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值后,润玉和宋希音一起在布星台观赏星河。
其实宋希音更想去虹桥边泡尾巴,不过润玉觉得这样做不太庄重,不适合谈话,硬是说服她改了主意。宋希音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他了,而且看星星也不错,那种“天地之大”、“浩瀚星空”、“明星璀璨”的震撼感和幸福感,不论看几次都让她觉得龙生美好。
润玉背着手,目光落在星河深处,过了一会儿忽然平平淡淡地开口道:“我退婚了。”
宋希音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那,恭喜?”
润玉无奈地勾起一个笑容,眼中带着几分宠溺。
他摸了摸宋希音的头,心里想问:“现在我可以向你提亲吗?”
但最终没有问。
他能感觉到寸心对自己有好感,但不知道这好感深不深,能不能让她克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多疑接受自己。所以…不如不问,如今这样就很好,等他们再相处相处,感情深了,寸心也了解了他的为人,知道他“一生只爱一人”,再谈其他。
这么想着,润玉笑着回道:“同喜。”
宋希音红了脸,润玉退亲,她喜从何来?不过也没反驳,只是靠着润玉更近了些,脸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仿佛动了心。
两人默默看了一会儿星星后,转道回璇玑宫。
第二日,润玉本打算再接再厉,但天界实在不太平——锦觅历劫的事情出了意外。
这件事本是十分简单的,但因为旭凤担心锦觅,穗禾又不甘心让他们两个在人间互许终身,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轮回池,于是最终锦觅下凡一事便达成了一带二的成就。
便是在这多事之秋,润玉心里有些隐忧。
他隐瞒宋希音的身份已经三个月了,天界众仙知道宋希音存在的只当她是新飞升的小仙,但天后对璇玑宫十分关注,不会不知道天界根本没有这个人,要不是因为最近旭凤接连出事,龙女身份不明的事实早就暴露了。
且因为旭凤拒绝迎娶鸟族族长穗禾,而是选了自己的死对头先花神梓芬的女儿,天后怒火滔滔,怕是正等着抓自己的错处狠狠责罚来发泄……润玉担心牵连到宋希音,便提出让她到人间躲一躲。
宋希音起初不愿,润玉便劝道:“此番让你下界有两个原因,一则我在天界没什么势力,一旦母神决定对付你,只怕我护不住你;二则我本无意天帝之位,早已决定等旭凤继承帝位便离开这里,长居人间。不过最近……我心潮涌动,改了主意,打算提前辞了神职,是以想请寸心你先去水上居熟悉熟悉环境,若是有住不惯的地方,也好提前改动。”
宋希音的关注点有些奇特:“这天界神职是你想辞便能辞的吗?”
润玉倒了杯茶给宋希音,解释道:“怕是不容易,不过只要我主动提出,母神定会千方百计促成这件事。而且我也不是随便辞了神职,我是想等旭凤成婚。他喜欢上锦觅,虽然母神不同意,不过父帝对他们很看好,想来成婚是早晚的事。只要成婚便代表成人,到时母神定会抓住机会再提立太子之事,我再顺势退让,不就能称心如意了。”
可是你一味忍让,焉知对方不会得寸进尺?
想到在天界的这段日子听到的关于天后的传闻,宋希音总觉得事情不会像润玉设想的这么顺利,不过她也不打算拂爱人的意,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如此,我便离了天界,到人间去。可是先说好,我不去水上居。
“在我们那一界,修行讲究法地财侣。之前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便没有想过这件事,如今既然得了空,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好的洞府才行,这样的话我在这个世界便不算无根之萍了。”
润玉被宋希音的话打动,又想到她实力高强,与自己仿佛,便没有反对,只嘱咐道:“你找到洞府后记得通知我,有空我便去看你。”
“好。”宋希音笑着应了,临走前从储物手镯里掏出几瓶丹药丢给润玉:“这些是我在天庭太上老君那儿得来的丹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有的还能增加功力,你且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润玉心中感动,小心地将丹药收好,犹豫了下从怀中取出一片龙鳞,“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龙鳞我祭炼过,关键时刻可当做保命法宝,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你若不嫌弃我的情意,便收下这定情之物。
青年耳根烧红,目露期盼。
宋希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看出润玉拿出的是龙之逆鳞,这东西是个龙都不会当做礼物随便送人……
龙女微微勾了勾唇,手指划过青年光滑如玉的手心,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却之不恭”便将龙鳞贴身放好。
润玉的脸色霎时无比精彩,似狂喜似遗憾似兴奋似幽怨。宋希音哈哈笑了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施法飞走了。
润玉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罢了,等他把天界的事情处理完……
……
再说宋希音,离开天界后,她在人间水域飞了一圈,最终选定了洞庭湖建立自己的洞府和势力。
——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此地钟灵毓秀,与我有缘!
