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没花多少时间便重新出现在了展厅中。从外表上看去,他和走进盥洗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整整领带,从容地穿过三两成堆的热闹人群,消失在了一扇偏僻的小门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和原定计划一样,库洛洛潜入地下保险室的过程非常顺利。慈善拍卖会的实质是个社交平台,具体拍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因此这些拍品虽然珍稀,但负责看守的安保都只是普通水准,连个念能力者都没有。那些强大的安保力量都用在保护参加拍卖会的各界名流上了。
在曲折幽长的地下走廊中又拐了一个弯后,一扇圆形的厚重铁门跃入库洛洛的眼中,他的目的地到了。
这位入侵者试探性地拉了一下圆形的大门,沉重的铁块立刻随着他的力道向外滑动了半寸,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里面已经有捷足先登的人了。
他手上继续用力,彻底拉开了它。
这是一间不大的保险室,堆满东西后甚至有点狭小,各式各样的古旧箱笼贴墙堆放,像金币堆作的小山一样流淌向房间中央。简而言之,这间屋子充斥着令人目眩的奇珍异宝,但库洛洛的目光却直直地越过它们,停在了房间中的那个人身上。
如他所想,那是有趣桑。
这个几分钟前还在镁光灯下致辞的人,现在正低头研究着装有古书的玻璃柜,看样子是在破解防盗系统。虽然在犯罪过程中被人抓了现行,但他神色泰然,丝毫没有被撞破后应有的慌乱。
很显然,他也像库洛洛一样,猜到两人会在此时此地相遇。
他抬头看了库洛洛一眼。
这是一个难以描述的、双方心领神会的瞬间。
在这四目相接中,库洛洛向前迈了几步,同时关上了门,像是被这眼神拉进去的一样。
“你好呀。”有趣桑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柜上。
“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库洛洛微笑着回答道。
早在打开保险室的大门前,他就细微地调整了面部表情,打算将身份隐瞒下去。他想知道有趣桑是从哪儿得知自己的详细信息的,而暴露身份显然不能实现这个战略目标,另一方面,他还想再看一次对方吃惊的样子。
因此,他绷紧的唇角放松了下去,眼部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库洛洛知道这样的神态会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还颇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不过很可惜,他这万试万灵,甚至在流星街里都能有所斩获的一招,注定要在有趣桑这里铩羽而归了。
因为这样的他,看上去和原著里哄骗黑帮大小姐妮翁时一模一样。
“唔……我看上去很傻白甜吗?”有趣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此事事关他的形象,不可大意,他可一直以为自己是成熟智慧型的。
“?”库洛洛完全没料到对话一上来会是这种走向,他的大脑迷茫了一下,然后瞬间开始疯狂运转。傻白甜这三个字显然是和有趣桑不搭边的,但对方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呢……
“哎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有趣桑在心中哀叹了一声。他同样深谙驴人之道,在数不胜数的千层套路中,假装无公害是最老掉牙的那一种,只适合骗骗无知少女。
虽然心情悲愤,但有趣桑倒不怎么恼火。事实上,当他在许多年后幡然醒悟,意识到这其实是库洛洛压箱底的最高礼遇时,他也没感到多荣幸。
他更喜欢关注现实些的事情,比如说:库洛洛看起来好像对那本古书不怎么感兴趣了。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来自于有趣桑的直觉,但仔细思考后他马上否定了这个观点。库洛洛的眼神仍然落在玻璃柜上,而他也没在保险室里发现其它比古书更合库洛洛口味的宝物。
缺乏证据支持,有趣桑最终还是决定按原定计划行/事。
“从展厅的那次偶遇来看,我们的目标都是这本书。”他敲了敲玻璃保险柜,“但不用担心,书的作用是传承知识,因此我更在意上面的内容,而非纸张本身。我会在这里读完它,然后它就随你处置了。两全其美的计划,嗯?”
然而他预想中祥和的分赃景象并没有出现。
“你也对古文字有所研究吗?”他对面的人眼睛“刷”地亮了起来,语调也带着点兴奋,“这本古书是用L国古文字写就的,只有专家级的人才能读懂。”
“对专家级这个评价我倒没什么意见……”有趣桑现在只觉得库洛洛装傻装得用力过猛了,“但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得赶在拍卖师来取拍品前出去。因此,还是让交流更高效一点吧,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
说到最后那个名字时,他笑眯眯地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让那三个音节流淌过舌尖。
说话的同时,有趣桑紧紧盯住了库洛洛的脸,准备从对方的表情上发现些蛛丝马迹。但令他惊讶的是,对面的那个人只是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表情灿烂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库洛洛。”
他的语气笃定又习以为常,仿佛以前也发生过这种被认成盗贼的误会,如果不是他额头上那明显是为掩盖刺青而包裹的白布,有趣桑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你好歹试着找个借口,这样就算我改变主意想装傻也没法配合你。”他边吐槽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他毫无预兆地射/出了一枚念弹。
小小的念团直冲库洛洛的额头而去,在高速的移动中激起一阵气流,几乎瞬间便吹起了库洛洛额前垂下的黑发。但沉稳的蜘蛛仍然立在原地,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他知道这枚念弹是不会伤到自己的。
果然,伴着布料轻微的撕裂声,高速移动的念在他的额前停了下来,消散于空气中。
‘非常精准的操控,’额头用作遮掩的白布缓缓飘落,库洛洛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句,这枚念弹精准地穿透并撕裂了他额上缠着的那层薄薄的白布,却没有对咫尺之下的皮肤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
他向前看去,念弹的主人正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看吧,”有趣桑盯着库洛洛逐渐露出的额头,语气十分自信,“就说你是,唔?!”
他的后半句话戛然而止,淹没在了一声小小的呻/吟中。
库洛洛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有趣桑又双叒叕咬到舌头了!
这次惨遭毒手的是之前没被咬到的那一边,有趣桑将雨露均沾贯彻到底,连出/血量都同样的大。
在一嘴的锈味中,有趣桑拧起了眉,事情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那片白布遮盖下的皮肤苍白而光洁,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毫无瑕疵,更别提什么纹身了。
这不是虚假宣传吗?!他心里呐喊着,下面没东西你包绷带做什么?
有趣桑心中的疑问并没有随着不存在的纹身一起消失,反而多了起来,他心里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可嘴里的血还没有止住。
他尝试用舌头抵住口腔内壁,这是急救时的标准做法,但拉扯之下另一边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有了裂开的趋势。
正在这时,对面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库洛洛向他走了过来。
“舌头伸出来。”有趣桑听到他这样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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