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客人？”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莱特利，发现屋里不止修若一个人，脚步一窒。
“你们先聊，你们先聊，我待会儿再过来好了。”
他冲迪兰加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拉着莱夏就退了出去。
门碰的一声关上了，但还没过一秒，又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蓝色的眼睛装可爱的眨了眨——
“不过也许，你们可以允许我旁听不反对就是答应了！”
莱特利高兴的推开门，又走了进来。
跟着进来的莱夏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反对？你倒是给人家留下说话的时间啊！两句话连得那么紧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来吧，修若，继续！”莱特利笑眯眯的走到修若身边，跟他肩并肩站着，看着迪兰加，“老实交代吧，你又做了什么事让欧维告状都告到修若这儿了！”
“啊？”迪兰加茫然。
“莱特利，你捣什么乱！”眼看尼罗亚斯就撑不住快要交代了，莱特利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欧维已经很不爽了，又听他在那儿胡说八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暴怒的希尔耶令一个瞬移出现在莱特利旁边，扯住对方的领子就往门口拖。
“等等！难道不是吗？”莱特利挣扎，“不是这小子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让修若教育他吗？喂，尼罗亚斯，不是吗？”
他拼命扭着脖子看迪兰加，结果发现对方正在跟自己的弟弟对视，于是又扭头去看自己的弟弟——
“莱夏，怎么回事？”
“他在被逼供，修若和欧维想让他说出我们现在想要告诉他们的事。”
莱夏说。迪兰加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了。
咚的一声，欧维松开了手。
“什么意思？”
“你被发现了？怎么被发现的？”无视欧维的问话，莱特利揉着脑袋坐了起来，“算了，这个无关紧要。办正事吧！尼罗亚斯，你刚才要说什么，赶快说吧！”
“我没‘要’说什么。”迪兰加头疼——怎么又多了一个逼供的，“还是学长你来说吧！”
“既然你在这儿干嘛还要我说！”莱特利瞪眼，“快点儿说，午休都快过去了！”
“还是学长说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迪兰加挠头。这位学长到底是多没有常识！自己是帮伊路查资料了没错，的确是知道那条族规没错！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来修若这里问答案的合适人选！他跟修若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只是普普通通的学长学弟关系，这让他以什么身份来问人家家里的事！没看他都没让莱夏直接来找修若么！就连莱夏都不适合直接开口问这件事！
“好吧，我说就我说。”莱特利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欧维，不好意思请回避一下！”
“我先告退了！”
迪兰加马上举手。那族规背后的故事连欧维都不适合听，更不用说他了。拍了拍莱夏的肩，他瞬移离开了，这次没有人出声拦他。
“真自觉！”莱特利啧啧赞叹，然后瞅着欧维。
“欧维不用离开。”修若皱了皱眉，开口阻止了搭档无声的赶人行为，“欧维也是伊路的哥哥，他有权知道伊路在找什么。”
“修若……”
欧维已经抬脚要走了，听到修若这句话，他心里一热，犹豫地收回了脚。
“真的没关系？”
“我们奥斯安能被人搜集到的都是被知道也无所谓的资料。”修若绕过莱特利，站到了欧维身边，“就算真的是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欧维又不会说出去！”
“得！算我多管闲事！”莱特利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你都说没问题那我就说了。修若，你们家是不是有一条这样的族规：资质不足者，杀？”
修若一愣。欧维愣了下，猛地扭头看着修若。
“看吧！我就说该让欧维回避的嘛！”看到两人的反应，莱特利摊摊手，叹了口气，“这族规背后一定有事吧！其实连我都该回避的，这怎么看都涉及到你们家族的绝密隐私了啊！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啊，修若！”
“原来是这个啊……”
没理莱特利的碎念，修若喃喃着，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杀是为救。我们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位族人，更不要说主动出手害他们了。”修若缓缓道。说完，他移步到莱夏面前，微俯下身：“把这句话告诉伊路吧。我想他应该还有疑问，但是我暂时只能告诉他这么多。放心吧，他很安全。”
“……我知道了。”
听到修若的话，莱夏紧绷的身躯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会转告伊路的。”
