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出云本以为这一路可以让十束多多良知难而退,没想到好友貌似很享受他被十束多多良弄的焦头烂额的样子。不然的话,在往返镇目町电车上,周防尊为什么买了三个人的车票。等他听尊嘴里给司机说,稍等一下他后面的小朋友时,草薙出云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和他一样陷入呆滞的是同样听见周防尊嘱咐的十束多多良。
十束多多良很快恢复正常,即使只是见了几面,十束多多良却准确的看透了周防尊,对方百分之百不会把他一个身无分文,瘦弱不堪的小家伙扔在街道上,虽然对方完全可以这么做,周防尊两个人对他没有任何照顾的义务,他相信他们救下只是力所能及的援手,没有任何想要他报答的企图,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能就这么走。
十束多多良知道他现在死缠烂打有点难看,按理,周防尊他们救下他,额外掏钱给他处理完伤口,对他仁至义尽,他们不需要他的报答,他的报答某种程度上造成了草薙出云的困扰,可他真的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只能厚脸皮的赖着他们,对草薙出云说声对不起了。
十束多多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样的行事也不符合他一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准则,不知情的人看来,他这样让人头疼的报恩法,已经称得上不识相了。
可即使草薙出云和周防尊不明白他的理由,仍旧没有对他恶语相向,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这样的善意和包容终于让十束多多良发自内心的笑了,或许周防尊和草薙出云是值得他付出信任的人。
十束多多良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但在这一刻他清晰感知到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隔阂,悄无声息的破了,对于星轨的安排,他芥蒂全消,欣然接受。
“你不用报恩,不应跟着我们……”草薙出云坐电车上仍没有放弃努力,车轱辘劝说没停止过。可不论他说什么,十束多多良都是逆来顺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反驳,笑眯眯的乖乖点头,只有说道让他回家这一条上,寸步不让,只有一个“不”字,以不变应万变,生生噎的草薙出云吐血。
这么久了,没有半分进展,草薙出云很沮丧,合着一路上他都是在白费功夫,十束多多良这个小家伙固执起来,简直让草薙出云难以招架,挫败的想撞墙。
可即使十束多多良这家伙麻烦的要命,过去再重来,仍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依然会选择救人,某种程度上,十束多多良看的没错,周防尊和草薙出云确实人很好。
见鬼,草薙出云总觉他眼花了,不然为什么他在小鬼眼睛里不止看到笑意还看到纵容。
草薙出云自认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想他这是遇见比他耐心更好的人了,这小鬼这幅不动如山涵养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到最后草薙出云都差点破功,丧失耐心,对十束多多良大喊,你快点回家,我们各找找各妈,江湖不见。十束多多良脸色笑容自始至终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下,跟焊死在脸上一样。
周防尊肩膀不断抖动,把脸转过面对着车窗口,他不能对着草薙出云,不然他的笑容没法隐藏,分分钟暴露他在看戏的事实。
他站在旁观者角度是最先察觉十束多多良不如他表现出来那般纯良,最起码不像他们开始认为的那样,是个胆子很小,被刀子吓得不敢动弹的小家伙。甚至,在前往诊所的一路上,周防尊都在回想苏尔特临走前看向十束多多良充满惊惧的眼神,他本以为苏尔特的眼神是对着他和草薙出云,因为他们出面才吓走了对方,现在细细一想,事情另有蹊跷。
别的不说,看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相处模式,草薙出云根本就是被十束多多良牵着走,他本人还无知无觉。十束多多良眼底的笑意和逗弄,他都看在眼底,却没有半点提醒草薙出云的念头。某种程度上,周防尊和草薙出云能成为好友,他们某些时候恶趣味发作的如出一辙,乐意给好友添一些无关痛痒却能让好友疲于奔波的小小麻烦。
十束多多良没想过瞒着周防尊,既然决定托付信任成为同伴,他就会将他的真性情一点点暴露给他们。
至于他们会不会接受不了自己救下的小绵羊化身成霸王花……
十束多多良露齿一笑,寒光在齿尖一闪而过,他会让他们接受他的。
站在吠舞罗门口,草薙出云第一百零一次不报希望的劝说十束多多良,“你看到了,我经营的是一家酒吧,真的不适合你这种乖乖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十束多多良一路上挂在脸上,甜甜的微笑就没消失过,他兴奋的摸着吠舞罗棕色胡桃木欧式雕花纯实大门,“好酷,我还没来过酒吧呢,我觉的这个地方超棒的!我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参观一下呢,你介意吗?”十束多多良瞪的圆滚滚的双眼里,满满都是期待。让草薙出云语塞。
他颓唐的打开大门,哀悼自己一路上的失败,草薙出云彻底放弃挣扎,双手一摊,邀请道:“你都跟来了,总不能把你失礼的挡在门外,请进吧。”
“想喝什么?”站在吧台里的草薙出云回到自己领地,瞬间神清气爽,拿着抹布不紧不慢擦拭着银质酒器,问着端坐在高脚凳上,小脚丫一荡一荡,上半身趴在吧台,好奇的快要把头探进吧台内的十束多多良。
十束多多良双眼一亮,“我可以点单?”
