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虽然说整个迦勒底里到处都是电灯这样的照明工具,但是对于间桐可怜来说它们却不是很能派上用场。简单地说,就是她体内的微小生物并不是很认得这些光。

    毕竟一般来说,正常的太阳光是由复杂的光组成的,它涵盖了紫外线、红外线以及一系列的可见光。而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人会闲到那个地步,光是为了在室内照明就‘duang、duang、duang’的在屋里摆一排灯管。

    在被藤丸立香召唤到之前,间桐可怜刚刚才被月人们磨碎过一次。刚刚被重新拼在一起的微小生物们一个个都是萎靡不振的,只能勉勉强强地在冷光灯下打起精神,靠这些微弱的光让自己精神起来以维持生活这样子。

    不然没办法生活嘛,它们又没有思维,活得像是人家宝石人体内的细胞一样。既然宝石人还在坚持着想要活动,那它们也没办法下班啊。

    而这就导致了在加班结束之后,当间桐可怜刚刚躺倒在床上时,这群疲惫到极点的微小生物便自动替她关机,让她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不仅被迫一秒入睡,醒来还又换了个地方的间桐可怜:我可谢谢你们。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间桐可怜甚至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又再次被谁召唤了。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柔软的土地上,而她头顶的日光灯正在任劳任怨的发光发亮,把助于植物生长的光洒在这个房间里。

    只不过间桐可怜并不是植物,这些光虽然有助于植物的光合作用,但是对于她体内的微小生物来说,这些光也不过是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所以间桐可怜能够断定,自己会醒来的原因并不主要是因为这些灯,而是因为这些围在她身边的深粉近乎红色的绒毛。

    不,说是围在她身边的也不准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有人将她搬到了这里,然后将她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埋在了里面。虽然感觉不到,但是光是这样看着就能体会到这些绒毛有多么的柔软,就像是落日的余晖、初生的晨曦,热烈却也温柔。

    在间桐可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的时候,她的身边传来了藤丸立香的声音。接近着就有一颗橘色的脑袋瓜从边上探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她。

    “啊,你醒啦,可怜酱!”说着,橘发少女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花环。“早上好,感觉怎么样?”

    “早上好,藤丸。是你帮我醒来的么?”

    “嗯,是我。不过也是多亏了大家啦,还有可怜酱叫我立香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叫我来着。”

    “立香?”

    “嗯!”

    紧随着藤丸立香声音的是几声善意的笑声,间桐可怜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但是很小心地没有撞到藤丸立香的身上。她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花草丛生的巨大温室里。虽然这些花花草草都极为随意地生长着——甚至有一些自由过头了——但是看上去依旧有一种生机之美。

    而在她坐着的这块大大白色野餐布上,除了间桐可怜‘盘踞’着的毛绒绒空间,在布的另一头,除了凑过来的藤丸立香之外还还一列排开地坐着几个人。最右边的那个人她认识,是昨天见过的玛修·基列莱特,而剩下的一男三女就不认识了。

    “早上好,可怜。”玛修微微笑着,与间桐可怜打招呼。

    “早上好,玛修。”

    藤丸立香追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亲切地介绍起来:“在玛修边上的这个孩子是童谣,是从童话故事里诞生的,属于孩子们的英雄!”

    穿着黑色洋装,关节像是人偶一般的女孩露出了笑容,欢喜地说:“你好,你好,寂寞的迷途者!我是童谣,将我称□□丽丝就好哦。”

    接着,藤丸立香的手滑向了童谣身边的女孩:“然后这个绿眼睛的小女孩是杰克,是我可爱的女儿!”

    被称为杰克的女孩当即笑弯了眼睛,甜甜的应了一声:“嗯!我们很可爱,而且我们最喜欢妈妈了!”

    听见杰克的这话,剩下那个还没来得及被介绍的白发圣诞装女孩鼓起了脸颊,半撒娇半嗔怪地说着:“那我呢,我呢?要好好介绍我哦,驯鹿先生。”

    间桐可怜敏锐的注意到,正侧对着那女孩的藤丸立香朝自己露出了有一些无奈的神情。

    在她疑惑着原因时,对方又说道:“可怜酱,这位就是大家的圣诞老人,带来欢乐和礼物的——贞德·Alter·Santa·Lily·Lancer·圣诞!”

    “嗯哼!”小小的圣诞老人小骄傲的仰起头,很矜持的说了一句‘你好’。而她的两个小伙伴都很捧场地拍着手,为她庆贺。

    贞德……什么?

    间桐可怜沉默了半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些词她都理解,但是拼在一起就不懂了。

    “你们好,爱丽丝,杰克,还有贞德·Alter·Santa·Lily·Lancer·圣诞。”

    藤丸立香偷偷地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哄走了三个孩子气从者,人类最后的御主很感叹地说:“好久没有说过贞德·Lily的全名了,幸好我没有咬到舌头。”

    “贞德?”

    “嗯。”

    所以说那位救国的圣女身上发生了什么?不仅Alter化了还幼化过么?

    哦对,还圣诞化过。

    在这一刻,间桐可怜突然对自己曾经学过的所有英灵啊、从者啊之类的知识,产生了一种极其深厚的怀疑。

    “然后这边的这位是印度的英灵,迦尔纳。”藤丸立香又说:“昨天晚上我去敲门时没得到回复,我以为你睡着了。今天早上也没有得到回应有一些担心,所以我擅自进了你的房间……对不起。”

    “没关系,有问题的人也应该我这边。我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才会这样。”间桐可怜连忙说道。

    不过迦尔纳的话,应当是印度神话《摩诃婆罗多》中太阳神苏利耶之子吧?

