后,老虎参与了很多斗争,杀了很多人。邪恶的,善良的,哭泣的,宁死不屈的。形形色色的人,最终都化作他刀下的亡魂。部落之间的争斗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他已经深深地明白了。
起初他是难受的,恐惧的。他会为杀了人之后手上沾的血而内疚,会在半夜突然的惊醒。
可是等到他杀了更多的人,手上沾了更多的血,心里的内疚和不情愿反而都消失了。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那可能叫做麻木。对于杀人,对于被杀,他已经麻木了。他不怕有一天被人杀死,他只知道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能成为弱者。
麻木越深,心中那仅存的一点柔软便愈珍贵,宝光公主成了他心中的执念,每当他杀掉一个人,那份执念就会更深一些。
曾经,他有过关于爱情美好的幻想,可是如今他不会再想那么多了。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有人能在他身边,能陪着他,能让他真实的触摸到,那就足够了。与生死比起来,其他都是小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一把抱住他心中的那个人。强大到即使她不愿意也无法挣脱。
草原的夜静静悄悄,将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老虎轻巧地挥了挥刀,带出一道银色的刀芒。
在草原另一边的帷帐内,新汗王乌云如罕却陷入惶恐不安之中。就在不久之前,吉达那个名叫巴日的义子直直地闯入他的帷帐,当着他的面杀掉了他手下的人然后又扬长而去。
他像猛虎,像恶狼,他手下竟然没有人能抵抗他。乌云如罕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到深深地后怕。如果巴日刚才想要杀的人是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乌云如罕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熬死了自己的父亲老汗王成了新的汗王。他的女奴娇媚动人,他的美酒甘甜可口,他还没享受几天福,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可是如今吉达的锋芒势不可挡,他知道单凭借自己的力量只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掀开帷帐,走了出去,远远往大启的方向眺望。如果能与大启结盟,他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草原很大,就算分一部分出去也没什么影响。可是若什么都不做,或许哪天在梦中他就被人杀了。
乌云如罕知道示弱的重要性。大启人总是文邹邹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树大招风,木秀于林这两个词说的太好了。与其抱着金山却没命花,还不如分一些出去,自己花剩下的。
听说大启宫中有两位公主,如果大启皇帝愿意下嫁一位做他的汗妃,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就可以永结两族同心,而他乌云如罕有了大启的保护,也再不怕其他部落的威胁。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乌云如罕当天夜里便写出了一封国书,请求亲自出使大启,缔结两族和平条约。
乌云如罕知道,他一旦这样做了,定会成为整个草原的敌人,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这般。比起一个人待在草原担心受怕,他更愿意亲自去大启。毕竟大启人总是说什么不斩来使,来者是客之类的。而他又是抱着和平的目的去的,大启更应该礼遇他。
小剧场
乌云如罕(认真脸):我想娶大启的公主。
楚淮:你在想桃子。
陈逸:你在想桃子。
老虎(拔刀):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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