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千里揉着眼睛从浴室出来, 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冤魂正坐在餐桌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工作了一个晚上了, 还不允许白天休息一下吗？”辛千水简直累坏了。
郭一鸣同学基本上除了念台词就没有其他贡献了，全部都由辛千水一手包办。
作为这个世界上可能是年纪最大的冤魂，辛千水业务能力极佳, 给赵磊折腾了一晚上, 赵磊觉都没睡好。
赵磊今早顶着个黑眼圈起来, 但是跑得贼快了，他现在觉得家里哪里都不对劲, 还是去人多的地方，热闹且放心。
“我看他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估计今天晚上再下一剂重药，明天派人拿着证据吓吓他, 事情就稳当了。”辛千水伸了个懒腰。
“还有我说, 你好歹也当了半年的冤魂了吧, 怎么什么都不会呢？”辛千水忽然将矛头指向了可怜的郭一鸣。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台词，你以为演电视剧啊, 就不能具体一点吗？比如说什么时候他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你, 你就反反复复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唠叨呗，这样也可以多说一些不重复的话。”辛千水很不满意。
郭一鸣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还活着的时候喜欢看小说，但是看的都是纯爱的言情小说，不是很喜欢看这种灵异故事，自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根老油条啊。”千里批评辛千水。
“哎, 今晚结束以后，这小子就能去转世了吧，只留下我一根老油条还留在这世上。”辛千水伤感。
郭一鸣听了也有些伤心，他刚刚抬头看向了辛千水，辛千水便伸出手嫌弃的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怎么说我都当了几百年的冤魂了。”辛千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
江行刚刚坐上车，就听到自己的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
千里坐了上来，辛千水和郭一鸣已经闹了两天鬼了，看样子赵磊已经坚持不住了。
“今天事情应该有个了结了吧，我也要一块去看看。”千里一边说着一边系上了安全带。
“嗯。”江行应了一声。
大约行驶了十分钟，江行率先打破了车中过于静谧的氛围：“你……现在能看到路上有几个鬼吗？”
千里：“…………”
这种有点类似于小学生对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是千里也不好直接沉默，于是她环顾了四周一圈。
可这是马路上哪有什么鬼魂无聊的站在马路上呢，大多数都是搭乘车的。
就在千里还在努力的找鬼魂，江行已经想说算了，算了的时候，突然有一只鬼魂上了车，坐在他们的后座。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20多的男性年轻人，他这会儿上车以后，正趣味盎然地看着千里和江行，以为自己能够路上顺便看看小情侣腻歪。
“喂，你是怎么死的？”千里扭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鬼魂：？！
鬼魂瞪大了眼睛，他赶忙朝着旁边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啊。
他又看向了千里，以为这个人是不是哪个明星，正在念台词。
“是你是你，就是你不要往旁边看了，”
“就是你这位剪着个寸头，脸上皮肤很不好，全都是坑坑洼洼的痘印，长得很一般的小伙子。”千里进行了目标锁定。
这鬼魂吓了个半死，不过他本来就已经死了，倒也谈不上死不死了。
“你怎么看得见我！”鬼魂吓坏了。
“难道说你也是个鬼魂吗？”鬼魂试图伸出手，摸摸千里，然而他的手直接从人家的脑袋里穿了过去，于是他更加的惊恐了。
“不知道吗，就是有那种看得见鬼的阴阳眼，我是一个，正在开车的这也是一个。”千里或者抬起手拍了拍将江行的肩膀。
“不用回头，直接开口跟人家打个招呼吧。”千里对开车还是挺敏感的，非常注重安全。
“你好。”江行只好干巴巴的来了一句问候。
他有一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无聊的开这个口了。
“现在我们打招呼也打完了，你总该相信了吧。”千里嘴上这么说着，却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呢，年纪轻轻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千里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
这位死了才三天的鬼魂小伙子，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他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人家大神的车上。
这种阴阳眼就是道士吧，那道士的话会抓鬼吗？
他这三天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并且逐渐发现做鬼魂的乐趣，结果还没体验两把呢，就被大神抓了个正着。
“我、我是工作太累了猝死的。”他战战兢兢的开始叙述自己的死因。
“我初中毕业跟家里闹了矛盾就离家出走了，一直在外面□□工也不敢回来，没想到几天前猝死在了工厂，”
“看工厂的人也不准备伸张，而且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毕竟我离家出走的时候连身份证都没有，不然这几年也不可能一直在□□工了，”
“我就想着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回家看看吧。”鬼魂缩了缩脑袋，他越讲越伤心，越讲越后悔，要不是哭不出来，他应该早就泪洒满车了。
千里：“…………”
千里觉得自己应该过两天去庙里烧炷香，这路上随便抽查一个人都能挖掘到如此凄惨的死因。
不过就是不知道菩萨收不收她这种道士了。
千里僵硬地转过身，直视着前方。
来了来了，经典的台词要来了。
“所以这位高人，这两位高人，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父母去我们厂里收个尸吗？应该还能拿到一笔赔偿，这也是我做儿子在这人世间最后一点心意了。”鬼魂说的凄凄惨惨。
