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带人寻着一路被踩踏的草痕, 来到一处林子, 这林子枝叶茂密,草木深深,他发疯似的冲进去,大喊着:“阮卿......阮卿......”
他跟踪到密林深处,痕迹却突然消失不见,一股恐慌向他袭来, 担心她被林中野兽叼走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见着一丝希望,如今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正当他慌乱之际,不远处有侍卫喊起来,“世子,您快来看......”
他赶紧冲去过, 见一块尖锐的石头上挂着一块碎布,石头另一边有大片草丛下滑的痕迹。
他的心提起来, 他媳妇儿一定在下面,侍卫正想着先下去探索看看是什么地方, 然而,李湛想也没想,便自己沿着痕迹也滑了下去。
不知滑了多久, 落进一个山洞,洞中漆黑。
“卿卿......你在吗......”
他才喊完,便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李湛......我在这儿......”
李湛赶紧朝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果然,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人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阮卿蜷缩在山洞角落,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害怕得浑身颤抖。看见他来,不由自主伸出双臂紧紧搂着他脖颈不放。
“李湛......你终于来了......呜呜......”阮卿伏在他肩头大哭起来。
从她逃离寺院厢房,慌不择路的奔进密林中,又不小心掉进黑漆漆的山洞里,一路忐忑、恐慌的心,此刻终于得到安抚。
之前她连哭都不敢哭,害怕引来坏人,听见有人滑落下来,也以为是周成派人来抓她的,直到听见是李湛的声音,那根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这一松懈,便一发不可收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李湛的心都碎了。
他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人儿,黑暗中,眼眶也渐渐发红。当他在寺院厢房见到凌乱的衣裳,地上的血迹,以为她出了事,当时什么都不敢多想,只想着她活着就好,一定要活着。
此刻,见她完好的扑在自己怀中,担忧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他不断亲吻着阮卿的额头,安抚道:“别怕,我来了,卿卿别怕。”
阮卿趴在他怀中哭了许久,直到侍卫们寻了过来,李湛才扶起她,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阮卿丢了一只鞋,这一路走来,脚上伤痕累累,之前只顾着害怕不曾注意,此刻站起来才感受到脚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脚很疼......”
李湛明了,他蹲下身,“你上来,我背你出去。”
阮卿乖巧的伏在他背上,他的肩背结实宽广,让她很安心。
当他们走出山洞时,阮卿已经在李湛的背上睡着了。
......
李湛带她寻了家医馆查看伤势,白皙的小脚上尽是被草丛划伤的细痕,有的血液已干透,大夫用药水帮阮卿清洗,疼得她眼泪旺旺。
李湛看得心疼极了,握着她的手不停安抚。
待处理好伤口,阮卿已经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又睡着了,她今日惊吓过度,身心疲惫。
李湛将马车停在桥塘街口,轻手轻脚下车后叫了陆安来,低声吩咐:“今日之事,你去查一查,尤其是那个周成。”
路上他已经听阮卿说了,有人设局约她去鸿安寺与周成相会,信上的字迹与他的一模一样。
不知是何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她,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平民女子,并无仇家,若说只是单纯的想帮周成得到她,无需如此费力,恐怕背后目的是冲着他来的。
索性今日之事有惊无险,若是......若是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让李湛心有余悸,他另外又在桥塘街加派了人手,还寻了两个暗卫护着。尽管如此,还是令他不放心,只想着她快些长大,将她娶到身边,时刻看着护着。
阮卿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已近黄昏,小脸上还残留着睡痕,李湛捧着她的脸,轻轻揉搓,“卿卿今日先安心家去,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还有......日后只要不是陆安送来的信,皆不要相信。若有重要的事,我会亲自来告知于你,也不要单独出远门,嗯?”
