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求我吗？”千里扫了一圈周围，没看到人才放松了一点。
唐婉婉立刻收了笑声，随即又不满的絮叨起来：“反正你也不帮我。”
千里没有回应她，走廊对面走来一个人。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所以她沉默了一个午休，做了半个小时的数学作业以后就该午睡了。
她看着唐婉婉做了个驱逐的手势，在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个鬼还是很讨厌的，尤其是恶鬼。
唐婉婉倒也不生气，小跑着出了教室晒虚无的太阳去了。
随着千里灵力的增长，她在海城已经安宁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曾经的那些噩梦都已经远离了她。
但是大概昨天到今天都有些刺激，又是国家道士又是恶鬼的，终于给她刺激的做了一点遗忘了很久的梦。
梦里的她看不到自己，只大概的感觉到那应该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做不出任何攻击，只能看着面前面目可怖的大鬼瞪着两个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她。
好像要将她吞噬。
暴躁的铃声灌入了她的耳朵，千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从桌上爬了起来。
周围的人更多的是选择了在吵闹的铃声中继续依靠意志力睡觉。
千里撑着额头在那里发呆了一分钟，从抽屉里找出了她的风油精和眼药水，给自己滴上以后才觉得清醒了不少。
“第一节课不上了，临时去操场上开会，同学们速度快一点。”班主任顾正平走到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一地的尸体皱眉。
江心中学的每一节课对于任何一个老师来说，都很难熬，但其中最突出的绝对是这下午第一节课。
几乎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子都分不开，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在神游天外开小差。
这样的第一节课交出去开会也不可惜。
班主任的命令下达以后，教室里仍旧安静了一分钟，直到顾正平用力的敲了敲门，这些活着的游魂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排成了两排。
“这时候开什么会，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小胖子奇怪。
“该不会是你夜闯学校要被全校通报批评了吧。”夏天一把抓住千里的胳膊。
“就这么点事。”千里的嘴角抽了抽。
“可你不是还进橘子了吗？”小胖子分析这其中的可能性。
“那三分之一江心中学的同学都要被通告批评了。”
“你说的没错啊，我们学校每次升旗仪式不都要先花五分钟念名单的吗？”夏天应和。
“不错，我们千里同学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一人顶了五分钟，配上你无与伦比的名字，一定能名震全校。”路过的男生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还是算了吧。
千里的眼前不自觉的出现了昨晚可恶的三人组，尤其是那个江行大叔。
小气鬼。
“哇，你要被全校通报了吗，好帅啊，我都快毕业了还没做到呢。”唐婉婉语气激动。
“你已经毕业了。”千里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唐婉婉一愣。
高三的高考就在六月处的三天，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了，就算是一周前，唐婉婉都已经高考结束毕业了。
唐婉婉应该是在成绩出来以后自杀的。
“是哦。”唐婉婉挠了挠头。
高三的学生毕业了，现在站在操场上的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
千里看着最前面，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叫她的名字了。
不过五分钟过去了，校长的嘴巴张张合合的没有停下，到最后也没有叫到千里的名字。
“是这样的，我们江心中学这次特地请到了全国范围有名的三位刑警来为我们上一堂生动的安全演练课。”就在大家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校长终于结束他的演讲，投下了一颗炸弹。
千里猛地抬起了头。
三个她并不陌生的家伙站在了台上。
“同学们好，我们是刚刚派遣到海城的刑警，这位是江行，这位是简帛。”张和平热热闹闹的站在最前面，介绍了一下身后的二人，唯独略过了自己的名字。
千里半张着嘴巴。
她看了一眼就在她前面的唐婉婉，忽然伸出手拍了一下她。
“你干嘛？”夏天站在她的前面，突然被打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
“没事，有一只蜜蜂而已。”
唐婉婉吓了一跳，随后她发现了一个令她吃惊的事实。
她一直掉在外边的舌头进嘴里了！
这样她就彻底看起来和普通的鬼魂没有区别了。
“我的天啊，千里你好神奇啊，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早点这么做我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把舌头露在外面了啊。”唐婉婉激动的原地蹦了三蹦，千里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赶紧捂住了嘴巴，凑在她身边跟她耳语：“他们看得到我吗？”
千里点了点头。
唐婉婉不说话了，并且蹲了下来，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好奇怪啊，他们是来抓我的吗，但是光我看见的，就有好多好多鬼魂了，他们面前就有一个呢，他们不抓的吗？”唐婉婉蹲下来了嘴巴还闲不住。
千里看着正在张和平面前做鬼脸的鬼魂。
那是当然了。
因为他们压根就看不到鬼魂。
就像地府的人不管游魂一样，国家道士只负责抓恶鬼，他们也只能抓恶鬼。
因为他们只看得到恶鬼，看不到普通的鬼魂。
她曾经听爸爸大概的讲过十九处的故事，原本道士出自几个抓鬼的世家，后来这些世家式微，传人们的身体素质也远不如从前，天赋变差了许多。
为了传承也为了不使自己湮没于历史长河，他们联合了起来，将自己的守护兽送到了十九处，并且开始招揽除了自家以外的人来获得守护兽的力量。
这就是这些人抓鬼的力量来源。
只是这些人的力量比不上从前，绝大部分底层的都很弱，能看到的就是怨念极强而有了初步形态的恶鬼。
恶鬼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他们和游魂不一样。
游魂生活在这个世界，却又割裂于这个世界，他们与人类仿佛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两边互不干扰。
恶鬼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随着怨念的缠身，力量的强大，渐渐拥有实体，波及到人类的生活，这也是道士们存在的原因。
这些天赋差的道士看不到游魂，自然也就谈不上抓不抓了。
千里小时候，爸爸为了告诉她，她不是异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才把十九处的事情告诉她。
千里听了以后就想以后去十九处工作，到时候就是国家公职人员了，而且道士们都挂号在首都，应该要比海城的那些小公务员来的厉害多了。
结果她爹听到了她的理想后把她揍了一顿，说她不孝，让她一辈子呆在海城陪他，不允许去十九处工作。千里还生了好久的气，嘴上答应了，心里却觉得等她长大了，她父亲就管不了她了，她就自己偷偷去首都去十九处。
她觉得自己拥有着阴阳眼能看到鬼魂，肯定要比十九处的小卒们厉害多了吧，说不定过去就能成为大官，到时候就衣锦还乡了。
最后她没能等到她梦想的那一幕，她父亲就先行去世了，从此她再也没了这种想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海城陪伴她父亲的骨灰一辈子，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
而现在，她通顺平坦的前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水洼，荡漾着涟漪，她凑过去看，就能看到自己起了波澜的人生。
千里盯着高台上的三个人看。
她并不显得突兀，因为全校的学生都在看呢。
男生们自然是觉得刑警很帅，女生们也是觉得刑警很帅。
都是帅，却是不一样的含义。
千里是其中最不一样的。
她看了一会儿张和平，又去看看江行。
江行那个小气的闷葫芦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可是因为他的脸，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是最多的。
大家都在看他，他在看哪里呢。
千里盯着他的眼睛，顺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往前挪。
她怔了怔，江行的目光落在了张和平前面一个手舞足蹈的鬼魂上。
他看得见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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