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十几岁孩子的身体恢复能力真的很快,属于这个年纪独有的生命活力让几天前还翘着腿病恹恹的零号现在已经可以蹦跶着下地了。

    在他养病的期间,香奈惠小姐香奈乎也来病房看望过他们。看上去虚弱很多的香奈惠在迈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零号就感觉到了她身上力量衰竭的痕迹,很明显,也很恼人。

    曾经美丽强大的花柱,衰落了。

    不过……

    躺在病床上快要被又臭又苦的草药磋磨的人憔悴的零号看上去没比香奈惠小姐好到哪里去。

    披着蝴蝶羽衣的蝴蝶香奈惠带着依旧沉默的栗花落香奈乎走进病房,她坐在两个孩子中间。

    温柔的笑没有因为力量的缺失而减弱半分,这个一直温柔强大的女孩用笑接纳一切。

    从不怨怼。

    在蝴蝶忍和零号都在因为童磨而心生怨恨的时候,香奈惠只是浅笑着温声劝抚,我们鬼杀队的使命自始至终都是斩杀恶鬼,每一位剑士的生命都系在腰间的日轮刀上,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当然,超记仇的蝴蝶忍和零号只是表面嗯嗯嗯心里全部都是童磨给老子死。

    蝴蝶香奈惠的到来让躺在床上无聊到只能互相嘲讽的云和霞都惊住了。

    云嘴里的非主流渐变色和霞差点吐出来的蝴蝶啃的头发,在看见捧着绷带药水,如鸢尾般的女性的时候,都不甘心的咽了下去。

    ——不可以让香奈惠小姐看见自己粗鲁的样子。零号趁着香奈惠低头放下绷带的一瞬间,瞪向同样在香奈迈进屋子后开始装模作样的时透无一郎。

    被冷不防瞪了一眼的时透无一郎磨了磨牙,翻了个白眼给零号。

    当然,两个小孩子之间的风云变动蝴蝶香奈惠一点也不知道。她嘴角虽然还是噙着笑,但是在看到被绷带缠绕的两个孩子的一瞬间,眼眶又红了。

    蝴蝶香奈惠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她会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时候,爬着滚着,伤口撕裂气血倒涌,也要把孩子抱紧怀里的,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啊。

    云和霞之间的躁动在蝴蝶香奈惠微红的眼眶下消弭于无形。

    “香……香奈惠小姐,你还好吗?”零号磕磕巴巴的。

    “……好久不见,花柱。”时透无一郎愣了愣,也不甘示弱的开口。

    两人都反应慢半拍,说话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下一秒满脸只剩下眼睛还留在外面的两个孩子又凶巴巴的瞪向对方。

    蝴蝶香奈惠噗嗤笑了,她坐在两个孩子的病床中间,伸出双手摸向了两个人的脸。即使被纱布层层包裹着的脸颊在手掌覆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手掌下尚且稚嫩的弧度。

    “你们都没事,这是我最大的期待。”蝴蝶香奈惠俯下身子,亲吻两个孩子的额头。

    也许是曾经被悲鸣屿行冥收留,蝴蝶香奈惠也有了一颗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无条件喜爱孩子的心。

    她抬起头,收回放在零号脸颊上的手,捧起了坐在另一个病床上眼神晃动的时透无一郎的脸。蝴蝶香奈惠垂着眸子,紫色的眼底是在清澈不过的温柔,她轻声细语像是在害怕惊扰了什么一般:“无一郎,孤身一人的你愿意加入曾经孤身一人的蝶屋吗?”

    蝶屋是由一群孤身一人的孩子们组建的。

    时透无一郎愣愣的看着低垂着眸子,露出仿若捧着世间珍宝表情的蝴蝶香奈惠,薄青色中像是倒进了萤紫的染料,将平静的水面搅得一团乱。

    从他掉下悬崖后,这种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带着令人心悸温度的紫就开始环绕着他,令他无处可避。

    时透无一郎张了张嘴,声音是他自己也没有料想的迟疑:“我是霞柱。”

    我是霞柱,我很强大,即使孤身一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蝴蝶香奈惠的眼睛更湿润了,她几乎是悲哀的看着愣愣茫茫的时透无一郎。鬼杀队的霞柱失过忆,所以记性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是鬼杀队的柱都知道的事情,也许是这一次的生死相依,让曾经只是可怜这个孩子的蝴蝶香奈惠感到巨大的悲切。

    这个孩子,还这么小。

    所谓的天才,两个月成为柱并且发明了属于自己呼吸法的男孩。

    这世间哪有什么都不付出就坐享其成的天才呢?