千里：“不……”
江行：“可以。”
她就知道！！！
千里也偷偷地瞪着江行，她就知道，这家伙耳根子软。
“举手之劳罢了。”江行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千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所以你早干嘛去了，你父母也是够惨的，儿子跑了不说，再知道他的消息居然是死讯，你想想看做父母的要怎么想啊。”千里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人。
“一开始我也想早点回去，但是我看看我在外面什么名堂也没有混出来，回家也只是给父母丢脸，我就想至少赚点钱再回去，也算衣锦还乡吧，没想到这就在外面呆了十年。”鬼魂低着头。
“老铁，你连个身份证都没有，连个正经的工都打不到，你想怎么出人头地呀？不管怎么说也得回来把身份证办了吧，你就是进你家偷户口本，办了身份证再走也没关系啊，”
“我还没听说□□工能打出什么出息来的，或者你就偷渡到其他国家，赚他个几十万回来，也算衣锦还乡了吧。”千里越听越气，这脑回路是正常人能有的吗？
“你、你说的对啊！”鬼魂醍醐灌顶，难怪他这两年看不到出路。
对呀，这□□工能赚多少钱呢？就算是想出人头地也得正正经经的做份工作吧。
于是这鬼魂陷入了自闭。
“千里……”江行幽幽的开口了。
千里撇了撇嘴。
其实江行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难怪初中毕业就离家出走了，这脑子一根筋的厉害。
不过苦的是他父母，能帮就帮一帮吧。
他们到达赵磊家的时候，张和平和简帛也刚刚到。
他们证据已经拿到手了，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蹲点。
他们来这里是做个了结的。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张和平一看到千里感到惊奇。
江行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跟自己两个小伙伴说千里的事情了。
“哦，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千里也能看得到鬼魂，我就让她一块来了。”江行回答的云淡风轻，他话音刚落，便朝着赵磊家走了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等等，等等，什么叫做能够看得到鬼魂，你把话给我讲讲清楚。”张和平这仔细一品味，发现问题了。
“现在先不要讨论了，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江行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
两个小伙伴张了张嘴，这好像不是一件这么随便的事情吧。
他们看了一眼千里，千里对着他们礼貌地笑了笑。
张和平、简帛：“…………”
他们是与世隔绝了几天吗？为什么突然这个世界都变了。
更夸张的是这两位当事人完全一副平静极了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他们两个大题小做了吗？
“咚咚咚。”江行敲响了赵磊家的门。
赵磊今天没有上班，因为辛千水和郭一鸣昨天复工的还挺早，下午就赶到他公司去了。
他们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空隙，在赵磊耳边吵个不停，时不时还来个鬼影。
赵磊经过这两个晚上一个白天，精神虚弱的只要轻轻一捏，就能碎了。
施文婷是今天回来的，她本来想收拾东西先出去住两天，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赵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会儿正在照顾他。
施文婷把门打开。
“哎呀……”张和平揉了一把脸。
虽然事情的真相迟早是要告诉施文婷的，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真相总是难以启齿。
“你们……是来找……”施文婷小心翼翼，这三个男人人高马大的，而且个个都长得很是俊朗，她要是见过的话肯定不会忘。
“我们是来找你丈夫的，我们是警察。”江行说着就掏出了警察证。
施文婷心中咯噔一下。
“我丈夫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他是犯了什么事吗？”施文婷咽了咽口水。
“我们认为他有过失杀人的嫌疑，这是逮捕令。”江行面不改色。
“杀……杀人？”施文婷磕磕巴巴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冲击未免太大了一点，她甚至觉得这三个警察是不是走错了门，可是一联想到自己丈夫这两天奇怪的表现，这一切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这仍旧超出了她的认知。
“我没有杀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赵磊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逮捕令都下来了，怎么会没有证据啊？你忘了你前天记下来的餐桌角了吗，上面已经检测出血液荧光反应了，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吗？”张和平简直想冲进去，就把这个人扛走。
他是真的不想在施文婷面前□□裸的说冰冷冷的话。
这对施文婷的打击和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千里站在他们身后这门又不大，她只能看到一条小小的缝隙，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赵磊后面站着的郭一鸣。
郭一鸣看着他的妈妈，两只手不安的来回攥着。
辛千水摸了摸他的头。
赵董豪作为活力满满的小学生，自然是一大早就出去玩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孩子可以不用直接的面对这一切，但是等他回来以后，他的世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又怎么样？你们能证明什么，这家里总共有三个人，谁都可以用那张桌子，谁都可以将那张桌子上的桌角锯下来，就一定是我吗？”
“说不定是她呢，说不定就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呢？”赵磊也是急了，他脑子一片混沌，最后伸出手指向了施文婷。
“我们还没说杀的人是谁呢。”江行冷冷地看着他。
赵磊整个人一愣。