“拜托你了。”修若伸手摸了摸莱夏的头，“还没吃中饭吧，离午休结束还有时间，赶快去食堂吧！”
“嗯，那我先走了。”
跟莱特利和欧维打了个招呼，莱夏乖巧的离开了。
门被关上了。修若迅速的设下隔音结界。转过身，当他面对自己的两位好友时，脸上那丝难得的笑容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修若……”
听到好友对莱夏说的话，欧维的心本来已经放下了，可是莱夏一走，对方却突然变了表情，这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你刚才可不是说谎！”
“我的确不是说谎。”听出欧维声音里的紧张，修若努力舒展开眉头，“你们别担心，情况也许没那么糟糕！”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们更担心。”莱特利的表情难得的很严肃，“也许你能解释一下？当然，如果可以说的话。”
“当然可以说。”
修若缓缓地吐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到待客用的沙发前，坐了下来。莱特利和欧维跟了过去。
“先跟你们解释一下，这条族规是怎么回事吧。”
他抬起头，目光轮流在欧维和莱特利脸上扫过。
“‘资质不足’的‘资质’，指的并不是魔法资质或是其他，而是指我们身为‘界妖’可存活下来的基本条件——‘身随界长’的能力。正常的界妖都可做到‘身随界长’，这便是资质足够，但有些先天不足的，无法做到，这便是资质不足了。”
妖界亿万种妖族，其中拥有空间能力的种族足有五千，但唯有奥斯安一族以“界”为名。很多妖族都以为这名字是指他们能力最为强大，虽然的确如此，但这族名却并不是因此而得。
界妖一出生，体内便孕育有一个空白空间。这个空间成长完全后，大小足以容纳一个世界。奥斯安是因此才被称作“界妖”的。
欧维和莱特利跟修若交好，都知道“界妖”这名字的正确来历，不过“身随界长”是界妖存活下来的基本条件，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身随界长。”
莱特利摸着下巴，目光在修若身上游移。这个词让他想起了奥斯安的原形。
妖界。被称为妖的这些种族，只有极少数原形是人形形态。“界妖”奥斯安，他们虽然是以人形出生，但原形却并不是人形。
前半身为巨鸟——鸟首、鸟身、双翼、两爪（五趾），然后紧接着长长的蛇尾——蛇尾尾部像蛇信一样分叉，两叉尾端发白光，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全身覆鳞甲，只有三分之二的翅膀暴露在外，露出细密的白羽。头、身、翼、尾，界妖浑身上下皆白。头顶悬光环，只有这光环颜色不同，它的颜色跟界妖人形时的发色一样，是冰蓝。
界妖原形极大，越是年长的界妖，身躯越大，因为他们体内的空间在不断的成长，而他们的身体作为容纳那空间的容器，必须要跟着变大才行。身随界长，指的便是界妖躯体和体内空间同步成长这个现象。
奥斯安们轻易不恢复原形。莱特利也只是在修若异化时见过几次。那奇异的形态极为美丽，见之难忘。
“还有奥斯安做不到身随界长？”打量了修若两眼，莱特利收回目光，正色问道。
“伊路就做不到。”修若表情凝重，“我们奥斯安想要让身体成长，必须获得足够多的能量。伊路体质不行，身体最多只能承受大魔导师级别的魔力，再多身体就会崩溃。这也就意味着，当他的身体成长到一定程度时，就无法继续成长了。”
“身体无法继续成长，会怎样？”
“我们体内的空间不会因为身体无法继续成长就停止成长。继续成长的空间会撑破身体，这时产生的爆炸，会将宿主的灵魂也一起毁灭。结果就是，魂形俱灭。”
欧维的脸一下子白了。
“那伊路……”
“别担心。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只要想办法提前把体内的空间吐出来，就能避免这个最糟糕的结果。”
“你们体内的空间不是只有在完全成熟后才能吐出么？”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提前吐出。如果资质好倒难办，资质越好的族人，空间跟身体的联系越紧密。想要提前吐出空间几乎不可能。但是资质不好……大概有50％的成功率吧。”
“伊路的情况应该算是资质不好吧！也就是说，只要他能提前把空间吐出来，就没事了吧！”
“我不知道。”修若摇头，“伊路的情况很特殊。他不是天生体质不好，他的资质其实非常好，要不是因为诅咒……”
“你的意思是说……”欧维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伊路虽然现在体质不行，但是他体内的空间跟他的身体联系得仍然很紧密，是吗？”
“有这个可能。不过没检查过我也不清楚。”
“如果吐不出来你们怎么办？”莱特利问，他伸手拍了拍欧维的肩，提醒对方保持冷静，“吐出空间的成功率只有50%，即使伊路天生资质差也有可能失败吧，这时该怎么办？”
“资质不足者，杀！”修若语气平淡的背出了这条族规，“如果空间无法吐出，就必须在族人爆体而亡之前将他们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开来，这样至少能保住灵魂。杀是为救。如果伊路无法吐出空间，那就只有舍弃现在的躯体，重新转世一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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