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热, 在体内流淌,刺激着每一根血管。
身体在融化。
呼出的气滚烫,灼烧着干裂的唇。
心底生出极致的渴。
汗一轮接着一轮,连手臂都是润湿的,水分被高热蒸发掉,
是离开水的鱼。
意识断断续续,睁开眼永远只看到窗帘的一角, 褪了色挂了纱,破败不堪, 死气沉沉。
像现在这具身体。
我会死吗
我会死的。
来个人吧, 随便谁都行。
也不是随便谁,
想要雨神。
如果能被沁凉的海水味包裹,
那一定会活过来的。
一定会的。
钟念趴在无人知道的地板上,再次陷入昏迷。
嗜睡、焦渴、烦躁。
这些全是发情的征兆。
应该更警觉的, 就算去厕所也该陪着他。
江传雨死死攥着手机, 手背上筋骨毕现。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去厕所找。
指路的oga对钟念有印象, 证明他确实来过, 但几层楼的厕所翻遍, 没有他的影子, 也没有信息素残留。
知道今天要来o校, 钟念的阻断剂喷得格外多。
他会去哪儿
江传雨在偌大的校园里,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心跳如雷, 震得耳朵发出嗡鸣。
课间出来散步的oga, 都看到了这个高大的aha,被他周身的煞气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往回躲。
江传雨很想揪住他们,问有没有看见钟念,可该怎么问
“你看到一个即将发情的oga了吗”
钟念是oga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他每天喷阻断剂,不就是为了掩藏身份
如果被学校知道,他还能继续留下来吗
什么时候分化的,之前有没有发过情知道该怎么应对吗
“小雨,你那同学既然是oga,你俩又有共情通感,那你要不要做个信息素谱象对比不过像你们这种高契合度的ao,做不做对比都没所谓,身体是最诚实的。”
“好好照顾你的oga哦”
高契合度ao意味着什么,江传雨比谁都清楚,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让自己坐下,逼着自己深呼吸
别把他当成oga或者aha,
他不是别人,
他是钟念。
有点少爷脾气,小傲娇,爱挑剔的钟念。
他在礼堂里觉得不舒服,跑出去,空旷通风的场所会减轻不适。
他上完厕所,不会愿意回到憋闷的礼堂,或许会到处溜达,东瞧西看。
溜达
礼堂后面每一层楼都有功能教室
江传雨猛地跳起来,直接跨过灌木丛朝礼堂跑。
礼堂那边只剩下学生代表讲话环节,一散会将有大量学生去上厕所
必须在他们到之前找到钟念
江传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礼堂,从第一楼开始挨个排查,有些房间锁着门,他便一脚踹开,把守在尽头做指引的oga吓得想报警。
年轻的aha身强体健,黑发凌乱散落在额前,双眸沉如深潭,鼻梁撑出凌厉的直线,项间choker上的十字架随着动作不断摇晃。
“别怕,我在找人。”
江传雨尽量平静地开口,但眉宇间藏不住的狠戾,还是让那个oga不停颤抖,他没功夫解释,查完一楼立刻上了二楼。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连配电室都被踹开,里里外外查找,那些顶天立地的书柜也被一一打开,甚至讲台下方的空间也没放过。
3s的顶级aha调动全身机能,用鹰一般的视力扫过每一寸空间,听觉和嗅觉放到最大,试图捕捉哪怕一丝一缕的味道和呻吟。
终于,他来到了第三楼。
汗顺着额角滴进眼睛,他来不及蹭掉,半眯起眼继续翻找。
掌心扎了木屑,渗出血珠,在他摸过的物品表面留下模糊的手印。
他脑子里再没其他念头,只一心要找到他可能困于发情热的oga。
当江传雨退出画室,经过练舞厅的外墙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有什么从地面顺着他的腿,袅袅绕绕攀附而上,最后送进鼻腔。
是钟念的信息素
江传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双眼因血压急增变得视线模糊,伸出去摸门把的手抖得厉害,连试了两次,才抓住那个圆形门锁。
握住、扭动、推开。
霎时,浓郁得无法呼吸的草木味劈头盖脸砸来,蛛丝一般将他团团裹住。
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影,紧绷的肌肉陡然放松。
找到了。
找到了。
当年看过就觉得惊世骇俗的段落。
钟晴翻着江遇舟的那本魔鬼还是天使带你走进信息素的世界,目光停在其中一卷的标题上。
信息素的划分五行原理。
很快,她翻到了那一页。
根据笔者多年临床经验,s级以上的信息素大致能分为五类,且恰好与我国的五行系统相符,既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尚书洪范记载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五行相生相克,首尾循环,无穷尽也。
在此,笔者告诫各位在选择伴侣、朋友、以及同事时,都应先观察对方的五行属性,相生可深交,相克则需远离。
这一大段话,让钟晴看得云里雾里的,她眼神往下滑,蓦地停在了五行相生那行字上。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水生木。
钟念分化后,信息素由土味变成了草木味。
而江遇舟的儿子,那个aha身上的信息素,
是水。
钟晴合上书,一脸怔忪。