    她的零号,蝶屋的小天才,也是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呼吸法,那云雾般缭绕的紫,是多少日日夜夜的不眠造就的。

    可零号有蝶屋,有他们,而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

    蝴蝶香奈惠用指尖细细摩挲着眼神空茫起来的时透无一郎,她极力掩盖着声音里的哭泣,试图露出最柔软的笑:“你还是个孩子,你的未来还很长,从前的记忆很重要也许刻骨铭心,但是,你的现在和未来有我们在,你经历过的每一天,都会成为你的过去你的记忆。”

    她说着,将时透无一郎拥进了怀里:“你是强大的霞柱是别人的支柱,那就让蝶屋成为你的支柱吧。”

    在蝴蝶香奈惠温柔的嗓音里,是时透无一郎剧烈颤抖着的眸子,那双空荡荡的眼睛里似乎蓄满了泪水。

    零号:“………”

    在另一张病床上的零号目瞪口呆的,湛色的眸子里全是被被绿了的不可置信。

    他拿颤抖着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用怀疑的眼神像站在蝴蝶香奈惠身后闷不做声当背景板的栗花落香奈乎求证。

    单马尾的背景板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平糖放在了另一块背景板的掌心。

    背景板零号木愣愣的把小姑娘带着无尽安慰气息的糖塞进了嘴里,还是思考杀人分尸在藏尸的可行性。

    蝴蝶香奈惠就在这时温声开口:“阿零,我很开心。”

    零号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我也很开心!”

    香奈惠小姐笑了。

    *

    他们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地了。

    当然下地的只有零号。

    已经可以下地活动的零号拉过一边的椅子一屁股坐到了蝶屋新任成员身边,往蝶屋的新的一位小朋友嘴里塞了一块香奈乎友情提供的金平糖。

    时透无一郎坐在床上,嘴里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块糖,他歪着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两个孩子脸上的的绷带都拆了,万幸的是都没有毁容。

    零号半张脸的冻上好的差不多了,只有耳边还带着淡淡的青色,其余的皮肤都恢复到了正常颜色。只不过在脸颊脖颈处还是有蜘蛛网模样的冻裂纹,不重,应该过几天就会下去。

    他看着时透无一郎脸上的笑,自己也笑了。零号拍拍屁股走人,他几步走到病房的门口,特意在时透无一郎鄙视的目光下跳了跳,推开门扬长而去。

    他要准备进行恢复训练了,就不和在悬崖边边睡觉把脚给摔折的笨蛋两两瘫着了。

    如果不是时透无一郎犯迷糊摔下悬崖,也许就没有这一段缘了。

    都是命啊。

    由霞犯蠢遭遇云的命。

    零号在时透无一郎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咧着嘴咣当一声合上了病房的门,把孤独养病的霞一个人丢到了屋子里。

    这个入侵零号全是小姐姐的蝶屋里唯二的男孩子,自己呆着吧!

    零号开开心心的走向了蝶屋修罗场。

    然后他看见了拿着木刀晃晃悠悠的学习劈砍的栗花落香奈乎。

    最后的花了啊。

    零号一时间有些感慨。

    花柱没了,但是花柱的继承人还在。

    零号坐在台阶上,柔着眼神注视着一刀一刀劈砍着的栗花落香奈乎。

    *

    {柱}有九,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完整的柱。

    已经宣布隐退的蝴蝶香奈惠笑着执起产屋敷耀哉的手,对上他清明的双眼。

    “主公,我是曾经的花。”蝴蝶香奈惠温声细语,对着托付生命的主公声音都放的轻软。

    “炎柱是烈火,炼狱先生……”她顿了顿:“他是柱里的火,是可以照耀一切如同太阳般驱散阴霾。”