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头发乌糟，脸色青白，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仿佛一具僵尸。
刚刚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的时候，尚且有一丝活气，现在突然被揭穿，整个人便死气沉沉起来。
施文婷听懂了。
她慢慢的将头转过来，看向了赵磊。
眼里是不可置信和痛苦。
“我不是，我没有……”赵磊低着头，慌张的看着地面，他似乎反应过来了，现在证据确凿，他没有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赵磊两只手紧紧地交握着。
他开始改变策略了。
江行三人皱了皱眉，原本接下来的话他们是准备回警局套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直接在这里开始了。
江行往后看了看，简帛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录音从一开始就开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喝醉了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我酒醒过来的时候，孩子人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赵磊眼神闪烁。
施文婷在旁边听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有了幻听。
她现在在听什么？
“可是我不能进去啊，虽然我死了一个孩子，可我还有一个孩子，还有我的妻子，他们都需要我养家，需要我这个爸爸这个丈夫，”
“所以我不能进去，我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他们，两个是为了我的家人，因为我要对他们负责。”赵磊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了。
“如果一鸣知道的话，他也肯定会体谅我的。”赵磊言辞恳切，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便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人。
然而面前的警察全都冷着，一张脸像是从很遥远的时空，冷冷的看着他，再看一个小丑，再看一只不知死活已经进了捕网，却还在上下窜跳的青蛙。
滑稽而可笑。
“啪！”施文婷走上前两步，给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吗？你是疯了吗？”她的嘴唇哆嗦着，两只手揪住了赵磊的衣领。
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他是怎么有这个脸将责任推到她和赵董豪的身上的。
“是啊，我应该是疯了吧，我当时就应该去自首的，可我一时鬼迷心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放了我吧，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赵磊说着甩开了施文婷的手，跪了下来，直接给江行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你确定这就是一切了吗？”江行往前走了两步。
赵磊的瞳孔猛的放大，他咽了一口口水：“是、是啊，这就是一切了。”
“你真的是在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杀了他吗？你真的不是故意杀了他吗？”江行冷静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是啊，要是我当时没有喝酒的话，我肯定做不出这么混蛋的事情。”
“我不是说你在这个家里，我是说在商城顶上。”江行继续。
疯疯癫癫的赵磊的身体全然的禁锢住了，他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了。
……
【半年前，商城楼顶】
【人刚刚干坏事的时候都是紧张害怕的，可是只要做了开头，接下去就会变得全然的冷酷起来。
赵磊抱着郭一鸣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这是冬日的入夜，他六点钟下楼的时候，整个城市便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到这时快七点的时候，夜色已经浓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的商城里的店铺已经全部关闭，除了那家卡拉OK，不过在另一侧，这边都没有人走。
因为这一家商城荒废多年，地下停车场也没有人监管了，监控也没有一个，赵磊才敢把郭一鸣抱到这里来。
他身上此刻穿着旧的雨衣，这样血液就不会溅到他的衣服上了。
赵磊不敢开灯，他抱着郭一鸣，小心翼翼地爬着楼梯，偶尔远处传来几声小动物的声响，都能把他吓得心脏骤停三秒。
他爬到顶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的紧张，还是运动过量，全身都热气蒸腾，然而刚上顶楼，一阵风吹来他便整个人刺骨的冷了。
赵磊站到这里被冷风刮清醒了头脑，他才终于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他过去做了什么，他即将要做什么。
他站在商城顶楼上，不远处就是夜晚繁华的灯光。
人死不能复生。
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的人却还是要活下去的，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失误，因为一个死人，就要将他大好年华葬送在监狱之中。
他还要看着夜景，享受这繁华。
赵磊本来还有一些犹豫，然而看到此情此景以后，在一想到冰冷的监狱，他便下定了决心。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楼顶的边缘，一点点的蹲了下来，将郭一鸣往前挪了挪。
“真是对不住了呀，孩子……”他虚伪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赵磊手腕微微用劲，就要将郭一鸣推出去。
只要他这么一用劲，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他的人生也可以继续了。
“爸……爸……”
赵磊的嘴角刚刚勾起一个笑容便猛的刹住了。
