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潜入灵池突袭霜雪尊的那个歹人抓到了, 现在就在议事殿审判!
许多弟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沸腾了,不管有事没事都想去凑个热闹, 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才敢窥视霜雪尊。
那可是霜雪尊啊, 多少人心中的偶像,这歹人的便宜占得也太大了!
消息传得飞快, 谢赦听到时眉心一跳, 也不管面对师尊时该用何种心态了,赶紧去往议事殿。
他到的时候,偌大的金殿内跪着一名弟子,看背影单薄弱小, 还在瑟瑟发抖,而薛凤正在大声地讲述自己的逮捕过程。
薛凤双手叉腰,声若洪钟:“掌门将此事交给我们后, 我们便分头行动, 机智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案发现场排查,却没想到我刚到灵池的密林外围, 就看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 当时就用我利落的身手把他给制住了。”
殿内噤若寒蝉,谢赦低眉敛目地走进来,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大家都看着跪在殿中央的那名弟子。
谢赦也仔细打量着他, 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眼生,以前肯定没见过。
怎么这么倒霉, 偏偏就被薛凤给抓住了?
谢赦不想牵连其他人,所以这个弟子肯定得救,不然一顶窥视长老的帽子扣下来,他大概率是要挨罚的,严重还有可能被驱逐出门。
谢赦低头思考时,上头坐着的祝淮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下面跪着的弟子,胆小成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破禁制的人。
不过他暂时不作评论,还是得问问才知道。
坐于上方的大长老面若寒霜,极具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内:“薛凤说你在密林鬼鬼祟祟,你有何要解释的?”
那弟子面如白纸:“我、我来找我的玉佩。”
紫微:“你叫什么?你的玉佩怎么会丢在密林里?是不是你破的禁制?你进入灵池看到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那弟子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回答,吓得魂飞魄散,磕磕巴巴道:“我、我是外门的毕明俊,我不是有意闯入,只是好奇而已……而、而且且我不知道禁制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小心才看到、看到……”
祝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毕明俊被吓得哭出声:“……看到霜雪尊的沐浴的!”
祝淮:“……”
好的,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大声。
谢赦在听到毕明俊的话时,抬起头,蓦地攥紧了拳。
怎么回事,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
谢赦:不想救了。
他当时太过慌乱,没有注意旁边的情况,若毕明俊说的是真话,那就是在自己进入灵池后不久,他也不小心误入了。
说来说去,竟是自己大意了。
谢赦蹙眉,眼底晦暗不明。
紫微眉毛一皱:“大胆!居然真的是你!”
毕明俊被大长老吓得快哭了,颤抖道:“不、不止我,当时好像还有其他人的……”
祝淮很无语:“……你们当这是景点吗,还组旅游团来的?”
毕明俊哭道:“不是的呜呜呜,我真的是不小心进来的,我也没想到会撞见霜雪尊您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薛凤哈哈一笑,指着他道:“你放屁,除了你还会有谁!我看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了!就是你起了贼心,破了禁制后偷偷潜入!”
毕明俊泪已经流干了。
作为外门弟子,毕明俊还是第一次上到顶峰来,本来是件好事,但谁能想到却是因为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好冤枉。
他一直好奇密林里有什么,所以昨天他一个人到了密林里,但不知怎么的不小心闯入灵池,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禁制怎么就突然没了,而且他也没看见什么,刚想往前走就看见一个人往外跑,那速度快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他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不然一定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他好冤!!
今天要不是他发现自己的玉佩落在那里了,也不会急匆匆的去找,然后被薛凤给抓个正着。
毕明俊百口莫辩,再争下去也没有益处,反正他误入灵池已是大罪,怎么样都逃不了惩罚的。
好在霜雪尊并不在意被人看光(?)这种事,所以大长老只罚他去擦洗三个月的仙云梯。
这件事告一段落,毕明俊被带下去时,感到有一道深而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看过去,见是一名模样俊美的弟子正盯着自己。
他认识这个人,好像是霜雪尊的二徒弟。
呜呜呜这个眼神,难道是要替他师尊报仇吗。
毕明俊好害怕。
谢赦走过来,对押解他的弟子道:“我来送他。”
“是谢师兄啊,那就麻烦你了。”那两名弟子爽快地把毕明俊交给他。
毕明俊更害怕了,眼睁睁看着谢赦走到自己跟前。
谢赦冷淡道:“走吧。”
毕明俊战战兢兢地跟他出去,走了好长一段路,身旁一直沉默的谢赦才道:“你当真什么也没看见?”
