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思绪混乱,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一时间在莫大的勇气鼓舞下,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喜欢花糕,也喜欢你!”
“……”
阮卿怔忪了半响,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观他一脸紧张认真的表情,似乎就是那个意思。
想起之前他奇怪的行为,硬要送她回家,还常常来买花糕。
原来…他竟是藏着这样的心思。
阮卿脸皮薄,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接的说喜欢她,脸红得滴血,头低得快埋进了胸口,久久沉默不语。
李湛将心思挑明之后,反而之前的紧张情绪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狂热心跳,又见小姑娘脸红如霞,如一朵水仙花娇羞的站在那里,他更是觉得勇气倍增。
“我自从在上元节见你第一面,便喜欢你了,那时候你跟你哥哥在一起,手里捧着花灯,好看得像个小仙女儿,我…我之后常常梦见你。”
他后面的话说得极小声,可阮卿还是听见了。她此刻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原来他在上元节就见过自己么?
此时,听他大胆的表白,阮卿羞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心里盼着这位世子别说了,快些走吧,这样的话要是被人听见了,多难为情呐。
可李湛偏偏不如她意,今日似乎非得问出个所以然的架势,他再次柔声说道:“那时,我不知你的名字,可后来在这里遇见你,才得知,你的名字这么好听,阮卿…卿卿佳人。”
李湛眸色绵绵,深情款款,三分暧昧七分正经,若是陈庞和楚宵见了定会大吃一惊,他说这番话的模样与那调戏良家少女的浪荡子有何区别?可他却是陷入爱河而不自知。
阮卿也惊讶,他之前给她的印象,皆是守礼的端正君子,可今日这些情话却是张口就来,仿佛他常说似的,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李湛不知她心中所想,他真是发自肺腑的表明自己心中之意,恨不得一腔爱意全部倾诉,让她知晓。
他试探的唤了那个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卿卿…”
“卿卿…能知我意么?”
阮卿都快臊死了,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可现在却觉得,此人实在轻浮。她们才见几面,根本不算认识,他就说喜欢她,这事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她诺诺的开口,“世子您别说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要继续干活儿呢。”
李湛来之前是想得很美好的,觉得自己如此优秀,若是挑明心思必能让她接受自己,再加上两个好友的助威,想必今日表白是十拿九稳的,信心十足。可此时听到她这样的话,似有拒绝之意,一时间他有些慌了,问道:“我…我可是惹你生气了?”
“并无…”
“那你为何要赶我走?”
“我不明白世子何意,我们…并不熟悉。”
她那么聪明,肯定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却是不愿意明白,李湛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有些失望,“你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想,他低估了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人家两人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感又怎会是他们这样才见过几面能比的呢。
可他不甘心就此放弃,这是他看中的媳妇儿,想起昨日那个梦便觉得心如刀割。她的沉默让他心慌,越心慌便越毫无理智,他开口道:“可你是我媳妇儿…”
阮卿蓦然抬头瞪向他,“世子自重!”
她凶巴巴的眼神,让李湛心口一噎,一股委屈酸楚蹿上来,挺直的脊背仿佛失去力气,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他对她这么好,平日里总念着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甚至今日在来见她之前,他都想好了以后要如何讨好她呢。
可现在,她不仅拒绝他,还凶他。
李湛觉得此时此刻每个毛孔都在放大,嘲笑他自以为是,整个人手足无措的站了许久,最后只低声的说了一句:“我…抱歉。”
然后,失魂落魄的走了。
……
陈庞和楚宵远远见他凄楚的走来,便知事情并不顺利。
陈庞拍拍他肩膀,“节哀顺变”,被楚宵一把拉着后退几步,斥责道:“平日叫你多读书你不听,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
陈庞挠挠头,讪讪的笑着说对不住。
可李湛倒觉得此词甚为贴切,如今,他已心如死灰,与行尸走肉无甚区别,心心念念的人儿不喜欢他,要另嫁他人了,想到此,他便想痛哭一场。
楚宵见他欲哭的模样,赶紧安慰,“别、别,李湛,你爷们点儿,不就是被个小姑娘拒绝么?实在不行,我把妹妹介绍给你。”
李湛现在无心听他玩笑,摆摆手,表示别说话,让他静一静。
他欲上马,奋力跨了好几次也没上去,还是被一旁的侍卫给扶上去的。陈庞楚宵两人跟在身后,暗自眼神交流该如何安慰这位天子骄子。今日这事恐怕是这位有生以来遇到最大的坎,要是过不去,不知得留下多重阴影。作为好友,自当尽力为他扫除。
按陈庞的意思,直接将那个男的揍一顿,他不敢跟小姑娘定亲了,那李湛就还有机会。然而,如此流氓之举楚宵也不敢苟同,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出现在那小姑娘身上,人家不喜欢李湛,九头牛去拉也无济于事。
不过他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李湛,睿王府在长安城甚至整个大晋朝皆是响当当的勋贵之家。睿王府的独苗苗那更是人人抢而不得的金龟婿,别说是要做他妻,便是做妾也有大把人趋之若鹜。在来表白之前,他也觉得此行必是顺利的,毕竟对一个市井小民来说,能得李湛青睐实属祖上积德之事。就拿他家来说,尽管是二品官宦之家,他父亲也想妹妹能攀上睿王府这门亲事呢。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骄傲如李湛,如今被个名不见经传小姑娘拒绝,想必打击不小。
楚宵对陈庞耸耸肩,这事,他们也爱莫能助,只能靠李湛自己扛着了。
......
