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邬云云接林悦梅出院那天。
上午, 邬云云把林悦梅安置妥当,打扫房间、整理行李、做饭。
下午, 林悦梅要午睡, 邬云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明明才去陈越的大房子住了两个月不到, 住回自己原来的小房间却格外不适应。
房间“左轻右重”,左边一面白墙,空空如也, 右侧则放着衣柜和一张大书桌。
只是那张书桌抽屉太厚,每次坐过去都觉得挡脚, 便弃之不用,当成一个置物桌, 在上面摆了些化妆水的瓶瓶罐罐、几本书。
从云南带回来的冬天丨衣服行李还扔在底下没收拾。
门口正对面便是一张单人床,床临着窗户,幸亏朝向不好,否则下雨时还可能打雨进来。床侧放着一张移动小书桌。
邬云云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中掏出充电器和笔记本电脑。
坐在床边, 把笔记本电脑放在移动小书桌上, 充电器口插在笔记本电脑的右侧的USB接口上。
插座在床头底下,电脑电源线能够到, 手机充电线却够不到, 邬云云习惯用电脑充电,
……由奢入俭难啊。邬云云感叹。
在陈越家里, 连插座都分布得特别好,客厅靠近沙发的茶几第二层就有、床头柜旁边也有,还是专门的USB插座, 不需要带充电头。
在哪里躺下,就可以在哪里玩手机。
充电线刚插入电脑,便自动连接上电脑内的手机管理软件,软件弹出界面,显示电量、应用程序等,蹦出个窗口说需要升级。
邬云云直接点了取消。
她打开电脑是想给林悦梅在网上买点东西,正逛着,右下角的手机应用程序一直在闪烁,提醒要不要自动备份通讯录和联系人信息。
好烦啊。
邬云云差点想把它卸载,点开捣鼓怎么取消右下角闪烁提醒。
直到,她无意间点进备份管理,上面写着她的手机在二月份做了全盘存档,是否需要更新?
邬云云继续点了否。把软件退出。继续刷网页。
刷着刷着,她终究心神不宁,关闭网页,点开管理软件,点开备份,里面有她和雷火这几年所有的短信、微信、照片。
人在某个时刻,都会有自虐情绪。
心理防线轻易陷落,也不打算再防御,任由自己沉溺。
譬如会去偷偷在网上搜寻喜欢人的名字,寻找他的微博、微信和QQ信息,猜测他此刻的生活。
邬云云点进备份管理,把她和雷火的历史重看了一遍,也总共不过才3.2个G而已。
一张张浏览过去的时候,她开始流眼泪,边看边流眼泪,边流眼泪边继续看。反正是一个人,也没有必要绷着自己,她告诉自己重温过一切后,便要告别。
答应过陈越,要给他自己的所有。
高中时邬云云喜欢亦舒,摘抄了她不少句子。
以前喜欢亦舒说“我要很多很多的爱”。
现在想起的却是她的另外一句话:“午夜梦回,你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在人前,我要你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可以的,我们都可以,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邬云云想:我也可以的。
她不会再让陈越跟着她去难过,注意她的情绪,猜测她是否想起了前男友,担心她是否知道前男友信息后会崩溃。
一段感情带给人的应该是快乐,而不是担惊受怕。
即便她可能未必能完全忘记雷火,起码她要做出尝试,起码她要努力,起码她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作忘记雷火,直到久而久之、久而久之地不再想起他。
花了一个多小时回顾完所有聊天和照片后,邬云云点下删除。
彻底删除。
她躺在床上,侧头通过窗口,望向天空。
-
有人敲面前的窗口:“云云,出来。”
邬云云条件反射似的放下笔,起身跪爬到桌上,从窗口里钻出去。
家里住的是老式阁楼,出来后便是邻居家“人”字形挑山屋顶,雷火坐在正脊上,仰视星空。
邬云云小心地踩着瓦片走过去,拢裙坐在他旁边。
凉风吹拂,夜空如同深蓝色的海底,星星闪烁,似滑翔过的游鱼。
“作业做完了吗?”雷火问。
“还差一点。”
“作业没做完还敢出来?”雷火挑眉。
“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嘛。”邬云云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做完了吗?”
“一字没写。”雷火语气大方之至。
“啧啧,真是厚脸皮。”邬云云鄙夷。
“等着抄你的呢。”
“那你还叫我出来?”邬云云跟他杠上,“你要不叫我出来,我就写完了。”
雷火莞尔:“那你写完了再过来。”
“才不呢。”邬云云曲起腿,裙子会往下掉走光,她一直抓着裙子两边,晃了晃身体,“我又不是雷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雷雨是雷火妹妹,是雷火的跟屁虫,听话得不可思议。
雷火笑着瞥眼邬云云,用一根食指按住她的膝盖,慢慢往下压:“累不累?”