毕明俊欲哭无泪:“当真,当真。”
谢赦:“嗯。”
很简单的一个音节,但毕明俊感觉这位冷冰冰的师兄步伐明显轻快了些。
在快到山门处时,谢赦突然出声提醒他:“最近小心点,”
谢赦刚才寻不着机会开口帮他,但却听见刚才那两名押解他的弟子,在悄悄商量要把这个窥视霜雪尊的外门弟子带去没人的地方打一顿时,才走过来帮他一下。
毕明俊连连点头:“多谢,多谢。”
“我……”谢赦迟疑道,“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擦仙云梯。”
毕明俊:“???”
他赶紧摆手:“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谢赦:“好吧。”
他出于愧疚才有此一问,既然对方说不需要,那便算了。
本来毕明俊还要被关上一阵,谢赦直接让他回去了。
送完人,他回到议事殿,薛凤正在和紫微讨赏,紫微哭笑不得,随手给了他一件自己丢在角落吃灰尘的法宝。
薛凤倒是很高兴,才不在意好不好用,捧着法宝傻笑的时候瞅见进来的谢赦,顿时更乐了:“谢赦,谢赦,这里,给你看个宝贝!”
他把法宝给谢赦看,叽叽喳喳地讲自己捉拿歹人的时候有多威风和英明睿智。
谢赦对他淡淡一笑,把目光移向上座的祝淮,心底有些复杂。
祝淮正和紫微商量一件事。
紫微:“你要让刚刚那个外门弟子加入内门?”
祝淮笑道:“你刚刚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么?”
紫微沉吟一会儿:“确实,能破开这种级别的禁制,应当是个可塑之才。”
两人商议结束,基本已经确定要把毕明俊提为内门弟子这件事。
清源山向来主张清正无欲,所谓清正,就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好苗子。
这个毕明俊,一眼就能看穿其本质,倒不是坏心眼,虽然这次的禁制之事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也懒得探究下去了,只当他是碰巧。
祝淮往下看,发现了谢赦,眉开眼笑地把他唤上来。
“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很晚才回来?”祝淮像个长辈那样问他。
谢赦垂眸,不看他的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似乎什么样都不太对,只能尽量保持以往的状态,不露出破绽就好。
祝淮也没发觉,和他说了几句话,还有要把毕明俊提为内门弟子的事情。
谢赦:“嗯,这是好事。”
毕明俊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他也能松口气,让心里的歉疚少一点。
*
距离这事儿过了两日,毕明俊就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内门的事情了,而在得知居然是因为那道禁制时,他又有些心虚。
那禁制不是他破掉的啊,他全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跟别人说,谁都不信他,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毕明俊因此一战成名,进入内门后被各位导师寄予厚望,不得不开始加倍努力地学习,后来成为一代阵法大师,也皆是后话了。
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跟在谢赦身后的小弟而已——进入内门后,毕明俊偶然得知是因为谢赦自己才免于一场暴揍,当时就被谢赦善良的品德所折服,决定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很多年后,毕明俊和别人说起自己一生当中最佩服和最感谢的人时,他是这么说的:“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师兄谢赦,他教我助我颇多;另一个,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就是因为这位无名氏当年破了那道禁制,我才能进入内门学习,我一辈子感谢他们两个!”
