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有趣桑的记忆并没有因此褪色。
他是被一阵铃/声从黑暗中唤/醒的。
“看来你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考生呢,”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时,他听到有人这样说着,“这是你的号码牌,请小心保管。”
一个硬硬的塑料圆片随后被塞进了他的手中。他仍在迷糊中,但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同时道了句谢。
伴随着这一系列的肌肉活动,他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而鲜活起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光溜溜的大圆脑袋,这颗巨大的青豆由一具矮胖的身体支撑着,上面嵌着的五官抽象又随意。这个奇形怪状的小人西装革履,挎着一个小篮子,从里面的内容物来看,就是那个发给他号码牌的人了。
“啊,考官已经来了,”这粒豆子正慌慌忙忙地跑开,“得赶紧走了……”
顺着他没入人群的背影,有趣桑抬头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铁皮墙壁围出一个深邃的长方形空间,天花板乌云般阴沉着压下来,几点暗黄的灯光闪烁着,反而衬得挨挨挤挤的人群气氛凝重。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空气的流动,就像是个拥挤逼仄的人肉罐头——还是纯精瘦肉的那种。
无他,这里站着的人大多身材健硕、肌肉虬结,配以各式的暴露衣着与奇怪武器,仿佛让人来到了洋溢着哲♂学气息的新日暮里。这些型号各异的兄贵们簇拥着房间中央的小高台,那上面正站着另一个兄贵,大约就是考官了。
摸清周围情况后,有趣桑最后低头看了看一直攥在手里塑料牌。
“666”。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作为猎人考试的考号,这个数字还挺吉利的。不错,猎人考试。如果有趣桑在观察完后还有任何疑问的话,它们也随着考官接下来的开场白而消失了:
“首先,恭喜大家到达第273届猎人考试的会场,我是考官比利·海灵顿……”考官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罐头中,身为兄贵非常能镇住场,他在鸦雀无声中继续滔滔不绝。
宣读考场纪律是件冗长的事情,有趣桑并没有费心去听后面的那些话。作为看过原著的人,猎人考试的难度系数他心中有数,绝非他这个和平年代的五好青年能应付过来的,比起666他现在更想高呼999,救命!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破碎次元壁来到猎人世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猎人考试会场的,但求生欲让他在看到豆面人的那一刻就打定了主意要退出。
而现在,一些更严肃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甚至比号码牌上到底是666还是999还要意义深远——
1、他,一个身高186的汉子,为何视线突然变得这么低?
2、他低头看号码牌的时候,那个挡住了他脚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心中冉冉升起的不祥预感辅以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工作着的良好逻辑能力,有趣桑得出了先解决第二个问题的结论,因为这同样能为第一个问题提供答案。
他大着胆子又低头看了一眼。
一层一层的桃色蕾丝撞进了他的眼中,但这显然不是最终答案,还有比蓬松的蕾丝领饰更加突出的东西。有趣桑抬起了手,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也被大量蕾丝挟持了,在一阵预知到了真相的麻木中,他戳了一下自己的胸。
软的,在颤。
这种果冻一样会在碰触下波涛汹涌的质感显然不是那两块和他朝夕相伴的完美胸肌。
无论是发现自己身处异界还是深陷死亡考试中,有趣桑一直沉着而冷静,可刚刚确认的这个事实实在太超乎想象,他那老神在在的表情终于开裂了。
他为什么会有胸啊?!
带着一丝决绝,以及一丝莫名的入戏,有趣桑拎起小裙子的裙摆,从戳在地上仔细聆听第一场考试规则的兄贵们中挤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远处不那么拥挤的墙角。
突然多了一对货真价实(并且实过头了)的胸,可能的解释目前有两个:第一,他魂穿进了某个小姐姐身上;第二,他魂穿进了某个女装大佬(而且还是个矮子)身上。从优劣上来看,这两个可能半斤八两。因为无论他下/半/身现在是什么情况,上半身的状况显然已经极其不妙了。
‘是在这种情况下有鸡O更诡异呢?’他边走边放飞地自嘲着,‘还是完全男变女更惨一点呢?’