邬云云很快了解他的用意,把双腿往下放平,裙子自然而然地往下垂,不用双手抓着。
“主要这样坐太危险了,你知道吗?我怕掉下去。”邬云云说,她现在就是“一竖一捺”这样坐着,总觉得重心不稳,“凭什么你们男生就能曲起腿坐啊?!”
雷火只好把自己的腿也放平。
“凭什么你们男生就不用担心走光啊?”
“……”
“你要穿裙子,我有什么办法?”雷火无语地按额角,怎么还怨到他头上了,“你现在换条裤子来。”
“不去。”邬云云继续傲娇。
“这次年级摸底考试,你考了多少分啊?”邬云云问。
“634。”
“你他妈——”邬云云气得打了下雷火的背,“好意思抄我的作业?!”
“偶尔也得让学渣有点成就感。还有女孩子别说脏话。”
“我说脏话碍你什么事了!你天天逃课,吊儿郎当的,我居然还考不过你?”邬云云气愤,“还不许我说脏话!”
“谁叫你上课看小说?关键时刻不努力,就会课后假装好好学习,刚刚是不是在那玩笔呢?”
“我在做作业好吗?!”
“你考了多少分?”雷火笑。
邬云云仰起头望月亮。
“650?640?590?360?”
“你这猜的档次也太低了吧?560。”邬云云直接给出答案。
“还不错。”雷火点评。
邬云云最不服气的就是雷火明明没有很认真,为什么偏偏考得比她好。他身材高大,手长脚长,是个帅哥,还经常和人打架,走在路上都充满了学渣的气味,偏偏是个学霸。
现在才高二,哼,高三看他怎么办?
“你以后想报什么志愿?”雷火说。
“没想好,你呢?”邬云云下意识又曲起腿了,她习惯曲着腿,伸手抱住自己的裙子。
雷火没再管她:“我想当个医生。”
“哦,救死扶伤啊?”
“或者警察。”雷火补充,他依旧忘不了邬云云父亲为了救他被枪击中喉咙,大口大口喘息的画面,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大胆想逃跑就好了,如果他再有能力一些就好了。
“你要是当医生,我就当护士。”邬云云假装没有注意到雷火提及警察时眼眸内的愧意,畅想道,“以后咱们就是白衣天使组合。你是白衣,我是天使。”
雷火笑,在他眼里,邬云云的确是天使。
当他被其他警察解救出来,一路呆楞望着邬云云爸爸被台上担架,盖上白布。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邬云云和她妈妈赶来,他以为她们会责怪他的,痛恨他的,都是因为他父亲是毒丨贩,是他向警察举丨报了自己的父亲,于是警察在父亲交易时设计了一场埋伏。
警察包围时,他被挟持为人质,是他胆大到想逃跑,绑匪选择开抢,邬云云爸爸才会在冲进来时中弹。
他无数次深夜停在她们家门口,想去道歉又无颜道歉,独自站在角落里抽半宿的烟。
是邬云云走出来说:“不关你的事。我爸爸是主动想去救人的。”
邬云云转头嗅:“让我闻闻,你是不是还在偷偷抽烟?”
雷火初中就开始抽烟,尤其是心情烦闷时抽得特别猛,被邬云云三令五申才改掉。邬云云不喜欢抽烟,完全闻不了烟味。
“你洗了澡。”邬云云判断。烟味倒是没了,有香皂的气味。
“嗯。”雷火低头说,“下午打了球。”
“你说说你这一天天,又是逃课,又是打球,又是带妹妹,还能考得那么好?”邬云云再次回到成绩上,她就是很不服,自己上课开小差不错,但学习时间一定比雷火多啊。
“临睡前回想一下老师的上课内容,这堂课的核心知识是什么,理解定义,再随便找道例题,脑测一下步骤,确定理解没错就可以了。考试之前再背背常见公式,很简单的。”
很简单?
邬云云双手贴住雷火肩膀,仿佛要把他从屋顶推下去的样子:“说,你是猪。”
雷火:“……”
邬云云目光坚定:“说,你是猪。”
雷火:“好。我是猪。”
邬云云拍拍手:“心理平衡了。”
雷火乐,伸手勾住邬云云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是猪,那你是什么,天上掉下个猪夫人!”
邬云云:“滚蛋!”
