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黑子初见十束多多良,他刚从伦敦折返,心中郁结之气尚未散尽,一丝煞气和戾气不小心流露出来,被黑子逮了个正着,从此后黑子心中认定多多良绝非他表现出来那般纯良。
十束多多良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入学后那么长时间,不管自己怎么表达友好,黑子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
如果他知道黑子对自己印象不佳,根源还是因为伦敦那档子破事,准能一口老血喷出来。
十束一口叫破黑子的借口,黑子暗自心虚,多多良果真是个可怕的人!
十束多多良翻了个白眼,大感无奈。黑子哲也这个人简单通透,好猜得很,这么久了借口贫瘠也不知道变通一下。
黄濑和黑子放学后加训篮球,十束有时候白天接到紧急委托,请假旷课,为了补作业,也常常会留校,完成任务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晚归,对黑子哲也的父母并不陌生,夫妇俩很感激他们每次送黑子回家,所以见到他们倒不意外。
大概是因为他们三个人路线常常重合,黑子每次拿他和黄濑当做借口外出,他父母也毫不起疑,反而每次见到他们很不好意思,总要感谢他们对黑子的照顾,弄得黄濑和十束问心有愧,感觉带坏了黑子。
黑子决定去看花灯,黄濑是一定要跟去的,不然让黑子一个人,怎么对得起黑子父母每次见到他们后,无比热情的招待。
十束实在没心情与他们一起去,灯会人群众多,只有十束一个人他尚且有办法隐藏气息,加上黄濑后,两个人的目标着实有点明显。为了安全计三人最终决定分道扬镳。
“我对灯会没什么兴趣,倒是很想去游乐园,据说游乐园的很多活动都只在嘉年华时期才会开放。错过实在可惜。”现代灯会再好看,能有妖精集市中会吐舌头会微笑会讲笑话的灯笼有趣吗!游乐园就不一样了,当初他被父母抛弃在游乐园,对那个地方着实没有好印象。为了避免过往,甚少踏足游乐园之类的场合。
但他现在长大了,不可能永远让这个地方成为自己的心结。
况且……
十束多多良扫了眼等在原地的死命朝他招手的草薙出云和周防尊,晚风虽冷,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暖潮,即使临近午夜逢魔时刻,光线昏暗,十束多多良仍旧眼力甚佳的看到出云哥嘴角咧开的弧度,还有携带一身冷峻气息,眉峰桀骜如刀,却被人间烟火气息氤氲温柔了眉眼的周防尊。一股笑意止不住满上心头,忆及往事的一丝伤感随风散去,他有种预感,痛苦的记忆或许很快就会被新的记忆所替代。
人总是不断向前看的不是么。
黄濑和黑子还想要再劝,这样安排他们两个倒是没问题,可他们一旦一走了之,多多良岂非成了一个人。十束多多良容貌不俗,黄濑虽多多少少有预感自己这个小师弟不简单,只是多多良这副温良精致,看似完全无害的长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到底无法心无挂碍。
多多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婉言谢绝黄濑和黑子想要相陪的提议,笑道:“快饶了我吧,看你们不放心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没断奶呢。就给我留一些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吧。”
黄濑和黑子顺着十束的手望去,看到草薙出云和周防尊后会心一笑。黄濑不客气的锤了一下多多良的肩膀:“早说你晚上有约啊!害得我乱担心,还在愧疚自己食言,明明我们之前说好,我带你去玩的。”
黑子乖巧的说:“既然是家庭活动,那我们就不参与了。嘉年华很热闹,如果我爸妈不是对灯会不感兴趣,我其实也不愿意一个人出门。”
三人挥手告别后,十束多多良朝等待时间长,面露不耐的周防尊走去。草薙出云依旧执着的与大黑斗智斗勇,大黑见到多多良后总想从草薙出云怀里跳下去,草薙出云可不敢撒手,人这么多,万一不小心把大黑踩到,那可真没地方说理。
三人汇合后,并肩朝游乐园走去,街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摩肩接踵,即使小心避让,多多良还是他人撞击了几下肩膀,步履顿时失去节奏,变得散漫。
周防尊双手置于脑后,懒懒散散看似随意,眼角余光却从未在多多良身上移开过。
依照多多良的敏锐,即使是眼角余光,但凡目光落在身上,岂会毫无所察。
碍于昨晚的事情仍历历在目,多多良只能故作不知。
一时间他和周防尊气氛实在有点尴尬,十束多多良颇觉煎熬,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草薙出云,指望出云哥能够察觉他的困窘,开口帮他解围,从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脱离出来。
说白了多多良脸皮薄,缺乏被调侃后的经验。常年历险增长的是战斗经验,两性之事多多良白纸一张,他虽把姑姑当长辈看,但姑获鸟对人类成长缺乏概念,妖怪这种事情从来是无师自通,所以多多良长成少年,对男女之事还仅限于学校里老师的教导和课本的生理常识,根本不是手段丰富的周防尊对手,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实属正常。
草薙出云低头忙着安抚大黑,无暇他顾,他对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昨夜之事一知半解,只道周防尊惹恼了多多良,至于缘由,两个人都对他三缄其口,他虽好奇却一无所知。自然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无察觉。
