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暖的车马在梁京城中经过,路人纷纷围观,不时有人发出啧啧称叹。还有人不知这是哪位贵人,便侧身问旁边的人。
知道的人便显摆道:“这是安王之女,如今的宝光公主。”
听着的人觉得疑惑:“安王之女不是应该封郡主吗?为何封了公主。”
那人一副你这便不知道了的样子,开始讲述起安王骁勇的战绩和当今皇上曾为安王养子的往事。
众人听完,这才明白宝光公主的来头,当即便有人道:“安王这般人杰的女儿,理应封为公主。”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也纷纷赞同。
此时在梁京城中的许多举子也见到了这场面。有些坐在茶楼上举子的当即就开始闲谈。
有的举子夸到:“皇家威仪便是这般。”
有的举子畅想:“不知能否有一日,咱们也能骑马游街,看尽梁京之花。”
还有举子白日做梦:“常有高中状元皇上赐婚的佳话,不知你我之中是否有人能有此荣幸……”
其他举子听完他的话当即跟着笑了起来。
不论他们所谈为何,宝光公主之名都因此渐渐传遍大街小巷。众人皆知,皇家有一公主,名唤宝光。
江暖暖不知旁人如何评价她。只马车悠悠的,终于在晌午时分到了雷山寺。
传言上古之时,此地曾有一座山,是佛祖五指所化,名唤雷山,雷山寺因此而得名。
雷山寺的确是佛光古刹,江暖暖刚抵达此地时,便觉得十分清幽。许是古寺有灵,这里树木高大,枝叶遮天蔽日,便连地上的草,也比别处要青翠些。
江暖暖下了马车,鼻尖传来檀香清幽,耳畔听到佛音渺渺,应是寺中僧人在吟诵经文。
一个眉目慈和的僧人迎了上来,他对江暖暖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是雷山寺首座,特来迎接公主殿下。”
接着他又解释说:“方丈今日要为镇南王讲经,不能亲自前来迎接公主殿下了。还望殿下恕罪。”
江暖暖并不介意,回道:“不碍事。”
镇南王是楚煦的父王,也是先帝的兄长。方丈与他有约,江暖暖自然没有什么怨言。说起来,她反而对这位镇南王十分好奇。
镇南王自小威勇,又与先帝一母同胞,本是绝佳的皇位继任者。
只可惜,他十余岁那年与先帝一同出游打猎,碰到了误入皇家猎场的熊瞎子。镇南王为了保护先帝,被黑熊误伤,两人虽保住了命,镇南王却被黑熊一爪毁了面容,从此在左脸留下了一条又长又狰狞的疤痕。
皇帝面容必须周正,镇南王虽然是为保护幼弟被伤,却终究失去了皇位继承权。
起初听了这个故事,江暖暖对这位骁勇的王爷十分倾佩。
她倾佩于他的人品与勇气。
她心里想着,脚下跟着雷山寺首座往禅院而去。宫女太监碎步跟在她身后。
佛音缭绕,草木深深。
陈逸正在禅房之中温习。
那日,他去梁京城门看了一眼之后,便借住到了雷山寺。寺中清幽雅静,十分适合他读书。
他正看着一篇策论,却见书童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陈逸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书童为何这般莽撞。
只见书童神色十分激动,一进门便冲他道:“公子,宫中的宝光公主来寺庙了。”
宝光公主,陈逸想起刚刚被寻回的安王之女,猜测可能就是这位女子。
陈逸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是安王之女?”
书童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是是是,小奴听说,好像的确是一位王爷的女儿。”
陈逸听罢,却又淡然的转过头去。
书童看着淡定的如同一块木头的自家公子,只觉得他快要学成书呆子了。又问:“您就不好奇吗?”
陈逸看着跟在他身边十几年的书童,心中暗叹他没有被笔墨纸砚熏陶到一丝半点。
“公主是尊贵,但是与我何干?”陈逸道。
书童更加抓耳挠腮:“您就不想知道公主长什么样子?小奴听闻公主天人之姿,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陈逸又道:“不感兴趣。我现在眼中心中,只有会试与殿试。”
书童有些恨铁不成钢:“公子,那可是公主啊。全大启只有两位公主,今日的宝光公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见他始终不解他的意思,陈逸不想书童再打扰自己,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我问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书童不假思索:“陈家公子。”
陈逸叹了一口气:“陈家公子,也就只有陈家宅院中的奴仆才看重。可是一出了陈家,一出了益州,又算得了什么?我如今不过一白身,便是去看公主一眼又能如何?终究是云泥之别。若要看,就等我高中之时再看。到那时,才有资格看,才敢看。”
书童似懂非懂,终究不敢再打扰自家公子。
陈逸看着关上门出去的书童,复拿起了书。
大启的公主,大启最美的花,只有最风流最出众的公子才敢看,才能摘。
而陈家早就不是十五年前的陈家了,陈逸总是这样反复的告诉自己。
他敢于认清卑微的现实,才有勇气恢复陈家往日的荣光。
如果陈家像十五年前一般鼎盛,或许他可以毫不顾忌去看公主一眼,去看看宝光公主究竟怎样姿容绝世。
可是如今,不可以。
他肩上的担子很重,陈家看着他的目光太殷切,他的背后是那么多人的祈盼。所以他不能,也没有资格随心所欲。
路上的风景再美,路旁的花开的再艳,他也不会停留。因为不敢,因为不能,因为他的目标太大,他的路太长。
风卷着一片绿叶轻轻落在他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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