宋希音感叹了一句,理直气壮地降落到水面上,单手掐诀搅动湖水,将底下的大妖小妖惊动上来,然后宣布道:“本座敖寸心,你们可以叫我三公主、大王、敖娘娘。把你们叫上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本座看上这里了,从现在起,洞庭湖水域归我管辖,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
说着,宋希音放开了身上的气势,刹那间龙威浩荡。
大妖小妖“pia”的一声恢复了原形被压成了饼饼,只有两三个妖单膝跪地勉强支撑,眼神恨恨地看过来。
宋希音很尴尬,在敖寸心原本的世界,龙族号令天下水族,血脉尊贵,光是凭龙威就能让血脉普通的小妖俯首称臣。可她跟润玉打听过,这个世界的龙没有这种本事,难道,不是没有,而是不会用?
宋希音摸了摸下巴,这种说好凭真本事却用了挂的感觉真的……爽!
彦佑艰难地抬起手打算反击,被簌离按住了。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强,但是她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颤抖,叫嚣着臣服。她还没有报仇,龙鱼族残留的族人还等着她庇护,她不能死……
簌离跪在地上,将养子往身后藏了藏,膝行了两步道:“洞庭水君簌离愿携旧部归降大王。”
其他水族也纷纷附和。
宋希音满意了,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洞庭湖的势力,又任命其中领头的两人,簌离和彦佑为代表去收服八百里水域的势力。
彦佑愤愤道:“我们洞庭湖水域根本没有八百里。”
宋希音衣袖轻扬,动作间满是豪迈和霸气:“本座说要八百洞庭湖,这洞庭湖就该有八百里!若是势力不足就去扩张、开流,总之本座要看到八百里水域臣服于我,明白吗?”
“……是。”彦佑憋屈地应了。
两人领命而去,告知洞庭湖水域及附近河流的族群和水君之类的人物,洞庭湖换了主人,让他们去朝拜。
与此同时,宋希音到了洞庭湖底。
簌离居住的宫殿她看着不喜欢,便让归降的水族拆了。
“我要在洞庭湖底盖龙宫。”宋希音边说边着水族按照自己的要求开始建造宫殿,顺便点化了龟丞相、巡海夜叉、虾兵蟹将等水族。
她是这么想的:既然原本的家回不去了,总要给自己弄个念想。
可彦佑简直要气炸了,洞庭湖底云梦泽与干娘过去的家一模一样,是干娘族群被灭之后唯一的念想,那敖寸心夺了干娘洞庭水君的身份不止,还要如此折辱干娘,实在该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彦佑收服诸势力的时候便不怎么尽心了,还百般挑拨,说“占据洞庭湖的陌生散仙对阁下如何如何看不起”、“要收你当奴隶,每日进贡”、“我等实力低微,不得不依附于她,还望阁下为我和干娘报仇”……把那些心有不甘的势力首领怂恿的蠢蠢欲动,竟真来挑衅宋希音。
宋希音本就有心杀鸡儆猴,不过之前簌离等人太识相没给她机会,如今有人送上门来,她自然不会手软。
没杀过人的,被她废除修为成为普通水族。
杀过人的,被她剥皮拆骨,晒成闲干儿,运去人族领地卖了,换了些银钱留作以后翻修水上居之用。
短短两个月,洞庭湖水域——被宋希音杀怕后,各势力主动归降,洞庭湖流域被硬生生拼凑到八百里——尽归宋希音掌管。
至于彦佑,宋希音本打算直接宰了,可是簌离和一个叫鲤儿的小童跪地哭求。她又突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以后会和彦佑有些联系,便没有动手,不过还是令手下将彦佑压到阳光下曝晒一月。
没办法,之前她网开一面没动洞庭湖的水族,彦佑便当自己心慈手软,以此为倚仗百般挑衅,不罚他不足以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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