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鬼杀队一路寻找, 而鬼舞辻无惨也时常更换住所的你追我赶中,时间又过去了两三个月左右。虽然因为珠世的血鬼术,鬼杀队经常会错失鬼王的踪迹,但是好在珠世偶尔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些许马脚, 鬼杀队倒是没有跟丢他们。
对于她的这种掉链子,鬼舞辻无惨动用了他那好几个大脑——的其中一个,自信地认为这是鬼杀队那边的问题。毕竟那边一开始时就莫名其妙地很了解他的方位, 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对这堆缠人得要命的鬼杀队,鬼舞辻无惨表现出了十成十的厌烦。每一次撞到对面的这群‘苍蝇’, 自持甚高的他总会把鬼杀队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然后等他到了下个地方,这群鬼杀队的人还是会前仆后继地扑过来, 比见到花蜜的蜜蜂还烦人。
鬼舞辻无惨:你们鬼杀队没有正常人吗?一个两个都不怕死的?
想到了这里, 本身就怕死怕得不得了的鬼舞辻无惨觉得自己被cue到了, 于是显得更加怒气冲冲。而珠世倒是对他的变化乐以见得,毕竟鬼舞辻无惨越是心神不定, 她做起手脚来就越是方遍。
一时间,整个鬼杀队的劲头十足,隐隐约约的居然有一种即将把天下的恶鬼通通斩尽的气势在里面。然而, 与下面队员的兴奋相比,上面的柱们倒是气氛沉重。这种沉重不是因为别的, 正是由那‘斑纹’引起的。
上面的柱们在学会呼吸法之前, 便已经是一群在刀术上天资聪颖的天才了。毕竟如果不够强,那么他们以凡人之躯去杀鬼,也不可能一直支撑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强, 在学会呼吸法之前,柱们也都是以命搏命。他们身上的暗伤很多,常年奔波积累下来的亏损也大得惊人。在这种状况下,柱的更替也十分频繁,担任柱的基本都是二十岁左右年轻力壮还耐得住消耗的青年人。很少能有人像是鸣柱那样,活了三十多岁还守在柱的位置上。
在学会了呼吸法之后,鸣柱重新拿起了刀回到战场上去了。在前些日子,他与岩柱一道追寻鬼舞辻无惨时,终于是抓到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王。可是鬼的始祖到底是滑不溜手,即使两个人拼尽全力也没能将他留下。
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一直没能学会斑纹的鸣柱终于一咬牙,领悟了斑纹的用法。
当雷霆般的纹路顺着他的脖颈爬上了侧脸时,男人像是雷神降临一般,挥着如惊雷般嗡鸣的刀劈向了鬼舞辻无惨。虽然没能将他斩于刀下,但是这一击却斩断了他的触手,让鬼王暂且退败了。
而鸣柱还没有来得及大笑几声,嘴巴刚刚一张开,便吐了一大口鲜血,颓然倒地。岩柱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背起自己的同伴,带着他回到了最近的大营里。
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那些能探查他人身体的技术。但是恰好继国缘一先前就已经得知了鬼舞辻无惨的消息,马不停蹄地领着间桐可怜赶了过来,因此此时多少还能够借助魔力去感知人体的宝石人便操刀当了一把假医生。
最后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因为根据她注入到鸣柱体内的魔力回馈,此时这个男人的内脏正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样,在飞快地衰败下来。而他的心肺功能也在快速地退化,渐渐变得如同幼儿一般的虚弱。
他也许活不过今晚了。
间桐可怜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因此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这老家伙是不是命不久矣了?”与整个愣住的间桐可怜不同,正拼命喘息着的鸣柱反而还能露出笑脸来,“你直说就行!”
