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交才笑嘻嘻道：“我也是偶然路过才发现的, 大学霸居然在那里打工喏, 怎么样？这个惊喜不亏吧？”
在场的人都静了一瞬, 接着才有女生结结巴巴道：“不会吧？师皓星还没成年吧？怎么会打工？这不是违法的吗？”
宋交似乎很了然地道：“害, 不用身份证录入就行了，人家餐厅也不用录入缴税，大学霸也能挣钱啊。”
他挑了挑眉头道：“□□工而已，很常见的。”
不少人登时也轻松笑了起来。
毕竟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平时师皓星看起来备受老师的喜爱，成绩和长相也很出众, 表面上谁都捧着, 难得见到他落魄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趁机落井下石一番？
哪怕师皓星平时为人不错, 他们也没有在主观上抱太大的恶意，但嬉笑一番难道还不正常？
只有少数几个女孩子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但碍于别人都笑得很开心，也并没有说什么。
谢骨也没说什么，目光根本就没放在宋交这一伙人身上, 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忙忙碌碌的师皓星。
师皓星一直在忙前忙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还坐了不少同校的人。
事实上即使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太当一回事了, 这段日子以来他也想方设法去找兼职, 但奈何没有成年，很多正规的地方根本就不收自己，能找到这一份工作就不错了，师皓星自然是要努力工作的, 不可能用空再去注意或者想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师皓星也遭了不少白眼，根本就不差这一点嬉笑了。
宋交这一伙人嘻嘻哈哈一阵，见师皓星没有反应，不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好这边服务员上了菜，当即就开吃了起来，期间也聊了不少八卦，只不过眼神却有意无意往师皓星这边瞥，并不太相信师皓星完全无动于衷。
谢骨却在开始吃菜以后收回了目光，并没有怎么参与话题，只是时不时敷衍地应和两声。
师皓星也确实在忙忙碌碌，基本注意不到更远处发生了什么，但毕竟对面那一群大声喧哗着的少年们存在感挺强，所以直到极响亮的一声“敬谢骨考上了文科的火箭班，CHEERS！！！”响起时，他才终于条件反射地抬了头看向那边。
一桌子的少年少女们，样貌都不算是熟识但却有些印象——很明显都是云城高中的学生，还有在中间个子高挑长相俊美的谢骨，再打眼不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就在心里做过建设，也早就经历过类似的场景，但师皓星还是感觉到一种极其强烈的羞愧、自卑和怨憎。
尤其是谢骨，原本的谢骨除了一张脸和家世以外一无是处，到处欺负人，但现在的谢骨却完全不一样了，师皓星自问，不管是成绩、长相、家世还是别的，他最多也不过能和谢骨打个平手而已，这样的他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但心里却隐隐又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
既然这些人这么看不起他，那就把他们踩在脚下啊！既然谢骨这么厉害，那就让他跌入泥泞啊！
无限的恶意骤然发酵，师皓星的眼睛深了下去，身后却骤然传来呼喝声：“那谁！快过来收拾碗筷啊！偷什么懒呢，小心扣你工资！”
膨胀的负面的东西像是个泡泡被戳破，师皓星又一次敛下眉眼，应了一声：“马上来。”
算了，就像他爸说的那样，他天生就不配。
……
深夜十点。
师皓星换下了服务生的制服，背上背包从餐馆里走出来。
这算是一条小型商业街，人流量不是很大，但一般餐馆也是要经营到晚上才关门的，也多亏了这样，这一家饭店才愿意雇他。
现在夜已经深了，街上不少店面都关了门，少数还亮着灯的也是客人稀少，对面那一家饭店也还有半个小时才关门，敞开的店面门口处倒是坐了一个少年，眉眼干净表情闲适，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
师皓星皱了皱眉，才注意到这人是谢骨。
谢骨见师皓星看向自己，笑嘻嘻招了招手，神态极其自然，仿佛就是在跟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打招呼而已。
但是他俩关系明显谈不上是“好朋友”，顶多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点。
甚至在几个月前谢骨给自己解围之前，师皓星对于谢骨是明显厌恶的，而且直到现在，师皓星对于谢骨也同样抱有警惕。
——一个从前就没有安过好心的人，看着是改好了几个月，但狗都改不了吃屎呢，谁知道谢骨呢？
再说了，师皓星自问，自己也没有需要谢骨来交好的价值。
谢骨却很熟稔地收了拿在手里把玩的手机，背着包就追了上来，笑意盈盈道：“看见我话都不说一句？”
师皓星嘴唇动了动，想问谢骨这是要干什么，最后却道：“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那些同学的名字师皓星并不是很确定，干脆就用了“他们”来指代。
谢骨道：“他们想去唱K，我没兴趣，看到你在这里，就又坐了一会儿。”
师皓星疑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骨语气随意：“一定要有事才找你？就不能是想和你聊个天交个朋友？”
师皓星沉默了一下，语调僵硬道：“可以是可以，但……”
“但什么但，”谢骨打断师皓星，“既然可以废话这么多干嘛？”
师皓星顿了一顿：“哦。”
“哦什么？”谢骨直接伸手搭上了师皓星的肩膀，“我觉得你比宋交他们强多了，好歹不会像他们这么无聊，专程跑这儿来看别人的笑话。”
师皓星的语气滞涩了一瞬：“看笑话？”
“在意他们做什么？”谢骨道，“因为他们没你强才会笑你，无能狂怒而已，如果你就是个垃圾，根本就没人看你的。”
“那你呢？”师皓星问道，“你以前不也挺喜欢无能狂怒？”
师皓星这话问得尖锐不留情面，谢骨却有预料地沁出一抹笑意，但随即添了一抹自嘲：“是啊，所以这不是改了吗？”