***
距离这事儿过了五日,景问瑜他们也从外面回来了。
只不过情况有些糟糕,他们全都是受了重伤回来的,倒在清源山下,被守门的弟子发现后赶紧报了上来。
得到这个消息时,祝淮和紫微马上撇下手中的棋子,前去查看。
受伤的弟子被紧急移往药堂治疗,祝淮到时,谢赦和宁九已经在那里,守着宋弦意。
“怎么样?”祝淮走近。
谢赦沉声道:“暂无生命危险,但也不容乐观。”
宋弦意是受伤弟子中伤势最重的,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身上伤痕不计其数,原本白色的衣裙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可见当时战况惨烈。
祝淮用灵力给宋弦意检查,发觉她全身经脉损坏七处,肋骨断了两根,更别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看着便触目惊心。
其他弟子也皆是这种情况,但都不如宋弦意严重,唯有景问瑜也不比宋弦意好多少。
据说是他把昏迷的宋弦意一步一步给背回来的,在受了伤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
祝淮挑挑眉,没说什么。
紫微询问他当时的情况。
药师正在给景问瑜疗伤,他脸色苍白,虚弱道:“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本来两三日就能抵达,但在中途,我们被一批黑衣人拦截,他们实力在我们之上,我与宋师妹协力都没能打败他们,宋师妹还因此受了重伤,一直没能醒来。”
紫微皱着眉问:“那些黑衣人有何特征?”
景问瑜仔细回想:“并无特征,以面具遮掩,甚至连容貌都看不清。”
祝淮:“面具?”
紫微看向他:“你有何见解?”
祝淮和他解释当时他们回清源山的途中,也曾遇到七绝殿面具人的事情。
“难道此事,也是七绝殿所为?”燕归来道:“近期七绝殿活动频繁,倒是极有可能。”
紫微沉吟片刻,道:“此事容后再论,先救人要紧。”
这次出任务的弟子共有十三人,个个都有或大或小的伤,药堂的医师人数有限,紫微等人自然也加入治疗的行列。
祝淮用灵力抚去宋弦意表面的伤口,但内伤他不擅长,药堂的医师也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这里。
祝淮在这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容尊,刻不容缓,他马上让谢赦折了只纸鸽,务必请容尊来一趟。
恰好容尊就在清源山附近的城镇,一收到祝淮的求助纸鸽,立马就赶来了清源山。
祝淮和容尊许久未见,来不及叙旧,容尊要先查看宋弦意的伤势。
他为宋弦意仔细查看一番,蹙着眉道:“确实伤的很重,若不好好治疗定会对往后修炼有所影响……这手法,倒是和你当初受伤昏迷时有些相像。”
祝淮心头一凛:“劳烦你了,是谁伤的弦意,总要查清楚。”
两名实力最强的伤的最重,这对清源山来说无疑是个非常重的打击,紫微已经下令,定要严查。
有容尊在,宋弦意的伤自然没有大碍,她也在昏睡两晚后醒来。
一醒来就见师尊和师弟们守在自己床边,宋弦意在外人面前的强硬瞬间瓦解,扑在祝淮怀里哭。
“呜呜呜师尊,徒儿险些以为要见不到您了……”
谢赦侍立一旁,垂着眸,也有些动容。
宁九这次难得的坚强,都没哭,只是在宋弦意醒的时候眼眶红了红。
祝淮轻轻拍拍她的背:“行了,小心碰到伤口,你还没好全。”
容尊正好端了碗药进来,看到这么一副温情的画面,有心想缓解下气氛:“哟,我是不是不该打扰你们啊。”
宋弦意本来都顺势躺了回去,祝淮又招呼道:“起来起来,睡啥啊,喝药先。”
什么温情,没了。
黑乎乎的药看着就苦得很,偏祝淮还一脸慈祥地催促她赶快喝下去。
宋弦意闭着眼,一口闷。
谢赦顺手把空碗接过。
等她喝完药,容尊又给她检查一番:“好好休养,近期不要过度使用灵力了。”
她的经脉受损,短期内无法恢复,还得用好的灵药修补才行。
宋弦意嘟着嘴说知道了,犹豫一下,又问:“那个……景问瑜怎么样了?”
容尊故作沉痛:“伤得很重,修为倒退五年,估计这几年都下不了床了。”
“啊?”宋弦意脸色白了白,“我、我得去看看他。”
祝淮按住她的动作,好笑地说:“他骗的你的,有他在,景问瑜不会出什么事。”
宋弦意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太过分了!”
宋弦意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不能乱动,她可以当场跳下床和容尊来一场激情掰头。
好不容易安抚好暴躁的宋弦意,祝淮让两个徒弟照看她,自己和容尊出门去了。
“想不到弦意这丫头有一天也会为了别的男人想打我,世态炎凉啊。”容尊难过道。
祝淮:“别演了,你就爱看热闹。”
祝淮倒能理解宋弦意,这次若不是景问瑜拼了命带她回来,在那种情况下,她或许都已经没命了。
这会儿也没心思想女不女主的事情了,祝淮只希望这三个徒弟,每一个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祝淮不禁感叹道:“你每次出现,必定有坏事发生啊。”
容尊:“……你在内涵我?”