看着中年男人脸上那种豁达的笑意,间桐可怜的脑袋都有一点发懵。以她现在这种几乎不会忘事的记忆能力来说,鸣柱将紫藤花赠与她的那一天都好像还在昨日。
“…不会的。”间桐可怜不信邪。
宝石人努力地将大源的魔力汇聚在手中,尽可能地模拟着治愈魔术。间桐家虽然擅长的是御虫魔术,可是一些基础的共通魔术还是有所保留的。她现在的这个身体里没有魔术回路,只有一堆一成不变的固定刻印。
刻印的固定代表了她只能发挥一两种有刻印记录的魔术,这一点的确限制了她的发挥,让间桐可怜只能勉强再现出简陋的治愈魔术。
但是没有用,就算这样一直保持着微弱的魔术,对不断衰败的鸣柱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即使她能吊住他的命,鸣柱以后也绝对离不开间桐可怜,也再不能拿起刀了。
鸣柱清楚自己的身体,治愈魔术的确让他觉得轻松了一些,但是他也知道光靠着这个法子,日后自己依旧是个废人。
“好啦,你也别这样了。我的身体我也知道…间桐,你去叫岩柱进来吧。”鸣柱安抚着她,说道。
不过不需要间桐可怜去找,一直守在门外的岩柱便已经走了进来,沉着一张脸坐在鸣柱的床前。
“我撑不过去了,你之后告诉我家里那两个臭弟子一声,我这边的雷之呼吸可不能断。”鸣柱喘了口气,状似放松地交代着。
“不过你也变通一点,这几年过去了,如果鬼舞辻无惨那玩意死了,你就让他们一把火把记录全烧了。等到没有鬼的时代啊,也不需要呼吸法来招惹祸事了。”
“我知道你是怕到时候没有了鬼,而后辈们仗着呼吸法,反而变成带来乱世的恶鬼……我懂的,你别担心。”
“害,我就知道你懂我,老交情了。”
听到这里,间桐可怜便没有再听下去了。她安静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个旧友。但是薄薄的一层樟子门拦不住里面的声音,所以宝石人依旧听清了鸣柱的话。
这个一向坚韧的男人,在临死的关头也展露出了一丝脆弱。他不怕死,可是他怕鬼不能在这一代除净,害怕子孙后代依旧活在朝不保夕的危险中。
鸣柱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他模模糊糊地说:“我这辈子值了,我杀了那么多鬼,我还砍了那鬼王一刀,我值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没看到那恶鬼死掉的那一天,我还没能多杀几只鬼陪葬。”
间桐可怜的眼底有了些热意,但是那不过是微小生物们在根据她的感情颤抖而已,她依旧没有流泪的这种能力。
如果她是欧珀,或是南极石,也许在这种时候就能像人类那样哭泣了吧。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时,原本就是苟延残喘的鸣柱在挣扎着看过了日出之后便撑不住了。从不流泪的岩柱挂着满脸的热泪,低声念诵着佛经为自己的老友祈福。
鸣柱走了,可是他留下的难题还在。来不及觉得难过悲伤,间桐可怜急忙赶回了产屋敷总宅,在主公的帮助下,召集了还在外奔波的柱们。
水柱原本很气愤,对这种关头还被间桐可怜几句话就叫回来而觉得很暴躁。好在炎柱负责的那片区域就在他的隔壁,炼狱岩寿郎了解他的性子,于是干脆亲自跑了一趟,直接架着水柱回到了老宅这边。
毕竟这一代的水柱是个暴脾气,比起安静平和的水之呼吸法,他反而一点就炸。横向对比一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风柱,大家经常会觉得这两个是不是呼吸法研究反了。暴躁的水柱才是比较适合狂风般的风之呼吸,而风柱比较适合去玩水之呼吸。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当初琢磨呼吸法时是怎么搞得,为什么呼吸法的整体风格和彼此的性格这么不相符。
因为事态紧急,间桐可怜也没有什么叙旧的功夫。她干脆来一个柱就按住一个,然后沉默地用魔力一个个查探过去。在查看过了最后一个的柱——炼狱岩寿郎的身体情况后,间桐可怜回想着这堆柱们如出一辙的身体状况,差点眼睛一翻厥过去。
平日里时,她作为一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四流魔术师,根本不会这样冒昧地去窥探别人的身体。这回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群人的身体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都好得吓人,但是实际上整体的身体活性诡异地要命?这波澜起伏的细胞活性,怎么感觉这样下去一夜暴毙都完全可能???