师皓星一愣，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谢骨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谢骨看了眼来电显示，转头跟师皓星道：“我家司机来接我，你家在哪儿，要不要顺路？”
师皓星想了想自己家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谢骨这一身昂贵的行头，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家里一定是什么富人区，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
谢骨也没有跟师皓星犟，点了点头，接了电话：“喂？张叔？嗯，我就在下车那里等你。好，再见。”
挂了电话，谢骨笑盈盈看向师皓星：“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师皓星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了“再见”两个字，随后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谢骨也好心情地晃悠向了另一个路口。
到家以后，师皓星才发现自己的企鹅号上有一条好友信息，正是谢骨。
他犹豫片刻，点了通过，然后才洗漱睡下。
***
“哈哈哈师皓星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跑的这么慢！”
“我看就是没吃饭，听说他家挺穷的，在学校混就是仗着成绩好呗，还报名1000米，这不就丢脸了吗！”
“成绩好算个屁啊！他就是一个穷逼！垃圾！”
砰的一声，师皓星被人狠狠一脚踹到在操场的跑道上，以他对疼痛的忍耐，却还是低低闷哼出声来。
“废物！”
“你就是个贱种！”
“哈哈，果然，对他好一点他还真就掏心掏肺了，傻叉，谁会真的跟你好啊！”
“就是！还说聪明呢，我看就是个笨蛋！也就是靠勤奋撑起来的呗！”
一声一声的辱骂传进耳朵里，师皓星倒在地上，却根本就爬不起来，他只能把脸半埋在地上，眼睛透过臂弯的缝隙死死盯着这些人，想把每一张脸都记清楚，有庄元朗，有辛宗，有好多好多根本不熟悉的人，还有……谢骨，个个表情嚣张又得意，仿佛通过武力就能征服全世界。
恍惚间他看见远处是蓝天白云，教学楼楼顶上站着一个男生，面色发白，表情却隐约带着解脱的笑意……
***
嚯！
师皓星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自己的卧室，房间里的天花板因为受潮已经有些发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格外破旧又平常。
但师皓星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回放着刚刚梦里的画面，瞳孔微微失焦，片刻后才用力喘息起来，身体都因此剧烈地颤抖着。
强烈的悲伤和憎恨几乎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堵住了师皓星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直到近十分钟后门外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小兔崽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想把你老子饿死不成？”
那些漫涌上来的东西瞬间缩回到脑海深处，师皓星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应了外面一声，然后赶紧穿了衣服冲出去洗脸刷牙做早饭。
——不管刚刚的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他现在乱成一团的生活状况，也根本无法应对。
等到背着包出了门去上班，师皓星才终于敛下了些思绪来回忆那个逼真到让他浑身冒冷汗的梦。
是真的很逼真，好像全部都发生过一样，因为每一个人的脸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跟学校里的人都对上号，唯一模糊掉的是最后那个站在教学楼顶的男生，师皓星没记清楚脸，在梦里也没认出来是谁。
但他本能感到惶恐。
等下了公交车以后，师皓星打开手机，然后直接删了谢骨的好友。
既然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不如还是拉开点距离吧，最起码很安全。
不知名的时空中，一道声音弱弱响起：“大、大哥，咱们直接把原剧情放给师皓星看这样行吗？”
主系统的机械音充满了自信：“不给10086号任务者加点难度，他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咱得给他点教训，小幺你就是太怂了，咱们才是发布任务的，咱们才是老大。”
小幺的主机一阵轰鸣，然后“哦”了一声。
——你踏马不怕你加什么难度！还给点教训？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离宿主最近的我！
——我才是时时刻刻被威胁要拆主机的好吗！不仅被威胁拆主机，还要受智商嘲讽，AI的自尊心都稀巴碎了！
——算了，反正宿主也说了要一把火把大哥给烧了，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死。
作者有话要说：谢霸总：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成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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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现在在外面，马上要回家，路上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到时候尽量写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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