他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阮卿乖巧的点头答应。
“你若有事尽管写信给我,或让人去府上找我,那玉佩还带着吧?让人拿着玉佩去,守门侍卫不会拦着。”
“嗯。”
媳妇儿此刻乖乖巧巧、娇娇柔柔,似乎经过今日之事,对他更加依赖了。
李湛心中柔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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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周成在此事上是否清白,李湛都没有放过他,胆敢觊觎他媳妇儿,必须付出些代价。
当日夜里,李湛便带人造访了周世子府,彼时周成正在床榻上抱着美婢亲热,听闻李湛到访,便赶紧穿衣出门。
李湛坐在花厅喝着茶,见周成进来,睨了一眼。
周成来长安已有一段时日,虽在宫宴上见过李湛几次,但两人并无交集,他今夜突然造访,恐怕还与白日的事有关。那个小白花说她约了李湛相会,当时他半信半疑,可此时一看,恐怕她与李湛关系匪浅。
周成心中打鼓,还好没有侵犯了她,否则这事恐怕难以善了,睿王府不是他能惹的,他孤身一人在长安,若真出了什么事,都没个人能帮他出头。
今日,少不得要放下身段好好赔罪。
周成也不是那种没头脑的纨绔子弟,有些事情他还是很识时务,该低头时也能毫不犹豫低头认错。
他迎上前去,一脸热情,“哟,什么风把李世子吹来了?”
李湛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周成脸上笑意挂不住了,才不急不缓道:“狂风。”
“......”
他语气不善,周成心中没底,“不知李世子夜访周某府邸,有何事?”
李湛冷嗤一声,“周成,你装什么糊涂?平日里你在长安城作乱,没犯到我头上,我也不管你,可你如今是踩了我的底线,你说,我今日来为何事?”
“李湛,你听我说,此事恐怕有误会,我也是被人陷害了的,前几日突然收到一封信,署名是那姑娘约我相见,我哪知是个阴谋在里头?我若知道那姑娘是你的人,定是万万不敢冒犯她的。”
“是否误会,我自然会查,但你冒犯了她是事实,此事你狡辩不得。”说完,他示意侍卫上前拿住周成。
周成见他动真格的,适才已经低声下气解释了也无用,忍着的脾气便也蹿了上来,大喝道:“你们敢?这里可是沧州王世子府,本世子是太后的外甥。李湛,你今日要是敢动我,我便去太后面前告你一状。”
对于周成垂死挣扎的威胁,李湛不以为意,“甚好,那我就给你个告状的机会。”他挥手吩咐道:“先将他拖下去打一顿,断他一只手。”
“李湛,你别太嚣张,本世子......”
周成话没说完,就被侍卫捂住嘴拖着往外而去,片刻后,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站在一旁的陆安默默抹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家世子爷如此狠厉的一面,他家世子爷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子爷了,凡是碰上与阮姑娘有关的,就变了个人,看来日后得小心侍奉着,尤其是那个阮姑娘,那可是位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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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鸿安寺之事后,程倩忐忑不安了许久,生怕李湛会查到她头上。一边担心之余,又一边暗恨阮卿运气好,不仅没能让她身败名裂,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这几日,她将所有接触过那事的人都打发去了庄子上,身边的丫鬟也换了一批,就怕哪个嘴巴不严的将此事抖落出去。原本以为,这般处置万无一失,可没想到昨日接到唐彩儿的信函,要她务必为那日之事讨个说法。
唐彩儿被破了身子,且伤势严重,大夫说很可能日后不能生育,也不知周成那个畜生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伤得那样严重。因此,对于唐彩儿的恶意威胁,程倩不得不重视起来,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回信与她说,定会帮她讨个说法,既然她已经被周成占了身子,愿意帮她嫁入周世子府,在府中做个贵妾。
这个答复很令唐彩儿满意,她本来想着自己日后嫁人无望,可没想到还能进世子府做贵妾,竟比她那个姐姐还风光,便应了下来,答应为程倩保密。
而周成这几日十分窝火,前有李湛嚣张跋扈,后又遇到程倩威胁,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派人用一顶小轿将唐彩儿抬进府中。他心中憋着怒气,不顾身上伤势未愈,恁是将唐彩儿又按在床上折磨了几日。彼时,唐彩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已是后悔也来不及。
......
关于鸿安寺之事,陆安查了两日皆是没有头绪,设局之人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只有两封来历不明的信件。给周成的那一封,自然是出自女子手笔,可那字迹太普通,实在查不到出自谁人之手。而给阮卿的那封信,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能模仿李湛的字迹,想必此人必定对李湛非常熟悉,不仅见过李湛的字,还精通临摹之法。如此大才,必定不是简单之人,可纵观李湛身边,似乎也没有人能做到这般。
陆安将自己的疑虑一一分析出来,李湛听了沉思良久,他起身走到窗边,神色难明,语气沉重道:“不,有一人,不仅与我熟悉,而且......还精通临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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