在听她说完之后,几个柱们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几眼。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讨论,柱们只能猜测,这件事是不是与‘斑纹’有点关系?毕竟鸣柱就是在学会了斑纹的同时,一夜之间人就不行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间桐可怜托隐部队的成员跑了一趟,将在附近干活的西原清寺拽了过来。这个青年人虽然在间桐可怜身边呆着时有些不着调,但是毕竟是个能混到乙级的人,在刀术和呼吸法上都有不小的天赋。
间桐可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西原清寺的身体状况,却发现在呼吸法的滋润下,他的身体不仅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壮得像头牛。这样下去,没准等他变成了小老头时,还能提着刀去揍家里不听话的小辈们呢。
间桐可怜:行了,破案了,就是这个斑纹的问题。
为了查明斑纹的问题,间桐可怜拜托了柱们开启片刻的斑纹。她虽然在前几个月斑纹刚刚出世时,就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可是作为一个连呼吸法都是模拟出来的宝石人,这事和她的关系并不大,也没人来而她仔细地讲解一二。
“…所以说,斑纹是需要在体温极高,脉搏也跳动飞快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
在炼狱岩寿郎点头肯定时,间桐可怜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掌和鼻子撞击,发出了很大了一声巨响,让离她最近的炎柱大人抖了一抖。
“难怪开启斑纹之后,出现的那个赫刀砍鬼时会有影响鬼自愈的效果…这不是和父亲使用日之呼吸唤醒日轮刀的理论类似吗?”间桐可怜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在战斗的时候,本来你们身体上的负担就会变得很大,更不要说是在近四十度高烧的前提下了。这样简直是在压迫心肺器官,提前透支生命力啊!”
今年已经二十多岁的炼狱岩寿郎点点头,脸上没有多少难过或者恐惧的情感。
“……炼狱,就算已经学会了斑纹,大家还是不要过多使用比较好。就算再能够提高身体素质,人类毕竟是人类。如果经常保持着斑纹,长时间的透支身体,那你们绝对没有办法活过二十五岁。”间桐可怜说道。
鸣柱之所以会快速衰败,并且死亡,也许就因为斑纹苛刻的条件吧。
常年在战斗的人本来就底子不好,而鸣柱已经快四十岁了,内脏的功能、承受能力本来就比年轻人低下太多。那一夜的战斗严重地破坏了他的身体,让他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因此才会痛苦地死在供氧不足的窒息中。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们原本就把这条命拼在了杀鬼上,现在也不过是知道了自己的确切死期而已。”炼狱岩寿郎摇摇头,拍了一下间桐可怜的肩膀当作安慰,“我不怕死,虽然这样说会对不起我的妻子,但是我意外的有些庆幸。…反正我在感情这方面,估计和人渣没有区别了。”
“炼狱?”
看着间桐可怜迷茫的表情,炼狱岩寿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他抬起双臂,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试着拥抱一下对方。
“你去见见缘一吧,他天生就长着斑纹,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说到这里时,炼狱岩寿郎的表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好似看开了什么的笑脸。
间桐可怜被他转移话题,踌躇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应下了。她把空间留给一屋子被宣布了死期,但是一个两个都没太当回事的男人们,走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很想写一下炼狱岩寿郎的番外,换一下视点,讲一讲他的内心变化。但是毕竟不关联主线,而且他也不是男主,我不打算多写一章害大家浪费钱和精力。所以直接简单地写在了作话里,倒是不影响正文,可看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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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类比一下,可怜就像是他年轻时候在学校看到的漂亮校花。第一眼时就被她提着刀那模样震了一下,第二眼时已经觉得惊艳了。结果这好感还没来得及发酵。他就发现,欸?这漂亮的小姐姐她不是人类。这股子好感卡在那里,提不上去,但是也没能完全放下。
倒不是说他还喜欢她什么的,毕竟一开始也只是有好感而已。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炼狱家的最后一个人,一定要让自己的家族,还有斩杀恶鬼的精神传承下去。所以在好感还只是好感时,他就已经理智地掐灭了它,让它不能再继续长大
在冷静的思考后,他情感真挚地与妻子结婚了,并且真心实意地爱护着她,与她孕育了后代。
炼狱岩寿郎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觉得自己要害妻子这么年轻守寡,也觉得对不起孩儿这么早失去父亲。但是这种愧疚是一种感情,而那一刻的放下就是另一回事了。从此以后,他这份好感也放下了,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追逐下去的自嘲。
在家族和追求爱情的勇气里,岩寿郎选择了家族,但是他不后悔。而且可怜酱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她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好朋友好伙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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