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个梁京便都知道了安王之女被封为宝光公主。
月昭听到这个消息后,朝晖殿中的玉器又碎了几套。
舒太妃也听闻了这个消息,比起月昭的勃然大怒,她的脸色倒十分淡然。
过了两日,舒太妃突然对宫人吩咐道:“着人邀宝光公主来安康宫一叙吧。”
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江暖暖愣了愣才道:“本宫知道了。”
她在昭城时曾与李家旁枝的人打过交道,他们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相互勾结。江暖暖对他们的印象实在不好。
等到刚进了宫,舒太妃的女儿月昭公主又看她不顺眼,直直便要来找她的碴。这一桩桩,江暖暖虽然未受到实际的伤害,对她们却着实想要敬而远之。
她本觉得在宫中与舒太妃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装作不认识就好。没想到舒太妃却突然派人召见她。
她不喜月昭和李家,舒太妃却是宫中太妃,算是长辈,江暖暖不能推辞。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江暖暖心中叹了口气。
秋瑾和云华为她梳妆,江暖暖穿上秋瑾准备好的公主朝服,在侍女跟随下往安康宫而去。
在不知道舒太妃究竟是什么性情前,江暖暖心中着实十分忐忑。穿着朝服就是提醒舒太妃她如今是公主,让她不要妄动。
到了安康宫,云华上前对看门的太监道:“宝光公主来了。”
江暖暖看着这高耸的宫殿,鼻尖突然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仔细嗅了嗅,闻出这是寺庙中常烧的盘香。
舒太妃竟然信佛?
她的忐忑少了许多。若是信佛,心性应当平和些。
不一会,安康宫中有宫女迎了出来,对江暖暖行了一礼道:“见过宝光公主,太妃娘娘正在佛堂等您。”
江暖暖抬脚跟了上去。
见到舒太妃时,她正跪在拜垫上礼佛。
江暖暖上前想要行礼,舒太妃却感知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旁边的侍女忙扶住她。
只见舒太妃看着她说:“这便是宝光公主吧?不必行礼。”
虽然听到这话,江暖暖还是一丝不苟的把礼行完了,她不想让这位太妃娘娘有指摘的地方。
舒太妃从拜垫上起来,对她旁边的人笑道:“你们看看这个孩子,重规矩的很。”
这时江暖暖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舒太妃着一身素色衣衫,脸若银盘、眼神温润,嘴角还挂着柔和的笑意。她身姿清丽、保养得宜,压根看不出孩子都那么大了。
只是她虽看起来和蔼可亲,却有李家这样的娘家,月昭这样跋扈的女儿,江暖暖不敢放松警惕,只笑着回道:“娘娘温柔,只宝光是小辈,心中对娘娘尊敬,这礼下意识便行了。”
“真是个嘴甜的姑娘,想必年轻姑娘都不喜欢佛堂这种地方,随哀家去外间吧。”
侍女搀扶着舒太妃,江暖暖跟在她身后。
到了外间,两人皆坐了下来,侍女为二人奉上清茶。
立在舒太妃身旁的嬷嬷突然笑道:“太妃很喜欢宝光公主呢,连珍藏的雾山茶也愿意拿出来。”
舒太妃轻笑一声:“哀家平时一个人,喝这雾山茶也没滋没味,平白浪费了好茶。今天宝光公主来了,两人一同喝这茶,才觉得甘甜。”
说着她又道:“宝光公主着实生的好,看着这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哀家觉得自己也年轻起来了。”
没料到舒太妃突然夸她,江暖暖忙道:“宝光觉得您本就年轻得很,让旁人看,旁人只会以为您比宝光大不了几岁。”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猜不透舒太妃的意图。她又是上香茶,又是夸她,真的不是来问罪的?
舒太妃又道:“宝光的嘴真甜,真会说话。”停了停她接着说:“只可惜月昭却是个憨直性子。”
来了!江暖暖暗道,要兴师问罪了吗?
果然,舒太妃话锋一转:“听闻宝光刚进宫那天,和月昭碰到了?”
江暖暖的小脑袋疯狂转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是。”
最后她选择直说。进宫那日,的确是月昭挑衅在先,便是太妃也不能颠倒黑白。
气氛凝固了一瞬。
“果然如此,哀家就在此代月昭给你赔礼了。”舒太妃却突然略带歉意的说。
诶?江暖暖有些宕机,她没想到舒太妃竟然会开口道歉。
只见舒太妃又道:“月昭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向来随心所欲,你还未进宫之前,她是唯一的公主。如今你被皇上寻回,她,就有些钻牛角尖了。只是她虽有些娇纵,心却没有多坏。”
江暖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诚的把话掰开了说。看起来这位太妃娘娘好像不似她的娘家和她的女儿那般强横。
若月昭不来寻她,她自然不会凑到月昭面前碍她的眼。江暖暖当即便道:“宝光知道。”
见她应了,舒太妃又笑开了,二人又聊了些,江暖暖才离开了安康宫。
见她走了,舒太妃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这位宝光公主如何?”
身旁的嬷嬷一边为她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容貌逼人,应当是像了安王妃。看起来是个可亲的,行事也算稳妥。”
舒太妃将手中的佛串放在桌上,微阖上眼:“对啊,她姿容绝世,虽然亲生父母离世,但如今有皇帝庇佑,又有封号食邑加身,比世上十之八九的女子都要幸运。不像我的月昭,若李家一时失势,有一个获罪的外祖家,日后才是艰难。”
那嬷嬷捏肩的手顿了顿,实在不解:“娘娘,为何您如此悲观?如今李家明明如日中天啊!”
舒太妃彻底闭上了眼:“你不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朝堂之上,权利始终是有限的。李家势大,就代表皇上的势弱,而一个有谋略有野心的皇帝,必不肯屈居人下。李家看似风光,却是在玩火自焚。
金兽中飘出幽幽的烟气,在空中盘旋飘散,微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又缓缓映在地上。安康宫中一时十分静默。
另一旁,回碧霄殿之后,江暖暖突然开口问自己的侍女:“你们以前在宫中当差,对舒太妃了解多少?”
四下没有旁人,两个侍女皆大胆了些。云华先道:“之前在宫中,奴婢便听人说舒太妃与人为善,贤良大度。”
秋瑾也道:“的确如此,听闻安康宫中极少罚人,若是小错,只斥责两句就算了了;便是大错,也不伤人性命。”
“既然如此,为何月昭是这样一副性子?”江暖暖眯了眯眼睛,实在想不明白。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颔了颔首,不说话了。她们总不能说是舒太妃这棵好树上长出了歪枣。
做奴才的,实在不敢编排主子。
过了一会云华宽慰她道:“公主,您若不喜欢月昭公主,离她远些便是,不必为此忧心。”
秋瑾也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块热帕,替江暖暖敷脸解乏。
月昭的跋扈,许是学了她的外祖李家。
帕子的热气熏的江暖暖直打瞌睡,她便不再想了。
日后对月昭敬而远之便罢了。
舒太妃见了江暖暖的事自然传到了楚淮耳中。
紫宸殿内,小太监跪在殿中央禀告:“回皇上,舒太妃今早接见了宝光公主。”
楚淮批改奏折的朱笔先是一顿,接着又挥洒起来。比起李家,舒太妃是个识时务的,她不会当众给暖暖没脸。
楚淮想着,翻开了下一本奏折,待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他神色便是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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