在这种少见的思维混乱中,他到达了目的地。
面对着斑驳的墙壁站好,有趣桑已经没多余的力气去做心理建设了,他机械地掀起前面层层叠叠的裙摆,飞快地在□□按了一把。
不知是什么恶趣味,内/裤也是蕾丝的,但除此之外,有趣桑就完全不认识了。命运大概是知道穿越对他来说还不够刺/激,干脆直接让他变性了。
有趣桑慢慢把裙摆放了回去,仔细抚平每一丝皱褶,他没打算认命做一个精致女孩,只是强迫症使然罢了。而在这一系列动作中,他又有了新发现,套在最外面的裙子是有口袋的,他的手机正静静地躺在层叠的裙摆与裙撑里。
他掏出它来。指纹锁仍然管用,片刻之后屏幕便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好奇,有趣桑打开了相机。在这具身体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他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睛。
毋庸置疑,这张脸是美丽的,虽然在有趣桑来看,这种美丽和他的胸一样,都过了头。
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
虽然这张脸因为年龄的原因而少了些棱角,五官又多了许多人工雕凿的痕迹,但透过迥异的气质,有趣桑仍能察觉到——它的基底是自己的脸。
他锁上屏幕,把手机和号码牌一起放回了兜里。
这种相似可能只是个巧合,又或者这只是无数平行宇宙中的另一个他,因此才紧随着“身体如此相像”、“灵魂契合得很好”之类的俗套设定。但除开这些私下里的脑内补完,有趣桑还有一种令他自己悚然的猜测:这就是他的身体,只不过被改造成了女性而已。
猎人世界,也有泰国吗?……
有趣桑对面的冰冷墙壁沉默着,拒绝回答这种问题。他身后的远处,考官倒是开了口,只不过内容大相径庭:
“第一场考试的规则就是这些,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考试就开始吧。”
‘糟糕。’有趣桑在身后猛然袭来的风声中暗骂了一声,他忘记说退出的事了。
他下意识地一蹲,一把大砍刀险险地擦过他的头发,砍入了墙壁中。但有趣桑并没有僵住。足尖一碾,他腿部肌肉发力,转了个身后重新站了起来。借着这股向前的冲力,他打出了一记直拳。
站在他前面的大号兄贵捂裆倒地。
专打下三路什么的,对于可爱的女孩子来说或许太过粗/鲁,但对这幅皮囊之下的纯爷们儿有趣桑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何况,以他现在身高也只能够到那里了,太阳穴、脖子之类的死穴得跳起来才揍得到。
有趣桑一脚踩在他头上。
夹着腿哀嚎的壮汉把腿夹得更紧了。
“别杀我!”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我这就把号码牌给你!”
“失掉号码牌,是不是就丧失了考试资格?”有趣桑问道。
壮汉想点点头,但有趣桑的小皮鞋把他踩得死死的。
“不用啦,你放宽心。”有趣桑理解了他的意思,“我不仅不会杀你,相反,作为可能给你的后半生造成某些难以启齿的影响的补偿,我就把我的号码牌给你好了。”
他边说边掏出号码牌,巴不得早点退出,多留在考试会场内一分钟,危险就会多一分。他正好又呆在选手比较少的角落,应该可以平安挨到考试结束。
但就在他松开捏着号牌的手指的那一刻,一种令他头皮发麻、汗毛乍起的危险感突然笼罩了他。这种感觉他从未遇到过,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盯上、又像是被黑洞/洞枪口指着,甚至比它们要更令人心寒体颤。
在这种情况下,人体会启用一种特殊的应对方式:腿软。
这种古老的冻结反应可以让我们的祖先在面临危险时保持不动,从而从周围环境中得到掩护。但这只是适用于低等动物的本能,在自然界中或许有点卵用,放在人类社会就属于等死了。
有趣桑艰难地克制住了这种怂怂的反应。
他踩着脚下的脑袋,像上台阶一样越过倒地的兄贵,在将要落地时转身向后,同时伸手一扣。
一只捏着根天线的手落在了他的手中。有趣桑这一下握得很巧,正好抓在对方的腕关节上,偷袭者挣动了下,发现无论无何也没法把天线插上后,就放弃了抵抗。
有趣桑抬头,和一个同样半大的孩子四目相对。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头发,碧色的眼睛闪耀着机敏的流光。
“什么嘛,”这个金发的孩子正冲他笑着,“这不是很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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