“爸爸……？”郭一鸣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他的意识渐渐的涣散，身体变得沉重，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无比的艰难。
他不是在家里吗？好像他被赵磊推了一下，撞到了桌子上，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周围那么黑，这么冷。
好像也不是在医院里啊。
郭一鸣努力地眯起了一条缝，他看到了赵磊惊惧的脸庞。
“爸……”这次郭一鸣没有将爸爸念完整，便被迫打断了。
郭一鸣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他的呼唤便消散在了冬夜的空气中。
他的身体急速的下落，于是他便又重新归寂黑暗。
而赵磊在商城的顶楼上站了一会儿，接着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幻听罢了。】
……
“我没有听懂你是什么意思，在商城顶楼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赵磊的喉咙发干。
这些时日来，他不停的命令自己，忘掉最后那一幕，忘掉最后听到的那声音，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不过是一时的失误。
“是吗？”江行的声音还是这样的冷清。
“爸爸……”那并不陌生的声音，又开始回响在他的耳边。
千里盯着他看，忽然她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穿过了张和平和简帛。
她径直走到了赵磊的面前，赵磊这会儿正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千里便弯下腰来，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浅棕色的瞳仁慢慢变深。
惊恐的赵磊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变黑了，他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像是坠入了黑暗之中，浑身阴冷。
“爸爸……”郭一鸣在千里的示意下站到了赵磊的面前。
赵磊直直的盯着他看。
这不可能，郭一鸣已经死了呀！
“你……为什么要推我下去！”
“为什么，我好痛呀，你为什么要杀了我！”郭一鸣又往前两步，他的手想要去触碰赵磊。
赵磊赶紧往后退两步，然而他忘了自己此刻的姿势，便一个仰倒躺在了地上，他又赶紧爬了起来。
郭一鸣站在他的面前。
“爸爸……”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故意要杀你，我是不小心的，我喝醉了，我不小心的。”赵磊还在重复这两句话。
“爸爸……”郭一鸣蹲下身来，他伸出了两只手，赵磊退无可退，他以为那两只手会落到他的脸上，没想到那两只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颈。
“还我命……还我命来……”
郭一鸣是冤魂，如果在他自身的意识下还有特定的条件下，普通的人也是可以看到他的。
张和平和简帛自然是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他们挡住了施文婷的视线。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已经死了，可我还要活下去的啊。”赵磊的声音已经开始紧了起来。
千里皱着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到这种程度，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的瞳仁颜色更深了。
“呃……”赵磊现在难以形容自己所处的情境，黑暗蔓延上来，浸没了他的全身。
他像是回到了半年前那个晚上，然而角色对调了，他看到郭一鸣冷冷的站在楼顶，而他却被推了下去。
疼。
像是要将身体绞碎的疼痛立刻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正在四分五裂，正在死去。
他真的要死了！
他看着面前的郭一鸣。
“我知道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是我杀了你，是我故意杀了你，”
“是我把活着的你推下了楼顶，听到了，我全都听到了，我也看到了，但我还是杀了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疯了，”
“我认罪，我现在就认罪，你不要杀了我好不好？”赵磊跪在地上，他说完了这一切以后，终于从黑暗中被解放了出来，他跪伏在地上发着抖。
简帛看情况不太对劲早就已经开始录像了。
这说的话传回去，估计人家都以为他们这些警察运用暴力来逼迫赵磊就犯了。
施文婷站在一边听完了全部，她摇摇欲坠，正要冲上来掐住赵磊这恶魔的脖颈的时候，有人率先冲到了赵磊的面前。
“疯子！禽兽！你不是人！你还是人吗！”郭雪明揪起了赵磊的领子，他眼睛通红。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杀了他！”赵磊看到郭雪明，突然恢复了活力。
郭雪明还没来得及打他，他就先挥上了手。
赵磊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身体也疲惫不堪，完全就不是郭雪明的对手，郭雪明直接把他压倒在地上打。
郭雪明给了他好几下，眼看着就要出问题了，张和平才堪堪上来拉扯住了他。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郭雪明目眦欲裂。
施文婷也在一边泣不成声。
赵磊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知道自己完了。
完了，彻底完了，而且在他人生最狼狈的时候，从未素面却搅乱了他的一生的郭雪明，正好出现了。
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
千里站在一边。
“爸爸！”她听到郭一鸣喊了一声。
这句爸爸是真心的，可惜他叫的人却是再也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7 21:24:54~2020-05-28 21:4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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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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