“是啊,当然,牛奶和果汁随便挑。”草薙出云宽容无比的看着十束多多良,看似随君挑选,实则没给十束多多良留有太多余地。
“(ˉ▽ ̄~) 切~~,没劲,我还想尝一尝鸡尾酒味道来着。”十束多多良不开心的放下他手中的酒单,气呼呼鼓起腮帮子,像一条跃出河面的豚鱼,把自己戳在玛格丽娅和龙舌兰上的手指拿了下去。
草薙出云笑逐颜开,十束多多良羞恼的模样,很好娱乐到了他,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在十束多多良脑门上敲了一记,“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还没成年喝什么酒,快说,你想喝什么,否则……”
“否则?”十束多多良困惑的看了一眼草薙出云。
草薙出云无奈的摊了摊手,“否则默认选项是草莓牛奶。”
还没等十束多多良脱口而出问为什么,草薙出云看懂他眼底的不解,十分爽快给了他答案:“因为尊喜欢喝,同样没到喝酒的合法年龄,他的口味你可以参考一下。”
十束多多良把眼光投向那个,从刚进门就熟门熟路走向店内侧方唯一一个长条沙发,把自己窝在那里,舒适的一躺不起,像个懒散的狮子回窝,不再动弹的人。
十束多多良看着周防尊闭起的双眼,眼神满是诡异,草莓牛奶和周防尊怎么看都不太搭边,莫名有点反差萌。
“那我也喝牛奶好了。”十束多多良举手表决自己随大流就好。
草薙出云撕开吸管,将牛奶递给十束多多良,“真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选果汁,毕竟草莓牛奶太甜了,我还以为只有尊这样常年低压低血糖卡路里不足的人才会喜欢。”
草薙出云把牛奶投掷给周防尊,周防尊眼睛没睁,可手却牢牢将空中飞过去的牛奶接了过去。
十束多多良咬着吸管,含含糊糊的说:“我还在长身体。”
草薙出云秒懂,青春期的男孩子啊,谁都不愿意矮人一截,他拍了拍十束多多良的肩膀,口气里满是同情和理解,他当初为了补充蛋白质和钙质,牛奶这玩意也没少喝,甚至因为班上男上一致默认,喝牛奶不够男人,他们都是背着人偷喝,生怕被其他人发现。
一天三顿喝牛奶造成的结果就是草薙出云现在对牛奶深恶痛绝,能有其他选择,他绝对不会去选牛奶。尊这么多年没喝吐草莓牛奶,已经够让草薙出云震惊。
十束多多良坦言是为了长高,不遮遮掩掩的态度极大赢得了草薙出云的好感。他就说嘛,除了尊这家伙,男孩子有几个是喜欢喝牛奶的。
草薙出云老怀大慰的样子,让十束多多良下意识很吸了一口牛奶,转过身体,他一点不想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东西。
浓稠的奶液顺着吸管流淌进嘴里,口腔里瞬间充斥了草莓的甜腻,十束多多良味蕾被奶液觉醒的刹那,他不自觉皱起眉,捂住嘴,艰难的咽了下去,他确定他不喜欢这个饮料,甜的发慌。
他再次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无声无息喝着牛奶的周防尊,眼底满是敬佩,这么可怕的味道,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忍受的了。
十束多多良微微将手边的牛奶往一旁推了推,低血糖卡路里不足,他经常遭遇,训练狠了或者完成任务时间长来不及吃饭,头晕眼花全身没力气,补充糖份是最快的办法,他从不喜欢委屈自己,他的很大一部分钱全都花在甜点、糖果还有进口巧克力的购买上。
十束多多良这人挑剔的很,他能讲究也能将就,可大多数时候,他是不愿意将就的,甜点这玩意,他偏偏不喜欢含糖量高的,他口味清淡,干过在西点屋让人家做不含糖的甜点这种事,甜点师差点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十束多多良摸了摸口袋,想起最后一颗巧克力球在并盛町被吃掉了,他还没来得及买,本想来东京补充,没想到这一趟折腾下来,彻底把这回事忘得干干净净,这才想起来,十束多多良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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