聊到十点,不能再聊下去,踩着瓦片走回家,快要钻进窗口时,转头望见雷火坐在正脊上,在密布繁星前,双指并拢在额头前方划了下。
真是帅气极了。
雷火想考医学专业,医学专业的分数很高,看来她得努力才能完成他们“白衣天使”的梦想了。
高三,邬云云进入了繁忙的学习中,跟雷火相处的时间不是那么多。
雷火想报考隔壁城市的综合性大学,医学专业非常出名,邬云云也就跟着报考。
只是可惜,邬云云擦线录取,被调剂到了英语专业,这是后话。
是直到高考完之后,邬云云才知道雷火并没有参加高考。
高考前俩个月,那次围捕行动的漏网之鱼回到这里,他记恨雷火向警察举丨报,却不敢对刚满十八岁,年轻力壮的雷火动手,便挑中了当时才十五岁的雷雨,不仅诱丨奸了她,还给她注射毒丨品。
母亲早死,父亲被抓后,雷火兄妹是靠亲戚接济才能继续读书,雷火想报答对方,高考前极其努力,雷雨胆小,不明白自己发生的事,加上不想影响哥哥,便没有说。
直到她逐渐染上毒丨瘾,被雷火发现。
那是高考前三天。
邬云云依然记得雷火在高考前给她发了条微信说:[好好考。]
她以为那是鼓励她要努力,跟他考到一起的意思。
邬云云还是从爸爸的警察朋友那里听到这件事,雷雨被雷火发现后,要送去戒毒所。雷雨已经依赖上毒丨品,还认为她跟男人是爱情,于是半夜逃跑,不知所踪。
雷火报了警。
找不到雷雨,警察判断,她可能跟那个男人去了外地。
邬云云去到雷火家的时候,他已经濒临崩溃,万分自责自己因为考试忽略妹妹,他用头撞着墙,不停地说:
“我要杀掉他!”
“我要杀掉他!”
“我要杀掉他!”
邬云云安慰不了雷火,任何人都安慰不了他。
高考结束后一个星期的晚上,邬云云躺在床上发呆,雷火敲响邬云云的窗。
邬云云站在窗口前,窗外的雷火身后已没有繁星一片,是漆黑无比的夜空和底下隐约的路灯灯光。
雷火说他不会复读。他要去寻找雷雨。让邬云云好好上大学。
没有再提及他们的梦,以及他们的未来。
这之后,雷火离开了。
林悦梅因为女儿考上了外地学校,直接跟着女儿搬去外地,租了间院子住。
没有阁楼,没有爬出去就是瓦片的屋顶,没有了夜里扣她窗的人,没有人叫她晚上一起出去看星星。
邬云云遇见陈越,他们的窗口正好对着,陈越经常埋头做作业,很认真的样子。
她经常敲开他的窗口,逗他。
只是觉得很好玩,并不是想要招惹他。
陈越后来报考医学院,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邬云云说,她喜欢医学生,才让他这么做的,总之,陈越活成了雷火想成为的样子。
邬云云大四上学期末尾,陈越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向她表白,邬云云在察觉到陈越暗恋自己时,就已经开始跟他保持距离,而且那时她跟林悦梅都搬走很长时间。
没想到他会喜欢她这么久。
陈越很可爱,跟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比班上那些男生好多了,她格外喜欢调戏他,加上她的确想谈段恋爱,便答应他。
班上毕业旅行是去她老家,从雷火的亲戚那里无意间听到了雷火消息。
雷火追踪他妹妹去云南,依靠当线人,加上报考云南警官学院缉毒专业,已经是半个缉毒警察。
邬云云在雷火跟她道别那会儿,见他孤身在漆黑的窗外,就想跟他走。
是理智克制住了她。
不能丢下林悦梅,她那时是林悦梅的唯一支柱,要读完大学。
得到雷火消息后,邬云云便待不住,她是个成人了,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她必须去追一次雷火,无论结果怎么样。
她跟林悦梅谈了番,并不是没有想过跟陈越道别,只是她觉得愧疚,无法说出口自己是去找以前的恋人,陈越肯定不会让她走。
上火车前,她给陈越发了个短信。
信号不好,她不确定有没有发出去,逃避似的默认已经发出去了。
陈越年轻帅气,条件很好,他们交往时间不长,她不过是他人生中短暂的一段恋爱而已,只是可能会是段让他伤心的恋爱。
对不起。
雷火报考警官学院,让亲戚帮忙把户口和学籍迁过来后,便很少联系,怕之后连累他们。当时除了去学校,还跟警局一个老警官很熟,严格来说,他是老警官下线,经常做体能训练,怕泄露,往往是封闭式。
是邬云云已经踏上火车,雷火通过亲戚微信上的留言,才知道邬云云来找他。
等他出来时,她已经在外面等了不少时间。
傍晚时分,彩霞漫天,邬云云拖着个紫红色行李箱,背着一个大书包,原本坐在铁门外,见他过来,站起身。
很久没见面了。
雷火没有地方给她住,带她去旁边小旅馆开了间房。
旅馆像是学校情侣或出丨轨专用的地方,有种显而易见的偷丨情感,雷火想换,邬云云说没什么,住宿费便宜。