十束多多良见状气苦,闷着头只顾往前走。
周防尊见十束多多良跟自己赌气,倒也不急,嘴角飞快勾起,又抚平,好似浑然无事发生过一般,心中默默念叨着多多良真可爱。
他虽心中满是笑意,可不敢笑的太放肆,生怕被多多良看见。多多良本来只是不好意思,若是发现他在笑他,只怕要恼羞成怒,那时候就不好哄了。
周防尊一直在关注多多良,见多多良不看路,被行人撞的东倒西歪,脸色一变,眼中精光乍现,一把揽住十束多多良往自己怀里一带。“路上人多,小心。”
周防尊背对着行人,用背部将多多良和人潮隔开。
多多良无防备撞进周防尊怀里,闷哼一声,一手刚好落在周防尊的胸膛上。骤然肢体接触,感受着手下坚硬的肌肉纹理,掌心下是激烈的心脏跳动,胸口炙热的温度顺着手掌传进心底。
他被禁锢在周防尊怀里,看清自己处境,多多良回过神一下炸了,欲挣扎。却被周防尊轻轻在后背拍了一记,声音带着安抚:“乖,别动。”
周防尊那一掌原本朝着多多良的屁股拍去,思及自家孩子会羞恼,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变了去势,轻轻落在了背部。
虽然不爽周防尊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可知道周防尊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许别人拒绝,自己魂不守舍,差点出事,多多良理亏,倒是乖乖听话不再挣扎。
他们之间举止虽然亲密,但一路上人挤人,不少年长之人都紧紧的看顾着自己家孩子,看到周防尊拥着十束多多良顶多赞叹一句,这家兄弟俩关系真好。
草薙出云不止签订多少丧、权、辱、国的条约,承诺给大黑买一大堆小鱼干后,终于将大黑顺毛成功。回过头看见周防尊和多多良,差点笑出声。
他冲他们颠了颠手中的大黑,发觉多多良在周防尊怀里,睁着死鱼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跟大黑如出一辙。感叹了声自己和尊都是操心的命:“尊,你看,多多良和大黑像不像?”
周防尊闻言低头,害怕再次遭遇不小心吻到脸颊的囧事,十束多多良偏头,角度正好让周防尊将他的表情完全收入眼底。
再一看窝在出云怀里,瘫成一团,耸拉着脸的大黑。物似其主,周防尊终于撑不住,将头抵在十束多多良肩膀上,朗笑出声:“哈哈哈哈……”。
十束多多良感受着背后周防尊胸膛的震动,一时间手痒想打人。
游乐园和网球场的距离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平时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够走完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不,‘走’这个词真是太客气了,他们的速度用‘挪’字或许会更恰当。
十束多多良有周防尊在前面挡着,默默望着街角处出没的甲壳虫发呆,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他们如此慢悠悠,这时候估计随便来个蜗牛都能顺利超车。
夜幕渐渐降临,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十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刻,想必灯会已经开始了。就是不知道黑子和黄濑走到哪里了。”
十束多多良很早就听说嘉年华所有学校学生都会出动,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外出人数还是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时间一分分流逝,通往游乐园的道路,人只见增长不见减少。不说周防尊和草薙出云面露不耐,就连十束多多良都没了精神。
三人好不容易看到游乐园标志物摩天轮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没等他们那口气出完,三人看清前路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十束多多良望着地图上近在咫尺,隔着人山人海却又远在天涯的游乐园大门,垮下肩膀,崩溃不已,宅男之魂再度发作,没等进门他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十束试探性的开口,“要不……”
周防尊不等他说完,干脆拒绝,“不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现在走了,他不是白遭那么多罪。
大概是十束脸色发蔫,周防尊心生不忍,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近身,可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游玩的机会实在难得,而且我们只差最后一步了。就当是陪我们两个,暂时忍耐一下吧。”
十束多多良扁了扁嘴,垂头丧气,委屈巴巴的应了:“那好吧。”极度不情愿,极其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说想见识嘉年华,现在可好,想走都走不了。是吠舞罗不好玩还是镇目町不够舒服,难得放假不选择回家呆着,偏偏要来东京挤成沙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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