    等一下,太阳神?

    “我问过医生之后,他觉得可怜酱既然不需要进食,那么可能是以日光为运作能源。所以我拜托了小恩……啊,就是恩奇都,托他帮忙带你到温室来。但是因为温室的日光灯也不太够,所以我才拜托了迦尔纳。”

    间桐可怜的脸上空白了一瞬。

    也就是说……她这次的昏睡不醒不仅麻烦了藤丸立香和玛修,还惊动了罗曼医生、那位吉尔伽美什王唯一的挚友还有这位布施的英雄?

    等等?这些绒毛不会是迦尔纳先生传说中黄金甲的一部分吧?

    僵硬着身体,间桐可怜连忙捧起那一大团绒毛披肩,将它递还给迦尔纳。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迦尔纳先生……非常抱歉,我现在无法拿出任何东西来感谢您!”

    除非是把自己砸了,然后挑几块给人家。不过这听来怎么这么像是在分自己的尸、块?

    迦尔纳读懂了她的歉意和愧疚,但是却并不理解。他的目光很平静,甚至连迦尔纳眼角那飞扬的红色印记都不曾让他显得更加张扬。

    他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簇新的花环,身下是粗制的野餐布与泥地。这让这位神之子、这位英雄看起来多少有一些和蔼可亲。当然,他嘴里的话却意外的不是那么温和:“我没有需要的东西,这是御主的请求。”

    于是间桐可怜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其实自己现在什么能够拿出手的都没有,而且没用得有些致命。

    在作为塞菲尔时,她虽然学过一些基础的刀术。但是在英雄的面前,这些粗浅刀术也显得不太可入眼了。

    “啊啊,那个,谢谢你帮忙,迦尔纳!真的帮大忙了!”藤丸立香眼看着新来的小伙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唐下来,只能双掌合十,用祈求的态度对迦尔纳这样说。

    在告别了迦尔纳之后,藤丸立香与玛修领着间桐可怜,一道往食堂去了。在路上时,人类最后的御主极其诚恳地向着间桐可怜解释,表明迦尔纳并没有任何恶意。

    “因为迦尔纳保有‘贫者的见识’这个技能,所以他能看透看破一切伪装,也能轻易读懂别人的内心。大概是受这个影响,迦尔纳有的时候会显得不善言辞?他那话的意思,我觉得可能是想说‘我帮助你并不是因为想要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受御主所托,所以你不需要这样道歉’。”

    对此,间桐可怜只能沉默地“……”。

    这已经不是差了一点半点的问题了,在省略了部分语句之后,这两个意思已经快要天差地别了。

    “虽然最初的时候会觉得有一些困扰,但是慢慢的就会觉得迦尔纳先生的确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呢。”在藤丸立香词穷的时候,一直安静地跟着她的玛修开口了。

    茄粉色头发的少女周身的气氛很恬静,她这样笑着开口时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安然感。

    “是的,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总感觉,这样想的话,迦尔纳先生居然有一些可爱……”说着说着,间桐可怜先一步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形容英灵可爱什么的。”

    “我也这么说过来着,说迦尔纳可爱。”藤丸立香露出了恍惚的表情,“要是认真地数下去,可能被我说过可爱的从者不止是迦尔纳。”

    看她那个表情,甚至还有很多位。

    “没,没关系的!因为我有时刻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对各位古代王这样说!”

    “但是在心里想过呢,前辈。”

    “哇,玛修欺负人。”

    因为藤丸立香的活跃,三个走在一起的女孩子之间更加融洽了一些。间桐可怜谨慎地提出,如果之后有机会见到那位恩奇都,她至少还是想要向对方道谢。而橘发少女自然是满口答应,把胸膛拍的‘啪啪’响。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里,她们来到了迦勒底的食堂。因为临近饭点,所以宽阔的食堂里零散着坐着不少人。他们之中有一些是迦勒底的员工,这些人都穿着工作服,吃起饭来也显得急匆匆的。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些员工与从者们的相处也算得上很融洽。

    间桐可怜甚至可以发誓,自己甚至看到了其中一桌是由一位拥有着紫罗兰短发的男性从者,还有几位女性职员组成的。他们低声交谈着,看起来气氛好极了。

    玛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黑着脸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一大早上的,爸爸又在做这样的事吗?”

    说完她就拎着一个突然出现的盾冲了上去,而藤丸立香习以为常地忽视了这一幕,牵着间桐可怜的手带她去吧台点餐。在吧台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性,他穿着红色的衣服,背着身,系着围裙在忙碌。

    “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不过我说过很多次了,请不要这样称呼我,御主。”一边说这话,男人端着一份新鲜出炉的蛋包饭转过来,“明明不管是叫我Acher也好,卫宫也可以。”

    Emiya?

    注意到这个发音,间桐可怜愣了一下。但是因为她现在脑袋里名字对不上脸,所以只觉得是重名。

    卫宫士郎是人类,这一点是不可能记错的,虽然也不排除对方在未来可能会达成成为英雄的功绩。

    “那么,这位就是新…召,唤的?”在看清跟在藤丸立香边上的人时,真的成为了英灵的卫宫士郎明显停顿了一下。

    “是啊?”藤丸立香注意到了对方的停顿,觉得有一些奇怪。“怎么了吗?卫宫妈妈?”

    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那双铅灰色眼瞳,间桐可怜只能尴尬的歪着头,“你好,我是间桐可怜。突然做访迦勒底,打扰了。”

    这已经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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