可李湛如今是扛不过去了,他回到王府,先是关在书房大哭一场,之前在好友面前强忍着的眼泪,此刻如决堤般奔泄,那哭声听得门外的陆安都红了眼眶。
他家世子什么时候这样哭过?从小就是被众人小心翼翼捧着长大的,从未有人让他这样难受过。这些日子以来,他家世子是如何的对那小姑娘上心,他一清二楚,此刻见他哭得这般伤心,自己也感同身受。
李湛在书房哭了许久才停,春辉堂的小厮来请他去吃饭,他也没开门,陆安直言今日世子身子抱恙,不便去陪老夫人,让小厮转告。
然而,过了两炷香,却迎来了王妃宋氏,她听闻儿子身子不适连饭都不吃,十分担忧。在门口敲了好几次门,才见到李湛。
李湛看上去确实不太好,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她忧心忡忡问道:“湛儿可是哪里不适?我已经着人去请御医了。”
李湛摇摇头,“阿娘无需担心,儿子没事,就是没心情吃饭而已。”
“为何没心情?”
她不问还好,这么关切的一问,李湛的委屈瞬间又涌上心头,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架势,他呜咽着说道:“阿娘,…我媳妇儿没了。”
王妃宋氏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大笑不已。
别怪她忍不住,实在是她这儿子明明是半大的少年郎,却偏偏在她面前故作老成持重。如今懂得男女情爱了,一下子露了馅,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仿佛那被人夺了玩具的小奶娃,瞬间让她觉得儿子可爱起来。
李湛本是见母亲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情,被勾起了伤心事,想找个亲近之人诉说发泄。可没想到,他说了之后,反而被取笑一番,气愤又无辜,“阿娘怎的还笑儿子?儿子这会儿快难过死了。”
王妃宋氏忍笑忍得辛苦,努力平复了心绪,便对他道:“湛儿莫急,你细细与我说说,这是怎的回事?你哪里又冒出来个媳妇儿啦?”
李湛请她入座,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事与她说了之后,便道:“我本想着过两年她及笄之后跟她说的,可是,她这会儿就要与别人定亲了。”
宋氏这下子是真觉得自家儿子长大了,都想着要如何娶媳妇儿了,以前给他安排通房,他没要。因此事,她还愁了好久,觉得别家的儿郎十三四岁便晓事了,她家儿子十六岁了还不懂,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千万别像他二舅舅那般,只晓得吟诗作对,至今三十几了还是个光棍儿,那样的话岂不愁死个人?!
宋氏想了想,说道:“其实,这男女之事并非绝对,今日她不喜欢你,也许明日便喜欢了呢?你们定是认识时日不长,她还不了解你,你贸然去挑明心思,固然让人家小姑娘恼羞成怒。”
“是这样么?可,我实在想不到她还会喜欢我。”
“怎的不会?我儿这么优秀,凡是眼睛不瞎,必会喜欢的。”
李湛深吐一口浊气,“可她也不瞎啊。”
“错,她虽眼不瞎,定然心瞎了,一时半会儿被别人蒙蔽,看不见你,湛儿别气馁,再接再厉,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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