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庞收到杨映蓉的信时, 彼时他正在练武场上与他大哥比试, 得知杨府来信,不小心失神被他大哥狠狠击了一拳。当看了信中内容后,整个人高兴得绕着练武场狂吼两圈, 吓得他大哥还以为将他脑子打坏了。
陈庞顾不上穿衣,打着赤膊就冲去正院, 陈氏夫妇俩还正在吃着早饭呢, 见三儿子大汗淋漓的冲进来, 又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双双唬了一跳。
只听得陈庞急切道:“阿娘, 您吃完饭, 赶紧帮我去提亲吧。”
陈家请了媒人上门后不久,陈庞又跑去杨太尉面前磨了好几日, 最后也不知陈氏夫妇是如何与杨太尉商谈的,终于得他松了口。
至此,陈庞与杨映蓉的婚事总算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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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千秋宴这日,阮卿天没亮就已起床,睿王府也一早便派人来为她梳洗打扮。今日她要进宫面见皇后,一来代表女德学院学子献上绣品,二来作为睿王府准世子妃的身份去贺宴。
早在前几日, 睿王府已派了嬷嬷过来教习了宫中礼仪, 因此,今日阮卿倒没有那么紧张。只不过,这穿衣打扮着实费功夫, 她从起床到现在早饭还没来得急吃呢,被几个婢女按在椅子上描眉梳髻已有半个时辰了。
此刻,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罗予彤在一旁看得心疼,问道:“这得多久弄好呢?”
其中一个婢女回道:“约莫还需半刻钟。”
于是,阮卿只得再忍忍。
不得不说,王妃派来的这些人都是打扮的好手,经过她们的一番精心捣鼓,阮卿完全变了个样儿,怎么说呢,单看众人惊艳的神色便知晓。
今日她一袭流彩暗花云锦长裙,细腰高束,前襟开口略低,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手挽紫纱香绢带,头梳飞仙髻,翡翠流苏步摇簪在两旁轻轻摇摆。
一双秋波黛眉,额间一朵梅花钿,红唇饱满,肤如凝脂,尤其那灵动的眼一笑,顾盼生辉。
罗予彤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啧啧赞叹:“阿阮,你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又没变,哎呀,我该如何说呢,就是,你还是你,可变得特别好看了,贵气十足。”
阮氏夫妇也被女儿这阵仗给唬住了,尤其是吴氏,差点以为这女儿不是自己生的。
就连见惯了美人的梳妆嬷嬷都赞不绝口,“阮小姐这一打扮,这通身的气质,恐怕将半个长安城的贵女都要比了下去。”
阮卿在铜镜前转了几圈,被她们夸得不好意思。
......
阮卿出门有些迟,宫门口已经堵了好些轩车宝马,但由于乘坐的是睿王府的马车,陆安骑马在前开道,众人捣腾了许久,才让出路来。
进得宫内,阮卿谨遵教习嬷嬷的嘱咐,莲步轻移,不东张西望,见人给她行礼,也只是颔首微笑,一切由她身边的丫鬟交涉。
约莫走了一刻钟,才到皇后的凤澜宫,里头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一些贵妇人,阮卿在外等待通报,偶尔听得里头传出轻微的笑闹声。
不久,便有宫人请她进去。
自从睿王府李世子与一个平民女子赐婚后,众人对这未来的准世子妃着实好奇,不知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惹得李世子喜欢,更令王妃主动在御前求赐婚旨意。
因此,当阮卿进入殿中时,便感受到无数目光朝她看来,她微微低头,以含羞之态上前行礼。
“民女阮卿,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适才还在说你呢,你便来了,快起来,让本宫瞧瞧。”
阮卿顺从的抬头,上首坐着的皇后娘娘威仪贵气,精致的妆容下,笑意清浅端正,招手让她上前去。
“果然是个标志的可人儿,难怪睿王妃喜欢。”
睿王妃早已经在殿中,正坐在皇后下首,今日见阮卿这身打扮,气质出尘,暗暗满意。此刻听皇后这么一说,便笑着接话道:“娘娘这话说得我好像只看外貌似的,肤浅极了,这我可不依。”
她这么一说,殿中众人又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妇人也笑着附和道:“听闻阮小姐女红了得,还得了黄官首的推荐,这样蕙质兰心的媳妇儿,我都喜欢得紧,可惜被王妃抢了先。”
这时,阮卿也适时开口说道:“今日民女带了一件绣品来,要献给娘娘,祝娘娘千秋吉祥安康!”