    蝴蝶香奈惠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这种话,似乎曾经一直这么劝慰她的都是别人。她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可是。

    可是她一对上产屋敷耀哉那双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眸子时,脑子里的那条线又接上了。

    花柱的脸上带上了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真真正正的像是零号一直追随着的大空同样温度的笑。

    再说出口的话流畅了许多。

    “炼狱先生的炎,是最炙热最温暖的阳。”

    “无一郎,是天边霞光,早霞绚烂晚霞绮丽。”

    “他是霞柱,是天空的另一抹光。”

    “宇髄天元是音,苍空雷鸣人间喧闹都是音,我们的音柱。”流畅的声音一顿,说道音,哪怕在主公面前更是温柔的蝴蝶香奈惠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调侃的:“人间喧闹说的就是他,都有三个老婆了。”

    听到这里,原本低眸沉思着的产屋敷耀哉也不禁莞尔:“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强调过好多次了。”

    蝴蝶香奈惠笑的更灿烂了。

    “还有,水柱,一切生命的开端,冲刷罪恶血腥的水。”说到这里,蝴蝶香奈惠难得的表情有点僵硬:“因为太过努力,忍常常说水柱的脑子也被冲刷了。”

    “……义勇只是不太会说话。”听着身边人说话的声音里的尴尬,产屋敷耀哉无奈的唤道:“连你也这么调侃他。”

    “……他可能……。”蝴蝶香奈惠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略过了这个话题。

    “岩柱……”蝴蝶香奈惠只说了两个字,又卡住了。她歪着头思考岩,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我和岩不熟,但是我远远的见过他一面。”

    蝴蝶香奈惠握着产屋敷耀哉的手紧了紧,她一字一顿的强调到:“那是一位如岩石般,坚不可摧的人。”

    “他是地基,是一切的岩。”

    产屋敷耀哉愣了愣,嘴角划开弧度,哪怕看不见,眼神却因为回忆变得柔软:“的确,行冥一直都是位坚强的剑士。”

    “他们是地。”

    “实弥是风,是天与地之间,攻击的最前沿。”

    “他们是柱,是天地间,缺一不可。”

    “云。”产屋敷耀哉突然开口打断了蝴蝶香奈惠在欲说出口的话,他将手轻轻从香奈惠的手里拽出,在女孩有点茫然的目光里摸索着抚上了这位长女柔软的发:“你所说的云也是天空必不可少的风景。”

    蝴蝶香奈惠眯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的手掌在头顶的温柔,乖巧的点点头:“云是缥缈不定游离在外的。”她轻声说:“云可以变成雨,可以化成雾,可以散成气。”

    “我相信阿零会成为一位可以撑起鬼杀队的柱。”

    “忍呢?”产屋敷耀哉突然询问道。

    蝴蝶香奈惠顿了顿,语气无奈里又透着欣慰:“忍说,她没有斩下恶鬼头颅的臂力,她会留在蝶屋与我一起研发可以真真正正不必斩下头颅就可以杀死上弦的毒药。”想到自己用毒杀鬼的妹妹,香奈惠的语气透露出骄傲:“她已经可以用毒杀死普通的鬼了,我相信阿忍一定可以的。”

    产屋敷耀哉点点头,承许了。

    “你推荐零号成为新的柱。”他笑了:“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是的,阿零总说我像天空,他很喜欢天空。”蝴蝶香奈惠温声回答,她抬手握住产屋敷耀哉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拿下:“但是我认为您更像空,您不是天空的{空}。”她将产屋敷耀哉的手放回对方的膝盖上,自己后撤了一步,单膝跪下,右手握拳紧紧的贴在了心口的位置:“您是空气的{空},将我们所有人连接在了一起。”

    产屋敷耀哉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浅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剑士他的孩子单膝跪地的身影,喃喃道:“真是华丽又温柔的说法啊。”

    蝴蝶香奈惠在退役之前,像主公推荐了新的柱。

    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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