十多年前,江遇舟三个字可谓家喻户晓,他顶着生物学博士的头衔,开创江氏信息素疗法,成为大名鼎鼎的信息素大师,遍地开班授课,学员里还有很多beta。
但高楼起得快,塌得更快,从频上新闻头条到锒铛入狱,前后不过两三年。
在江遇舟倒台前,曾找过钟晴谈合作。
那时她刚从大学毕业接管了公司,江遇舟带着等身著作和各种奖杯过来,想要劝说她买自己的一项专利。
钟晴在会议室听他吹嘘了一下午,最后礼貌婉拒。
江遇舟也不恼,留下一堆书,让她看完再做决定。
钟晴随手翻了几页,就扔到了一边。
她不喜欢o区出来的aha,从泥沼里打拼出来的人,眼神太厉,算计太深。
所以她也不喜欢江传雨。
如果撇去江遇舟脸上的神经质,江传雨的五官跟他有六七分像,所以那天在电梯里擦身而过时,钟晴就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
他是什么时候跟钟念走得这么近的
钟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想起钟念今天要去oga高中参观,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嗡嗡
手机在震动。
徐婉回头,看到江传雨的座位也没了人,上面放着钟念的包。
她回身拿起包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是老姐的来电。
“钟念出去怎么也不带手机他姐姐打电话来了。”
徐婉跟身边的袁修意小声嘀咕,探起身朝礼堂的几个门口张望。
“雨神也不见了,他俩干嘛去了”
袁修意也无法回答,他看了眼主席台,掏出手机,给江传雨打了过去。
“快散会了,马上要集中,得叫他俩赶紧回来。”
可惜他俩暂时回不去。
礼堂三楼的练舞厅。
门反锁,窗关严,窗帘拉得密不透光。
做完这些,江传雨垂眼看向地上的钟念。
原本清新微甜的草木味,现在已经甜得发腻,彻底瓦解了阻断剂的封锁,铺天盖地霸占了所有空间。
像被施了魔法的森林,草地猛然蹿上半人高,树木扭出可怖的曲线,肆意疯长,那些触手般晃动的枝条,仿佛要把它们触碰到的一切都卷入旋涡中。
但江传雨知道,它们只是吓坏了,在竭尽全力地寻求安抚。
他轻轻走到钟念身边,缓缓跪坐下来。
钟念侧躺在地板上,高热产生的呼吸急促,让他胸口快速起伏,上衣被乱七八糟的压着,露出一大片后腰。
在这么晦暗的光线中,依然泛着触目的白。
江传雨从没见过这么细瘦的腰,羸弱、单薄,让人不可抑制地想在上面留下印记。
多年义工,让他见过无数发情的oga,或许有比这更细的腰肢,但他从没留意过。
他能一眼判断他们处于发情期的哪个阶段,该用什么镇定剂。
但他现在看着钟念,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信息素变得甜腻,意味着oga激素在朝着峰值攀升,此时的oga会敏感到哪怕嗅到一丝aha的信息素,都要哭着抢着朝那个方向爬过去。
但,这是被动发情。
最常见的是接触到其他oga发情时残留下来的信息素,诱发发情。
少见的是注射药物让体内oga激素短时暴涨,触发发情。
钟念是第二种情况。
骤升的体温让毫无准备的身体不知所措,硬生生承下所有不适。
就像把翻滚的开水迅速倒进没有预热的玻璃杯里,很可能引起炸裂。
他现在就是如此痛苦。
江传雨跪在钟念面前,才打过抑制剂的他,依然无法维持冷静,生理变化都是其次,他得死死咬住理智,才能控制自己不把脑子里那些疯狂的念头付诸实际。
知道钟念是oga,让自己对他信息素的痴迷有了解释,但却带出了另一个可怕的真相
狩猎。
高契合的信息素,让oga成为aha的猎物,一旦碰上,至死方休。
简而言之,纯粹的身体吸引,与其他一概无关。
这种带着兽性的羁绊,使很多oga感到害怕,宁可破坏腺体也要摆脱自己并不喜欢的aha。
那么钟念喜欢自己吗
目前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依恋是因为信息素,还是别的
江传雨没有答案。
他的oga躺在地板上,陷在发情热的混沌里,他自己却不敢散出一丁点信息素。
宛如等待宣判的囚犯,惶惶又忐忑。
但需要得到抚慰的,不仅仅只有oga。
再这样下去,倒下的会是两个人。
江传雨俯下身,颤颤地抚上钟念的脸,触手一片潮润的滚烫。
“嗯”
钟念不安地动了动,呼吸加重。
江传雨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怀里,发现他后颈和后背都已湿透,在木地板上留下氤氲的影。
无法纾解的高热,让他难受地皱起五官,眼尾拖出纷乱泪痕。
江传雨的心像被扔进了锅里,用慢火煎熬着,他低下头,轻轻拂开钟念凌乱的发,用没受伤的拇指根拭去他脸上的汗和泪。
带着aha信息素的血腥气,终于让钟念苏醒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从纠结的长睫缝隙里,看到了江传雨的影子。
“雨神”
江传雨手下一僵,轻声应道
“我在。”
钟念吸了吸鼻子,带出几声哭腔,窃窃着什么。
江传雨听不清,把他往上抱了抱,下巴贴着他额头,柔声问
“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钟念下意识地往他颈窝里钻,嘴唇蹭上choker的皮带,又嘀咕了两声,头一歪咬住下面吊着的十字架,不轻不重地往外扯。
江传雨被他闹得心火乱窜,捏住他下颌稍一使劲,迫使他把十字架吐了出来。
他抬起他下巴,鼻尖几乎挨到了一起。
“在干嘛,嗯”
钟念似是听出了他的不高兴,开始哼哼唧唧地皱眉,扭了几下挣脱开,再次埋到他颈侧,小声地、委屈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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