把她带进房间后,雷火沉默。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选择当线人时,被科普过无数案例,当缉毒警察尤其是卧底,就意味着鲜血与牺牲,很难再拥有正常家庭生活。
不希望邬云云来找他,这是他从未跟她联系过的原因。
走到门背,握住把手,雷火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颤抖得厉害,根本走不出去。
原来他竟是如此开心邬云云来找他,这个世上若说他还有什么牵挂,除了他妹妹就是邬云云。
于是转身冲向邬云云。
在妹妹出事后,他所有的欲丨望都变成了复仇,是这时才拥有正常的欲丨望。
想跟喜欢的人上丨床,疯狂做丨爱,他克制太多年,对妹妹,包括对毒丨贩,不可以滥用私刑,要用法律的程序惩罚他们。
只有对邬云云不需要,邬云云爱他。邬云云千里迢迢来找他。邬云云不会拒绝他。
邬云云会拥抱他。
他们躺在旅馆的小床上完成了他们以前认为结婚后才会做的、要温柔以待的、浪漫无比的事,狭小拥挤炎热,疼痛、灼丨热和喘息。
事后,邬云云像以前一样闻他,说:“你身上有烟味。”
雷火回答说:“是,已经戒不掉了。”
邬云云没有让他再戒。
问了他这些年发生的事,雷火说,雷雨已经找到了,人渣把她带到云南,两个人一直在吸丨毒。后来人渣注射毒丨品过量死掉,雷雨被雷火送进戒毒所。
戒丨毒成功后复吸,雷火把她再次送进去,上个月才刚出来,在家饭店打工。
和邬云云见面时,她形容枯槁,瘦得不成样子,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呆呆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妹妹了。
邬云云原本是想把雷火带回去的,无论雷火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接受他,给他一个家。
只是她发现,雷火走不掉。
雷雨在饭店认识个男生,两个人住在一起,雷雨怀孕,男生挺高兴,打算带雷雨回老家见父母结婚,那段时间,是雷雨少有的快乐时候,对未来拥有期待。
做产检后,却检查出来孩子是个畸形,男生百思不得其解。
雷雨的内心一直在崩溃,年少时她不懂,等成年之后才意识到,她没有读好书,被人骗身骗心,还反反复复吸丨毒,把原本高考能考好的哥哥拖下水,相比于同龄女孩,她不敢提及自己的过去,没有朋友,自卑到极点。
好不容易碰见个好男孩,想跟他结婚,孩子却是畸形。
男生安慰她没关系,以后再要孩子,先回老家结婚,她却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大骗子,男生完全不知道她的过去,她一直在假装自己是个正常女孩。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 ,要么是畸形,要么也有毒丨瘾,她觉得自己玩完了,不会再有幸福,某天晚上,从桥上跳了下去。
雷雨死的时候,邬云云陪着雷火抽了整夜的烟。
雷火异常平静,说:“她终于解脱了。”
邬云云就是在那时候发现,她带不走雷火,他们俩兄妹经历得太多,雷雨吸丨毒,自残,最后在幸福来临前自杀。
雷火也是,他起先只是想找到妹妹,替妹妹报仇,后来他见识到更多,痛苦、麻木、破碎,战友死去,他终于对正常生活没了期望,惯于危险,享受死亡的战栗。
就像雷火对陈越说,他不是英雄,所有目的都是复仇。
复他妹妹的仇,之后是复那些死去战友的仇。失去越多,越想复仇,越想复仇,失去越多,终于他退不出去了,死亡是他唯一的终点。
邬云云留下的那几年,与其说是她等待雷火做抉择,不如说,她早已经知道了雷火的选择,只是用着或许雷火能够回心转意的念头欺瞒自己,选择继续待在他身边而已。
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少,雷火越来越沉默,邬云云越来越瘦。
终于,雷火要去做一项更为危险的任务,他不能再耽误邬云云了,不能自私地渴求从她身上得到安慰。
他爱邬云云,却已不期待幸福。
邬云云爱雷火,却难以再坚持,她想要正常生活,还有林悦梅。
他们吃了顿离别饭。
-
邬云云躺在床上,望着窗口,半梦半醒间,想起雷火在他们告别时说的话。
-年少时不要做过于瑰丽的梦。
-实现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接着陈越和雷火见面那里,把邬云云和雷火的故事讲出来。
考虑到大家会先入为主的喜欢陈越,估计也不会想看雷火的故事,加上实在太虐,就用番外的形式概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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