“哦?快拿来本宫看看。”
婢女赶紧将匣子献上。
这是一幅百鸟牡丹图,其中结合了苏绣、蜀绣、粤绣等不同风格,竟也毫不违和,颜色鲜亮,百鸟栩栩如生,远远看去,竟是灵动得随时要飞起来似的。
皇后看后暗暗点头,称赞道:“果然是黄官首满意的弟子,她还在我跟前夸过你天赋了得,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呀......”她转头朝睿王妃笑道:“你真是捡到宝了。”
王妃不懂绣品,不过看众人赞叹的神色,心中得意,他儿子的确有眼光。
正当众人欣赏绣品之际,宫人来禀报,说大皇子、三皇子以及李世子他们来请安了,正候在殿门外。
皇后这才叫人将绣品收起来,命人请他们进来。
李湛进入殿中时,便看见他媳妇儿站在皇后身边,她今日这身打扮好看极了,像仙女似的,这还是李湛第一次见她如此盛装的模样,忍不住瞧了好几眼。
于是,向皇后行礼时便迟钝了些,惹得众人好笑。
皇后打趣道:“世子莫不是看媳妇儿看傻了不成?”
阮卿被她们这样打趣,脸红红的,也不敢看李湛,兀自羞臊得手脚无处安放。
还是睿王妃看不下去了,赶紧喊阮卿坐到她身边去。
李湛脸皮厚,见媳妇儿害羞了,只抿唇一笑,站着任人打趣。
三人请完安,皇后说道:“今儿这里女眷多,本宫也就不留你们了,直管好好去玩吧。”
于是,李世子等人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今日来的贵妇人比较多,其中也有许多正直芳龄的贵女,她们暗暗打量阮卿的情况,见她仪态端庄、落落大方,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誉,原先一颗想要攀比的心也歇了下去。
......
众人在殿中热闹了片刻,便移步去园中入席。
阮卿一路紧跟着王妃宋氏,她拍了拍阮卿的手,“莫要紧张,你今日做得很好。”
阮卿乖乖巧巧的应了声“是。”
待到入席时,阮卿看见了程倩,适才在殿中并未见到她,她跟在程贵妃身边,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想必是她族中姐妹,皆打扮得明艳动人,将程倩比的黯然失色。
程倩现在已经认命,心如死灰,前段时日还病了一场,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如今已毫无昔日贵女的生气,虽然也穿着华丽,但厚厚的脂粉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垂朽之态。
程贵妃似乎对她颇为嫌弃,她只默默垂首跟在身后,不言不语。
这番景象,令阮卿唏嘘,说不清楚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她骄傲了十几年,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一生就这么毁了。或许,也正应了世人说的那句自作自受吧。
开席后,李湛也来了,他坐在男席处,与女眷这边相隔也不算远,阮卿能清楚听见他与众位皇子们谈笑风生。
这时,一个婢女过来,将一盘果子摆在她面前,说是李世子让她送过来的,阮卿转头向李湛那边看去,见他也正在看她,对她颔首轻笑。
阮卿赶紧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这盘果子,盘子精致小巧,里头也就只盛放了十来颗小果子。
睿王妃也发现了她们俩人的小互动,笑着道:“这是从南方快马进贡的水果,叫荔枝,清甜可口,每个人分到的数量不多,想必是他留着给你吃的,你尝尝看。”
阮卿捏了一颗放入口中,果然像王妃说的,清甜可口,好吃极了。
宴席快结束时,李湛来到她们身边,他先向王妃行了个礼,然后又飞快的在阮卿耳边低声说了句:“一会儿我在景湘阁等你。”
之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王妃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去景湘阁。”
“那你去吧,宫里有许多好景致,让他带你转转,我去太后那儿坐坐。”
......
阮卿由宫人领着到景湘阁的时候,李湛站在廊下等她,他手中拿着鱼食,正在投喂水中的鲤鱼。
见阮卿来,他将鱼食递给她,“你试试?”