祝淮:“我在实名diss你。”
容尊虽然听不懂,但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懂了,你们都变了,我不再是你的唯一。”
祝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基情吓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容尊委屈道:“我都听说了,你和四长老关系不错。”
祝淮想想是有这么回事:“那你是我的唯二。”
容尊:“……”
容尊暂时还不打算离开清源山,既然来了肯定要蹭住蹭喝一通才能走,不然不符合他雁过拔毛的个性。
因为紫微是他的族中长辈,容尊进清源山就和进自己家一样自在,祝淮也没客气,每次下棋必带上容尊,让他替自己扛一扛。
容尊哪能不知道紫微下棋堪比杀人放火,一边骂祝淮忘恩负义,一边又垂涎祝淮埋在银兰山的美酒,忍痛屈身做奴。
他在清源山一待就是几月,在他的帮助下,宋弦意已经逐渐恢复,受损的经脉也已复原,和之前没有两样。
只是调查的黑衣人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
宋弦意在协助调查时仔细回想过那日的情景。
那天他们从东南方向的小镇出发,因为任务顺利完成可以回师门,大家心情都不错,路上有说有笑,但在中途却被七八名黑衣人拦下,一番缠斗,损失惨重。
那些黑衣人实力不俗,且都把人往绝处上逼,若不是宋弦意和景问瑜已有金丹期实力,恐怕这次也是有去无回。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个个都身负重伤。
宋弦意面色不太好,对那天仍然心有余悸。
容尊提到她身上的伤口和当初祝淮受伤昏迷时有些相似,但无法确定,毕竟就连祝淮自己都记不清当时的事。
燕归来派出去的人也无获而归,这件事拖的越久,就越难追查,对方定是有备而来,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除一切痕迹。
而在半月后,另一批在外走任务的弟子归来,身上也大多也负了伤。
这下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有一批势力,正在针对清源山,或者说所有名门正派。
查不出真相,也无法将一切祸端指于七绝殿,燕归来只令清源山弟子们小心行事,在根据地修建完成前,暂缓出任务的数量。
人人自危,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在朝他们慢慢靠拢,而生于毫末,起初不引人在意的种子,也在破土而出。
***
容尊从祝淮那里得知宁盐已经身死的事时,是在即将离开清源山前夕。
祝淮问他要去何处,他回答继续使命,无奈之下,祝淮只能告知。
容尊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宁盐的踪迹,前不久还和祝淮讨论过大有进展,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现在乍一听闻,他沉默良久,最终只说:“我与宁师妹相识一场,什么都没为她做过,既然如此,只能替她好好照顾宁九了。”
容尊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先不离开清源山,把他们风灵谷的独门绝学云浮术传授给宁九。
他靠一手出神入化的云浮术救人无数,若宁九习得,于修炼也大有好处。
这件事传到紫微那里,他也不曾提出疑议。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很看重这个小徒弟的儿子。
况且宁九不算外人,云浮术教给他,并无任何不妥。
就这样,宁九每日除了去重阳殿,剩余的时间都得跟着容尊学习,晚上回到谪仙台,还得在祝淮的督促下修炼,日子过得充实又辛苦。
谢赦也未曾放松过修炼,甚至比以往更加拼命。
自师姐负伤归来,他便一直心事重重。
就事而论,他心知仅凭自己微薄之力,既无法保全自身,也无法保护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只有变得更强,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潜心修炼,他从筑基后期升上巅峰,距离下一个阶段,也只差最后一步。
祝淮替他申请了灵池修炼,谢赦知道这事儿,神情复杂地问他:“徒儿可以不去吗?”
祝淮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去?”
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你去灵池那天,为师去把毕明俊绑起来,绝对不让他偷窥你。”
谢赦:“…………”
作者有话要说:毕明俊:有些人,一个锅,一背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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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评论区说了六点,但提前写完,就先放出来了。
今天的我虽然晚了点,但是粗不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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