水中已经聚集了一群五彩斑斓的鲤鱼,个个张着嘴呆呆肥肥的等着投喂。阮卿撒了一把鱼食下去,它们便争抢着吃,阮卿总算明白为何李湛总喜欢喂她了,竟是如此有趣。
“别喂太多,吃不完会浪费的。”李湛在一旁提醒道。
“你约我来这儿做什么?”
李湛拉着她往屋内走去,“这里是皇子们平日里对弈消遣着玩儿的地方,小时候我读书累了,就最喜欢来这里,后面有片竹林,小时候还在里头捉迷藏呢,走,我带你去看看。”
阮卿跟随他来到后园,只见高大笔直的竹子密密丛丛的生长着,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竹叶,脚踩上去柔软舒适。
李湛带她沿着竹林小路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寻找着什么。
阮卿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一棵竹子。”
“这里不是有许多竹子么?”
“不一样,一会找到你便知晓,哎......在这儿。”
他拉着阮卿蹲下去,只见竹子齐膝处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字,有些字已经被岁月模糊,只能看清一小部分。
阮卿轻轻念着:“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这是?”
“这是我七岁那年,夫子让我背的诗经,有一次捉迷藏时,我躲在这儿等了太久,觉得无聊便刻上去的。”
阮卿再往上看,又寻到一些字迹,“黄烧饼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躲这儿的时候,听到过路的宫人说起什么黄烧饼子,馅儿多、皮薄香脆,我当时正饿着呢,就一边躲着等人,一边心心念念着这吃食。”
阮卿见上面刻了许多个烧饼子,噗嗤笑出声来,“你当时肯定饿极了。”
“卿卿怎么知道?”
“你看,你刻了那么多个烧饼子呢。”
李湛也笑了。
李湛带她绕过竹林,“走,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一间屋子,这里放着许多陈旧的书卷,还有许多棋盘。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专门收藏棋谱的地方,我小时候喜欢和六哥.....”
李湛提到六皇子李晟,神色黯然下来,小时候他们最喜欢来这里对弈,有时候对弈一局就是好些个时辰,李湛为了赢李晟,中途还跑去翻看不少棋谱。
那是小时候的美好记忆,如今,长大了,一切都变了。
阮卿清楚他心中不好受,便绕过这个话题,问道:“你最擅长下什么棋?”
“围棋,你呢?”
“我不会呢。”
“来,我教你。”
李湛拉她坐下,自己执黑棋子,细细给她解说起来。
不久后,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像是有人要进来,李湛赶紧拉起她躲在门角后。
进来的是两个小宫女,两人抱着一摞书卷,准备放入书架上。
“咦,这里怎的还有人下棋么?适才谁进来了?”
“没见着人啊。”
“奇怪了......”小宫女一边收拾一边嘀咕。
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人才收拾妥当离去。
李湛与阮卿仍躲在门后,宽大厚实的门将他们掩得严严实实,有两束阳光从雕花镂空的隔窗照射进来,恰巧照在阮卿的脸上,黑暗处,两人离得颇近,呼吸可闻。
阮卿问他:“我们为何要躲起来?”
“有趣......就像捉迷藏一样。”
阮卿发现他这会儿说话声音暗哑,气息不稳,连空气似乎也燥热起来。
这时,李湛突然一把将她抵在墙上,就着微弱的光线,打量她的脸,呼吁越来越急促。
“卿卿今日真好看!”
黑暗里,阮卿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
她有些害怕,想逃开,却被李湛紧紧搂着腰肢没放。
见她挣扎扭动,李湛难耐,伏在她耳旁说道:“卿卿......你乖些,嗯?”
随后,他的唇从耳畔处沿着脸颊,一路流连至她的唇角。
阮卿紧张极了,快要呼吸不过来,想张口吸气,然而,却被他趁机而入,那灼人的气息疯狂席卷着她。
阳光渐渐退了出去,门角处彻底黑暗下来,周遭安静,只余一阵阵急切的吞咽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阮卿眼抽抽噎噎的抗议,“不要了......”
李湛这才停下,额头抵着她的,平缓了良久,问道:“卿卿,你怎么这样甜呢?”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这个臭不要脸的,捉着女儿亲了整整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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